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狄娜的印象,原本只是媒体上的一些报导,知道她被称为奇女子,知道她主持电视节目,据说因为言论比较出位,所以搞的珠三角地区的观眾总是没有机会完整的看完一集节目,而我则是直到今天,因为她去世的消息,才找来看了一些.
其中一段是她在主持”百年中国”的时候,评论內地九十年代开始的清朝古装剧热潮:
“九十年代,大陆拍摄了大量的清宫片,最初只是一些皇室贵胄的爱情故事,娱乐性亦十分丰富,就像无线剧集《我的野蛮奶奶》一样,无伤大雅,也很受观众欢迎。
但后来出现了以历史剧的手法,歌颂满清的几位皇帝,把他们描写成丰功伟业,满汉一视同仁的千载明君,好像完全没有发生过,清兵入关之后残害汉人,扬州十日、嘉定三屠,惨况比起日寇侵华的南京大屠杀,不逞多让。
接著那几位皇帝还大兴文字狱,滥杀文人,诛连九族。在汉人的眼光里,他们不是什么千载明君,而是暴君,双手沾满汉人的鲜血,及至清代末年,外国瓜分中国,他们还说……“宁卖国于外人,不轻易与家奴!”
所以有些华侨就说,这些影片应该不是那些甘愿为家奴的汉人所投资,很可能是一些满清的后人,在改革开放之后赚了钱,投资影片来为满清招魂。虽然影片的开首或尾声都会有一句“故事纯属虚构”,但是有没有用影视来做手段,来混淆历史的视听的嫌疑呢?”
她的人生確实传奇,父亲是大学教授,自己跳级读中学,因为只拿了第二愤而退学,加入电影圈,拍摄了大量的风月片,曾经全裸演出,引起轰动,她也从此背负著艳星的称號.在我看来,这和她被认为一向左倾的思想有关,六七十年代欧美流行的左翼思潮,女权主义,对於爱看书,爱思考的她或多或少会有影响,也使得她成为香港电影界的一个標誌性人物,虽然之后的她,对於自己的这段情狂岁月显得有些后悔,归咎于自己的任性,甚至她之后的装束言行举止,都特地的修正了过来,甚至有点点另外一个极端.
七十年代,她花了三年的时间学习马克思主义,並且表示嚮往参与中国內地当时的文革,她弃影从商,1974年申请破產,成为香港史上首位申请个人破產的人,不过她只用了4年时间成功还清债务,之后她在內地发展航天事业,开展人造卫星定位业务,近年和欧盟合作发展伽利略导航卫星计划,身家过亿。她出过一本自传,”从母到友”,讲述自己如何接受自己的女儿进行变性手术,维繫两个人的感情.她在接受香港电视台访问的时候,承认自己在六十年代利用在泰国拍电影,被当是泰国总理的地地追求的时候充当中国的间谍.
看完这些关于她的资料,多多少少明白了奇女子这个称號的由来,但是仔细想想,人生轨跡丰富的人其实很多,如果只看演艺界出身的,美国有当了总统的里根,菲律宾也出过一个这样的总统.或许是因为中国社会,大家对于演员还是有著一种根深蒂固的等级观念的印象,没有看到,电影行业,一向是左翼思想聚集的地方.才会觉得,她的人生是如此的充满了传奇.其实,说到地,不就是一个女人,慢慢成长变化的过程.
如果从她的思想轨跡来看,这样的转变是如此的合情合理,她所做的一切也是如此的合情合理,包括她这些年来对中国现实的尖锐批评,或者讚扬,因为,她没有把马克思主义中的人道主义理论忘掉,或者准確的说,没有能够舆时俱进,跟上中国转型的脚步.也正是因为这样,很多人会觉得,就连她对於香港政党的批评都显得自我矛盾,她对民主党跳海行动爭取普选嗤之以鼻,但是她同样看不上民建联爱国爱党爱唱歌,”民主派对不住香港,净係识得利用香港人不懂国.民建联一样对唔住香港人,日日唱国歌,咁又点?”
她去世前,委託朋友交代传媒一些话:”刀枪能杀人,笔墨能救人,有了传媒才能沟通,试想过去人类歷史,在未有传媒时,社会多黑暗,认知多单薄,期望传媒继续有建设性的工作,秉持良知,社会因传媒而进步,会怀念传媒。”
她算得上至少半个传媒人吧.之前她答应主持电视台香港版的”百年中国”以及”大国崛起”,是因为她自己热爱中国歷史,而且电视台允许她在主持的时候自己发挥,让她有机会借助自己的人生经歷,分享自己的看法.她也做好了让一些人不高兴的准备,毕竟现在这个时候,一些人確实是不愿意听真话的,也因为这样,这些爱国的肺腑之言,很多时候,被迎客松遮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