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文殊唯心 | 评论(1) | 标签:江青

其实我不想写她,而且非常反感她。她与她的一生把当年的历史毁得面目全非。但我还是动笔了,记录她的一生,是让坏事不再重复发生。有很多人说她是恶魔,对她咬牙切齿;说她是坏人,用丑恶夸张丑恶。她不是,从来不是。在我看来她只是一个演员,一个三流演员。

第一幕

江青 饰 李云鹤

旁白:我们命该遇到这样的时代。

——莎士比亚

这应该是20年代的中国,这天应该是元宵节。在中国山东的诸城,在诸城的淮河岸边,有钱的人家早早挂起了一盏盏多彩的花灯。一位母亲正艳羡的看着,没钱给自己的女儿也买一盏。女儿在多年后回忆说自己是很贫苦的手工业家庭。其实就是在经营木匠铺。女儿的母亲是父亲的小老婆。在那个年代,“二奶”是不叫“二奶”的,叫“二房”。父亲叫李德文,这个不重要,因为当女儿成年后就说他已经死了。女儿一生中有很多个名字,她出生时叫李进孩,现在叫李云鹤。还有一个最响亮的名字,叫江青。

李云鹤生于1914年3月,也是在这一年的秋天,一位21岁的青年,被编入湖南省立第一师范学校本科第八班。他是《新青年》杂志的热心读者,崇拜陈独秀、胡适。这位青年不知道的是,自己将会与这个名叫李云鹤的婴儿在几十年后结为夫妻,纠缠不清影响各自的一生。这位青年名叫毛泽东,字润之。

当然,这是几十年后的事情,对几十年前的元宵节没有丝毫的帮助。母亲感觉愧对自己的女儿,在愧疚的同时还不小心摔坏了一只碗。由此,一只碗引发了一场血案。脾气不好的李德文见此情景,抄起一把铁铲就往母亲身上打,先打背,后打手,小手指竟被打断了。一旁的李云鹤吓得大哭,李德文反手就是一巴掌,一颗牙掉在了地上。母亲马上抱起李云鹤,哭着离开了家。流泪的母亲不知道的是,在几十年后,只有女儿给别人巴掌的份。

在1920年,提到四大家族,人们多会想到“蒋宋孔陈”。而在山东诸城,他们认为的四大家族则是“臧王孟张”,这说明山寨是很早就出现的。离开家的母亲迫于生计,就在张家做帮佣。当时,张家的二少爷叫张少卿,比李云鹤大十六岁。1933年7月,他到苏联莫斯科工作。给自己起了个俄文名字“KAHLHEH”,音译过来叫“康生”。张家二少爷不知道的是,在几十年后,自己与李家的主仆关系将来一个大逆转,如果知道,他会更早的讨好。

但话说回来,李云鹤的童年确实是很苦的。1926年,小学毕业被人瞧不起;1929年,念过一年艺术学校,还是被人瞧不起。她经常被迫穿男孩子剩下来的衣服,鞋子破洞到可以露出大拇指而被人称为“大哥”。我常想,如果她有一个温暖的家庭,疼她的爸爸,兴许就不会有后来的疯狂,可惜历史没有如果。

在艺校学了一年后,她就到北平演出。在一个七拼八凑的京剧班子里混了几个月。北平的观众很难接受她,说她戏龄短,土音重。无奈那时的观众太挑剔,不像现在这么宽容。要不,李云鹤这种水平上个春晚还是可以的。就这样粉丝太少的李云鹤回到了山东,不消停的找到当时青岛大学校长赵太侔,赵让她当上了图书管理员。但俗话说得好,不想当旦角儿的演员绝不是一个好图书助理。不过她的人生在那里发生了转折。

为什么?首先你得知道“青岛大学”这四个字是谁写的,当时青岛大学刚刚成立,一个当时教育界颇有声望的人,担任了青岛大学筹备委员会主任。正是因为他的影响,吸引杨振声、闻一多、梁实秋等重量级老师的加盟。他是最有分量写这四个字的人,他叫蔡元培。

十七岁的图书管理员李云鹤并不认识蔡元培,但她请教过蔡元培请来的众多老师。她喜欢旁听闻一多的课;自己写一个剧本《谁之罪》还很好意思的向赵炳鸥请教;后来她又迷上了小说,一位牛人还辅导过她。牛人要求李云鹤每周交她一篇小说,然后一处处为她改,为什么改还一处处为她解释。这种方法后来巴金很为称赞,这对写小说十分有用。李云鹤也把这位牛人评为心目中最喜爱的老师,曾一度想给牛人老师织件毛衣。她非常织毛衣。但是牛人摇摇头,早已看出她不是这块料,她耐不住寂寞的。牛人叫沈从文。

不过,这时的李云鹤虽然只有小学文化水平,但还是挺想在文学上有一番作为的。我又想,也许多读书就不会那么多事的,但不会。她并不真喜欢文学,她只是喜欢在某种氛围中去标榜氛围中所认可的成功。简单的说,就是虚荣,方便以后吹嘘,事实上她也是这么干的。不过,她若一直写下去,估计可以贴上“美女作家”的标签,出几本例如《我的成功也可以复制》、《李拉拉升职记》、《我的青春我做主》等半自传半成功学的书籍。不过这些美好的想法都被一个物理系十九岁的学生打破了。他是李云鹤老乡赵太侔妻子的弟弟,他叫俞启威。1949年初,天津市人民政府成立时,他被任命为第一任市长兼中共天津市委书记,不过那时,他叫黄敬。

俞启威是当时的学生领袖,罢过课、抢过火车、去南京请过愿,还入了党。江青非常倾慕这位党员,在他影响下也开始激进,然后两人热恋并同居。

不得不说,这是一对非常潮的情侣。记得在我小时候,听人悄声说谁谁和某某同居了,都不忘加一句“家门不幸”。当然,现在同居是比较普遍了,毕竟,结婚太贵,同居总比蜗居好。但父母若知道子女在外同居,还是会骂“大逆不道”。

所以潮归潮,双方还是顶着很大压力的。因为俞家并不同意,他们瞧不起这个儿媳妇,俞启威可是俞家的三少爷,李云鹤至多只是一个灰姑娘。

就算1933年7月,俞启威被捕入狱,李云鹤逃往上海,俞家也不让她住进上海的房子。厌恶你,在我儿子落难时也不原谅你。好在俞启威有个好姐姐俞珊,她帮助江青借住到一个男人的家里,这个男人有老婆。如果在歪想,那么请打住,这个男人叫田汉。田汉当时的房产并不多,李云鹤就只能与保姆同住。当时,田汉的家里还住着他的助理,二十四岁叫廖沫沙,因工作原因,田汉与他经常在旅馆里进行剧本创作。廖的妻子回湖南了,他在田汉家分的房就空着。有一次,廖沫沙回来取东西,李云鹤就大模大样的进房说:“廖先生,我是第一次来上海,没地方住,你们在旅馆写剧本,这房间空着,就让我先住你这儿吧”。额,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还好廖沫沙很有涵养,礼貌的说:“内人不几天就回上海了,她回来前你先住吧”。对于李云鹤这种鸠占鹊巢的行为,廖的对策是惹不起,躲得起。后来,他与妻子搬到了别处,没几天,李云鹤就阴魂不散的来敲门:“廖先生,田汉家干扰大,你们这儿如果能住,我也想搬来,同你们住在一起”。“那你就住厨房吧”。廖沫沙非常冷淡,他除了一间卧室就只剩厨房了。人小夫妻天仙配,你跑来瞎掺合啥。但这事竟让李云鹤记恨了三十九年,那度量不是一般的小,是相当的小。

第二幕

江青 饰 蓝苹

旁白:爱情不过是一种疯病。

——莎士比亚

在俞启威被放出来的一年后,李云鹤几乎与他失去了联系。1935年6月27日,上海金城大剧院门口,悬挂着巨幅的海报,写着“赵丹、蓝苹领衔主演”。赵丹是当时上海著名的演员。蓝苹?观众们打起了问号,她是一个新人,才二十一岁,但她当晚的表演征服了在场的观众,她就是李云鹤,就是江青。蓝苹红了,但她要紫,要出大名。所以她决定进入影视圈,但她不知道的是,她饰演的娜拉已征服了另外一个二十二岁的男人。但她知道的是,这个男人她必须征服,因为对她有用。

到底有用到什么程度呢?这得从他的职业说起,他有很多份职业,其中有一份非常重要,那就是做影评人。虽然现在吸引观众进电影院的,可能是有多少大导演,多少牛演员,宣传攻势有多大。其实在国外,一个片子的看与不看,影评人的意见是一个重要的参考值。那时也是一样,只是现在倒退了。他作为影评人到底重要到什么程度呢?当时有人是这样形容他对电影的影响:”一字之褒,荣于华衮。一字之贬,严如斧铖”。他叫唐纳,原籍苏州。

好,就他了。可唐纳与蓝苹的相遇,则是他自己自投罗网。

那应该是一个闷热的晚上,唐纳刚刚下班,漫步于霞飞路(今天的淮海中路)上。街上挤满了人,散步者你聊聊我,我聊聊你;小贩们你哄哄我,我哄哄你;情人们你啃啃我,我啃啃你。作为都市白领的唐纳叹了口气,孤独的开始仰望45度的星空。不巧的是,他看到的只是一块霓虹灯,以及灯下一位女子。她穿着蓝色绸旗袍,板着刘海头发,慢慢向他走来。唐纳注意到她了,因为这位女子儿时裹过小脚走不快,她就是蓝苹。

“我非常钦佩你演的娜拉”。这是唐纳见到蓝苹说的第一句话。

“我也久仰您的文名”。这是蓝苹见到唐纳的第一句话。

当蓝苹对唐纳说第二句话时,唐纳深深的迷恋上了她。这句话只六个字,“我是革命党人”。这是一句非常突兀的话,但要结合当时背景来看,才能体会出唐纳的欣赏。当时的唐纳经常在报纸上发表文章,在发表过程中思想是有点偏左。可他并不是革命党人,而在那个时候承认自己是革命党人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蓝苹仅凭唐纳行文的感觉就对唐纳如此的坦白。这让初次见面的唐纳喜欢上蓝苹的可爱,但后来他就会体会到蓝苹的可怕。没事,慢慢来。

第二天,蓝苹就到唐纳所在的电通影业公司来找他。然后蓝苹也进入了电通,然后他们同在《都市风光》剧组,然后他们日久生情。当年的《电影新闻》是这样报道唐纳和蓝苹拍拖过程的:在电通影业公司,”有一天,有人亲眼看见蓝苹挽了唐纳的手臂,肩并肩的出去,剩下来的睁大了眼珠对他们看。”

  ”当天晚上,他俩没有回来。第二晚,也没有回来……”

  ”直到第三天下午的六时许,才见唐纳与蓝苹,仍旧手挽手,肩并肩,满面春风的回来。

他们一回到公司,就往经理室而去。到晚饭的时分,才和经理马先生回到膳厅。饭吃到一半,马先生立了起来,对大众报告了一个好消息,说是:'同事唐纳先生,与蓝苹女士因意见相投,互相了解,而将实行同居。'说完后,轰雷似的一声,都围住了二人,一半祝贺,一半要他们报告同居前的过程。这一晚的晚饭,就在这样纷乱喧嚣中过去。”

看来,上上一代人比我们两代人都开放好多。

同居没多久,就开始有人揭江青老底了。说她北平有丈夫(不要忘了俞启威),幸亏只是同居而不是结婚,要不就犯了重婚罪。(《娱乐周报》一卷二十三期)

在江青还是蓝苹的时候,她有一次接受记者的采访,其中有两个问题是这样问的。

“蓝小姐已经结婚过没有?”

  ”我根本是反对结婚的,我主张只要彼此底爱情达到了沸点成熟了的时候,不必经过结婚的仪式,尽可实行同居。不过我现在虽然已有了爱人,但我以为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我始终是没有把恋爱看做比事业还重要。”

  ”蓝小姐可否把爱人底名字告诉我?”

  ”这何必要管他呢?……我总觉得我们尤其女人更应该从重重的压迫之下觉醒过来,至少;也得要像娜拉这样有反抗出走的精神,想法子能使自己多学习一点东西,把自己底力量充实起来之后再说。不要说恋爱问题,就是其他一切,都不难解决的。”

这两个回答充分的表明了三点:1她是一个同居爱好者,骨子里就很开放;2她说的爱人就是俞启威,并且爱人管不管没必要;3事业是比恋爱重要的,换一句话说,为了事业她可以决定爱谁。

好了,蓝苹接下来将要做的事,都可以用这几点解释清楚了。但一开始却是非常美好的,悲剧向来如此。

1936年4月26日上午8点半,唐纳会永远记得那天。在杭州钱塘江畔,有八辆黄包车飞驰而过,奔向六和塔。为首的一辆黄包车上坐着一位风度翩翩的青年,在末尾的一辆车上则坐着一位长髯飘拂的老者。他们分别是这次婚礼的司仪与证婚人,老者为沈钧儒,青年叫郑君里。那为什么是八辆黄包车呢?因为是六个人结婚,所以去六和塔取六合之意,这也是唐纳想出的主意。这也应该是中国最早的旅行结婚以及集体婚礼。

在几天后的5月5号,晚8点,上海八仙桥青年会九楼餐室,三对新人在此招待亲友。

新郎一律西装,新娘一律旗袍。蓝苹穿着白地方格的灯笼袖旗袍,与其他几人站在一起。当天影星汇聚,”电影皇后”胡蝶也到场祝贺。

  在掌声中,人们要新娘蓝苹当众发表感想。

  蓝苹只说了三个字:”很快活”!

不结婚的蓝苹还是结婚了,看来唐纳有两把刷子,看来为了爱人谁都会改变自己。咦,怎么唐纳看来有点强颜欢笑?是啊,因为改变的唐纳嘛!三对新人,只有两本结婚证书。WHY?因为蓝苹根本就没跟他结婚!她可是坚定的同居支持者,做人不能不讲原则。只是前两对都高票通过,自己再不参与就太不够意思,六合对蓝苹来说,只是应景而已。

婚后的蜜月是每对新人倍加期待的,不过这两人除外。他们几乎天天在吵架,如果打是亲骂是爱,那只能说这两人爱得太深了。

5月底,蓝苹说,妈妈在家生病了,她要回济南。

说到底,唐纳舍不得她。在火车快要开动的时候,唐纳对着蓝苹挥手好久,触景生情的蓝苹说:“不要难过,6月10日我就回来”。

第三幕

江青 饰 蓝苹

旁白:青春的特征乃是动不动就要背叛自己,即使身旁没有诱惑的力量。

——莎士比亚

可直到6月23日,唐纳等的已不是蓝苹,而是寂寞。二哥郑君里给他带来了一封信,人没回,而是托人带信,这说明蓝苹能回而不敢回。

信中大致讲了三件事,1自己很讨厌这个低俗的环境。(自从我跑进影图,言行不一致的矛盾是日益加深了。我苦恼,我绝望,我想毁自己,可是我遇到了你,你使我暂时消灭了我所有的苦恼,但是更深的矛盾却也在这里生了根。我不愿林黛玉式的忧愤死,我知道怎样使得我言行一致,我更知道怎样使我自己死得有价值些,因此我决绝的离开你,还有那个大的诱惑——风头、地位,和比较舒适的生活。)

2 你不能恨我,我是丑话说在前头了的。(关于我这次的走,你也许会说我太自私,但是我的话是早讲在头里了。在你初恋我的时候,我曾经警告过你,爱我是要痛苦的。你却说你愿忍受这个痛苦。接着我还说过,如果在必要的时候离开了你,可别恨我呀。你说,不会的。纳!想来不至于忘了吧。就连结婚,我也曾说过于你,是不利的,却是为了解决我们的经济,逼我们走上这条路。)

3 为了你着想,就说我死了吧,这样你有面子,还可以赖账。(为了应付你的社会关系起见,我不能不想一个法子补救。想了又想:是有一个法子,就是说我死了。这样,又可以应付你周围,说是于我以后的生活,也不无补益。 

和你这信,同时发许多消息,说我得脑膜炎死了。关于我的没有死,只有你和君里知道。希望你要他保守秘密。我相信他是可以做到的……

上海银行债,我相信我宣布死了,是不会累在你身上的。我想赖了!)

这封信,基本上,很扯淡。讨厌这个环境为何挖空了心思的钻;答应了几次丑话,就完全没有责任;最后一点,说明蓝苹诚信很有问题。明明是自己把别人抛弃了,还很恬不知耻的表示:我走了,你是有好处的,不用感谢我。

如果认为我仅凭一封信武断的评价了江青,那请接着往下看。

1936年6月26日,一辆“平沪快车”,驶进济南站。从车上下来一名疲惫的男人,个子修长,一身西装,除了一个手提箱外,别无它物。天下起了雨,在雨中他赶往按察司街27号。这个男人就是唐纳,在看完那封荒诞之极的信后,决定亲自去蓝苹的家。真感情不是一封信就可以打发的。于是唐纳唱着:“我为你翻山越岭,却无心看风景”上路了。

砰砰砰砰砰!

吱呀——

“请问,蓝苹小姐在吗?”

“先生贵姓?”

“我是阿仁”。

“喔,妹夫,快请进”。

这是唐纳第一次去蓝苹家,按照惯例,第一次去丈母娘家,手不能空着,嘴上得叫妈的。但他什么都没有带。

“云鹤(江青的第一个名字)不在家”。岳母说。

“她上哪儿去了?”

  “她不在济南!”

  “不在济南?她在哪儿?”

  “她没说,俺不知道!”

  “不知道?她走了多少天了?”

  “十几天了!”

唐纳有点懵,径直走出了门,屋外雨还下着,他任凭雨点打在身上。雨很冷,心更冷,淋雨的唐纳想到与蓝苹的点点滴滴。你说你还是喜欢孤单,其实你怕被我看穿,你怕属于我们的船,飘飘荡荡靠不了岸。(苏永康《爱一个人好难》)。

他终于走进商埠三马路济南宾馆,地板上留下湿漉漉的脚印一长串。第二天早上,他又去了蓝苹家,她不在;中午又去,她不在;下午还去,她真不在。

你不在,那么我也不想在了。晚8时,跑堂发现了他,还有他吃剩的医用酒精及红色火柴头。爱你爱到死,死了都要爱。在他身边还有昨晚写的信,信的内容满是回忆。

他想用自己的死吸引蓝苹,只为她能看到这封信。(我已没有什么别的遗憾,只是没有见你最后一的面和那两个圆圆的笑窝)。

睡去,睡去便没有遗憾。

第二天早上8点,唐纳眼睛睁开,又沉沉睡去。再睁开时,蓝苹的姐姐站在他的床前,为他带来了一篮苹果,还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唐先生,我们家妹子对不起你。”

“只要你能把你妹妹叫回来,我就什么也不计较了”。

“唐先生,蓝苹到天津找小俞去了!”

“!”

雷把顶轰翻了,也就这个状态了。这里的小俞不是别人就是俞启威!蓝苹从未讲过她的婚恋史,小俞的名字还是唐纳从山东实验剧的同事听来的。原来并不是受不了环境,而是想套绿帽子。摧毁感情最好的武器就是欺骗,无论抱着什么目的,结果都一样。

“我能发电报叫蓝苹马上回来”。蓝苹的姐姐还是点中了唐纳的软肋

“真能见到她吗?”

“真的!”

这让我想到了08年的奥运会,沈阳球迷撑开一条横幅为中国队助威,看的人唏嘘一片,热泪盈眶——“爱你,恨你,还是来看你”。这是对唐纳此刻心情最好的形容。

在理智重回头脑后,唐纳开始气不打一处来,愤然的给郑君里写了一封信。也正是因为这封信,郑君里在多年后被迫害致死。不过在这之前,还是提一提突然消失的小俞,俞启威。

他隐藏了好久,但他一直都在,他是以黄敬这个名字出现在上海。还记得那令人羡慕的六合婚礼吗?那是在上海八仙桥青年会九楼餐室举行的。而俞启威当时就住上海八仙桥青年会;还记得他们的证婚人沈钧儒吗?俞启威来沪正是与沈钧儒商议筹备成立全国救国会!他对蓝苹与唐纳的恋情清清楚楚,而唐纳却不知道自己的情敌近在咫尺。蓝苹离开唐纳最直接的原因,就是要跟俞启威汇合。幸好这是事后人们查证出来的,当时唐纳并不知道。

不过,在那封信还没到郑君里手里的时候,郑君里先哭着来了济南。上海的报纸只登出自杀的消息,他并不知道唐纳已苏醒。看着一个活的唐纳,郑君里终于不哭了,唐纳接着哭了。他把蓝苹的事告诉郑君里,还准备见到蓝苹后大骂她一顿。郑君里却按住了他。

“你千万不可当面戮穿蓝苹的隐秘,她是一个什么事情都说得出、干得出的女人。如果你不愿再跟她和好,我们现在就回上海去;如果你还要跟她共同生活,那你就别声张,当作不知道有那么一回事……”

沉默啊,沉默,唐纳无言以对。我放得下名利,我放得下尊严,但就是放不下你。感觉生吞了只苍蝇的唐纳还是愿意牵着蓝苹手回上海。有一种爱,叫忍气吞声;有一种情,叫至死不渝。

第四幕

江青 饰 蓝苹

旁白:

爱,和炭相同,烧起来,得想办法叫它冷却。让它任意着,那就要把一颗心烧焦。

——莎士比亚

回到上海的蓝苹,确实消停了一段日子,但也只是一段而已。准确的说是消停了十一个月,在第十一个月里,唐纳又自杀了。

这时,唐纳的第二个情敌又出现了,严格的说他是“被情敌”的。回到上海的蓝苹似乎一直在“脚踏两条船”。演戏,在话剧与电影之间;感情,在唐纳与“N”之间。对于一直认为工作重于爱情的蓝苹来说,她的新目标又出现了。在最开始,话剧演员蓝苹看中唐纳是想跳入影视圈,唐纳当时与上海众多名演员、名导演、名影评人熟识。而现在,蓝苹发现跟了唐纳后,自己的星路还是要死不活,她就又想跳回话剧圈。当时有一个好本子叫《赛金花》,还有一个好导演叫章泯,这就是蓝苹下一个主动被潜的对象。

在章泯与蓝苹之前,他有一个美满的家庭,妻子是著名诗人萧三的胞妹萧琨。结发多年,育有几个子女。身边的人对章泯也是有口皆碑,说他是一个高尚的人,一个严肃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德艺双馨的人。但也是这个人,为了蓝苹,抛家弃子。

离婚仪式在于伶家举行。章泯和萧琨的双方亲友到场作证。(这种事办得还挺隆重)

  章泯脸色铁青,在离婚书上签字,然后把孩子们领到自己一边——孩子归他抚养。

  萧琨大哭。颤抖的手,拿着颤抖的笔,在离婚书上签字。泪水浸湿了纸头。写了好几分钟,她才写好自己的名字。

  孩子们挣脱了章泯的手,扑到萧琨怀中。顿时,哭声响成一片。

  章泯上前拿起离婚书,一扭头,走了。

我曾经把江青年轻时的照片看了又看,不难看但也不好看,如果放在现在女明星当中去评比,绝对是算实力派的。就算放在当时的女明星当中去,走偶像派基本上也很难。那为什么可以让这么多成功人士为她神魂颠倒呢?答案在她与人的一次闲聊中泄露,她说:“男想女,隔层山;女想男,隔层板”。这也许已经是当时的俗语了,但也算得上江青的“泡仔”心得。

不过,“第三者插足”怎么说都还是不好,一开始蓝苹处事还是相当低调的。她又很早与唐纳分居,所以一直没发现。时不时再回来插插足,让他距离产生美。1937年5月中旬,唐纳为蓝苹写了一个剧本,托导演交给蓝苹,这导演就把事给坏了,导演叫钱千里。送剧本是一件没有多少技术含量的事情,他却非要自己送去,送完之后还如实的向当时的杂志《影与戏》叙述。

“我从来没有去过。那天去得太早,大约蓝苹还没有起来。我敲门敲了很久,以为她昨夜拍戏拍得太晚,现在还没有回来。本来打算走了。哪晓得蓝苹又轻轻地开了门,伸出一个头来。我就把一个剧本交了给她。因为从来没有去过,就顺手推了门进来。哪晓得章泯正睡在床上,我弄得有点难为情,两人互相点了点头,我就轻轻地走了……”

丑闻,绝对的丑闻。最心爱的情人,却伤害我最深,为什么你背着我爱别人。5月27日,唐纳悲痛欲绝,跳入波涛之中。

为什么要跳呢?你做得绝,还有更绝的。蓝苹在唐纳被救几天后,就与章泯公开同居了。日久见人心,狐狸尾巴总有露出来的一天。蓝苹的这个举动遭到了舆论的批评,在她最该危机公关的时候,却还在报上放出消息:“悲剧闭幕,喜剧展开,蓝苹章泯,蜜月旅行”。自作孽,不可活。她遭到了所有上海人的封杀,当民众背对着你时,热脸贴冷屁股都是徒劳的。演话剧,上台嘴还没张开,台下就嘘声一片;演电影,导演不是唐纳就是章泯的好朋友,本身还是票房毒药,谁敢请。走人吧,名已经臭了。你唱:“其实不想走,其实我想留”也没用,演员能做成这样,也挺不容易。

第五幕

江青 饰 江青

旁白:不要只因一次失败,就放弃你原来决心达到的目的。

——莎士比亚

从地理位置上来看,一个上海,一个延安,落差很大;从身份职业来看,一个明星,一个党员,差异很多。这么多对立的矛盾统一到一个女人身上,是一件复杂且奇怪的事,而蓝苹去延安,则是奇怪中的诡异。她是一个目的性极端明确的人,上海确实呆不下去,但她不会没事往穷山沟里跑。不错,她确实当过一段时间的地下党,不过在俞启威被捕,她也被捕一段时间后就没再跟组织联系。等她以蓝苹的身份出现在上海,千万不要以为她是在“忍辱负重”。也不要想她遭受到打击后,会突然顿悟改邪归正,看破红尘,归依我党。去延安,她是有动机的,她是为了一个人才去,而这个人会再度让她失望,他们之间最终只能变成最熟悉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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