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杂志《经济学人》(The Economist)周四发表了一篇长达3000多字的报道,详实地描述了在中国新疆地区的维吾尔人面临的全方位打压。
这篇文章题为《具有中国特色的种族隔离:中国把新疆建成了史无前例的警察国家》。文章开头讲述了新疆小伙艾山的惨痛经历。现年26岁的他出生在南疆塔克拉玛干沙漠旁的莎车县。当艾山还是一位涉世未深的孩子时,他就搬到了省会城市乌鲁木齐,在那里以贩卖玉器和鞋具为生。艾山几年前曾向一位美国人类学家描述自己是一名苏菲派流浪者,对伊斯兰教颇为虔诚,并有一妻一女。
2015年初,新疆自治区政府要求居住在乌鲁木齐的市民返回各自老家办理新身份证。在返回途中,艾山一家三口人乘坐的长途巴士与一辆卡车相撞。他的妻子和女儿双双落难,他也住进了医院。他最初以为当地政府会考虑到他的伤势允许他返回乌鲁木齐,但在车祸发生两周后,艾山就被押送到一个再教育营,至今仍未重见天日。
报道提到,艾山仅仅是维吾尔人被强制再教育的沧海一粟。据国际人权组织和学界估计,目前大约有50万到100万的维吾尔人被非法扣留。换言之,每6个到每3个青壮年维吾尔男性中就有一个正被羁押或曾在去年被羁押。
这些在押的维吾尔人通常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失去了自由,他们此后在高墙下的经历也不尽相同。据一位已被释放的当事人叙述,在关押期间他每顿饭前必须感谢国家主席习近平和中国共产党。还有一些人的境遇似乎更糟,有报道称他们受到了酷刑。今年1月,82岁的知名维吾尔族宗教学者穆罕默德•萨利赫•哈吉姆在乌鲁木齐的某羁押场所身亡。他的确切死因不得而知,但人权组织怀疑当地政府扮演了幕后黑手并试图掩盖他的死讯。
在很多汉人眼里,新疆近年来成为了一片是非之地。从2009年乌鲁木齐爆发维汉血腥冲突(也称七五事件)以来,中国政府记录了多起在全国各地发生的恐怖事件,包括北京天安门、昆明火车站、莎车县和阿克苏市。当局表示,这些暴力事件的犯罪嫌疑人均为维吾尔族。同时,官方舆论逐渐把维吾尔分裂主义和全球伊斯兰极端分子的圣战联系在了一起,宣称目前有1500名维吾尔人在叙利亚协助“伊斯兰国”或“基地”组织作战。
报道指出,2016年上任的新疆党委书记陈全国彻底颠覆了当地社会秩序。这位刚刚在西藏自治区担任了5年党委书记的铁拳派官员在新疆整合了大量安保资源,以致于近两年后的今天,新疆已经俨然变成了警察国家。
《经济学人》的报道详细介绍了南疆各地严阵以待的维稳体系。在新疆西南部的和田市,街道上每隔几百米就设有一处警戒点,官方称它们为“便民警务站”。现任省委书记陈全国率先在西藏推出了这些警务站,媒体广泛认为此举针对的是西藏前些年发生的一系列抗议中共统治的自焚事件。当地政府还把新疆许多城市划分成网格,每格配备一个类似的警务站,管辖大约500人。
另外,和田市所有商店和饭店都必须有一名兼职警察值守。如此一来,上千名售货员和服务生就这样被警方纳入麾下。相关部门还给每一位协警配备了头盔、防弹背心和近一米长的警棍,并在下午时分进行常规训练。与此同时,在当地集市上,一批全职警察还会定期巡逻,检查监控摄像头的运转情况并敦促协警们佩戴他们的头盔。
在和田火车站,乘客们需要经过三道安检才能购票。他们在登上列车后,警察还会在车厢内来回走动,要求维吾尔人再次打开他们的行李接受搜查。
报道说,诸如此类的安保措施遍布新疆西南部的维人聚集地,比如喀什市。但在石河子市这样的汉人聚居区,公共场所的警备力量则少的多。即便在这些地方通过安全检查点,汉人一般也会被直接放行,而维吾尔人却总会被盘查。
值得注意的是,报道强调了伊斯兰教是当局维稳的重点打压对象。在和田,社区清真寺都已被关闭,仅有几所大型礼拜场所向公众开放。同时,所有信徒必须事先和警方登记身份才能进行礼拜。在喀什最大的艾提尕尔清真寺前,两名警察驻守在一幅 “爱党爱国”的标语下面,监视过往人员。在寺内,一名员工正在教育当地商人如何做一名好党员。在乌鲁木齐,仅存的几家清真寺的尖塔都已经被推倒,而象征伊斯兰教的新月标志也被拆除。
报道结尾再次聚焦到了维吾尔年轻人艾山。在他被失踪之前,他在微信上这样写道:“当个维吾尔人真难。我完全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但我必须接受他们的惩罚。我没有任何的选择余地。这个世界上哪里没有自由,哪里就有紧张局势。哪里有紧张局势,哪里就会出事。哪里会出事,哪里就有警察。而哪里有警察,哪里就没有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