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12月20日 14:15:54

  瞿优远之殇
 
   11月24日,《体坛周报》原社长瞿优远受贿案二审在长沙市中院宣判。
   瞿优远犯受贿罪,判处有期徒刑十年,犯挪用公款罪,判处有期徒刑五年六个月;犯职务侵占罪,判处有期徒刑一年,决定执行有期徒刑十一年六个月。
   看到这条新闻的时候,我一阵莫名的哀伤与愤懑。
   2006年下半年,我已在南风窗供职。一位媒体的朋友给我电话,说晚上跟瞿一起吃饭,席间提到我,瞿很为关切,问我现况如何,并提出如觉不适,或可找他一聊。
   因为工作的关系,我自1990年代便认识了瞿优远。虽认识多年,却并不熟。每次见面,都是客客气气打招呼。
   但我内心对于瞿优远,却一向是充满了敬意。这敬意,在那个年代,颇有些英雄崇拜的味道。
   因为瞿优远之于中国传统报业的贡献。
   人人看到了瞿优远之于中国报业的贡献,在过去,他打造了一个庞大的体育媒体王国。
   但仅仅看到这一点,是远远不够的。
   在中国报纸的商品化市场化过程中,体坛周报作为一份僻居湖南一隅,几乎没有多少资源行业机关报,在瞿优远点石成金般的魔指下,那张几乎活不下去的人见人弃的小机关报,最终蝶化为中国体育界第一大报,并确立它真正的国际视野。
   而与此同时,那些在北京、上海、辽宁、天津等拥有传统强势资源背景的体育报刊,一个个先后走向了末路。
   这就是差别。这也是我最痛恨一些人事后诸葛亮般说要是交给自己也能做好的屁话的原因。
   差别在于,瞿优远把体坛周报当作了一个伟大的事业,当作了自己的使命。一方面在体制的缝隙中寻求突破的机会和可能,另一方面,亲力亲为,为体坛系的辉煌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旁人和后人享用着前人牺牲和付出带来的余荫,却永远无法理解前人带着镣铐跳舞的突破的牺牲和价值。
   瞿优远错了。
   错在于自己太傻,在一个人人喜欢偷奸耍滑钻营牟利的时代,自己却满怀理想把整个身心投身于一个不值得他搏命的事业;
   错在于自己太蠢,产生了幻觉,把人人弃之如敝帚的东西,当做自己的心肝宝贝,用心血来养育它;
   错在于自己太能干,竟然能把敝帚修复好,并且做成了一个能够赢得巨大社会声望和利益的公司;
   。。。。。。。
   你错的太离谱了,瞿优远同志!
   你竟然忘了我们这个体制,喜欢的不是能干的人,而是其他的。。。。!
   其实不只是瞿优远。在那一代媒体人中,类似瞿优远的人物很多,但他们大多自我选择了边缘化,才得以幸存。无论是主动边缘化,还是被动边缘化。
   2005年,我曾写过一篇文章《边缘化,强势人物的生存方式》。专门探讨了英雄边缘化的问题。
   这真是一个无奈的结局。
   在中国传媒业从中古时代走向现代市场化的过程中,媒体成长的成果,或许都可以归功于媒体领导者的自觉突破,对观念,对体制的突破。没有这种突破,就没有今天的传媒业,也就没有今天的社会环境。
   这种突破,在改革成为主流的时代,可以被封为锐意进取的改革之举,但在改革成为虚晃一枪之后,这种行为,就是违法乱纪。
   在一个规则法律都不明晰的时代,这是生在这个时代的幸运,也是生在这个时代的悲剧。
   瞿优远不幸横跨了这两个时代。
   当一文不名变成万千利益的时候,所有人都盯紧了你,而这个制度,却从未考虑过你的付出,你的心血,你超越常人的智慧。。。。。。
   没有人会珍惜你,会感谢你。
   我承认,犯法了应该受到惩罚。但在违法之前,这个社会这个体制又做了什么?
   2004年,当我离开体制的时候,与朋友讨论下一步的时候,那位身居跨国公司要职的朋友,也算是前辈,直白地提醒我,只要在里边,你吃了一只苍蝇,还会有第二只,第三只,这是你们在体制内的宿命。
   那位朋友,曾经代表美国老板投资中国媒体,与瞿也相熟,但美国老板却按市场的游戏规则,给他的成就付出了市场的价值。
   这就是中外体制的差别。
   这不仅是瞿优远之殇,也是早年中国改革者之殇。
   为什么我们付出努力甚居,进步却微?
   这就是原因之一。
   檀道济在南朝宋武帝文帝两朝屡建战功,功封司空,威名甚重。文帝虑身后难制,杀之。
   收捕时道济脱帻掷地曰:“乃坏汝万里长城!”
   原本废黜英雄是为了统治更牢固,没想到结果并未完全如人意,文帝杀了道济并未能建立起一个刘家的万世基业来,反而应了道济的名言:“乃坏汝万里长城!”。
   这是一个双输的结果。
   千百年来,类似悲剧一直再继续,甚至没有一点长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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