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自作者facebook
下午外出,回到办公室时,会客区坐着一个陌生的身影。我问同事:那人是谁?同事说:来找你的,等你很久了。我走近他时,他正低头写信,写给我的信。我问:先生找我有事?他说,他从中国来,找了我三次:一次是周日晚上,铁门关上;一次周末,我刚离开;今天是第三次,没想到今天碰上了。他看到我,很兴奋地和我握手。他说他知道我在做什么书,他也写了一本,看我能不能出版。他花了12年,打了99场官司,得到196个判决,他控告共产党文革十年对留在中国的国民党人和后人的迫害,我听了很难过。但我知道我无能为力,这样的判决是没有办法出版的。他的196个判决,总共5300页,200万字。
我陪他聊一下,我问他台湾有亲人吗?他说没有。这一趟路应该很不容易,我想他应该都睡在车站或公园吧,他身上有一股焦油的味道,手指有污垢,但眼神是明亮的,我看不出他的实际年龄,衰老又似乎年轻,他说他70岁了。我问他为什么想出书?他说他只想让大家知道自己的遭遇,因为这不只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的遭遇。他和我说完话后,拿出一台很旧的数位相机,几乎要散开的相机,希望拍下他在允晨的身影,当下我闪过一个念头:拍下在允晨文化的身影这么重要吗?但我还是帮他拍了。离开前他问我:你被共产党迫害过吗?我说我没有,我希望永远不会有。
他离开以后,我看着他没写完的信,漂亮的字迹,心里有些触动,但不确定是什么。先写下这些感想。他从山东一路来到这里找一个他所不认识的陌生人,说着他的人生遭遇,这是怎样的旅程呢?然而,他又会得到什么? 70岁的人,他的人生还会有什么样的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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