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的话】

“就一般人来说,对儿子的慈爱,对父亲的孝心和对妻子的恩爱,会促使长期在外漂流的人急于回家,但是在尤利西斯心中,认识世界的欲望远比这种感情强烈,以至于促使他不肯还乡与家人团聚,而毅然决裂地冒险远航去阅历‘太阳背后的无人的世界’。”

田德望先生对尤利西斯的这番叙述揭示了个人与故乡之间充满张力的关系。蛇年春节前的最后一期一五一十周刊,我们谈谈个体与故乡。

老愚和李海鹏的两篇文章为我们讲述了他们记忆中的故乡。老愚回忆了自己幼时在故乡的经历,当戛然而止的童年走向消逝之时,他发现:人们所说的那个故乡,其实只在童年里。“故-乡”,就是逝去的、永不再来的那个东西。与老愚相似,李海鹏的故乡占据了他童年记忆的大部分章节。在李海鹏看似平淡的对往事的追溯之中,我们看到,故乡是个人,甚至是整个家族记忆的源泉。

对于李海鹏和老愚来说,故乡是他们是亲历过、生活过的土地,是切实的乡音和泥土气息。然而,对于如今漂泊在外的异乡人,故乡变成了自我通过文字和残存的记忆构建起来的地方,个人与故乡之间已经不再是那种共同生长起来的紧密联系,而更像是在语言的间隙之间挣扎着的充满幻觉的乡愁。

正如北岛在解释自己的诗作《黑色地图》时所说:“地图是确定方位的工具,但黑色又是一种屏蔽。回乡之旅又是迷失之旅,那个地理上的家早就不在了”,所以他要借着作家的身份,以文字重建一座北京城,重建“他自己的北京”。身处漂泊之境,汉语成为了北岛的故乡。用英语写作的哈金面临着更大的困境:“他算是一个华裔的英文作家?还是用英文写作的中国作家?属于时下席卷世界文坛的移民文学潮?还是生存于文化缝隙中的非母语作家?”这些身份之辨纠缠着哈金的写作,在这种情况之下,故乡成了他创作的源泉。

许知远的文章《无根的丹青》则为我们讲述了陈丹青在某种意义上对故乡的“探寻”。2000年,在纽约城住了18年的陈丹青,最终还是决定回国。许知远的文章《无根的丹青》试图沿着陈丹青的个人生命历程,剖析异乡与故乡在他内心造成的冲突,试图回答,昔日的幽灵无时无刻不在,而吸引他回来的,是乡愁,还是又一次对现状的逃避——他厌倦了纽约局外人与旁观者的生活?故乡是文学的一个永恒主题,结合对于奈保尔《印度三部曲》的分析,评论家张柠认为,对于迫切想要找回故乡的奈保尔来说,故乡既是“被叙述的”和“想象中的”,也是“现实的”,对故乡的追寻、理解和表达就是一种特殊的“寻根”方式。

时代的变迁是个人无法阻挡的。当代诗人于坚在口述中表达了自己的无可奈何:身处一个从乡土中国向现代化中国转型的时代,我们抛弃了自己的故乡,不断地搬家,像灰尘一样被赶到了大地上,居无定所。熊培云与于坚有着类似的感受,在《谁人故乡不沦陷》一文中,他表达了对于故乡沦陷的伤感:笼罩在普通中国人身上的最真实的黑暗与无奈,不是屠杀不是冤冤相报,而是权力和资本不断践踏与蚕食每个人的故乡。

在周刊的最后,王晓渔的文章《我没有乡愁》为我们提供了看待个人与故乡关系的另一种角度:故乡并不总是充满着无奈与悲情的色彩,或许太过浪漫化的故乡只适合想象,不适合返回。他认为,乡愁和文化有关,唤起内心文化记忆的地方才是有乡愁的地方,但是在如今的故乡身上,他只能看到凋敝。

春节将至,一五一十周刊将休刊两期。祝各位读者新春愉快,我们2月22日再会。

 

一五一十周刊由“我在中国”(Co-China)论坛志愿者团队制作,每周出版一期,通过网络发布,所有非一五一十部落的文章均经过作者或首发媒体的授权,期待大家的关注和建议。

 

目录

【忆】

老愚:故乡在童年那头

李海鹏:消失的故乡:三百年去来

【漂】

周昂:北岛:城门开后

黄修毅:哈金:等待与回归

【寻】

许知远:无根的丹青

张柠:奈保尔:想象的故乡和《印度三部曲》

【现】

于坚:我们像灰尘一样被赶到了大地上

熊培云:谁人故乡不沦陷

王晓渔:我没有乡愁

【洞见专栏】

陶郁:进城务工农民定居意愿偏低

【FMN新闻】

北京雾霾天气

重庆不雅视频

“房姐”等拥有大量住房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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