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特、男女明星、企业家、高富帅第二代齐聚三亚海天盛筵。这些人凑在一起,你猜,会发生什么?
这些元素如一块块色斑铺点在白色画布上,随后,围观者用想象力把画作完成。即便始终没找到核心证据,妨碍人们狂飙飞扬的想象力,各种道听途说添油加醋之下,勾勒出一副末世图景:礼崩乐坏,人如禽兽。在这幅画作上,一切意义均被消解,最后存在的,仅仅是肉体极度病态刺激和赤裸裸的炫富物欲。这个一再强调自己“高端”的商务活动,从此将与一系列奇异的语词联系在一起:“外围”、“ 脏蜜”、 “绿茶婊”……。
主办方的辩解有理却无力。即使有知情人宣布“海天盛筵”本身并非淫乱派对,甚至那个被认定为具有最重大嫌疑的“MC白色派对”也非人们所想那般混乱,即便有问题的仅是一些不公开私人派对,在媒体笔下,这些都巧妙被嵌入到”淫秽盛筵“的专题之中,成为让想象之火燃烧的更为炽热的燃料。甚至一篇回忆此前两年受邀采访活动的记者手记,也被冠以“ 亲历者回忆淫荡派对盛况”的标题,疯狂传播。
坦率说,我并不关心在一个不公开的空间里一群男女究竟会做出什么。对人性有所了解之后,自然得承认踹测人性的复杂与界限都有难度。这种行径,无论是中国本土魏晋时期的贵族子弟,还是今天其他国家的败家富豪,都不算鲜见。在公共意义上,这次事件的真正问题在于,对于这些行径,民众的想象力与愤怒机制对比其他国家,是否来得过分猛烈和兴奋?
如果说别墅、跑车,游艇,香槟,私家飞机等等被视为中国富豪阶层的显性的,被宣扬的标配,,那么淫乱,女明星,野模乃至其他更非匪夷所思挑战底线之举自然而然被视为这一阶层隐形的状态。对,他们就是如此生活:无聊,苍白,空洞,低级,他们类似爬虫和其他的低等动物一样,只会体会口腔与交媾的快感。面对“这是否就是事件真相”的诘问,似乎可以理直气壮这般回答:如果不是像动物一样罪恶,他们或者他们的父辈,在这个国家又是如何获得财富?——就在这篇文章写作之时,著名的郭美美与另一位富二代在微博客上炫富互掐,一个炫耀着500的万赌场筹码,另一方则回以银行卡余额37亿,又晒另一个99亿账户。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么,那个陪睡三夜入手几十万的神话,又如何被证伪?
在那篇被标题党为亲历者回顾涉淫盛筵的文章里面,我喜欢这段文字:“我似乎从未在中国见到一个比三亚更加割裂的城市。这里有五块钱一碗的抱罗粉,也有几百块的奢华酒店午宴。著名的第一市场周围卖着各种劣质纪念品,而几千块一晚的文华东方美高梅悦榕庄洲际们有极尽精致的细节。这里有数不清的穿着难以蔽体的礼服的40吋长腿美女举着昂贵的巴黎之花香槟,也有烫着俗艳卷发的中年妇女,抱着五块钱一个的椰子。这里有人买下几十万的宝石项链,买下全世界限量十件的一百五十万的马爹利酒柜,买下50米长的超级游艇,装下全三亚最年轻貌美的姑娘。这里也有很多人穿着睡衣逛市场,在灼热的街头叫卖廉价的凉粉,像在全中国其他城市一样肮脏的街头,在呛人的白烟里吃着来路不明的烤串。”
这段民谣节奏的文字,勾勒出了一个经典的镀金时代。起码在那个夜晚,这个城市一定是中国当代基尼系数最高的地方。不知道那位到手几十万的女子,有没有走出来,到街边品尝一碗三亚美味的抱罗粉。如果没有,还真是个不大不小的遗憾。
是什么激发着镀金时代的想象力?是巨大的财富差异,是迅速聚拢的财富始终擦不掉的灰色暧昧,是强调平等的意识形态传统,是富豪阶层对公共实物刻意的沉默与肆意的财富炫耀,是浸透在社会几乎每一寸机体中的腐败气息,是没有现实的政治自由与权力导致的纵欲狂欢,是伦理想象力被掐死之后吃喝拉撒被视为唯一真实的面向。
还有,面对汹涌而来的财富,无论是拥有者还是旁观者,都没有做好准备,更缺乏真正的想象力。
文革结束,有老农愤怒声讨江青是个懒婆娘,她的床前放着两个罐子,一个是红糖,一个是白糖。早上起来,先吃一口白的,再吃一口红的。今天中国社会,有人在想象吃糖,有人拥有财富了,于是真的就去吃了。更可悲的地方在于,我们都知道吃糖不是一种正确的生活,但是,究竟什么是正确的生活呢?究竟什么是有意义的,让人们感觉到存在价值的生活呢?这个问题,没人能说得清。
在经历过镀金时代之后,美国终于迎来了他的进步时代。这块土地上,也会发生同样的故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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