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传媒大幅裁员,最应该感到忧心忡忡的,应该是本土派。在这个时候,最应该支持端传媒,向编辑同寅说声加油的,也应该是本土派。
回顾过去数过月,本土派圈子出现了一种声音,就是不应该再围炉取暖,不要再把精力放在党争私怨,要尽快提高本土派领袖的质素,让社会大众相信本土派有水平,可以为香港带来出路。对于这种声音,我百分之二百支持。一直以来,我相信我和大多数香港人都认同本土派对香港自主的追求,问题只是这个追求该如何表达,和通过怎样的公共政策去落实。过去半年来本土派失去了动力,除了政府的打压之外,很大程度上也在于本土派的领袖未能回答这些问题,才遇到樽颈。
那麽本土派该怎麽办呢?近来也有不少来自本土派内部的讨论指出,本土派要更有国际视野,也要更主动了解中国大陆社会的各方面。例说中国崩溃论说了这麽多年,越说越空泛,已经慢慢变成一个没有内容的符号,比之前所批评的永续社运更不堪。要摆脱这一点,就要主动学习,起码能说得出中国政府现时面对的问题具体上是什麽,才能准备好在未来中国变局的时候,为香港争一口气。
端传媒恐怕是近年来华文传媒当中,在国际视野和中国社会分析最有质素的媒体。本土派要成长的话,正正需要它所提供的养分,扩阔视野。有说端是「红底传媒」,但要说到「红底」,香港人日常生活已没有一个环节不是「红底」的了,要断绝的话只有移民一途。想留港抗争的话,就应该学懂怎样利用对方。端传媒成立而来,没有一篇报道是要明示或暗示读者要学习做一个中华人民共和国的良好公民,没有一篇报道是要明示或暗示读者要学习理解中央政府对港政策是如何的高瞻远瞩。单是这两点,端传媒已比香港不少传媒好不知道多少倍。相反,端传媒对中国大陆的社会民情有很清晰的掌握,对底层的社会不安往往有第一手的观察,早前对中国NGO发展的报道更获新闻奖项。谁敢说一个够资格的新一代本土派领袖,不需要多看这些中国新闻?
端传媒的总部设在香港,但不以香港本地传媒自居,也没有刻意在报道内容或口味上迎合香港的大多数读者,但这点和本土派应不应该支持端传媒无关。正如我会期望新一代的本土派领袖会多看看纽约时报或者华盛顿邮报,因为香港自主抗争一定要和外国接触,所以他们要学会分析美国政情。这两份报章当然都不是写给香港人看的,但这和它们是否值得重视无关。同理,端传媒是否视大多数香港人为潜在读者是不重要的,只应问其报道是否值得本土派参考。
最后,我认识端传媒的工作者,没有一个人问过香港不值得有端传媒,这些话都是别人说的。但在我看来,值不值得还是其次的。更重要的问题是需不需要。今天的香港,特别是本土派,其实十分需要端传媒。
作者:梁启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