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7月我又回到了西藏,这次,也就是最后一次返藏,我是去寻找当年我的梦想。从1951年——1978年,我的壮丽青春全部献给了这片大地和她的人民。而她也哺育培养了我,她给我的比我给她的更多。在她怀抱中,我凝聚了我青春的故事和梦想,现在我决定要在不多的剩余日子里,再去圆梦一次。从2008年7月12日开始到28日,我又踏上西藏之旅。期间,时间虽不长,收获却颇多,现将返藏情况简述如下:

情未了;铁马冰河入梦来

“僵卧孤村不自哀,犹思为国戍轮台,

夜来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陆游

我今年80岁了,如此高龄能否进藏呢?行前“博采众议”。反对的多,其中有在藏多年,终因心脏不适而被迫回四川定居的老战友,还有“青藏铁路通车以来已在路上死了9个人!”等等忠告。但支持我去的论据也很有力:如我的一位老领导在2005年已年过80岁之时,在已安了两个冠状动脉支架的情况下,也飘然而去,尽兴而回等等。虽然议论纷纷,但我寻梦之意已决,无能阻挡。而这次对我返藏最大的支持是我全体家人。老伴淑琼,虽然身体多病也全力支持我返藏,因她当年与我一同步行进藏并在拉萨育两个子女,故自有很深的西藏情结。而出生在拉萨的三儿子则带上孙女从香港赶来陪护我进藏,二儿子从海外赶来,以在我离京期间照料母亲。

行前充分作了种种准备。我知道青藏铁路上都有供氧的(拉萨高达3700公尺,较海平面缺氧1/3,而到了海拔4500以上则缺1/2),到西藏吸氧也方便。但为防不测自己还是准备了一个大氧气枕(事后证明在藏供氧伸手可得勿须躭心)。又据我老年尿频的情况,准备了成人尿布(结果在一个不经意的情况下,反而尿了裤子,成人尿布还是没有用上)。

其他方面如检查身体,备保健急救药品等自属必须。摒挡就绪,2008年7月12日晚我们一行三人(带儿子、孙女)终于登上了北京拉萨特快(全程48小时)。

火车西行,经陕西、甘肃、青海都是大家比较熟悉的地方,原想好好看看青海湖却遇上夜间行车。车行了30多个小时后到14日黎明,抵达青藏高原的边沿,格尔木。此处海拔2700,再向前就要翻昆仑山,进入4000公尺以上的青藏高原了。现在,格尔木已经成为一个林带花圃,艳丽多姿的戈壁城市了,这不能不令我想起当年在这传奇的荒滩上创造出神话故事的同志们。

还在50年代初,西北军区的慕生忠将军(1910〜1994)率部来此,他作为青藏运输后勤总管,将建在戈壁上的指挥部命名为《望柳庄》。他说:“将来这里会柳树成荫的”。他亲自组织了用木轮马车跨越1000多公里的高原,赶到西藏黑河,他指挥从来不知公路修建的战士,“用绳子量度汽车宽度,然后按此6倍修路”,他大胆的让公路修过戈壁盐湖,有人说“土壤含盐30%,路基不稳”,但慕将军笑答,“我们这里土壤含盐90%以上它反而坚固得很”。

火车在格尔木停车30分钟,作上高原的准备如又加了一个大马力的内燃机头,车厢内氧气管开始供氧,厕所改成气冲式,以防水冲污染高原等等。其中一项准备颇令人吃惊,即每位乘客需具“生死文书”,签字言明,此去本人自愿,若有意外不测,铁路方概不负责云云。并需将家属姓名,家中通讯地址等填清,以便及时可通知。这种“慷慨就义”的字据直令人感到已被人放在手术车上,即将被推入手术室了。

但随之而来的高原风光就将一切恐惧和疑畏丢到“爪哇国”去了。

风雪可可西里

“我看到

一座座山,一座座山啊!

呀拉索,那就是青藏高原”

——著名歌曲《青藏高原》

火车慢慢的沿着山沟攀上昆仑,8时许穿过4772米的昆仑山口,6500米的玉珠雪峰就在其侧。越过山口就进入了可可西里高原的东沿了。到了可可西里,在内地现在是小暑的天气,而在这里天又飘起雪来,但见野驴、野毛牛、野马出没迷茫风雪之中。“我看见藏羚羊了”,一手拿照相机,一手拿望远镜的孙女兴奋的叫起来。可惜这个时期,成群的藏羚羊已迁到西部的水草丰美之地去了,车窗外“老弱病残”在此守点。

看见母羚羊于风雪中护着幼仔,不时茫然抬起头来,遥望来往的火车,我顿感保护野生动物以及高原极脆弱的生态环境实在任重而道远。

车以80Km/小时之中速行走在高原冻土之上,从车窗望去风雪迷漫中,更显边沿成排雪峰无比娇娆。不久,过沱沱河、玛曲河到了“三江源”地区了(长江、黄河、澜沧江,三江);不久,长江源头的格拉丹东雪山在望。中午12:30车过青藏铁路最高点5072的唐古拉山口。这里就是青海、西藏在行政区划上的分界线了。从山口开始行驶下坡,也就进入了藏北羌塘高原,它是西藏主要的广袤牧场。不久,铁路旁出现一泓倒映雪峰的碧澄如琉酸铜溶液的湖水,也就是藏北安多县的安多错那湖了,乘客尽依车窗观览秀色。下午3时许车到藏北重镇,那曲(地级市)停车。火车自格尔木起行程近800公里,到此才停了第一站。而我们过了昆仑山即消失信号的手机在这里也开始可以通话,窗外并有大广告牌,“中国联通欢迎你”。乘客们见此纷纷用手机向内地家人报平安,述奇景。以后在西藏林芝、那曲日、喀则,甚至珠峰脚下,手机均有信号,(珠峰是因靠近中尼国际公路的关系,故信号畅通吧)但近800公里的青藏线上,微波转中站却未及布点,或者,这项工程太艰巨了,须待时日。

从那曲南行,火车不用翻山就过“念青唐古拉”(藏语原意,灵应草原神,主峰7117米)旁的缓坡,来到了雪峰俯瞰下的当雄县。这里在1956年建有机场,现已改作为牧民的跑马、射箭场,(据秦正党同学说,当年他参加设计过这个当时是世界上唯一的在海拔4200米上修的飞机场,我在1958年时,听中科院方毅书记宣称说这是中国科学家创造的奇迹,是一项世界第一)。

从当雄南下,路过羊八井地热区,现地热已利用来作低温发电,用的方法是扩容低温度的热水以产生蒸汽发电。这里距拉萨不过100余公里,故又已开发成温泉度假村,延揽拉萨及各地游客。据说此间有大玻璃窗的温泉泳池、洗浴池,游客可以边洗边观赏雪峰景色,也是世界一绝,惜车不停,未能参观。再行不久过一石峡即见农舍、田畴、麦浪翻滚,已是拉萨河谷的农业区了。车再拐一个弯就见拉萨灿烂的阳光了,而这里高度透明的空气使得河对面山上的石头一个个清楚得都像用远距镜头拉到你的眼前一样。再跨过新建的彩虹式的拉萨河铁路桥,金碧辉煌的布达拉宫,赫然呈现。拉萨!我又来到你的怀抱了,这时是北京时间下午8时,当地时间才是下午6时,还正是艳阳遍洒的时光。

在雪域的怀抱中

“来我的怀抱中,或我住进你的心里”

默然、相爱

寂静、欢喜

——仑央嘉措(六世达赖)情诗

来火车站接我们的有自治区公安厅政治部副主任(藏族,女)和老干部处科长,(刘处,因是处级干部高配于老干科负责故称刘处长)。在月台上,献哈达道“扎西德勒”,行礼如仪后,刘处即拿出一盒红景天口服液,嘱我们一行三人,每人在月台上即先服二支,以防不测,一派高原架势,当头给我们一个下马威。接着刘处出示,小型氧气瓶说:若有不适随时可以吸氧。汽车过桥入市区,我们在布达拉广场旁停下,宿西藏消防总队宾馆。稍后休息,消防总队队医即来检查,我们三人血压心跳均属正常,公安厅方面嘱明日休息,后天启程去游林芝。当晚,压抑不住兴奋的儿子,孙女去布达拉广场,看了泛光灯光照出的布达拉夜景和广场的音乐喷泉。

翌日(即7月15日)晨起不久来大批当年同事的藏族干部,他们头晚即奔走相告,我来拉萨的消息,故今日一早均攜哈达提着热水瓶(内分别装酥油茶、奶茶),以及牛皮粘粑口袋,酥油的藏式酥油盒,还有干奶酪、杏干等。要给我一行三人一顿丰盛的藏式早餐,藏族干部(以下简称藏干)要亲自为我揉粘巴,其情可掬。

共进早餐中,他们滔滔不绝忆述,当年如何从农奴制度下解放出来,后又与我在农牧区,同生活同战斗的景情。这群翻身农奴(现已多是退休厅级干部)的盛情怎能不令人感动,即此一端,我顿感这次返藏是非来不可了。有几位藏族干部坚持要在早餐后带我们再去踏访那些当年我们在拉萨市共同生活,战斗过的地方。首先带我们去1955年我三儿子出生的拉萨人民医院,走到原址,原建筑已全部改成新式藏式建筑的居民小区,但也可以此向儿子“痛说革命家史”了。然后经市中心、大召寺、八角街,看当年我们机关所在(房屋外表仍是藏式但内容均已翻修一新)。至于以前我著文述叙过的,我曾亲历室内枪战的建筑仍在。但一看内院已“痛改前非”了。又去当年(1953年)我住的地方,笑语在那些里我找木匠做一个木箱,放上刚一岁多的大女儿,(希薇梅朵,和平之花的意思),僱一藏族背着木箱送她,随她母亲淑琼,翻山越水,历时一个月才到刚通汽车的昌都的情景。当年住过的地方大致面貌仍在,当年住地大门前的地摊市场已翻修成集贸市场大楼,但在今年3.14拉萨骚乱中又遭兵燹。在市场进门的大牌上黑迹斑斑依然可见,留下了暴徒们放火的罪证。

拉萨城小,人少,汽车少,多步行街。花草树木掩映,感觉很好,而朝香,拜佛,转经人多,宗教信仰似仍有一定自信。据我驻英傅莹大使称,西藏现有寺庙1400多座,按人口比例超过英国教堂。

15日下午,一对藏族干部约我们到他们母亲(农民家中)。这是此前我在北京就打电话向他们提出的,因过去与他们母亲很熟,所以这次返藏执意要带儿孙去看看藏族农民家生活,他们家又在著名的罗布林卡后面,也正好游罗布林卡,但稍有不足的是他家究属市郊农民且为干部家属,生活当较真正农牧民优裕一些,难表广大农牧民实际生活水平了。

这些年,西藏生活提高很快。1990年我返藏时曾来这家一次,那时是平房。现在都建成了两层楼的藏式楼房,有单独的庭院(藏式的)有落地大玻璃窗、现代化的卫生间,建筑面积大约均有200—300m2。其他家用电器一应俱全,各种藏戏、藏歌的VCD碟是他们的最爱,打酥油茶也均是电搅拌器,但藏民仍喜欢用木筒,晨起要听木筒中发出的唧唧声,据说要有这种声音,酥油茶才香。我注意到,藏式的传统文化正与现代化逐步结合中,楼下正厅,约30m2的一间,布置成经堂,沿墙一排神龛式的藏柜(以后在其他藏民,藏族干部家所见也均相同),柜上面摆放着各式佛像及供奉的种种,还有藏式文化品装饰如毛牛尾,藏戏脸谱等。达赖的像是不允许供奉了,但其他活佛,菩萨的像均可供上,而居民现在多采用藏历木羊年(即1955年)新年时,毛主席与在京的达赖、班禅同贺新春的相片,毛主席居中,一边是班禅,另一边是达赖。并将达赖相片折过去,使得白天就看见毛主席与班禅合照的相片,而晚上呢,是否又可翻过来那就“心照不宣”了,从细微处也可见藏族的思想心理。

当晚,又是一次藏民家的盛宴,又重温了当年欢乐的气氛,除了将高蛋白,高脂肪的牛、羊肉、酥油制品硬劝入你的胃以外。还有藏式的饮酒歌,时主人家老祖母和孙女,全家几代男女均出来放声高歌,正好老祖母是市郊藏戏团著名歌手,引得我也不禁去鬼哭狼嚎一番引来哄堂大笑。主宾手拉手圈起来跳舞,其间还不断劝酒。又一次让我感受到藏族人民扑素乐观开朗的精神和与艰苦自然环境作斗争的意志,还有他们天生的优秀音乐舞蹈气质。

16日清晨我们出发去号称西藏明珠的林芝地区。林芝,藏语意为太阳宝座之意,这里南接中印麦克马洪线的热带森林地区,据说是我国的第三大森林地区(第一在东北,第二在云南,第三即西藏)。海拔平均3,000公尺,气候潮湿温暖。离京前西藏公安厅曾打电话告我,年龄大的人进藏可先从四川坐飞机到林芝,在林芝地区旅游2〜3天,适应3,000公尺的海拔后再驱车去拉萨,就会适应3,800公尺以上的高原了。这次我因急于要看青藏铁路所以还是采取了现在的路线。

从拉萨东行200公里跨过5,000公尺的米拉山后就进入森林地区了,沿着山沟湍流直下的尼洋河(上流)下行,过激流中有巨石劈中的“中流砥柱”景点。我们就来到工布江达县,沿途雪山下,绿阴中,湖泊畔,原有的以树皮,石片层盖屋顶的民居,已在政府资助下一律改成红色、兰色屋顶的藏式小楼,三三两两散落于山洼从林中,可以使人感到林芝政府想打造出一个“中国的瑞士风光”的努力。我们从工布江达拐弯,沿沟上行数十公里就到了一个高山湖泊巴松措。西藏这类雪峰屏障,山光湖影的景点很多,有人说西藏有“九寨沟群落”。当年我也路过西藏的许多五彩缤纷,碧波净澄的湖泊。但来这巴松措还是第一次,因其靠近拉萨,所以最近十多年被西藏旅游局开发出来,吸引旅客。我们跨过一个曲折的小桥上了湖心岛,岛上有藏传佛教宁玛派(红教)的古寺(札松错宗贡巴)。到此宁密的环境小憇,自觉尽扫人间风尘,连呼吸的空气也觉甜鲜。但我也发现了大煞风景之处。据有关资料,这座宁玛派古寺,寺前分立两座极富历史文化意义的原始“图腾”,两个挺然翘拔的男性生殖器(藏语桑珠大吉,功德园满之意)。3年前有朋友来这里看过,说是仍存的。但现在却不见了,这次我终于在古寺后一个旮旯里发现了原物被偷偷地移到这里藏起来。想必这又是那个文化部门领导为了迎接旅客,事先进行“扫黄”检查的结果,而现在西藏各旅行管理部门的领导又大多为汉族干部,用汉族文化观点来整理发展藏族文化就往往会出这种笑话。

车行经过了林芝巨柏、古桑树王等景点,晚宿林芝首府所在地八一镇,这个小镇由广东、福建二省援建,二省化了不少钱,派出了工程技术人员,在小小的八一镇修了一条似天安门前的长安街那样的大道,连街灯也是天安门前华表似的,但行人,车辆稀少。大道冷冷清清的在那里了,不但不是政绩工程反成了嘲笑那些任意化费公帑的官僚主义的耻辱纪念碑。当地农牧民说:“有这个钱,何不给我们修点水渠,引水入菜园呢?”。在林芝宾馆看见纷挂着旅行社的,“请去观赏雅鲁藏布江大拐弯”,“请去更南边的札郎,郎县(都是高原江南的地方,60年代,曾我去过真是美不胜收,有“流浪汉到此也不想家”的民谚)“的旅游广告。从这里南下可以到墨脱县,也就是至今全国最封闭的县,刚修通的公路还时断时续,主要靠季节性的人力,畜力运输,但据说那里是热带、亚热带气候领域,海拔又低,还是南亚印度次大陆的自然风光。

到夜间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拂晓天明,推开窗,涌进来一片绿影婆娑,进来一片泌人心肺的空气。我们8时出游,汽车翻色季拉山,看见郁郁葱葱茂密的森林,不禁令我的宿怨“焕然冰释”。文化大革命时期,我们“五七干校”正在这一带,那时无法无天,片片青山被剃了光头,机械化伐木队开进来,大卡车不停将原木送往内地,在文革中木材就是黄金。有的干脆顺线在森林埋炸药包,一声令下成排大树轰然倒塌,真是“造儿孙孽”。而改革开放以来,中央严令一下,林芝狠抓了封山育林,建成如今的青山绿水,确实令人欣慰。

车过5,200公尺的色季拉山顶在山顶公路上盘行。我向南侧一望,高呼“停车,停车”。原来正雨过天青,云雾尽散,蓝天上露出了雅鲁藏布江大拐弯处的两座晶莹的雪峰,玉体横陈,纤微毕露。那是世界第15高峰7,789米的南迦巴玛山峰(世界前14座高峰均在8,000以上,全分布在喜马拉雅西段和中段,到了东段这里,此峰就算称雄了)。它和隔雅鲁藏布江与之对峙的7,234米的加拉白垒峰(过去也叫帕嘉喜绕峰),夹峙着使雅鲁藏布江到此大拐弯,据说其气势胜长江三峡,更压倒美国科罗拉多大峡谷。惜现在旅游只开放入口处,而进峡则十分艰险,非个别专业探险队,不敢问津。这次我们能看见此二峰是要算有缘,因此地方是印度洋的暖湿气流北上的通口,一年大多时间云团缭绕,难见雪山面目。想当年我在五七干校,过色季拉山有5次,只有一次在云雾中稍窥其貌,而陪我前去的刘处,此前是川藏公路汔车运输团的驾驶兵,他说他过此山百余次,这是第一次得窥全貌,众叹:这就是雪域的魅力所在。

下得山来,去鲁朗村的林间草地,是个娱乐园,我试了一下藏式射箭,真是“廉颇老矣”,开弓已十分吃力,箭出后当然脱靶了。又高兴的看儿孙辈骑马,骑牦牛甚欢。吃鲁朗的当地特产石锅鸡及松茸茵后,车加速返回,到傍晚已走完600多公里到拉萨矣,川藏公路这段甚为畅通。

7月18日去游纳木措,(藏语“措”,就是湖,而“拉”就是山)晨起从拉萨出发沿着青藏公路北上,经羊八井,当雄等地沿途见藏农庆“望果节”(丰收节),“藏林基沙节”(林卡,沐浴节),遥见念青唐古拉主峰(7,117米),我们从侧翻过山口,再下去数十公里,就看见一片碧波大海了。但这烟波浩淼之水不是大海,是海拔4,718米,面积1,940平方公里的咸水湖,是我国仅次于青海湖的第二大咸水湖,也是西藏著名的圣湖之一。拉萨与各地的藏族每年均要争取来朝湖一次,祈福。

陪同我们汽车同来的有拉萨市的女藏族干部,她今天穿着一新,表现出真诚朝拜的心情,到了湖边,她教我们如何祈福。化150元人民币购一经幡(包括挂经幡的劳务费)在上写上你全家的人,最亲近的人和一切你想为他们祝福的人名字,然后由藏族青年,携此经幡迅速攀上湖畔嵯峨嶙峋的高岩,将你的经幡挂在岩顶上之后,他就会放声大叫数声“施主,你看你的经幡已为你挂好了”。在这湖面上,他的呼声高吭振远,湖水雪峰似有回应,而湖风吹来,经幡飘飘,表示你和你全家有福了。此情此景,谁能不感动。到此方知,西藏的宗教、文化、山山水水,如何能净化人的灵魂。

昨天还在3,000公尺的森林地区,今天却到了4,700公尺的纳木措,在车上我已感气闷。忍住不去吸车上随带的氧气,以自我调节,适应高原。我用当年徒步进藏的老办法大口的、有规律的呼吸,以适应缺氧。到了湖边为美景所动,但不敢多活动,我站在湖畔,面对浩瀚碧波,大口呼吸,鼻息如雷,惊动过往游客。纷纷前来救急。问“你老人家怎么了,我们有水,有氧气”,我答曰“谢谢关心,我好着的呢,我在练气功”。

果然,俄而片片云彩竟拂湖面而来,我用手招之,似觉大口呼进了彩云。自学在此已吸日月之精华,天地之正气,心血管大有改善,更重要的是感觉自己之渺小,顿思“了却情缘”,将过去一切恩仇宿怨,都抛给湖水山风。不久待儿孙骑毕白毛牛,畅游湖畔,兴尽而返时,却不见我。原来我在一个僻静的湖边,纳吐纳之功。我很高兴的上车说:“今天身心大有收获了”。

回拉萨一二天左右,儿孙就因假满,乘飞机飞返深圳,我一个人留下,因我还有一个最后的旅游项目,重返珠峰地区。在拉萨,我即打了报告给西藏公安厅党委说:“我在1961年即曾牵马步行珠峰,希夏邦马峰一带工作过。我这次是最后一次来藏急盼再见珠峰一面。”公安厅表示立即回答。在等批示的几天中我正好做了几件心想做的事。

第一件,我去拜先烈陵园。那天,我到西郊烈士陵园,陵园中长眠的有为西藏早年建设而贡献了青春和毕生的汉藏族烈士,其中有的是战斗牺牲或因公殉职,有的是病故在内地却一定要骨灰埋在西藏的,如当年18军的老政委谭冠三,他最后故在四川,遗言一定要将骨灰埋在拉萨,以实现50年代初期他对席地而坐的广大干战作长期建藏动员报告时的誓言:“将来我死了就埋在西藏”,像这样死在内地而遗言要回雪域的还有许多我熟悉的,知晓的英烈们。偌大的墓地,布置得较凌乱,我无法去一一地找他们,我在集体墓碑石前悲怆地一一呼唤我熟悉的名字“老首长,老朋友,我又回来看你们了。请好好安息吧”。当夕阳斜照松林,一片“张大人花”(即波斯菊)迎着晚风摇曳时,我无限感慨的离开了陵园。想来,现今在西藏工作的干部他们来藏大多为谋升官,发财。恐怕很难找到长眠在此的那类人的情怀了。

我还利用这休息的几天,会见了许多在藏的老同志,其中大多数是藏族,他们见我来了,很高兴,无不倾心而谈,使我了解西藏的现况,发展与困局,进步与危机等等。我还自闯市区,到街道办事处和坊间茶馆、餐厅倾听了老百姓的声音,果然收获不少。

7月21日公安厅刘处来电话说,公安厅党委经慎重考虑同意送我去珠峰地区,但因你年老故不去珠峰登山大本營(5,000公尺)处,可在附近一座山上的观景台处看珠峰及其附近5峰(包括珠峰的西峰一努子,南峰一荷子,北峰一降仔等。)党委示沿途要小心,车上带足氧气,借我一套公安大衣,路过日喀则时由当地公安机关抽一名医生上车,陪同前去。

7月20日晨,我们从拉萨沿中尼公路西行。过去从拉萨到日喀则要翻两座山。全程400公里,现在打通了雅鲁藏布江峡谷,不用翻山,全程280公里,均是黑色路面,据说一直到中尼边境章木口岸均是如此,可见西藏交通改进了。车过日喀则上来一名藏族医生,一问是当地藏族,四川华西医学院研究生毕业,分来日喀则公安机关。可见这些年西藏也培养了大批科技人员。

晚宿珠峰所在的定日珠穆朗玛宾馆,这是专为游览珠峰旅客而建成的,有许多从内地自驾车来,准备翌日去看珠峰的游客,其中包括好几个美国游客和从海外来的华人游客。

这里恐已是4,300〜4,400的高度了。稍进晚餐,医生给我量了血压和心跳后,嘱我早休息明日好去看珠峰。不料当晚我却“撒了烂污”(出了洋相)尿了裤子。原来,初入睡时无啥,不久即起夜。而该宾馆因自行发电故到了晚9时以后就停电了,我摸黑起来,同房的医生身负照顾我的重任,即亮开手电亲自起床扶我进厕所,待我便完之后再扶我回去上床,我睡了一会之后又因尿频,再一次摸黑起床,听旁床的医生呼呼熟睡,不忍叫醒他,心想在内地他若行医,挂号费也要8元、9元的哩,我何忍心让他待我如农奴主一般(当年农奴主入厕均由数农奴陪侍)。黑暗中,摸墙而行,拐弯摸到砖墙,这是厕所无疑了。痛快一番时,听见滴滴答答之声,大概尿入在地上的洗脸铜盆了,也不管他,摸黑回床。医生仍未醒。自以为得计时,一摸尿到棉毛裤里去了,无奈时只有脱下下身棉毛裤钻入被子。待晨5时,灯火忽亮,恢复供电。而院内汽车均发动,众游客启程去大本营了。我也起来将湿了的内裤全部包在电灯上。反正我们也不去大本营,2个小时以后才起床。自叹从北京起即备好成人尿布,不料却裁在珠峰脚下了。鸣呼!欧阳修有语“夫祸患常积于忽微,而智勇多困于所溺”(溺可作小便解一戴注),其真规律也乎。

待得我们近8时才起床时,内裤已烤干,我们优哉游哉上了珠峰对面的加措拉山上的珠峰观景台(也是5,200公尺高,与大本营高度相同,但此地气候相对好)。但天公不作美,满天云雾珠峰只露出一个黑色的大底座,原来,当年,61〜62年,我天天在定日县委坐看珠峰旗云时,却正值冬天,时暖湿气团流连印度洋,少有跨山而来,而现值夏日,正是大量云团来与诸峰相会之时。所以珠峰就“平时看不见了”。但我总算到了喜马拉雅的珠峰地区,且进入珠峰生态圈保护了,遂在观景台附近留影,留此存照,也算了此缘了。

日喀则风景依照,只在几个景点留影,如班禅新宫。有名的是其中一个大殿,8尊巨佛,其中有6尊欢喜佛。这是藏族的传统文化,西藏习以为常,是密宗传统,但汉族往往作为猎奇或视为异端了。当地文化领导还不敢在班禅佛爷头上动土,故佛容仍然依旧。我又留影于日喀则地区总管政府“基宗”,建在山上其貌酷似布达拉宫,但具体而微。据说当年布达拉宫建成之后,班禅佛爷也不甘落后,要依此修建一个。于是派人去拉萨取样,派去的人到了拉萨拿一个萝卜,照布达拉宫刻出一个,但骑马回日喀则当时需2周,萝卜呈献班禅佛爷时已干瘪了,所以修成一个小型布达拉宫。这是民间传说。但我怀疑这是以拉萨为中心的藏族人编出来贬低以日喀则为中心后藏人的故事。也可见历史上,达赖地区与日喀则地区历来素有嫌隙,但究统治势力而言,达赖集团无论在统治的地区,人口、军事、政治等方面仍占很大优势,虽然在宗教上说达赖,班禅同为黄教教主宗喀巴的弟子,二人平起、平坐。达赖活佛管今生今世及转世,班禅活佛管未来世纪的一切。

回到拉萨小休的几天,除了与旧雨告别(有一位从厅局长退休下来的老藏族共产党员,临时听说我回拉萨来了,在我返程前赶来会合,他见我后,尽述衷肠:“怎么,这几年党在西藏的政策,愈搞愈左了”。)还有,就是多次的公检法机关的欢送宴会,也属官场应酬了,通行的潜规则,亚文化了。只有一趣事需提一笔。

行前,高级法院与高级检查院联合起来欢送。宴设拉萨最气派的海鲜酒楼,西藏几年来生产发展,大多馔食已能自行供应,不像当年需要我们“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唯海鲜不产,因此内地运去的海鲜,成为豪华宴会的气派肴馔。那天到得海鲜酒楼后,宾主坐定单间中,进来三位浓妆艳抹的藏族靓女,称:我们是来给你们唱酒歌的。这本是藏族文化传统,但这次来的却是三陪女,宴后,主人说:“戴老,今天疲倦,就由她们带你去桑拿、按摩,又加上一句,你不要误会,这是不出轨的,去了就知,保险放松、舒服”。幸亏我儿子,孙女已先期内返,否则与我这爷爷同席时,叫我如何下台,乃正色说:“我知道,诸公位居高位,介绍我去必是‘正经’地方,但我年届80,又来高原不久,恐一时兴奋,心力衰竭而亡在高原,到时组织上如何给我写生平。”他们见此不悦,但也只有说,那就随便吧。我又怕拂主人之意,加上一句:“我们走你们可随意尽欢,请便、请便。”盖因宴会及会后余兴均是公款报销,不能扫主人及其他客人的雅兴也。

7月28日启程返,以前从拉萨市到机场,车行须两个小时。现在只需40分钟。因中央化了一个多亿建了拉萨河桥,雅鲁藏布江桥和打通了岗底斯山的隧道。通称两桥一隧工程,遂使黑色路面的大道由市区直通机场了。事先有人告我:现在临近奥运,机场安检十分严格。需过二道检查,化时2个小时。藏族同志则告我,机场对藏族客人检查特严,因公安认为:“藏独分子”必是藏族无疑。但“民族岐视”的政策与偏差,来不及顾上了。有一位自治区政协委员,经安全检后问:我脱得只剩内裤衣了,还要不要脱。

我就这样,带着高兴与忧虑,欢欣与躭心,惊喜与战栗离开了西藏。“O,My Tibetan Dream,Lost and Found”,寻梦得失,复何言哉。

西藏今夕话沦桑

(九斤老太)常说﹕

“依年青的时候,天气也没有这样热,豆子也没有现在这样硬,总之,现在的时世是不对了”

——鲁迅《风波》

子曰:

“吾恐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也”。

——孔丘《论语》(季氏篇第十六)

以上全部游程简述完毕。但说到总的感触与体会却顿感困难。一方面要有看到近几十年来,西藏的突飞猛进,辉煌进程。另一方面又要看到潜流中正不断孕育着深刻的,难以消除的危机。特别是我们这在50年代初进藏的人,经过了当年艰苦缔造出的民族团结,宗教自由,内地与西藏关系的密月时期,更有今不如昔之感。管窥之见很不成熟,所知材料不多,仅就短期间见闻感触的问题,简述如下:

一、西藏在历史上,长期与汉族形成了隔阂,它又是一个宗教影响颇深的地区。西藏确属我国的一部分,(元朝划入我国版图,清朝实行了对西藏的实际控制),但上述存在的问题,只有在正确的方针、政策下,通过长期的细微的工作才能解决。达到汉藏团结,需要双方努力,但首先是要汉族作出更多努力“还祖先的债”。这些是我们在50年代初进藏时,即反复学习,铭记于心的马克思主义正确论断。现在看来,这个论断仍然十分正确。

有人埋怨说:算起来(包括财政补贴,重点建设,对口支援等)近20年来中央每年花在西藏的钱约有1,000个亿,西藏的人民生产、生活在迅速发展,不断提高(GDP每年增加14%,超过全国平均水平),许多藏族为何“狗咬吕洞宾,不识好歹”。这个事,从世界历史上是可以得到一些参考的,英国统治印度二百多年,使得在二战前印度工业整体上超过旧中国。当年印度的现代化知识分子全是英国培养,至今印度官方通用语言仍为英语,但印度人要求独立的运动前仆后继,直到流血牺牲。最后在1947年终于取得独立。有人说这个例子不恰当,因为印度与英国是两个国家,而西藏与内地是一个国家。诚哉是言,但我们要看到,直到1951年初,西藏仍处于半独立状态。而近数十年来,所谓“民族自决”,人权高于主权等潮流更影响了西藏(当然,其中也有西方“西化、分化”的阴谋)。

我看到,我国这些年来现代化的步伐十分快速,但随着也产生诸多尖锐的社会矛盾,如贫富差距,权贵专政等等。但这些矛盾到了西藏又大多以民族、宗教矛盾的形式出现,如在内地十分严重的贫富差别,到了西藏就变成了富了的(其中主要是官商勾结)大多是汉族人,而贫苦的人除个别人外却全是藏族。我们看到尽管西藏现在人均GDP还未到全国平均水平。但近二十年来的年增长率达14%左右,还是超过全国增速。相应的西藏城市、交通、文化、教育、卫生、环保等均有很大发展。当局历来说这是西藏历史上最好的时期,但贫富差别及其他社会矛盾,大大降低了生活提高带来的正面效应,也大大的降低了人民的“幸福指数”。在藏族人民的心理上“不公”(而且是汉、藏之间的不公)成为重要的负担。

又如:在内地,僵化的政治结构,官僚主义,吏员腐败及独裁与人民大众的争自由、争民主、争人权的要求的矛盾日益严重。而这种矛盾在西藏就又成为汉、藏之间的矛盾。因为,掌权的多年来一直是汉人,(也有少数藏族居高位,但多成为花瓶。)近年来,西藏各行政机关的党、政一把手差不多均是汉人,真是“非我触(族)类,其心必异”,而民族区域自治实际上就变成了空话。

环保问题也是这样,虽然,在现代化过程中,环保的破坏是世界上普遍出现的难题。但从藏族看来,汉族未来西藏以前,这里环保是好的啊。

二、根据以上所述,好像可以认为西藏的各种社会、政治矛盾,有其客观必然性,不是我们的政策过错造成的,但实际情况并非完全如此。我个人认为,西藏问题有历史原因,社会原因,国外反华势力及逃亡达赖集团破坏的原因等等。但也不可忽视:有我们在政策上的严重失误之处,才得授人以柄。

因我是1951年就进西藏的,在1951—1956那段时期,经过数年艰苦努力,依靠藏族人民才取得了相对的民族团结,宗教自由的大好形势。所以得知西藏虽然情况复杂,又有外国反华势力天天捣乱,但仍然是可以取得相对安宁的。那时基本上依靠的是两条,一是中央政策英明,当时“慎重稳进”的方针就是一切照中央与西藏地方签订的“和平解放西藏协议”(即17条)为依据,拿现在的用语来解释17条协议的基本精神也就是一种形式的“一国两制”。那时的原则是:西藏必须回到祖国,而西藏原有的政治制度可以在相当时期内不变,达赖为首的僧侣贵族集团的统治不予触动。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就可以坚定地团结了包括达赖,班禅本人在内的大多数贵族和僧侣上层,使其较坚定的回到祖国大家庭,二是,所有进藏人员必须吃大苦,耐大劳以自己的模范行动来化解历史上遗留下来的民族隔阂。“润物细无声”地对农奴进行民主革命的启蒙。当时进藏人员绝无到西藏升官发财的思想,只有躹躬尽瘁为西藏人民办好事的任务。这样的西藏干部现在恐怕没有了,(前几年西藏还出了个孔繁生,但已是个别干部的事不似当年有“孔繁生似群体”)。所以在数年工作以后,看到当西藏上层发动叛乱时,广大西藏人民坚决站在我们的一边的事。这点我有所体会,至今难忘那时藏族人民中的与叛国分子英勇斗争的事迹。

所以,从50年代的经验看,西藏的问题要我们有正确的方针,政策并认真的而不是在口头上的实行,真能做到这些,西藏难题是可以逐步加以解决的。

有人说:现在时代不同了,现在的社会、经济、国际条件均与50年代大不相同,不再回头恢复农奴主统治,所以你的老经验还有用吗?

我个人的认识是:与过去比虽然目前情况发生了巨大变化,但目前我们仍可以做许多事(或不做许多事)来缓和,化解存在矛盾,在相当程度上可以使国外反动势力和达赖反动集团难施其技。至少,我们要停止在已有的矛盾上加油。

例如:第一个大问题就是宗教问题,我们应该严格遵守政教分离,信仰自由的原则,以达到完全的宗教自由。有的老资格的藏干说得好“共产党现行政策没有将达赖个人与宗教信仰分开;没有将宗教迷信与西藏的传统文化,风俗习惯分开”;另一藏干说“在寺庙普遍进行的揭批达赖的教育运动只能是公开揭发达赖政治罪行,而不能是人人过关,要求个个签字表态,以前这样做,已有大活佛逃亡国外了,老喇嘛自杀了”。许多藏干对以“法律规定18岁以下算未成年人,未有公民权”为籍口,限止18岁以下的未成年人进入寺庙的规定提出疑义,说汉族18岁以下也可以去给祖先烧香吗?我个人认为像前段西藏雷历风行的在干部中展开“三讲”(讲正气,讲政治,讲学习)运动中,要解决藏族干部的宗教观,信仰观,民族观,是错误的。什么干部家里死了人不准念经,干部不得参加群众的宗教节日活动等等规定都是错误的。藏族反映:“为什么汉族干部可以照样过端午,划龙船、吃月饼,而我们就不允许过自己传统的宗教节日呢?”。现在,西藏有当权的说:达赖在海外扬言“争取一个寺庙就争取一个县,争取一个活佛就争取了一个地区,争取了若干大活佛就争取了全西藏”,所以达赖的叛国反动是以寺庙为据点,僧侣为基础,宗教为旗帜的。因此对宗教、寺庙、僧侣必须严格限制,对宗教应该“改造其使其为社会主义服务”。我认为二十年来经验证明这样的认识和据此以采取的措施,正好是上了反动势力的当,“为渊驱鱼”,目前西藏的“藏独的帽子满天飞”的情况正是壮大了敌人,削弱了自己,真是亲痛仇快。今年拉萨3.14的严重骚乱,首发于寺庙;其起因除了达赖集团煽动外,还因我们一系列的整顿寺庙运动引起了僧众不满。

其三,我们在西藏至少应该逐步的实现一些政务公开,舆论自由,将种种措施建立在真正的民意基础上,像前述的寺庙的图腾被挪走,这样的事经过了佛协和宗教领袖,特别是红教教派领袖了吗?

我曾问过公检法的干部,“西藏有否律师,律师还能起像内地律师一样的作用吗?”答:无此一说。“西藏司法中本民族语言文字充份使用了吗?”答复也是否定的,我又问“西藏有像内地那样通过媒体揭穿陕西的纸老虎的机制吗?”答复同样是否定。因此,在西藏这样复杂,最需要群策群力时,在当地却连最基本的倾听群众呼声的渠道都没有。这样也就成了许多人指出的“藏族当家,汉族作主”,但这样描述也有问题,其实,汉族人民实际上也没有作主,作主的是,僵化的政治结构,权力集中。

我不是政论者,我只是讲一些重访西藏的感想,也只能说到这里,其中可能许多错话,胡说,疯话,请大家见谅!

Tibetan Dream
——Lost And Found

戴宜生(NK45)

转自南開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