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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第三十三章 亚洲中心最大河流上的生活
译者译言文化
第三十三章 亚洲中心最大河流上的生活
9月的最后一天,周围的景色开始变得大不同。森林到了尽头,平坦的草原四处铺展开来,而天边隆起的马撒尔塔格山好似一朵轮廓分明的云彩。有时候那山在我们正前方,有时候河流出现弯道,从东北方转向西南方,而大山也跟着一会儿在船右舷、一会儿在左舷,甚至跑到船屁股后头去。
又走了一天,只见天山的雪峰矗立在北边的远方,成了一片朦胧的背景。马撒塔格山愈发清晰可见,轮廓也更加鲜明;等到夜色降临,我们就泊在山脚下扎营。那里已有一支帐篷,友好的当地人来到岸边跟我们兜售野鸭、野雁和鱼,都是他们自己用陷阱和渔网捕来的。当地的长老受我们委托,骑马去商队走的大道上最近的村子买一些毛皮和靴子给我的手下,另外再买些大米、面粉和蔬菜以充实我们的食物补给。他拿的钱足够买我们需要的东西,并跟他约好在何处会合。我们这么做确实有风险,因为他与我们素不相识,也可能拿钱走人就再也不回。但是他并不敢骗我们。他如约来到指定的地方,交代给他的任务也办得很妥当。
驾驶那艘小船的卡西姆捕起鱼来有一手绝活。他做了一支鱼叉,选了一处河水支流形成瀑布的地方叉鱼。又过了几天,我们远远瞥见秋卡塔格山(Choka-tagh),那里是马撒尔塔格山最南端的部分,也是我开始走上遇难沙漠之旅的起点。我想再去看看那个地方,重游一回我们当初取水时取得太少的那个湖泊。该湖与河道相连,于是我们换乘英国式的小船前往。伊斯兰跟我一起去,但是他忘了带上他的长枪。如果我们去的时间太久,守在大船上的人就会生起火来当作给我们在夜里的指引。
我们乘着一阵阵劲风,驶离主河道,穿过一条狭窄的水道来到第一面湖泊,这里的芦苇丛非常茂密。但是也有相当开阔的水域,有十四只雪白的天鹅在湖上戏水,看到我们的船驶过来感觉很惊奇,纳闷这船上的白帆是不是一只巨型天鹅的翅膀呢。直到我们离天鹅靠得很接近了,它们才扑扑拉拉地飞起来,不过只飞了不远的距离就又落在湖上。
一条长长的水道将这面湖泊和北边临近的丘尔湖(Chol-kol,意指“沙漠之湖”)连接起来,而1895年的4月22日,我曾在丘尔湖的南端扎营休息。我们就在那边上岸。帕尔塔和两个当地人已经从陆地上跟随我们到此。伊斯兰和当地人负责看管小船,而我和帕尔塔徒步走向秋卡塔格山,之后从山的东坡返回营地。
我们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走到大山脚下并一直爬上山顶。此时太阳已经贴近地平线。我在山顶待了一会儿。从南边望至东方,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一幕幕奇异的回忆。目之所极,那些沙丘的丘顶闪烁着红光,仿佛正在爆发的火山口。它们就像是立在我那些死去的手下人和骆驼之上的一块块墓碑。我的老穆罕默德啊!他现在若是在天堂的棕榈树下借天上的甘泉解了喉咙的干渴,还会原谅我吗?
只有三个人活了下来,我是其中一个;就在那边,那很远很远的地方,我们在沙丘之间最后一次搭起帐篷。我没有意识到太阳已经西落。我似乎听见从沙漠深处传来的一曲丧歌。夜色越来越浓。我感觉好像有鬼影从黑暗的沙丘那边直冲着我扑过来。
末了我被一头从山坡上轻灵跳下的野鹿惊醒,又听得帕尔塔说道:“先生,我们离营地太远了。”
下山的路走得很费劲。天色已黑,须得小心走路。我们下到平地,向北走了有24英里。我不习惯走远路,只走得浑身乏力。最后指引我们的火堆总算出现了。朝火堆走去的这一路很让人迷惑。明明感觉火堆近在眼前,却走了几个小时才走到跟前。直到深夜,我才重返船上的帐篷。这是出发以来第一次感到吃力的一天。可是这样辛苦的日子往后还多着呢!
我们于10月8日离开那个值得几年的地方,继续这蜿蜒逶迤的航程。从那时起,我们总会请一两个熟知地方情况的牧人上船同行,以便获取相关的信息。就在我们的正前方,一头野鹿正游泳渡河。伊斯兰赶紧拿出长枪来瞄准。但是距离太远,加上他又兴奋过头,一枪打偏了。那美丽的鹿儿只一跃就上了岸,一溜烟似地消失在芦苇丛中。
夜色降临后,我们在林地里扎营。我的小狗多夫雷已经有好几天都无精打采,而且行动怪异,这时突然跑上岸来,焦急地在灌木丛里寻找什么东西。最后竟然浑身痉挛倒地死掉了。我心里伤痛极了。我们在欧什刚开始买到它的时候,还只是个小可怜儿。它已经长大,而且就要长成一只帅气十足的大狗呢。当时正搭我们的船赶路的摩拉教士挖了一块墓穴,将狗儿裹在从我们最后一头绵羊身上取下的羊皮里,口中喃喃念了一段诵经,便把它埋在这小小的坟墓里。多夫雷离开我们之后,船上的生活也变得孤寂凄凉起来。
我们越往前行,水流就变得越发迟缓。船员也没有什么事情好做。除了帕尔塔以外,大伙儿都在后甲板听摩拉高声朗读当年先知穆罕默德的信徒为伊斯兰人民征服东突厥斯坦的故事。岸上森林投下的绿荫地一天比一天减少,而黄色和红色成了林中的主色调。我们经过一处好似一个小岛的地方,两边都竖有高大的柱子。伊斯兰为了给大家解解闷,把音乐盒打开播放,船上的沉寂一时给《卡门》、瑞典国歌和瑞典骑兵队行军进行曲给打破了。一只野鸭沿着河岸游过来,另有只狐狸偷偷摸摸在一旁逡巡。一群野猪在芦苇丛里翻寻东西吃,老一点的是黑色毛发,而小一点的是棕色。它们静静地站在那儿,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们看。接着一起掉头转身,闹哄哄地穿过草丛跑掉了。
我每天工作十一个小时,一直坐在观测台跟前,就像粘在那里似的。我绘制的河流走向图不容有一点空白。在10月12日的前夜,气温第一次降到冰点以下;在此以后,森林里的最后一点绿色也很快不见了。碰上刮风的时候,树叶纷纷飘落,在河面上铺了密密麻麻的一层,让人还以为自己是在黄红色相间的拼花地板上滑行。在森林地带变得稀疏的地方,我们有时也能看见塔克拉玛干沙漠里离我们最近的沙丘丘顶。
有四个牧羊人正在河边一块地上放牧绵羊。他们围坐在营火旁,我们的船无声无息地打他们身边经过。结果他们见了吓得目瞪口呆,一下子跳起来像飞箭似的逃进森林里去。我们上了岸,高声呼喊,四处寻找,可是他们这一去就再也不见踪影。他们很可能是把我们的船错当成鬼魅一般的大怪物,悄然无声地来把他们消灭干净。
10月18日和19日,一场黄色风暴肆虐了两天,整条河面上漂满了树叶,好似海上蔓延的马尾藻。我们被迫靠岸泊船,我便徒步穿过森林,一直走到沙漠开始的地方。大风终于渐渐消停,我们借助月光和灯笼,在夜色里继续赶路。末了,我们扎营生火,烧的是四截干枯的白杨树干,给我们带来浓浓暖意。
第二天,船开至一处弯道,摩拉说若从这里上岸,在不远处的森林里可以找到一座叫“马扎和仁”(Mazar Khojam)的清真寺。除了卡德尔,我们所有人都去了那里。这个不大的寺庙是最原始的那种类型,由树枝和木板建成,分别笔直地插入沙地里,四周再围将起来。几个长竿上有三角旗帜和布条在飘扬。摩拉如大祭司一般庄严肃穆,开始念诵经文;刚刚还静悄悄的森林里响起洪亮的祷告声:“伟大的真主,伟大的阿拉。”等我们回到驳船上,卡德尔说他也希望前去向先知表达同样的敬意,请求允许他跟随我们的足迹去一趟神庙。可是他一转眼就回来了,就好像一大帮地狱来的恶鬼在后面紧跟不舍似的。原来他独自前行,感觉浑身不自在,每个树丛怎么看都以为是凶蛮野兽,而且旗帜布条在风中吹得扑拉拉的声音也把他吓得不轻。
卡西姆驾着小船在我们前面漂行,以便探测河水深度,警告我们哪里会有浅滩。他手持长篙站在船尾,一时将篙子往河底捅得过猛,竟然卡在底下拔不出来,结果倒身掉进河里去,看得我们几乎笑岔了气。
10月23日,船上的气氛活跃起来。此时河道和商队走的路线靠得很近。有个骑士骑着马出现在树林边缘,一会儿不见了,但很快又带着一大帮骑马之人转回来。他们让我们停下,于是我们上了岸。他们在一块地毯上堆起一堆堆西瓜、葡萄、杏子和新烤好的面包。之后我邀请他们中间最显特别的几位上船与我们前行,而其他人骑马在岸上一侧随行。过了一阵子,又来了几群人,都是从阿瓦特(Avat)来的西突厥斯坦商人。但是还不止这些,又有三十个骑士从林中奔出来。这一次是阿瓦特的长老亲自来向我们表示敬意。他和那些商人同样被邀上船。伊斯兰给他们都上了茶。驳船就这样继续滑行。岸上的骑士成群结队,越来越多。我们最终泊船上岸,扎下营地,在此地多待了一天。附近的居民都跑到岸边来看我们那奇怪的船只。有八位放鹰人和两位带猎鹰的骑士邀请我们同去打猎。捕获的战果,一头野鹿和四只野兔,都一并送给我。
我们离开这个热情好客的地方时,我铺在船上的地毯上放着一碗碗喷香的水果,以及足够我们吃上好几个星期的食物。同时我们又有了一只新狗儿“哈姆拉”,费了几天工夫才把它训得帖服。
两天之后,周遭的景色再度完全改换新颜。我们来到从北边滔滔而来的阿克苏河与叶尔羌河交汇的地方。叶尔羌河上缓慢而蜿蜒的航程在这里告终,流量增大的河水从此处向东流去,名作塔里木河。美伦美奂的景色在眼前铺展开来。我们离开叶尔羌河右岸上最后一个岬角,停泊在河左岸。在这儿我们待了一天时间,以仔细观察两大河交汇之处的漩涡和急流。
这一天过去,我们重新上路。驳船有一次在漩涡里打了一个转,不过之后又稳稳地顺上一股强劲的水流。河水呈灰色,显得很浑浊。河道既宽又浅,弯道却不是很急,而且有长段长段的河道几乎是笔直的。两岸飞速地向后闪过去。河的南边,和阗河张着干涸的大口。几年前,那条河曾救过我的命。
这一天,我们第一次在塔里木河畔扎营。大群的野雁排成箭头形状从天上飞过,它们这是在飞往印度的途中。有一群野雁就落在离我们船很近的河面上歇息。我们没有去打扰它们,因为吃的东西已经足够多了。第二天早上,这群野雁继续飞行。我们养的那只驯化的野雁很困惑地注视着它们。有一只野雁落在后面,很可能是太累了。但是它很快觉得孤单难耐,于是再次腾空飞起,追着同胞在空中无形的轨迹而去。他知道下一个停歇的地点在何处,也有把握能追赶上大部队。从莱立克来的船员还没有那些野雁清楚下面的路该怎么走。他们离家乡莱里克愈发遥远,心里不免犯糊涂,不知道如何找到回家的路。不过我向他们保证,到了那时一定会帮他们返乡的。
到这个时候,塔里木河的流量达到每秒2765立方英尺,流速则有每秒3、4英尺的样子。到了晚上,寒气直降到摄氏零下9度。地面上都结了冰,不过一到白天又再次融化。与河面垂直的岸上不断有整块整块的泥沙滚落进河里去。有一回土块落下时我们正好从旁边经过。驳船的整个右舷给溅起的水花淋了个冷水澡,船身也摇晃得厉害。又有一次,有个妇人独自站在河边,手里拎着装有十来个鸡蛋的篮子。 她问我们要不要买鸡蛋,那时我们的船尾离岸边很近的时候,一伸手便可将篮子接上船来,趁船没跑远,扔了一枚银币给她。
水流相当强劲。到处有急流喷涌过来,形成一个个漏斗似的漩涡。有时候眼看着我们就笃定要全速撞上一块突出来的陆地上去。所有的篙子都撑入水离,但是一点儿用也没有。最后倒是水流自己帮了我们的忙,很聪明地将船冲离那危险的地方。整整两天时间,我们就这样疯狂地急速漂行在一支刚形成不久的河道中,几乎是笔直往前冲,而两岸就是垂直峭立的高地。大块的泥土不断从高地上跌落在河水里。看上去就好像两岸都在冒着浓烟。
最惊心动魄的时刻来了。每个人的神经都紧绷着。在我们前面先行的卡西姆突然慌里慌张地大喊一声:“停!”只见一株白杨树干正卡在河中央,导致浮木和乱草堆积在此处形成一座小岛。我们直挺挺地冲着这个拦路虎撞过去。中间只有几百英尺相隔。河水泛着泡沫在船周围怒吼咆哮。除非奇迹发生,我们的船才不会就此倾翻过去。灾难仿佛就在眼前了,这时阿林揽起一根绳索,纵身跳进冰凉的河水,游上岸去。他成功了,把我们的船速放缓下来,于是船重新得以控制,缓缓地通过拦在中间的障碍物。
当天停靠在我们的营地旁的船只给冲得摇来晃去,一整晚上都没有消停。
最后总算又回到原来的那条河床上,这里两岸仍是林木茂盛。我们遇见一些牧人,有几个负责看管八千、甚至一万只绵羊。有几只灰褐色的秃鹫落在一个淤泥堆积成的半岛上。这些大鸟身子肥而笨重,坐在那儿连头也不会动个一下,只拿眼睛盯着滑行的船。当地人在岸上到处架起渔网,形状好似鹅掌或蝙蝠翅膀。他们把渔网沉入河水里,双臂一夹,整个大网就兜着捕获的鱼拉上岸来。
我们在下一处营地新买了一只公鸡。这只公鸡刚一上船,就跟我们原来养的那只公鸡斗起架来,一直把它逼到河里去。如此一来,这两个斗士只好给分开,一条船上放一只,这样天下才算太平。只要有一只公鸡打鸣,另一只立即随声应和。我们还买了一只独木舟,由伊斯兰和摩拉划桨驾驶,走在驳船的前面。最后我们买了点燃火炬用的油,以后就会用得着。船上来了一位新乘客,那是一只棕色小狗,就随了死去的多夫雷的名字。天破晓的时候,所有的东西都蒙上了一层白霜。森林里不见一片树叶,整个光秃秃的,在等候冬天正式降临。成千上万只野雁每天在往更暖和的低纬度飞去。有些雁群相当浩大,领头的那只野雁遥遥飞在箭形雁阵的前面,而雁阵的两翼有几百码之长。
此时夜晚的气温大约是摄氏零下11度。河道的小水湾纵然有遮挡,也开始冰冻结冰。撑船的长篙都裹了一层冰。我们穿上冬衣和裘皮,晚上则生一大堆营火取暖。在河水全然结冰把我们困住之前,不知道还能再走多远呢。我们开始每天凌晨尽早开船漂行,一直到夜色降临才停船休息。
在11月14日的前夜,泊在岸边的所有船只都冻在冰里,不得不用斧子和凿子劈开冰层才得以脱困。从那时起,我们都选择在流水不息从而不会结冰的地方扎营。我们经过一处地方,只见岸上有四个人带着四只狗在看管一些马匹。那几个人拔腿就逃,好像不跑就活不了命似的;可是马儿和狗儿沿着岸边随我们走了几个小时,那狗儿一直冲我们狂吠不止。我们的狗在船上也跟着大叫,一时吵闹得一团糟。这里的当地人似乎比河流上游的人腼腆得多。有一次,我们上岸扎营,紧靠在旁边的当地人一下子跑空了,也不管小屋里的炉火烧得正旺。我们跟在后面大声叫喊,想求得一点信息。但是最后也抓到一个男孩,结果他吓得脑子都昏掉了,我们一个字也问不出来。
几天之后,我们总算从一间用树枝和芦苇草搭成的草屋里找到了一个向导。他是位打虎的猎人;我跟他买了一张虎皮,至今仍挂在我在斯德哥尔摩的书房里。
这个地域住在森林里的人在猎虎方面并不以英勇而著称。老虎扑倒一头奶牛或者马匹之后,吃得肚子饱饱,这才退回林中的乱木丛中。但是第二天晚上,老虎又转回来,继续享用美餐。这一来一回,它总是跟随牧人或牛群踩过的路径。与此同时,牧人及其同伴已经在这条路上挖了一个坑洞,在里面设上机关陷阱,就等着老虎一脚踩到这里,厚重且锋利的夹子便一下子把老虎脚紧紧夹住。果真如此,老虎不可能就此轻易逃脱。也许它会拖着夹子逃进密林。但是没有了吃食,老虎日益消瘦,苦不堪言,注定要饿死。直到一个星期之后,猎人才有勇气出去搜寻。其实顺着老虎的足迹很容易找到。猎人骑在马上慢慢靠近老虎,最后一枪把垂死的老虎了结掉。
我们在和这些捕虎猎人在一起的时候,第一次碰上罗布人。他们住在河岸上的芦苇草屋里,河鱼是他们最主要的食物。其中一个罗布人给我们演示他们是如何捕鱼的。河岸和一条突伸出来的泥岸之间有一块狭长的水湾,他在这里撒下渔网。水湾里已经结冰。他沿水湾的外围用船桨把可以够到的冰层全部敲碎。接着将渔网一点一点地移至刚敲破的冰层边缘。鱼群退回河湾里来。最后他把离河岸最近的冰面打破,鱼儿吓得想游回河道里去,结果给渔网逮个正着。整个过程处理得麻利而熟练。我们把这丰硕的收获买了下来。
11月21日,我们来到河流进入一道新河床的地方,这里的流速跟以往一样湍急。当地的首领前来警告我们要小心,不过他倒是无所畏惧,上船与我们同行一段。此时森林已然消逝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光秃秃的沙丘,高耸于两岸,足有50英尺高。小片白杨树丛零星可见,有的甚至就长在河床之上。我们途中上岸,有几次发现有老虎新留下的足印。
就这样,塔里木河带着我们逐渐深入至亚洲的心脏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