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蘋果日報   2012年6月5日

帶着牛王頭,已經八年,除了坐月子那一年沒辦法出門,孩子跟我們年年到維園,在大喇叭高分貝廣播着「平反六四」口號時,那一年孩子才一歲,趴在我背上的嬰兒架中,歪着小腦袋睡着了。兩歲開始,他不再爬上我們的背,爸爸把他抱着,維園那些熟悉的角落,他坐得很慣似的,沒扭計。上了幼稚園,他更懂事了,雖然不大情願,有時會掩着耳朵,可還是陪着我們到維園,風雨不改。有一年還是發着低燒,以為他會為難我們,結果沒有。也許是藥物影響,他比平時安靜,樣子獃獃的,燃點燭光時,孩子眸子裏閃閃的,像承受不住六四傷痛的淚光。我眼淚差點掉下來。天安門父母親失去了孩子,天安門妻子失去了丈夫,天安門孩子失去了父母,年年六四,他們的眼淚,比維園這片燭海閃得更厲害,全年就有這麼一個夜晚,維園在低泣。燭光淚影廿三年,這不是流淚比賽啊,看着別人灑淚的那批表示「不願置評」的政治動物,還算是生物,我很疑惑。

我像電視台記者那樣問牛王頭為什麼六四要去維園,「是紀念那些死去的人。」他毫不遲疑回答。嗯,孩子正直,將來肯定不會做特區領導人。我放心。 

自由花 自由火 永不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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