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终生伴侣不易,中国男人找老婆好像更难。BBC记者艾什前往中国报道,在上海跟踪专为富豪择偶的“爱情猎头”,在乡下倾听而立之年从未交过女友的光棍儿哭诉。难道,有钱可以挑挑拣拣,没钱只能怪生不逢时?
彭泰(音译)端着一杯冰咖啡,在街上溜溜达达,然后走入一家购物中心。自动扶梯升至半空,彭泰俯视身下的景色。
我冒昧荐言,“那个穿黄裙子的女孩儿怎么样?”彭泰回答说,“呃,太矮!”那个穿超短裙、刚从鞋店走出来的长腿女郎怎么样?“没门!太瘦!”
彭泰说,“我要找的女孩儿皮肤一定要好,白皮肤。既不能太瘦、也不能太胖,走路姿态一定要端庄。”
他走近一位正在试香水、20来岁的时装达人。彭泰温柔亲切地问女郎,“你是单身吗?在寻找爱情吗?”女郎摇摇头、立刻转身走开。
接下来,彭泰又询问了好几位年轻女郎,受到同等“不予理睬”的待遇。其中有人面露尴尬之色,另外几人则显得很不耐烦。
彭泰在大门口找到我,沮丧地喝着他的冰咖,说,“这些女孩儿真不该生气。谁想找个哭丧脸?”
突然间,彭泰看到了猎物—-一个穿着无袖上衣、厚底高跟鞋、看上去非常年轻的女郎。彭泰脸上挂满笑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女郎瞪大了眼睛听着彭泰的开场白,面露好奇之色。彭泰记下女郎的联络详情。手举“爱疯”直奔主题,在购物中心的过道给女郎拍了一张照。
“章子怡”
彭泰工作有指标,每天必须找到三位条件合适的女郎。他是“钻石婚恋”公司的爱情猎头。这家上海中介收录有数百名身价不凡、迫切寻妻的单身汉。成为会员费用不等,取决于客人所需要的服务,从每年15,000英镑到100万美元。
看着彭泰和其他好多爱情猎头,我不禁想起拖网渔船,撒下网、能捞什么捞什么。不过,他们还需要为客人精心准备“猎物”,中国的亿万富翁名声远扬–非常挑剔。
据说,曾经有一个客人坚持要求要找一位长相和《卧虎藏龙》女主角的扮演者章子怡一模一样的女郎;另外一名房地产大亨为了寻找意中人,向“钻石婚恋”缴纳高额会员费,在九个城市撒网,面试一万名适龄女郎。当然了,女郎必须容貌骄人,除此之外,这位客人还要求对方年龄必须在22-24岁之间,拥有北京或上海两所最著名高校的研究生学历。
彭泰的收入与工作业绩挂钩,不过,爱情猎头的报酬可能非常惊人。一流猎头,奖金收入可以高达十数万英镑/美元。
但是我心想,把女人当商品,他不是不是也有点内心不安?彭泰回答说,“我不在乎女孩儿怎么想。这是我的工作,我们提供的是顾客迫切需要的服务。”
“谁都行”
中国最富有的男人把寻找人生伴侣的任务承包给外人,他们的选择面很广;但是在天平的另一端,有些男人根本毫无选择。
首先,中国经济飞速增长,婚姻成了许多男人可望不可及的奢侈。新中国建国后不久的年月,新娘能有自行车、手表、缝纫机这样的三大件就很满足了。到了1970年代,新郎需要准备好电冰箱、电视机、洗衣机;现在,三大件成了房子、车子、票子。
我在北京一家公园遇到一位年轻的工程师张俊飞(音译)。他告诉我,不吃不喝、攒钱200年才能买得起一套一居室。
但是,中国单身汉还要面临另外一个比缺钱更加难以战胜的障碍—-年轻女人奇缺。传统上,许多中国家庭更加看重儿子,一是为了养老、二是为了延续香火。
1980年代,中国开始引进超声波技术。之后,为选择性别而堕胎导致男女比例严重失衡。独生子女政策加剧了这种现象。现在中国新生儿男婴和女婴的比例是118比100。
最贫穷、最不发达地区的男人忍受性别失衡的痛苦也最深重。因为,现代中国还有另外一种谁也躲不开的趋势—-大规模人口流动。
过去30年间,大约有三亿人从农村涌入城市。许多年轻的农村姑娘手里拿的是张单程票。进城,嫁人了,永远不再返回乡下。
广西山区有个叫作坛镇(音译)的小村子,村里共有700人,其中60人是单身男人,大多数可能终身都要打光棍。
30岁的魏天光(音译)坐在院子里告诉我说,几乎所有婚嫁年龄的女人都到海边的工厂去打工了。
他承认自己从来没有交过女朋友。魏天光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说,“我尽量不想这个问题。有时候我妈唠叨,我心里更烦。”
我问他,有没有意中人?有什么特殊要求吗?
他回答说,“没有、没有。只要想和我一起在这儿过,谁都行。真的,谁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