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所揭露的正是六四之后的北大的“红色恐怖”。校方的“指示”,当时是传达到每一位师生员工的。所谓“丑话说在前头”,说的是什么“丑话“呢?我至今不忘的有两条,一是公开宣布:在校门口、三角地等公共场合都安置了录像、录音设备,师生一切言行都监控之中;二是扬言还掌握有最先进的监控设备,可以监听几百米外的室内谈话――此并非虚泛的恐吓之言,还真发生了这样的事:某流亡诗人拜访我们系的某教授,第二天党委就派人和这位教授谈话,头一天在他家里的两个人的私下说话内容有关部门掌握得一清二楚。这表明,学校实际已经成了一个变相的监狱,我在《丰富的痛苦》后记里说北大已不是“精神的净土”就是这个意思。我从此在校园里失去了安全感,至今也还是如此:我相信“丑话”里说的监控设备并没有撤,说不定还要更“先进”。所谓“枪打出头鸟”就是更露骨的威胁:谁要带头反抗,就镇压勿论。还有一句更露骨:“围观就是参与”,出现了“反动”标语或文章,或“反革命”演说,谁要在现场观看,旁听,一律视为“参与”者而定罪。或问:文章不看,演说不听,如何判断是否“反动”?这其实是书生之见,校方的意图就要老师和学生都远离公共场合,任何公共空间对他们都是危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