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美丽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女权主义者。每当我想起她,内心总是无比感慨:可以认识这样一个充满正义感和创造力、既有行动力又有智慧的女权主义者,我真的太幸运了!
2019年之前,肖美丽之于我是传说中的存在。通过她的微信公众号,我读到了她的文字,了解到了她的女权行动。印象最深刻的,莫过于她徒步全国宣传反性侵害的事迹。我难以想象一个年轻的女生可以完成这样的行动,她一路上都面临了怎样的困顿和威胁啊。我想到自己作为一个年轻女性,日常出行总是充满恐惧。我害怕被尾随,被抢劫,被强奸…女性的每一次出行,都面临着风险。因此我非常敬佩肖美丽的勇气,她无惧这些风险,把反对性侵害的理念传播到她走到的每一个地方。
另外一件事可能大家了解不多,但是对于我这个留学生来说意义重大。肖美丽在加拿大上语言班的时候,遇到了种族主义和性别歧视的男老师。肖美丽运用自己的智慧和校方死磕,最终校方开除了那个老师。读到那个故事的时候,我特别感动,终于有人为留学生的权益发声了,而且还让种族主义和性别歧视的老师付出了代价!我想美丽死磕的精神也在我的内心种下了小小的种子,鼓励我去质疑英国高校的问题。
除了文字,我还通过美丽的淘宝店:“独品商店”和她建立了联系。美丽设计了“女权主义者长这样”T恤,阴帝女神手机壳,四苦成囍胸针,“吾辈爱自由”笔袋,牝鸡司晨外套…这些富有创意的产品设计让人过目难忘。原来还可以通过这样有创意的方式宣传女权主义呀!第一次网购的时候我还收到了《关于强奸的23条迷思》免费宣传手册。我不禁感慨:肖美丽和她的合伙人真的太用心了吧!这些宣传手册对于破除“强奸迷思”真的非常有意义啊。
真正见到肖美丽本人是在伦敦。当时我参加了英国的中国女权小组VaChina, 排练中国女权话剧《阴道之道》。我要塑造的人物是一位底层性工作者。因为这个角色离我的生活十分遥远,我不知道应该怎样准确地把握这个人物。幸好这个时候肖美丽加入了我们的排练,因为她亲自参与了剧本的创作,话剧里的人物都是她和她的伙伴们亲自采访创作的,所以她对这个人物非常了解。在她的指导下,我这个非专业演员逐渐找到了适合自己的表达方式,我的表演开始变得自然,甚至得到了大家的好评。
那一年我们在英国演出了四次,我们走到哪里哪里就充满了掌声和欢乐,这都离不开美丽的劳动。除了指导我们的排练,美丽还设计了一些小游戏,帮助我们演员之间培养默契,训练发声。这些小游戏充满了乐趣,给排练带来了不少欢乐,现在想来都是非常珍贵的回忆。排练的时候美丽还会偶尔给大家画像,非常有趣,我到现在还保留着她给我的速写。
在排练和演出的过程中,我对美丽有了更多的了解。她不再是那个只是出现在文章里的传说,而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可爱的人,她总是给周围的人带来快乐。肖美丽说她从来没有上过班,她就依靠“独品商店”的产品维持生计。这真的很酷。她让我看到生活的另一种可能性。也许我们可以不用依附现有的体制生存,也许我们不用向剥削的体制妥协。当我的生活遇到瓶颈,对未来感到迷茫的时候,我会想到肖美丽,她会告诉我:“一定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离开伦敦以后,肖美丽继续着她的女权事业。她总是有无数奇妙的点子,通过各种有创意的方式把女权的观念传播给更多的人。她和几个朋友创立了播客《有点田园》,为大家提供接地气的性别观点。她把自己作为一个联结点,针对不断涌现的性别议题,找到合适的嘉宾,展现世界各地中国女权主义者的思考和经验。这也是很了不起的实践。其实做播客充满了琐碎的劳动,坚持下去很难,而美丽和她的朋友们已经坚持做了49期,期期精彩。作为《有点田园》的忠实听众,我期待着每一期节目,渴望听到更多的观点。其实我和美丽已经许久没见,也不知道下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有点田园》就成为我了解美丽和她的朋友们的近况的方式。能够通过节目听到她们的声音,我总是感到无比亲切,仿佛我们还在一起。
微博现在的生态十分恶劣,为社会公平正义发声的人通常面临着许多风险,网暴成了司空见惯的事情。但是肖美丽没有放弃这个重要的舆论阵地,她坚持在微博上发声,以自己的方式推动性别议题的进程。她的发声鼓舞着许多人,当然也包括我,尽管我从未像她那样勇敢地在微博上积极发声。那些攻击她的人根本不认识肖美丽,他们见不得有人为正义发声。他们纠集在一起,制造着恐怖和威胁,内心其实脆弱不堪。他们越是污名化女权主义者,越是显得自己肮脏不堪。而肖美丽的正义勇敢,正在瓦解着那些丑陋阴暗的人赖以为生的腐朽制度,所以这些人不惜使用一切手段来打压像美丽一样坚持发声的人。可是美丽偏偏要说,偏偏要去质问,偏偏要去创造更好的世界。
肖美丽是一个真诚可爱的人,可以成为她的朋友是我的幸运。她一直在用自己的智慧和劳动为女性发声,推进中国女权主义事业,为此她承受了很多暴力。她本不应该承受这些,所有为正义发声的人都不应该被惩罚。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她遭受网暴还失去使用了十年的微博账号,这根本就是无妄之灾。我希望有更多的人可以站出来声援美丽,讲述我们眼中真实的她。我相信这种真实是打动人心的,是具有力量的,是可以把所有人联结在一起的。而那些打压肖美丽的人永远都不会明白,这种建立在真实之上的情感联结是可以突破一切恐吓和威胁的。
作为一个女权主义者,每当我感到迷茫和痛苦,只要想到美丽这样的女权主义者还在坚持,还在不断探索前行的道路,我的内心就充满了勇气和力量。我和肖美丽站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