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雾可真大。”办公室同事刚进来,我寒喧道。
“是啊,这是今年入冬以来的第一场大雾。”同事一边对着墙上的大镜子梳着有些凌乱的头发,一边还端着一杯水在唇边啜饮,面前直冒着热气。从窗外望去,浓雾依然弥漫,没有散去的迹象。
“这是雾霾,不是雾。”同事似乎在给我科普。
“这不是雾啊?”我进一步问。
“不是雾,如果单纯是雾,是会打湿头发的。”我非常惊讶,她居然了解这个不引人注目的区别。
“雾与霾有区别吧?”
“肯定有,你没看到气象台发布的都是橙色警报吗?”她坐回到椅子上盯着我说道。
“那这样说来,这霾……肯定就对人体有害了。”我发现今天的谈话气氛比往日有了改观,于是,有了与她进一步聊天的兴致。
“肯定有害,那还用说,我骑车都戴着口罩。”
“唉,你看,现在的食品不安全,连呼吸的空气都对人体有害,真不知道我们的政府是怎么治理社会的?”我老毛病又犯,忍不住感叹。
“别啥事都怪政府,别的国家也有雾霾,这是环境变化造成的,没有办法的事情。”同事放下手中的笔,抬头轻轻瞄了我一眼,语气非常的舒缓且又轻描淡写,感觉就像外交部的女发言人。
“外国有,也没有我们国家这么严重啊,你看北京的雾霾,好恼火。”我欲与之一辩。
只见我的这位同事在椅子上漫不经心的说道:“怪也只怪中国人太多了,车子也多,一天到晚排这么多尾气,环境能好起来吗?”
我压根就没想到她会如此归因。连忙说:“美国的汽车不会比我们少吧,可人家的空气质量也没我们这样糟糕。”
“你别啥事都说美国好,外国的月亮不一定都圆。”说完,她已经拿起手机聚精会神的浏览起新闻。
“你看的是哪个网站呢?”
“腾讯网。”她抬起头盯了我一眼,“这个网站的新闻还可以。”
“你看,这个新闻,”她手指在屏幕上拉动着。“外国媒体还说我们国家生育率低。”她一脸的不屑。
“可不是吗?都是几十年的计划生育政策造成的后果!”
“计划生育造成?放屁哟,你看那些农村的都他妈生三四个,有些还七八个呢!财务上的XX家里,不是都有好几兄妹吗?”
我说,“总的说来,计划生育政策还是有问题的,要不然,为什么政府现在又鼓励人们生二孩了。”
“生嘛,越生越穷,国家这么多人,还在生。”在同事眼里,中国所有问题的根源就只有一个,那就是:中国人太多。
“国家以及人民是否富裕,跟人多人少没有必然关系,日本的人口是我们的十二分之一,而它的国土面积却只有我们的二十五分之一,人家又怎么如此富裕,这跟一个国家的制度有很大程度关系啊!”
“跟制度有鬼关系,我给你举个例,国家就好比一个家庭,如果这个家庭有一百万,三个子女来分,各人就只有三十多万,如果只有一个子女,那全部都是一个人的,肯定就富裕了。”说完,同事用她那张因服激素药而略肿的脸望着我,我想,她一定以为她的话是十分在理。
我非常冷静的说:“国家与家庭没有完全的可比性,国家财富是全体人民创造的,政治社会经济制度越好,就越有利于人民创造更多财富。而且,如果政治社会经济制度不好或分配体制出了问题的话,老百姓创造财富的积极性就会降低,或者说,根本就不能创造更多的财富出来;甚至,老百姓创造出来的财富,也会被少部分特权阶层所攫取占有。我们拿韩国与朝鲜来说,他们本是一家人,人种也一样,韩国国土少,人口4900万,百姓过的富足而有尊严;而朝鲜呢,国土面积大,人口比韩国少,只有2400多万,资源也丰富,可却经常闹饥荒,还饿死人,至今也只能靠国际社会救济过日子。所以说,一个国家富裕与否,跟人多人少没有必然关系。”
“你纯粹是乱说哦,人家朝鲜过的好得很,看病读书都免费呢,朝鲜穷,是美国经常制裁人家的原因嘛!我跟你说,XX,中国穷,根本原因就是人太多,如果死上几亿人,肯定就不一样了。”我不得不被同事的话所震惊,我很想对她说,如果死的是你,你又同意不嘛?我又很想对她说,文革不就斗死饿死上亿人,但那些剩下没死的人,又富起来了吗?可是,我却如梗在喉,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于是,我起身,到饮水机上倒了一杯水。
这时,我又听到她对着手机屏幕轻轻叫了起来。
“啥新闻?”
“台湾的蔡英文估计又要遭了。”她盯着屏幕,脸上有种奚笑的神态,又好象有种落井下石的表情。
“乍呢?”
“你看嘛,好多人游行示威喊她下台,估计又要像朴谨惠一样。”
“人家是民选总统,上台下台都是很正常的。”我对她说道。
“啥正常哦,她要搞台独,我们肯定要让她下台噻!”她义正严辞的样子,用一种不解的眼光看了我一眼。
“她要搞台独关我们啥事,隔这么远的。”
“你才说的安逸,台湾本来就是我们的,国家就是要把台湾收回来。”
“收回来对我们又有啥好处嘛?香港就回来了,有好处没有嘛,我们还不是一样,照样看不起病,读不起书,买不起房,还是吃有毒食品。“
“XX,你这样子说啊,这是两码事嘛,你未必支持台独啊?”同事投过来的眼光充满诧异!
我感到我已经不能回答她的这个终极立场问题了。我只能付诸无可奈何的一笑,掏出了我的手机,翻看起熊飞俊的文章。而我的女同事,拿着调配好的一把含有激素的药,往嘴里一送,端起杯子,用水猛的冲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