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子的火不旺该加煤碳了,特意加了些嫩煤,好让炉子旺起来,炉子还是灭了……6:40闹铃响了,梦醒,洗漱收拾出门上课,和舍友谈笑风生到本部一教,突然接到妹妹电话,好奇的问:“喂?王夏?咋了?”“姐,咱奶快不行了……”
2012年3月6日06:48奶奶与世长辞,生于一九三三年卒于二零一二年,享年80岁。
2012年的2月,西安的冷太长,本来就削薄的老人们也实在捱不过了,姥姥、奶奶相继因为突发性脑梗、气管炎入院治疗。寒假没几天姥就住院了,病因未详,遵照妈妈的吩咐給姥备日用品,特意挑了一双绵软的拖鞋亲手穿到她脚上,她唠叨嫌我乱花钱。想不到,隔4、5天再去探病,她已经半身麻木、神志偶尔恍惚、言语已没力气,我止不住眼泪使劲流,我靠近她的脸,她用右手撩我不多的刘海儿,妈问姥:“妈,这是谁?”姥在我耳边:“王——丹——”原来我的名字也会这么珍贵……今年的年三十是在西电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陪姥姥过的。透过监护室的玻璃看新年0点的烟花,闻见得不是爆竹燃尽的新年味儿而是冷冷的呼吸的尾巴。
终于到了3月,姥见天儿的好起来了,新学期开始就要准备考研了,就不打算常回家了,天儿也暖起来了……3月2日,爸突然早晨电话说,奶奶的情况特别不好,已经转到中心医院了。周六和妈妈一起去探病,奶的气管炎是老病了,心里想着只是这次情况重一些,打几天针住几天医院就会好的,奶每年都要住几天院,不会出啥大事儿……
挂掉王夏的电话就直奔医院,还想着奶肯定有希望……一进病房,爸:“你奶走了”我扑到他怀里,他含泪用手擦我的泪,“我奶咋不等我”。奶已经穿好寿衣等着回家了。我掀开手帕亲了她半凉的凹陷的左脸颊,握了虽凉还软的左手。第一次见那身行头是我7、8岁的时候,我问奶:“奶,你给谁绣的这么好看的花?我也要.。”“瓜娃,这是奶跟你爷死的时候穿的。”我、二嫂、三伯、三妈、三哥和奶同坐一辆车回家,一路上,“奶,咱回,不在医院呆了,你成天喊着回咱屋,咱现在出医院门了。”“奶,城门楼子,咱出城了。”“奶,咱上绕城高速了。”“奶,咱到三桥收费站口了。”“奶,咱到周河湾了,拐个弯就到咱屋了。”“奶,咱到屋了。”
第一次葬礼与我有关。
45个孝子、长到小腿根儿的孝带、清一色白色孝服、拖沓着的白鞋、3天2夜守灵堂、烧纸、上香、敲罄、长跪回礼、2个小时的献饭点酒、吹拉弹唱2天、3个小时500米一个来回迎祭礼、不绝于耳的鞭炮鸣响、乡党亲朋嚎啕哭灵……
三天仪式,送一位80岁的生命,再繁复都不为过。3月8日早晨咸阳火葬场烟囱的一股白烟,我155cm、100来斤的奶奶就这样没了,只剩10寸大小盒里的一把骨灰。今天3月13日,我的念想还是那个在门口笑脸迎我、攥住我双手“俺娃回来了”的温暖的奶奶。开始觉得“哭天抢地”没什么下里八,中国老话儿说入乡随俗,给各路神仙通个气——“我奶来了,劳驾多多照应”,用哭声告诉奶我们的爱、感激、不舍、难过,让她放心的走;唢呐、二胡、恰的吹拉弹唱听着一点都不聒噪,传统的中国民乐器也像奶奶生养的儿女子孙一样,哭诉着伤心;一响接一响的礼炮、噼里啪啦的鞭炮,给天、地还有这世上的人通报,我奶要走了。
人纵有再多不舍,也拧不过弄人的造化。即使我们再大声的哭喊、礼炮鸣响再怎么振聋发聩,3月8日中午12:30左右奶奶的骨灰还是下葬了。拖尾的孝带盘到头顶、脱掉孝服、踩在脚后跟的鞋帮勾起来,上香,叩首,葬礼结束。
2011年9月9日21:09我的小侄子降临,第一次怀抱新生,湿漉漉的胎毛、紧握的小拳头、2/3掌心大的小脸盘儿、歇斯底里的啼哭……对于20岁的我来说,生命太“新奇”。老人们住院,父母们照顾看护,我帮嫂子一起带5个月的婴儿。他开始学会紧盯着我摇晃奶瓶的右手;他会好奇专注地观察我快速张合的双唇,当我停止言语看他作何反应,他又像明白事理似的对我会心一笑;我刚要把面送入口中,他就开始闹,我用筷子尖蘸了点汤抹在他唇上,他认真砸吧砸吧,从那次他记住了五谷比母乳更有味儿;他开始学会吃拳头、敲鼓、霸占玩具、拿奶瓶、要妈妈……面对他每天不一样的变化,我会想像我也有过像他一样用天真可人的眼神打探妈妈,相同动作反复练习最终掌握的笑容,我的生命、躺在医院里奶奶姥姥的生命都是这样让人期待地从零开始。
奶到最后吐口痰都要攒半天的劲儿,给她擦痰、换尿布、洗脸、喂水,她的眼睛像是定在我们的身上,看着我,“奶,我不走,你眯一会儿,放心,我就在这儿”。生命走到最后还是像最初一样。小侄子同样需要家人为他擦口水、换尿布、喂奶、洗脸、唱摇篮曲哄他安心睡。
上周周末回家看姥姥,见她开始学着走路很让人欣慰,“奶,你一定要好好的,我就剩你一个了,我不想回到家里连可以叫声奶的人都没有了,坚持锻炼。”“好。”
20岁,我看见了新生,看见了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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