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5月份以来,中国大陆外资企业的罢工烽烟四起。富士康大幅加薪摆平“连跳门”之后,也加速了工潮的曼烧。有大陆学者和维权人士认为,罢工潮背后主因是通货膨胀和劳工意识的觉醒。但据6月19日媒体报道,商务部长陈德铭发表讲话,努力淡化最近发生在外资工厂的一系列罢工事件。陈德铭在接受香港凤凰卫视采访时称,近来发生的一系列罢工是一些“孤立的事件”。
就在陈德铭发表讲话的几乎同时,日本丰田公司宣布,由于最近遭受连续罢工行动的影响,它在中国天津最大的汽车组装厂不得不暂时停工。丰田汽车公司下属的丰田合成汽车配件天津厂员工在6月17日下午开始罢工,工厂停产。据悉,与丰田合成合资的两个天津汽车配件厂共有雇员1800人,罢工工人要求提高工资。广东中山本田制锁的工人自6月9日起就开始罢工,至今仍未平息,约500名员工11日在工厂外聚集示威,要求加薪20%,并改组工会。日本兄弟工业公司6月10日证实,该公司在中国陕西的工业缝纫机制造子公司两家工厂的罢工活动已持续一周。该公司发言人大岛说,“兄弟缝纫机西安有限公司”的两家工厂有大约900名工人从6月3日起罢工,要求加薪和改善工作条件。……
《日本经济新闻》6月18日文章说,30年来相信中国蕴藏着无限廉价劳力的中国政府,以此吸引外资构筑中国大工厂,再利用收入微薄却源源不绝流入沿海城市、不敢抱怨的民工大量生产、大量出口创造外汇的发展战略的前提终于开始崩溃了。这篇叫作“中国廉价劳力也有了界限”的分析文章认为,最大的原因是中国人口平均年龄因一胎化政策迅速老化,劳力开始减少。不过日本立教大学教授笠原清志分析说,不仅是劳力供不应求的问题,还包含着中国政府主导了几十年的劳资关系在中国私企和外企增加的背景下,企业工人提升的维权意识和政治渐趋成熟的结果,政府主导的劳资关系已无法应对这种新气象。
文章引述立教大学产业关系研究所2005年对在中国设厂的806家日本企业做的调查结果,只有两成企业回答有过罢工,其中主要是不满月薪和奖金,但半天和一天内就结束罢工的共有80%,其成功解决的主因是“工会非常合作”。对现在络绎不绝的罢工,笠原认为中国宪法不容许罢工,传统上的工会基本是党领导下、不真正反映劳工利益。但2008年在中国修订劳动法,以此转移广泛不满的劳工矛头直指政府,使劳工得到直接对资方表达不满的机会,引发了现在的工潮。笠原说,日企比欧美企业多了风险是因日企不大放权给当地,着重与日本总部协调和总部掌握决定权,所以既比欧美企业雇用本地人领导工厂的步伐慢,也不如欧美企业重视成果。而一发生出资比率等关键纠纷,又无法可依时,中方就往往会发动反日感情,迫使日方让步。而劳资纠纷中,中国行政介入、警察介入的倾向也令很多纠纷劳资本身无法自行解决。
但他认为中国工潮也不尽是坏事,毕竟也能促进中国政府理解缩小贫富悬殊需要利益再分配的问题。
在内地罢工事件愈演愈烈之时,香港《南华早报》引述内地报界人士说,他们现在接到上级命令,不许对罢工事件进行报道与评论。分析人士说,这说明当局感觉到了罢工浪潮所带来的威胁,担心媒体的报道会起到火上浇油的作用。
不过,在接连发生重大劳工事件的背景下,中国今年将有近30个省区调整最低工资。其中,首都北京将从7月1日起上调最低工资,从目前每月800元人民币增加至960元。北京市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官员称,最新的一次最低工资调整率为20%。
据官方资料显示,中国2010年5月份通胀率达3.1%,食品价格涨幅达6.1%。江苏东南大学法学院张马林教授认为,“通货膨胀压力,首当其冲的影响,就是底层劳动者的生活,这个罢工潮直接的原因可能是物价导致的,但最根源的原因还是因为中国的劳动力市场价格实在是太便宜了。”
5月以来绵延不绝发生的罢工已蔓延至中国十几个省份,工人的利益主诉是加薪与要求成立独立工会。对这两类要求,政府采取了不同的态度,对加薪要求表现了一定程度的容忍,继本田及富士康加薪之后,中国27个省市纷纷宣布上调或计划上调最低工资标准。这些消息让中国观察人士为之雀跃,认为“加薪潮”蔓延,“中国势将结束劳工低薪时代”。但欢呼声显然来得太廉价了一些。劳工报酬纵向比较虽然上涨了15-30%,并不意味着劳工低薪时代的结束,这种比较显然忽视了衡量劳动报酬的两个更重要的指标。
衡量某社会的劳动力报酬高低,主要取决于两个标准,一是与社会平均工资相比较,二是与物价上涨幅度相比较。首先,农民工工资与城市职工年平均工资差距太大;中国农民工工资长期维持不变,实际收入水准下降。近十余年来,珠江三角洲农民工月工资仅增加68元,而全国各地 城市工人的工资扣除物价因素后的年均增幅达到6%左右。其中800元以上的工资的仅占全部农民工总数的27.9%。这次预定的调薪,其标准是:从今年7月开始,北京市最低工资将从原来的每月800元上调到960元,上调幅度为20%;而上海市4月起最低工资标准从960元调整为1120元,月最低工资标准位列全国之首。即使达到调整后的收入水准,与2008年全国城镇单位在岗职工年平均工资29229元还是相差甚远。其次,起始于2006年下半年的物价持续上涨,突出表现在粮油蛋等食品价格的飞涨,仅仅2007年就高达12.3%的增长率,拉动居民消费价格(CPI)上涨4.8%。物价上涨意味着货币购买力下降,亦即农民工的实际收入下降。所以,这次加薪潮,带动十多个省市的最低工资标准平均上调正幅度20%左右,其性质只能说是对过去多年来对农民工历史欠债的一种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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