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班赶稿的时刻,突然看到一个个群都在转发林道群的微博:邵燕祥先生已于8月1日“在睡梦中安然离世”。
邵燕祥生于1933年,祖籍浙江萧山,肄业于中法大学法文系,曾任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编辑、记者,1958年被划为“右派”,1979年平反,后曾任《诗刊》编辑部主任、副主编等职。邵燕祥初以新诗闻名——自然,读过《邵燕祥自述》的人知道,这是他当时主动放弃散文、小说创作的结果——有诗集《到远方去》《在远方》《迟开的花》等;70年代末重获新生后,他清楚地认识到“高风险社会”复发的可能,持续用杂文呼唤人们告别狂欢、居安思危,并以深刻的自剖和反思融于回忆散文,使其文学创作达到新的高峰。念及先生晚年遭逢,又不免“悄立市桥人不识,一星如月看多时”的感慨。
听闻邵燕祥先生去世,脑海中立刻闪现出两个片段文字。最近因“甜点”推送《百年曾祺》,重读了邵燕祥对老友汪曾祺的评价。大意是说,有人说汪曾祺是“最后一个士大夫”,但汪曾祺其实是“士大夫”的对立面,是五四运动的继承者。如今邵燕祥去世,公共舆论免不了又有“最后一个大师”的感叹;但和汪曾祺一样,邵燕祥是和许多所谓“大师”不同的。他能诗能文,但最关键的是,他是五四精神的继承者。
另一个片段,与“甜点”多次推送纪念的前辈诗人吴奔星先生有关。奔星先生文革后有名作《别》,是经邵燕祥之手在《诗刊》发表的。邵燕祥还写来书信,称赞“想不到老先生有如此清词丽句”。他的眼光是独到的,如今《别》成了吴奔星先生最有名的诗篇,年年为不同年龄段的读者所传诵。邵先生既归道山,且再重温一遍这曲离别的歌,以为纪念:
你走了,
没有留下地址,
只留下一串笑容
在夕阳里;
你走了,
没有和谁说起:
只留下一双眼睛
在露珠里;
你走了,
没有说去那里,
只留下一排影子
在小河里。
你走了,
笑容融化在夕阳里,
双眼动荡在露珠里,
影子摇晃在河水里。
哪里都有夕阳,
哪里都有露珠,
哪里都有河水,
你走了,留下了整个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