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苗蛮子 

“广东从2009年开始,就陆续出现了教育债务问题。学校学位由原来的公办,转变成了现在的‘民办’。我们的高中学位有四成在还贷款。”广东实验中学校长郑炽钦在省人大会议分组讨论时透露,广东实验中学采用贷款办学方式,建设高中校区,总投入约2.9亿元。他希望通过卖学位的做法使学校在今后五年实现教育负债零增长。对此,省教育厅相关负责人表示,主要考虑引入新机制,尝试吸引社会资金,提供更优质的教育资源。

学校拿四成学位高价出售用于还贷,这样的还债“新机制”,的确让人耳目一新。当然,所谓的“新”,只是相对于不明真相的群众而言。而于体制内的学校以及官员来说,大致算是公开的秘密:一者在于广东实验中学并非一个人在战斗,正如郑炽钦所言,“存在类似情况的学校,全省至少还有六至八所”;二者在于这种“新机制”,也并非某些学校擅自主张,而是“经过政府批准实施的”,其背后有着权力者的撑腰。

郑炽钦的这番真情表白,无异于脱掉了教育体制的一条内裤,让公众看到了某些不堪:时下公办学校的择校费、赞助费之所以居高不下,国家财政性教育经费支出占GDP比4%之所以长期未达标,这些教育“顽疾”恐怕都与教育高额借贷问题有着莫大关联。由此而再来审视两个细节,也就显得耐人寻味:一是前不久财政部声称2012年那个著名的比例(4%)已经达标,二是广州教育局局长屈哨兵坚称“广州的基础教育没有负债”。如今在公众看来,这两种说辞的可信度显然经不起推敲,尤其是后者似乎更多是“皇帝的新衣”那般可笑。

学校高价卖学位还债,这种做法毫无正当性,不仅有违国家有关教育法规,更是在挑战教育公平的底线,其完全与教育的公益属性背道而驰。而更令人齿冷的是,明明是违规行为,地方政府非但不严厉整治,反而发文予以支持,并堂而皇之以“机制创新”“资源重组”之名摇旗呐喊,这显然是赤裸裸地逼良为娼。

在上级权力的怂恿和重压下,学校也就变得有恃无恐,卖学位卖得欢快。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学校就值得同情,其中或许有被逼无奈的成分,但学校也是这场游戏中的利益分赃者。不难看出,在优质资源极为稀缺“一位难求”的背景下,学校将学位商品化,不仅将债务风险轻而易举地转给了学生,而且在学位的层层加码过程中中饱私囊。

政府抽逃了本属于自己的责任,而学校则在甩掉包袱的同时还大赚一笔,无辜的学生家长最终成了这场游戏中的冤大头。这样的画面显然不足为奇,其所延续的不过是强者的逻辑。而这种强权逻辑所导致的恶果必然是,包括学位在内的优质教育资源,最终沦为权贵、优等生分食的“蛋糕”,这又反过来进一步抬高人们享有优质教育资源的门槛,加剧公办学校的择校现象。

其实说到底,一些地方普遍存在教育建设负债问题,并非地方财力不足,而实在是地方政府或主政者重视与否的问题,如果地方政府能够“像抓经济一样抓教育”,断不至于教育负债累累。更重要的是,以我国目前的财力而言,实现“富教育”也完全绰绰有余。而实际上,近来诸如陕西神木、云南嵩明等不少贫困地区就在这方面做出了表率。所以说那些来自政府部门所谓“没钱办教育”的说辞,纯粹只是一种矫情。

退一步来说,即便教育投入存在欠债,也完全是政府行为,因而这笔债务理应由政府承担,而不能让学校偿还,更不能放纵学校无底线地、或明或显地向学生分摊。很显然,政府在抽离了责任的同时,也抽离了民心;而学校高价卖学位的另一面,则是贱卖了教育公平与教育者的良心。当政府部门和学校罔顾自身责任和底线,在商业化、自利化之路上跑得欢快之时,也就意味着离公信力、真教育越来越远。人们所看见的,只是一具忽悠人乃至摧残人的空壳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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