厦门商报:你大学的专业是中文系,当年高中文理分科有挣扎过不?几岁的时候发现了自己和文字的不解之缘呢?汤姆·汉克斯在电影里说过,理科教我们如何生存,诗歌告诉我们为什么生存。你怎么看文科和理科的呢?
李海鹏:文理分科时我很容易做选择,我喜欢文科。决定当作家也是在那时候。我生活中的大部分舒适感都来自理科的成果,我可以使用电冰箱、空调,能吃到千里之外的水果,咳嗽了也有药片吃,夜观天象,还知道宇宙是一个有限而无边的空间,这生活质量已经超过了皇帝。所以我很感谢也很尊敬理科。至于文科嘛,没什么实际用途,只是理科的目的而已。理科造原子弹,文科说不要扔原子弹。理科建造大厦,文科让其中萦回美妙的音乐。理科帮助人类,文科让人类是人类。
厦门商报:你在专栏这条路上“自杀”了,那么对于写小说你对自己有什么样的期待呢?你最欣赏的小说家是谁?为什么欣赏?你想把小说写成个什么样子呢?
李海鹏:我希望自己写得好,好到什么程度不好说,尽力之后就只好由命运来决定。我能完全决定的只是数量,有生之年至少写10本。加西亚.马尔克斯是我最欣赏的作家,因为此人才华盖世。当然我不会像他那么写。远景不提,只说目前,我想写的是那种小说,读者看了之后就说,这个人是真会写,故事啊、主题啊、结构啊、复调啊、人物啊、对话啊、文笔啊、草蛇灰线埋伏千里啊,样样都行,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看了这小说,感觉就像看惯了中超忽然看一场英超似的,忽然明白,这才叫踢球呢。这是我的最低要求。另外,我要写的是关于人的灵魂的小说。
厦门商报:在《佛祖在一号线》里,你明里暗里地重申自由的重要性。在你看来,自由意味着什么呢?你在文章中提到,很多教育孩子的方法是有问题的,如果面对你的孩子,你将如何教育他,给他什么样的自由呢?
李海鹏:《佛祖在一号线》里63次提到“自由”这个词,大多指的是不受干涉和免于恐惧,以及在不侵犯他人的前提下自我支配的自由。大致上,相当于以赛亚.柏林讲过的“消极自由”,对我们的社会大有意义。归根结底,自由是活得像个人的前提。我会公正地对待我的孩子,爱他,尊重他,他会得到小狗般的自由,尽可伸着舌头到处跑。
厦门商报:你在《南方周末》的记者生涯相当辉煌,在特稿写作方面做出了开创性的成绩,在你看来,一个优秀的记者要满足什么条件呢?怎么做才能达到这个标准?
李海鹏:我不太确定这个,我曾是个记者,这事我记得,可是那段记忆正在我的头脑中飞速变得模糊。在我的回忆中,新闻是个朴素的行业,才华什么的,不是说完全不需要,但是并不需要很多。聪明、认真而且正直的人在新闻行业里是无敌的。这是真正的一分耕耘一分收获的行业。
厦门商报:你平时都看些什么书和杂志呢?你是如何挑书、买书的?有没有偏好的作者或者文风?
李海鹏:书我没什么挑选的原则,对什么感兴趣就看什么,小说和历史看得比较多。要说有原则,只是很少看国内的,还有不赶时髦。好书浩如烟海,无论如何也看不完,看差劲的书等于浪费生命,所以我想你至少不该看比《佛祖在一号线》更差劲的书。杂志现在我只看《第一财经周刊》、《锦绣》和《财经.视觉LENS》,因为他们给我寄。
厦门商报:我发现你在新浪、网易、搜狐……都有博客,为什么要狡兔好几窟呢?
李海鹏:其中一个我有密码,偶尔去写,另外几个都是镜像。人家打电话来说,在我们这儿开个镜像吧,我说算了吧,人家说来吧来吧,这时我该怎么办呢?我不好意思拒绝人,担心被人认为自命不凡。我自己都搞不清楚这到底是真正的谦逊,还是对露馅的恐惧。人这东西还真是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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