潘采夫 | 一块草坪，打败一个国家

　　
 　　好像恩格斯曾说过，只要给他6个人，他能组成世界上最有效率的政府。我当时觉得这是吹牛，但看了周六一场小规模赛事之后我发现，这是完全有可能的。
 　　带女儿到爱丁堡第二周，我建议她加入了所在小学的足球俱乐部，这样可以让她融入当地的速度比较快。在那所叫Sciennes的小学，二到七年级都有足球俱乐部，所有教练由学生家长担任，他们都是志愿者。那所小学的边上，是一块巨大的草坪，目测面积有六七百亩大，这块草坪就成了女儿学校的足球场。第一个周六上午是常规训练，女儿平生第一回跟着教练学带球、绕杆、射门，孩子们勇猛地抢作一团，她站在边上不知所措。
 　　第二个周六，天空下着小雨，我们到了大草坪后，被告诉今天有比赛，赛事的名字叫“Sciennes Girls Atumn Cup 2011”，是女儿所在小学的家长发起并组织的，邀请五所小学的足球俱乐部来比赛。
 　　我打探了一下，原来这是一个纯民间赛事，政府唯一提供的资源是那块大草坪。一位叫Bill的家长担任总负责人，30名家长义务分担了赛事的组织、裁判、教练、后勤工作。球场边还有一个摊位，妈妈们烤好面包蛋糕在义卖，所筹款项用作赛事的奖杯和奖品等费用。就这样，6个学校，10来支球队，125名女孩，38场比赛，122个进球，30位家长组织起了一届非常专业的赛事。
 　　在阴冷的细雨中，那块大草坪的一角，飘满了着巴塞罗那、国际米兰、多特蒙德以及苏格兰当地球队的小球服。所有的小球队按照年级对阵，同年级组球队实行单循环，每场比赛20分钟。整个上午，女儿一共踢了5场比赛，胜一场平一场输三场得了4分。最后，除了三个年级组的冠军夺得奖杯之外，所有小队员也都被奖励了一块巧克力，或一块蓝莓花生。
 　　女儿还没有比赛的概念，对于出界、犯规、任意球什么的完全不懂，但教练鼓励了一番就安排她打前锋。结果在第二、三场比赛里，女儿分别用右脚、左脚打进一球，进球之后，队友们对着她大声欢呼，喊着“Good! lily!”教练和场边的家长们也大声喝采。女儿有点茫然，她还不知道进球之后应该庆祝，但我能看出她的自信心开始暴涨，抢到球就带着向对方球门狂奔。5场比赛，两个进球，两个门柱，一次禁区边带球被绊倒，刚踢了一周的女儿，交出的成绩单相当骇人！
 　　女儿被她的队友完全接受了，有个一脸泥巴的小姑娘从地上抄起一块泥巴，在女儿的脸蛋和眉心画了几道，我想起《勇敢的心》里的场景，原来那是苏格兰战士打仗时的一种装饰。
 　　比赛结束的时候，教练特意跑过来问女儿：“到现在为止，你在足球中找到乐趣了吗？”女儿看着他认真地点了点头。这幕场景，让我这个踢了20年野球的足球迷差点老泪纵横。
 　　记得看过一个数字，有专家说中国注册的女足队员不过300多名（来自2010年解放日报，http://shwomen.eastday.com/renda/node13293/node13294/node13297/u1a1675661.html），看着雨中草坪上100多位小女孩和100多名家长，你会明白，其实一块草坪就是一个国家，以中国之大，却找不到这样一块可以自由踢球的草坪，还谈什么女足复兴大业呢？
 　　最令我印象深刻的，还是那30位孩子家长，如果让这些爸爸妈妈来接管中国足协，我打赌中国足球绝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并不是踢球的孩子多了，足球水平就上去了，足球的规律并不是这么简单。
 
 　　（感谢这次小赛事的组织者Bill,他在当天晚上就给我发来了赛事的全部资料，效率及专业令我深为佩服。）
 
 
 
 　　
 
 　　赛事的奖杯，这是学生妈妈们做蛋糕义卖的钱买的。并不代表金银铜，而是三个年龄段的冠军奖杯。
 
 　　

 
 　　家长在填比分表。上面还有各个球队的对阵形势，以及各自得分。比赛结束之后几分钟，冠军奖杯就可以发到小球队手里。
 　　

 
 　　教练在给小队员们排兵布阵。球门是由可以拆卸的塑料管组装的，背着两个包可以组织一场正规的球赛，这个产品有前途啊。
 
 　　

 
 　　这是哪个队的队服？切尔西？
 
 
 　　
 　　这是女儿那个队，咱闺女还没队服呢，穿了个裙子就上场了。爱丁堡的国际小学生挺多，但全场就她一个中国孩子。
 
 
 
 　　
 
 　　那个上午一直在下雨，看孩子们给冷的，但家长教练没谁担心孩子会感冒啥的。有个女孩被踢了后跟，哭了，教练摸了摸没事就走了，孩子妈妈过来，鼓励孩子继续踢，孩子一会就上场了。
 
 
 
 　　
 
 　　
 
 　　有几个女孩水平相当好，有个高年级组的球队，发现一个9号前锋和10号中场，大概是7年级的，棒极了，我看好他们以后会入选苏格兰国家队（感谢网友提醒，应该是苏格兰）。
 　　

 
 　　赛事的总负责人Bill在发奖，所有队员都有巧克力。咱闺女脸上涂的两道，就是队友给她抹的，当时女儿还叫：不要这样做，很脏的。回来问我才知道，这代表着他们是一群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