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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多年后,“毒奶粉”又重出江湖。然而令人唏嘘的是,十多年前那种举国震怒,全网讨伐的声音却不见了。
据媒体报导,这次发生在郴州的“毒奶粉”事件,其实早在去年就已出现,同样是将固体饮料包装成“特医奶粉”推销给家长。一些受害家庭还曾向市Z府写过联名信,但是几乎未引起多少舆论波澜,相关处罚也暧昧不清。以致今年再度爆发,诸多儿童都遭受了不可逆的身体伤害,只怕最终仍将不了了之。
前年长生假·疫·苗事件期间,我就提出过一种疑虑,公众可能正对一些社会事件产生抗体,当同样的公共事件反复发生时,公众的容忍度会变得越来越富有弹性。这是非常可怕的社会现象,比如贪腐和食品安全等,现在我们讨论这些问题,已经根本激不起民众内心的丝毫波澜了。反观在欧美或日韩等国,这些问题都足够引发一场Z治海啸。
我想这值得所有人反思,我们这个民族是不是已经丧失了对生存空间的净化能力?接下来,我们是不是准备好了接受一个食品药品假冒伪劣不断横行的社会?是不是已经准备好要接受一个虐童、猥亵案,教授性侵女生案频发的社会?是否已经准备好社会道德滑坡,任由贫富分化下去?
帕索里尼认为,身体具体天然的革命性。这种乐观主义相信身体会反抗一切不公,人类社会最终将逐渐地人性化。然而我们亲眼所见的,却是成人世界的墨守成规,人们为了迎合环境和Z度,一点点扼杀掉某些天然的高贵品质,最后沦为不公和黑暗的无期俘虏。
每次刷到这个视频,我都无比确定正直和勇气是可以与身体逆向增长的。这四岁男童的勇敢和愤怒,让所有成年人的精明,圆滑,事故,都变得一文不值。一个小孩子为了捍卫奶奶的生存泉,一个摊位,面对一群制服人,操起钢棍,毫无惧色。
正义感本是与生俱来的东西,而非后天进化的选择。Z度和规则,才是后天演化而成,是因为人与社会的发展需求才出现Z度,然而很多时候,Z度反而成了束缚发展和压抑人性的工具。这无疑是所有成年人的耻辱,和奴性的见证。
俞敏洪说中国需要醉汉。因为醉汉与幼童有某些重叠的特质,比如无畏。他以2015年四川高速收费站大拥堵为例,长达8公里的汽车长龙,在收费站口拥堵了整整8个小时。一边是收费站的工作人员不敢放行,一边是众车主无一人敢去抬杠,双方一直耗到凌晨1点,直到出现一名醉汉,强行打开了栏杆,瘫痪8小时的高速才得以重新恢复秩序。
正义它本是公众化的一种需求,然而敢于表达正义的人却已是寥寥无几。遭遇不公的人宁愿忍受8个小时的拥堵也不愿挑战规则,而未遭遇不公的人,可能正对那些表达正义的人嗤之以鼻。当今社会的犬儒化令人扼腕,《后浪》里那句“弱小的人才习惯嘲讽和否定”,是犬儒们内心世界的真实写照。在他们看来,对抗不公的人定然是弱者,他们所鄙视的并非不公,而是弱者。
在他们的潜意识内,俨然已默认社会规则是为强者服务,弱者理应被鱼肉。这相当荒诞,他们偏偏又喜欢以爱国者自居,难道你们认为中国应该成为这样的国家?事实上表达正义与身份毫无关联,谁敢说俞敏洪是弱者?一个上市公司的老总,敢于在北大的讲台上批判官僚主义,试问有几个人拥有这种胆识?
为了遏制人们发声,现在矮化和丑化表达正义的人已然成了某些人惯用的手段。最近前国足郝海东在网上炮轰粉·蛆和奴才,也被人嘲讽为失败者,穷困潦倒,所以才会在网上抱怨。结果逼得郝海东不得不晒出自己的万平豪宅。还有某记者讽刺郝海东没有文化,一句“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引用了23次。
如果说俞敏洪证明表达正义与财富无关,那么郝海东证明表达正义也与文化无关。正义只与良知挂钩,那些嘲讽郝海东的人,只是理解不了这个身家过亿,家庭美满,每天睡到自然醒的人,怎么还会抱怨社会不公?他们永远理解不了,因为他们没有良知这种宝贵的东西。
法医秦明也出来驳斥郝海东,说哪个国家没有问题?中国不是一直在发展吗?负面新闻绝不是否定自己国家的理由。
可见现在这些高知犬儒也江郎才尽了,除了拿国家做挡箭牌以外就别无他法。如果他的逻辑成立,那么草·藓的发展也是可圈可点的,毕竟平壤的高楼大厦也起来了,官员的劳力士和情妇们的爱马仕,在过去都是难以想象的,社会总体都在进步,只是老百姓依旧一文不名而已。
我也粗略翻了下郝海东的微博,未见有一条否定国家的动态。如果说那些质问腐败,问责假·疫·苗毒·奶·粉之类,或痛骂太监奴才的帖子算否定国家,那么在你们心中,无疑是把腐败分子跟这个美丽的国家捆绑了。那就真的是骂不得了。
每个国家都会有问题,这或许不假。可是你们见过哪个正常的国家会反复出现毒奶粉?哪个国家频频发生猥亵性侵幼童事件?哪个国家的官员在吃特G食品?哪个国家说真话的教授会被学生举报?捍卫法律尊严的律师会被吊销执照?揭露真相的记者会被失踪?
我们最大的问题就是从不解决问题,以致所有邪恶事件都在反复循环。而唯一不同的是,现在追求正义的人越来越少了,为邪恶辩护的倒是越来越多了。邪恶击毙正义或许并不罕见,但冠以爱国的名义,真的就仅此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