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个信源证实,引发网络热议的新浪微博“蔡云峰用生命举报”发布者蔡云峰,已于9月21日凌晨自杀身亡。
9月18日午间,蔡云峰在其新浪微博“蔡云峰用生命举报”,发表“关于甘肃省公安厅原常务副厅长姚远及其妻子林明宇腐败问题的实名举报”(下称“举报信”),公开向中央纪委、公安部纪检组、甘肃省纪委,举报姚远、林明宇夫妻涉嫌严重贪腐,还有20多名省公安系统干警或关联人员的买官行贿问题。举报信公布的蔡云峰手机目前显示为空号,用此号码注册的微信也被注销。
多名消息人士称,蔡云峰是9月21日凌晨4时许从其在甘肃省兰州市住所跳楼身亡。9月20日下午,财新曾与蔡云峰取得联系,交流中蔡云峰并未流露出即将不久人世的想法。当日深夜,蔡云峰的微博内容清空,且未再回复信息。次日有消息传来,蔡云峰已于凌晨4时许自杀身亡。
蔡云峰自称多年经商,跟一些官员来往密切,后因生意遭受挫折,又身患绝症,遂找到其曾行贿的一些官员和人士,索要送出的钱用于治病,几无所获,怨愤中产生公开举报同归于尽的念头。蔡云峰在举报信中说自己有今天是咎由自取,而那些涉嫌贪腐的官员也不该逍遥法外。
蔡云峰的举报信主要针对的一名官员是已经去世九年的甘肃省公安厅原常务副厅长姚远。官方履历显示,姚远生于1955年4月,辽宁省鞍山市人,原籍浙江省嘉善县,早年在甘肃省嘉峪关市新城乡插队,1975年9月,在甘肃省嘉峪关市转播台参加工作。1977年12月,姚远调入嘉峪关市公安局,从此一直在公安系统工作直至去世。
2001年3月,姚远任甘肃省公安厅党委委员、副厅长,2002年5月曾在公安部禁毒局挂职任副局长半年。次年6月,兼任兰州市公安局党委书记、局长。2008年5月,任甘肃省公安厅党委副书记,常务副厅长,一级警监。2013年11月15日,姚远因病在上海去世,时年58岁。姚远曾荣立二等功6次,三等功5次,多次被评为优秀共产党员和先进工作者。
蔡云峰在举报信中自述,他生于1969年8月25日,上世纪90年代,他在甘肃省嘉峪关市开酒店,与时任嘉峪关市公安局长的姚远相识,并日渐密切。2006年,蔡云峰将生意转移到省城兰州。此时,姚远是甘肃省公安厅副厅长、兰州市公安局长。蔡云峰称直至2013年11月姚远去世,两人一直往来频仍。
姚远去世后,官方媒体的讣闻中评价姚远立场坚定、对党忠诚、工作认真、为人正直,“其兼任兰州市局长五年多时间里,亲自组织指挥侦破了一批大要案件,妥善处置重大突发事件”,任甘肃省公安厅党委副书记、常务副厅长后,“……自觉维护领导班子团结和谐,为维护全省政治大局的持续稳定做出了突出贡献”,“姚远同志的一生,是为党的事业勤奋工作的一生,是为公安工作呕心沥血的一生。他的逝世是甘肃省公安事业的一大损失”。
不过,在举报信中,姚远完全是另一幅面孔。蔡云峰自述,与姚远、林明宇夫妻交往长达二三十年,经常一起出入社交场所,关系亲厚,姚远卖官、索贿、行贿都不避讳他。举报信详细指控了姚远夫妇涉嫌贪腐的众多事例,包括来源可疑的12套房产及地址,受贿、索贿、买官、卖官事例和手段,24名向其买官者的姓名、职位、手机号码,有些甚至具体到时间、地点、人物、过程及细节。
举报信称,姚远夫妇至少拥有12套房产,其中,北京、上海、海南各一套,其余九套分别在安徽黄山、甘肃兰州、嘉峪关市,除了两套来自双方父母,两套是其任甘肃省公安厅副厅长时以内部价买的,其余八套大多是商人半送半买,以及下属送的。此外,“林明宇购买、收受了大量珠宝、玉器、蜜蜡、古董,她自己说还有青铜器”,并在兰州银行吃空饷。
在举报信中,蔡云峰承认,这些年为了承揽公安系统工程,或直接送现金,或打牌主动输钱,曾多次行贿姚远;姚远为了升迁,也向他索贿;此外,他还充当中介,牵线搭桥,替买官者向姚远行贿。而经姚远打招呼,蔡云峰承揽了武威消防支队指挥中心,嘉峪关消防支队指挥中心大屏幕、庆阳消防支队指挥中心大屏幕等工程,先后送给姚远11万元。
蔡云峰指称,姚远夫妇通过卖官、生病住院、介绍生意、卖O牌、打牌等手段敛财,自称经常陪姚远打双扣,输给姚远的钱有几十万之多。举报信中还列举了和他们常在一起打牌的人名,其中包括一些甘肃省公安厅、兰州市公安局以及地方公安局的领导。
举报信还称,姚远涉嫌行贿买官,包括为升省公安厅副厅长分三次从蔡云峰拿走20万去打点,以及为了女婿的工作找时任北京市公安局长傅政华,送了三个贵重的手镯。
蔡云峰在举报信中称,自己“所述句句属实,现在发的这些不到三分之一”。他在举报信中写道:“我只能选择用生命举报,希望用我的死换来纪委对此事的重视。”
财新联系了甘肃省监察委、甘肃省公安厅等部门,兰州市公安局接收采访函后,先是“领导在看”,后不予答复,挂断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