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6月9日,四川省高级人民法院委托成都中级人民法院宣布二审判决:对谭作人维持原判,以“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罪”判处谭作人五年有期徒刑, 剥夺政治权利三年。

四川好人谭作人

“你是永川的,我知道”,这是谭作人对我说的第一句话。两年前的5月21日,在成都大慈寺的茶桌旁,有冉云飞、陈云飞、王怡及《新京报》记者、某民 间NGO赈灾人士,与主角谭作人畅谈。我亦从重庆匆匆赶赴,幸与谭作人交心而谈,至今不忘。我谓谭作人为“主角”,是因他向来务实不务虚,此前此后就曾 23次奔赴地震灾区,凭借他在环境保护、外科医学等方面的专业知识,凭着他对四川深沉的爱和“四川好人”的良心,在震区独立调查,掌握了大量事实证据。一 干文人与之相比,明显激情有余而出力不足,更无谭作人那种不眠不休的执着坚持。

我眼中的谭作人,言语间具有强烈的证据论辩色彩,没有大而化之的废话,没有空洞无力的呐喊。更多时,他在以具体的案例,一一列举在灾区亲眼目睹的惨 状,以及导致这种惨状的各种成因,包括预测、上报、豆腐渣工程,等等。人人都知道地震之惨的首要因素是豆腐渣工程,诸多老建筑未倒,而新建筑则纷纷倒塌, 但你说得清楚这些工程为什么是豆腐渣吗?是你的直觉,听人说的,还是有样本、图片、科学依据为证?某个工程用的是铁丝还是钢筋?用的是水泥还是沙子?材料 都是什么型号的?哪一年哪一月在哪里出厂?谁承包?谁运输?谁施工?谁应该负责?为什么?

这种事情开不得玩笑,不可一笔带过,你必须得有证据,否则就成了人云亦云,多问你几句你就蒙了。四川强震,政府行动比之以往有所进步,官方媒体的调 查、报道、倡议亦有所贡献,但不可忽略另一半的重要努力,这种自发的努力来自民间。当时,全国志愿者纷纷赶往成都及各灾区,虽然不一定在专业上过硬,但显 示出对灾民的深切关注和爱心。然而,诸多志愿者的切身体会却是迷茫、不知所措,他们找不到救灾的方向,被一一安排,事事都被牵着鼻子走。那些徘徊在红十字 会门外的志愿者们,总在寻找谁是组织者。虽然人人都能明确地知道自己会干什么,但不能明确地知道自己被允许干什么。

谭作人绝非是受政府安排、乖乖听话的志愿者,他要做深刻详尽的独立调查,也是最早一批进入前线的独立调查者。倘若不抢到先机,一旦等到政府、军队、 媒体赶来,自己能做的事及空间就十分有限了。灾情的确惨绝人寰,刹时天昏地暗,排山倒海,哀嚎遍野。人在这样的境况中,救人送物的同时,还必须战胜内心的 强烈恐惧。你呼吸到的,是尸体在渐渐发臭的空气,各种复杂味道长久刺激鼻腔;你的脚下,随时都能踩到一只断手,甚至是一颗脑浆迸出的人头。我也去过灾区, 回到重庆后就曾长达半月做噩梦,严重的心灵创伤延续至今。那么谭作人呢?在他的记忆深处,人们能想象得到那种痛心疾首吗?

谁还敢于关心国家?

我原本以为会在灾区流泪,等你到了以后,你才发现,你根本没有这个权利。情绪太多余、太奢侈了,你得板起脸,赶紧把牛奶、面包、饼干、大米、方便面 送过去,他们就快饿死了。甚至,面对无法完全获救的灾民们,你会认为连“谢谢”你都没资格接受,你应该说“对不起”。独立调查者所去的地方,多是媒体报道 的盲点,他们不是去有着大量帐篷摆设的地方凑热闹、讨感动的。那时演员明星、娱乐名人去的地方,我们不去;那些要拍地震电影并打算在全国公映的地方,我们 不去。谭作人更是如此,一次次如孤胆英雄,他和他的车不分白日夜晚地颠簸在危险惨烈的伤亡之地,获悉了太多的真相,拿到了太多的证据,也救了太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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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银波:良知在乱世——谭作人式的脊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