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老虎庙
……那晚上,我在电脑上处理文字和图片,石伯叫来村上人看我操作,兴奋地告诉大家:照片(其实是录象)和电视一样可以动弹。问我做啥用场,我说发出去到网上你再看。美国、香港、北京马上都可以看见。石伯怔愣片刻,似乎惊讶。后来我就把其中一篇发出到“一五一十部落”上http://www.my1510.cn/article.php?id=e878dc97f7bae9cf,叫他看,石伯不识字,只是认真地盯着那字,叫我念,一边兴奋地满面红光。我注意到那时刻,石伯,一个八十岁的老人竟然是跪在炕上看我的电脑显示屏……
上面这段字是我2007年9月30日写的http://24hour.blogbus.com/logs/10105386.html。没有想到,字里的事从此成我牵挂。之后我又先后去过那里八次,还请过村儿里的农民代表来北京谈事儿。
这是位于毛乌素沙漠南缘的一个小村落,只有24户人家的陕西定边盐池堡乡姬卷村。因为县城里污水排放导致村子被“毒水”围困达18年。至今无人过问。
那年我气盛,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第二天,我便直奔县城找有关单位反映情况。正值国庆前夕,我在挂着“水土保持生态环境监察大队”“流域治理指挥部”“水土保持监督站”“水土保持工作站”四块牌子的大门前(见下图)遭到阻力,而阻力竟然只是一个传达室老头儿。老头说“领导不在,国庆节到了,人都散了……”
为了那次造访,我思想了一夜关于我的名分:公民记者吗?显然不行,且我自来不做那个承认http://24hour.blogbus.com/logs/33723646.html;那么斗胆自称记者,那也许会得到接待,但是我没有职业证件,显然也不行。最终我是以“北京某大学的教师,是为了写书走访农村”的说辞走进各个政府职能机构的。
那一次,我仍然没被接待,虽说是因为国庆,但我知道我是自己打败自己的,因为我连自己的名分都没能说清。
两年后的2009年4月9日,我根据西北政法大学的女学生多朵提供的线索写成了博文《人大代表和公安局长勾结一气倒卖民女》并配发视频http://2360451.blog.hexun.com/31443145_d.html。此事竟然惊动了洋县县政府,他们不惜动用公权力为一任所谓“代表政府形象”的干部个人被举而大作辩驳。甚至勾结新华社和央视实施了一次国家级的辟谣行动。以至威胁要以“诽谤罪”让我走司法程序。这让如今的陕西表哥杨达才看了该多羡慕啊!可那是09年。
也是洋县事件中,搜狐将事件列为当日热点,在首页开辟正反意见讨论。搜狐记者采访我时问道“你如何确定事件的真伪,你有没有能力获取事件当事人双方的观点?”为此我苦苦思索了一天,后来我的回答是:“当我收到冤民信息时,作出真伪的基本判断后,我将立刻着手写作报道。至于事件的真伪,则该由专业传媒去做,我因此认为我没有责任去调查真伪,事实是我也没有这个能力,我想去调查,对方同意吗?也就是消息发布的那一刻,我和冤民一起站在了起跑线上。如此新闻碎片的出现最终有助撇清真伪。因此我再次重申我不是公民记者,我只记录所闻所见。”
后来就有人说我有诡辩嫌疑,但我也顾不得许多。假如我顾忌如此得失,那将裹足不前,那又将有多少人因网络障碍,因没有发布渠道而丧失维权机会呀,这是中国的现实。
2005年后,中国的博客成风起云涌之势。用个人博客报道社会见闻,披露身边丑恶,控诉自身遭遇已经不是什么“暴露社会黑暗面”的问题了。当然“敏感嫌疑”还存在,甚至更甚。现在倘若去那么做又有多大顾虑呢?相信每一个人都有这个胆魄,只是胆魄大小而已。
我注意到关于所谓的“公民记者”采访手段的专业化,尤其是真实性的讨论很多。在外行人看来这也许只是一个真和假的问题。而业内的讨论则复杂得多。
上个月28日,《南方周末》(27版)上有记者采访闾丘露薇时对此话题亦有涉及http://www.infzm.com/content/88433。
南方周末:新闻必须有两方意见的平衡吗?
闾丘露薇:未必,有时候一方永远约不到。你要恪守平衡原则有点太机械了。所谓平衡的意思是,你不能成为某一方的代言,不能被某一方利用。你要让新闻相关方都有公平表达的渠道。我只报道一方,批评他或者指控他的声音,其实有违平衡和客观的原则。
闾丘露薇的回答没有那么直接,有点令我无所适从的感觉。但她至少说到一个事实:两种情况的共存,没有绝对黑白。我因此在读她这段答复的时候忽然有了新的理解,我是说对我自己这些年之所为的一个判断。这就是说,我依然坚持我不是“公民记者”,而且所有用博客、微博这些新兴媒体做报道的人都不是“记者”,以至“公民记者”。我这样说您可以不必失落,不是记者,但你可以报道见闻,甚至如此才会报道得更为自由,更为放纵。至于涉及法律甚至诽谤或者其他问题,那是另外一个话题。相信一个人在社会上均有自己对于现行法律的理解。执行得好坏,理解的尺度虽各有不同,均不影响你对见闻的记录、描述,乃至评断。
大约是在2010年始,社会上对我直呼“公民记者”的情况多了起来。以至我的腾讯微博认证里,都由编辑命名为“张世和,公民记者第一人,纪录片编导。”对此我也有认真想过。
这些年,跟踪我的博客、微博的职业记者多了起来,他们会时不时与我联系,是在我的报道里某个新闻事件吸引了他们的时候。我也十分乐意去做,有点乐善好施的意味,帮助了他们我会换取快乐和成就感。我也认定那是一种新闻人特有的兴奋。我也终于为自己潜意识里对新闻的热爱情绪做了一个快感释放。我也为我即不承认公民记者却又做了与记者相关的事情而高兴。也希望把这个感受传递给每一个公民。
闾丘露薇在访谈里提到“对于纪录片来说,你只展现你看到的这一面。新闻很多时候主要是透过你看到的,去展现你没看到的东西。”这就更对我的胃口了,大家知道我这些年在努力制作纪录片。之前我笃信艾晓明老师的名句“记录就是一种意见。”如此看,我岂不是在纪录片领域里为自己赢得了一个像一个公民一样负责任地对社会发表看法的空间吗?再去做记者,尤其是做中国大陆的记者恐怕还没有这个待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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