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世和:法制的笼头套不住GDP野马——盘点当前经济形势的草根白皮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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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世和
2012年,地球依然健在!
但,环球不能同此凉热。
因为,我们这个可爱的星球从玛雅魔咒中侥幸脱身之后,在它的东方,重重雾霾之下的黄色土地却因重度污染失却了昔日的梦幻雄奇;当我们已不能轻而易举地获取水与空气时,辉耀千年的东方历史能否如愿以偿的轮回与复兴,就在于中国经济怎样应对盘桓于迷蒙中的GDP幽灵。
一
我不愿相信,顺风顺水已成为中国经济的过去。
但我分明看到:“垂影沧浪”的中国经济正在不知轻重缓急的漩涡中徘徊、沉隐、起浮与奔逸……
最高决策层要求GDP速度减到7.5%的刹车哪里控制得住地方经济这匹脱缰的野马。中央与地方两个调门的高低不同,以及国企的得天独厚和民企的艰难跋涉,正好反映了经济与法制的一体两面。
我不知道,地方经济要求GDP增速2位数的狂想是不是对全国人大批准的“十二五”规划发展减速的赤裸裸挑战,或许这已经是多年以来一种视法为游戏的毫不在乎和上下之间的默契。
虽然五年规划不过是天荒地老之中的瞬间一瞥,但在高天厚土之上一贯依靠“投资”而养尊处优的中国经济却不能收放自如,对未来经济将陷入跌跌撞撞、起起伏伏的时代没有任何的预期与准备。然而,伴随着通胀与通缩这一对冤家的左右夹击,世界性的经济危机还是如期而至。
凶险激湍的经济漩涡正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气场,搅动着地方经济的狂想、央企的张扬、高层的犹豫、民企的彷徨、子民的无奈与法制的遗忘。
当史无前例的经济大潮裹挟着无与伦比的钢铁、水泥、煤炭、石油与灰浆,正在向全世界展示着货币的尊贵与张狂,不要忘记或疏忽了我们头顶上正悬着无量的资金海洋!
或许是出于嫉妒和无端的猜想,欧美发达国家在中国加入WTO(世贸组织)以后,硬是不承认中国完全的市场经济地位,西欧几国即便已经发生了严重的主权债务危机,也婉拒中国提出用资金支助来换取市场经济地位的交换条件,西方人固守法度念兹在兹的规则气韵超出了东方人的想象!
我们知道:我们虽然在世贸法律(规则)与本国经济的各取所需中具有得心应手的应对之术,但市场经济——法治经济地位的明正言顺,对我们来说是多么的重要!可是,国内法律及其程序规则的不透明不争气也是授人以柄的一大因素。国内法律在面对GDP野马一路狂奔时的听之任之,在流动性泛滥时的无动于衷,在楼价飙升、股价狂跌、车市疯狂面前的事不关己,这一切,都将其软弱无力的先天不足暴露无遗。看来,我们在迅猛发展的大道上已陷入了法律与经济各行其是的尴尬。长驱直入的经济行为在撇开了法度的规矩之后,无疑在进行解构式的损益裸奔。
一路高歌猛进的GDP数字遮蔽了我们的双眼,在钢筋缠绕的混凝土丛林中,我们对流动性的泛滥丧失了应有的警觉。GDP的造城运动已在我们的头顶上构筑了天量资金的堰塞湖堤坝,我们对华尔街所掀起的金融海啸反应过度,释放出的流动性刺激是如此的惊人!事实上,比美式龙卷风还要严重的流动性巨浪一旦越过堤坝,泻入“油盐柴米酱醋茶”的生活洼地,那才是真正的危险!
不知是哪一位哲人(好像是马克思)说过:资金只有在运动循环中才有生命力!然而,昔日那些能够将流动性之水引入良性循环的楼市、股市、车市、基建、外贸、内需等巨大蓄水池,如今有的已经凹陷,有的死水一潭,有的逐渐失去调节功能,有的正在汹涌激荡,有的已经成为悬在头顶上的堰塞湖。
换句话说,楼市巨大的蓄水能量,因其价格的疯狂飙升已经漫过民众脆弱神经的堤坝,楼市强大的蓄水、引水调节功能在行政限购令、房产税试行、按揭贷款收紧、资金流改道与民愤极大的声浪中,已陷入进退维谷的困境。
股市巨大的蓄水循环能量则因庄家的杀戮过重过急,使遍体鳞伤的散户们远离股市蓄水池。多数庄家与大盘个股之间在所有权“国有控股”性质上所具有的“血缘关系”,使其捉对厮杀不过是兄弟之间逢场作戏的自娱自乐;在其左口袋支出右口袋进的游戏中,个别散户的小胜实质就是漏网的鱼虾,早晚也是庄家兄弟们的盘中之餐。看来,股市已经变味,多数庄家与大盘个股在所有权上“本属一家”的“国有”性质的暴露,使人们有理由怀疑已经裂变为“国”与“民”二元结构的股市早已丧失资金的蓄水、引水循环机能。
车市本来也具有重大的资金调节作用,但因过分扩张导致城市交通瘫痪而使自己成为生产过剩的牺牲品,当低价狂售汽车的政策成为“黑的”泛滥和汽车尾气弥漫的重大推手后,我们才发现,这种贷款负债经营且能吃饱喝足的笑话无疑是GDP的“投资”杰作;当城市干道已经无奈地变成“停车场”后,车市在自杀性的疯狂扩张下自身难保,哪里还能承担资金回流的功能。相反,为了救赎车市的这些国企,今后还将有一部分资金难免泥牛入海。
至于铁公基(指铁路、公路、机场与基础设施)的建设,开放之初的巨大贡献有目共睹,但随着改革向纵深挺进,这些借款性质的行政性投资,因超量过度,使其陷入了叠床架屋的重复之中。投入正在待建的高铁、地铁等基建工程和大兴土木的公租房建设的资金覆水难收。
原来处于良性循环的外贸市场,也因欧美发达国家对人民币升值的步步紧逼、反倾销措施的频频出击、劳动力成本的不断上升以及购买力的急剧下降,呈现出危机四伏的景象。
剩下的内需拉动实在是力不从心,因为,解决大部分就业的中小民营企业和个体户们本来就微利经营,其薄利多销的那一点点利润一旦为雇工加薪,就意味着关门倒闭。至于已经加薪的央企的领导与职工们,从就业总人口比例来看,其人数微不足道,即使薪酬再高,在浩如烟海的资金堰塞湖面前,也是杯水车薪,谈何内需的拉动与资金的调节。
二
丧失了资金水库昔日引水、蓄水的巨大调节作用和畅通顺达的良性循环,我们头顶上的资金堰塞湖将滋养出通货膨胀的怪兽。但我们自信,我们之所以敢于无限制地增加流动性,就是因为拥有世界上最具威力也最具效力的行政铁闸。我们屡试不败的行政铁闸多次成功地阻止了向“油盐柴米酱醋茶”蔓延的资金。我们可以对“温州炒房团”放任不管,但绝不允许“温州炒粮团”的存在。当“蒜你狠”、“姜你军”与“糖太宗”刚一露头,就被物价管制的铁拳打得满地找牙。可是,由于长期实行的农产品低价政策一再伤农,使农民兄弟不堪忍受,他们大多放弃了男耕女织的农田生活,宁愿露宿街头或蛰居工棚,也不愿回到农村。农民们对农业的“不作为”,一下子使物价管制铁拳变得软弱无力,我们可以对拉高物价的投机行为施予重拳,但无力对不养猪、不种粮的农民兄弟采取任何处罚。如果我们继续对“菜贱伤农、粮贱伤农”听之任之,那么,农产品的供不应求将真正抬高物价。当否定之否定的怪圈形成之后,农民工回归田庄山林,届时因“用工荒”的来临,物价管制终会低下高贵的头。武汉钢铁集团因产能过剩而养猪的荒唐故事只能是现代版的“自给自足”笑料,不可能成为平抑物价的范例。看来行政铁闸并非铁板一块,再次开闸释放货币让物价飙升的日子就在眼前。
是的,通货膨胀这个恶魔,并没有因为统计机构将物价数据下调而放慢步步紧逼的步伐。可怕的是,有时通胀与通缩这一对冤家会同时降临。君不见,在物价疯狂飙升的当下,大多数钢铁企业的巨额亏损,国产汽车的生产过剩,出口贸易的急剧下滑,光伏产业的传奇式灾难,造船企业的关门停业,民营房开商的资金链断裂,温州民企的纷纷倒闭,稀土价格的悬崖式下跌,这些都暗示着通缩魔鬼的日渐逼临。
怎么办呢?
热情高涨的地方政府哪管这些,它们追逐GDP的兴趣丝毫不减,工业化、城镇化将有可能成为各地新一轮圈地运动的最大期盼。高铁与城市轻轨的建设将成为铁道部门和地方政府的两把投资利剑!至于工业园区生产什么,竣工后是否陷入亏损的泥潭,以及高铁与城市轻轨怎样负债运营,小城镇建成后是否成为“鬼城”——这些好像都与他们无关。地方上在不承担亏损责任并且欠债不必还(可以长期挂账)的情况下,必然为追求GDP数字的上升而不计盈利效果。当GDP已经成为一种政治归宿的愿景,甚至成为一种政绩工程的证据,地方上的投资行为(借款)必然近乎疯狂。
诚然,地方融资平台所借之债已被剥离出地方政府和金融机构的账单,但巨额的地方之债不会因《预算法》的擦肩而过将2010年公布的10.7万亿债务永远锁定。需要说明的是,半身不遂的《审计法》对疯狂的投资与灰色的预算外收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使体外循环的地方隐性债务持续上演着一幕幕的政绩工程大戏。不知这种掩耳盗铃式的“表外业务”是应付老百姓的自欺欺人的把戏,还是化妆派对后送给老外的“西洋镜”,抑或是输送给下一任的击鼓传花游戏?要害的是,一旦《银行法》对流动性的泛滥推波助澜,天量的资金波涛汹涌,将形成无际的洋流。如果人大法律监督的补位及时,兴许还能成为堵塞资金堰塞湖溃堤的一曲渔舟唱晚。但是,离开了“土地财政”和借款性质的“投资”,地方政府庞大的行政开支从何而来?当然“堤内损失堤外补”,在商品出口萎缩之际,资本输出可以替代小商品输出拉开对外贸易的另一幕大剧,自然,与资本输出相伴相生的劳动力输出也登上了出口业务的舞台,而非洲荒漠与中东戈壁上的农民工则成为刀尖上的舞者。于是,农民工为我们提供的美元大餐,使劳动力输出成为挽救进出口业务的“敌后武工队”。不过 “劳务外派”的法律至今仍处于真空状态,外派劳工的处境令人堪忧,但愿对外劳务不会因域外恐怖主义沾上血染的风采而成为“最后的晚餐。”
当然“打铁还需自身硬”!
但是,内需的拉动谈何容易,当大多数人的薪酬追不上通胀的速度时,内需消费的确拖了GDP的后腿。如果不搬掉“医疗养老、子女教育与孩子们结婚住房”的三座大山,小民们怎么能安心?实际上,民营企业的纷纷倒闭,已经是“站着躺着也中枪”!重庆“打黑”即为最典型的一例,所谓“涉黑”民营企业家的全部财产被“没收”,居然也得到《刑法》修正案(八)的跟进补充;可见,当独领风骚的国企独角兽扼住民企的咽喉时,从“国进民退”泥潭里爬出来的民营企业家似乎只有投资移民一条路。可以预计,占领了银行资金高地的国企在唱独角戏时,处于垄断优势的石油巨头不可能让油价下降而有钱不赚,油价的飙升与农民的“进城上楼”使 CPI(居民消费价格总水平)不可能按统计机构的意愿一路下滑。
三
其实,经济危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法治的“市场经济”必然扭曲与异化。国有企业的垄断性扩张和不怕亏损的强势已将民营企业、广大个体户们逼到墙角。民企的倒闭潮并非完全出自资金的匮乏,法治生态环境的恶化和公平竞争程序的缺失才是真正的内因。藏匿在民企与个体户们内心深处的,是强势国企与弱势民企的二元分割已通过经济领域成为撕裂法制与经济的精神壕沟。
浮在表面上的经济危机不如潜藏于心的法治与道德危机那样深沉,失去了法律准绳的“市场”,竞争无序而没有规矩,这样的市场不叫市场;“行政裁判”对国企的厚爱有加以及它们相同的“行政级别”、僚属性质与财政利益,使它们之间的关系犹如经济奥运会中演木偶剧游戏,自己演给自己看。可见丧失了公正裁判和平等竞争这张法治经济的“皮”,道德与诚信的“毛”在哪里?中小民营企业、个体户们面对被银行资金包裹成铁桶一样的国企,怎样实施和演绎貌似公平的风车大战?
很难知悉,通胀与通缩的左右夹击,信贷资金与投资项目的貌合神离,国企与民企的一体两制,法制与经济的各行其是,中国经济与道德诚信的分段隔离,会不会给未来的发展蒙上一层阴云。
或许城镇化是突破重围的一支奇兵,但在没有厘清大城市房地产开发与城镇化之间的边界之际,在没有解决户籍制度与土地私有两大法律问题之前,城镇化有可能被地方势力借题发挥而绑架。届时,地方官员(新上任的俗称饿老虎)、房开商、媒体与商业银行将上演一出房地产开发的王者之战。急功近利的GDP战役有可能形成新一轮对农民土地的掠夺,盘锦拆迁案中,警官公仆对农民兄弟打响的第一枪不会哑火,真刀真枪的土地保卫战十分血腥,在唐福珍们的尸骨上,人口城镇化将扭曲为土地城镇化。借钱建设的人造城镇或许能获得暂时的繁荣。但是,没有产业优势的小城镇难以存活,它变成空壳后不可能让农民工在小城镇无休止地修建商品房。农民工对大城市的趋之若鹜将使小城镇与山乡村舍的老弱病残更加孤单。强壮的农民工与农二代们进城之后,既不能融入城市,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城市人;又无力跨越城角关隘对爷爷奶奶、弃儿幼童隔空相助。可见表面上的光鲜遮蔽不住潜入心底的“危机”,(点击此处阅读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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