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叔很少第一时间追热点的,你们都知道。
惟一的一次是写李敖那篇,阅读量到几十万时,被删了。
今天却忍不住再追一次热点。
写这个话题的文章被删了很多,我知道我这篇也会很快被删。
明知会被删也要写,因为,我心里很忧愤。
这事,是最近的吉林长生狂犬疫苗造假风波。事件已爆发数日,昨天,“兽楼处”的公号文章进一步抖出巨大当量的内幕。
这篇文章很长,我没法全文转载,说一下大意吧:
疫苗行业有许多黑幕。长生的头儿可以出个低于市场价的价码,就把国企的股份收入自己囊中。他们的股东抛售之后,继续以资本玩弄市场,收购了江苏延申,疫苗造假被罚之后,他们毫发无伤,继续拿到各种批文和订单。套现之后,入主深圳康泰,以超低价占领市场,股权不断易手,市值已经做到400亿。
昨天上午,我第一个在朋友圈转发了这篇文章,当时它的阅读量是1万多,到了傍晚,它的点赞都达到了近4万,然后,晚上,没了。
转载这篇的,也陆续没了。
我对这则新闻,本来只是义愤填膺,并没有切肤之痛。
直到昨天晚上,我在朋友圈里看到许多朋友在查他们孩子的疫苗本,因为上面有每次疫苗的生产厂家,然后发现他们的孩子打的都是这些问题药企的疫苗。
此时我正在收拾行李。上个月,亲戚把流氓猴带回长沙,而明天,我要坐高铁把流氓猴再送回南宁。他的疫苗本,我是必须带上的。
我看了朋友圈之后,心里咯噔一下,翻开了1岁半的流氓猴的疫苗本,结果是:五雷轰顶。
流氓猴去年打过三次百日破疫苗,都是武汉生物出产的,而去年,武汉生物和长生生物都被查出百日破疫苗不合格;
流氓猴上周刚打过乙肝疫苗第三针,这三针都是深圳康泰出产的,也就是兽爷那篇文章里提到的药企。
而兽爷那篇文章里提到:
“2013年12月,康泰和杜伟民迎来了最大危机。在十天时间里,共有8名新生儿在接种康泰的乙肝疫苗后死亡。
一个月后,食药总局和卫计委的调查显示,所有的婴儿死亡为偶合性死亡,疫苗质量没有问题,向康泰生物归还了生产证书。
风波过后,康泰安然上市,市值从杜伟民收购时的6亿元飙升到现在的400亿元。”
我心里涌起的不仅仅是悲愤,还有愧疚。我对不起二宝。他打的其他疫苗,还有不少也来自于这些问题企业。譬如,流脑和乙脑疫苗。
忽然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以及,绝望无力的感觉。
我鲜少有挫败感,因为经历坎坷,因为看惯世事,我对荣辱沉浮之类看得比较开。但如今,我有了深深的失败感。
我不能给孩子清新的空气、清洁的水、无毒无害的奶粉和粮食,这也罢了,罪不在我,但是,连注入娃儿体内的疫苗,我都不能给他一个安全的保障。
枉为父亲呵。
作为一个悲愤的父亲,我只能写下这些悲愤的文字。
再不吭声,我和魏忠贤李莲英这些阉党也没啥区别了。
我在一篇文章里看到这样一组数据:
“在疫苗行业排名前十的上市公司分别为长生生物、康泰生物、长春高新、双鹭药业、四环生物、安科生物、沃森生物、生物股份、康恩贝、广济药业,对应销售毛利率分别为为91.59%、91.07%、89.37%、85.24%、81.69%、81.00%、78.21%、76.14%、75.26%、69.24%。”
这是个什么概念?
就拿据说流着不道德血液的房地产商来比吧。
按A股口径的2017年上半年毛利率:恒大30.1%,中海26.1%,万科25.3%,保利23.5%,碧桂园20.1%。
我很想查一下军火和贩毒的毛利率,可惜查不到,商业秘密。
疫苗行业,假如投入了巨大的研发成本,那么你卖高价,我认,但如果你并没有投入呢?
别的疫苗我不清楚,但乙肝疫苗的由来,我是知道的。
1989年,美国默克公司将最先进的重组乙肝疫苗技术转让给中国,转让价格仅为700万美元,他们并未盈利,而且,默克公司培训中国技术人员和派遣本公司员工到中国协作工作的费用已经远超这700万。
默克公司前总裁瓦杰洛斯说:“虽然没有利润,但它有望拯救的生命数量超过了默克曾经做过的任何事。50年后,中国将根除乙肝疾病。”
顺便鸣谢一下,我90年代初上大学时,打过三次乙肝预防针。直到中年,我才知道这些预防针的由来。
看过《我不是幺婶》之后,也许有些不明真相的群众会觉得国外的药企黑,但我要告诉你,真正黑的不是国外的药企。
我知道中国药企的医药代表是怎么打进医疗系统的。不展开说了,你用肛肠都能想出来。
什么回扣贿赂啊我也懒得说了,问题是:你的药得是真药啊。非但不是真药,你还有致命后果,大哥,你还真不怕你的后代缺失某些排泄器官啊。
中国正在鼓励生育,如今闹这一出,不知多少张开双臂准备迎接受精卵着床的子宫,又龟缩回去了。
怪谁呢?我也不知道。
一堆洗地文章已经风雨兼程地赶来。
某种说法是,长生是因为竞争对手并购不成,然后下手陷害的。
而我在某个微信群里发了这样的评论:
“是国有还是私有、是否有商战背景及幕后推手,和老百姓都没直接关系。我们只关心一点:这个药企是不是确确实实生产了大批问题疫苗并流入了市场?除非该药企被人做手脚陷害栽赃,否则,受害者的角色无论如何都轮不到他们来扮演。
譬如三鹿,就算是别的奶企收集黑材料整垮了它,它依然死不足惜。除非,它的三聚氢胺是竞争对手派人偷偷加进奶源里的。”
三鹿只是我顺手拈来的一个比喻,没想到话音刚落,马上又在朋友圈看到一则消息:
当年因三鹿事件被处分的某官员,后来竟然还获得高升,而主管的正是全国的疫苗这一块。
呵呵。
呵呵。
呵呵。
有朋友说:回想起来,连红毛药酒都算是良心企业了,它也就多加点糖少加点豹骨,就算那啥也不会让你当场毙命,而黑心疫苗呢,是能瞬间取你首级的,哦不对,是取你孩子的首级。
我在这火炉般的长夜里,深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说个题外话吧。
我有个前同事,是个纯真的妹子。
某天我发了个朋友圈,说流氓兔又犯了低级错误,考试只得了99分,回家被我一顿好训。妹子在下面评论说:想不到你是这样苛刻的人。
而昨晚她的评论是:“好绝望,到国外去生崽算了。”
我回复说:不单在国外生崽,还要让孩子在国外长大。
她此刻应该理解我在教育上的苛刻了。
给孩子一个欢乐的童年,这道理我比谁都懂。但是,欢乐的童年也许意味着忧郁的少年、悲愤的青年、绝望的中年,以及,凄凉的老年。先苦后甜,总比先甜后苦好。
夜晚中,背完五课英语单词的流氓兔疲惫地睡着了,曾经打进深圳康泰和武汉生物疫苗的流氓猴忧伤地睡着了。我还在最深的夜里醒着。
我满心愧疚。他们是我的娃,我却不能给他们最基本的人权。
惟愿他们的下一代,可以有洁净的空气、清冽的水,以及,远离草菅人命、官商勾结的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