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几户人家目前仅剩零星几户,北京宋庄糖厂区的艺术家为“配合”宋庄文化创意产业集聚区的建设而遭遇强拆。先锋诗人王藏在接受荷兰在线的采访时感叹道:“宋庄的失守,将是艺术生态更加恶化的开始;而宋庄几千名艺术家在强拆面前自扫门前雪的懦弱,是宋庄本身的沦陷。”
从圆明园开始,如圆明园结束?
北京宋庄糖厂艺术区自2010年秋天起就遭遇拆迁之困,如今,糖厂原住的五十几户艺术之家相继搬离,仅剩四、五位艺术家住在一片拆迁的废墟之间。宋庄的出现,是1995年圆明园画家村被取缔后的再次延续,然而在先锋诗人王藏的眼中,宋庄已然是下一个圆明园画家村。
在荷兰在线的采访中,王藏坦言从圆明园画家村到宋庄,表面上艺术家的生存环境是在改善的,但其实“个性”和官方的难以融合并没有改变。“相比圆明园画家村,宋庄艺术家们的环境和条件都有改善,网络让一些画家建立了自己的名声,让作品传得更远,这是当年的画家村做不到的,”王藏说道,“但没变的是‘只允许一种声音’的大环境,宋庄的大部分艺术家是默默无闻的,而其中探寻自由独立精神的艺术家处境更加艰难,所谓的‘百家争鸣’是虚伪的。”
糖厂的艺术家在守什么?
王藏向荷兰在线记者透露,由于近期一些艺术家和民众的声援,开发商强拆的态度稍有缓和,目前在和糖厂内仅存的几位艺术家商谈可能的解决方案。“这些艺术家们反对强拆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拆迁总要赔偿已交的房租,能够有足够的资金再租另一间工作室以维持起码的工作和生活,”王藏解释道,“但开发商和当地官员结成利益圈,认为‘什么都可以摆平’,所以强拆时并不理会艺术家的诉求。”
然而合理的补偿要求之外,艺术家们想守住的还有艺术的将来。“如果糖厂失守,艺术家们妥协,以后其他艺术家的生态环境会更加恶劣,”王藏感慨道,“所谓的文化创意产业园在政治的威慑和商业的渗透下,只能做装点门面只用,宋庄的艺术性已经在一点点消解,而独立自由的创作精神也在沦陷。”
糖厂抗争时孤军奋战的悲凉?
王藏等人在网络平台上发起的声援宋庄糖厂艺术区强拆的活动得到了不少人的响应,然而王藏却自叹悲凉。“真正参与到声援中的艺术家仅有包含邝老五、追魂以及我自己在内的十来个人,其他人都是有过类似遭遇的强拆户和访民等,有一百人左右,” 王藏告诉荷兰在线记者,“我和几个艺术家站在那里,觉得既悲凉又单薄,艺术家自己的事儿,却没有几个艺术家支持。”
王藏指出,宋庄文化创意产业集聚区的建设不会因为糖厂的拆迁结束而停止,其他的艺术家相继都会受到影响:“但大家都抱着‘自扫门前雪’的态度,无法跨过自身的懦弱站出来。”在王藏看来,这种自私和懦弱同样是当代中国艺术界的一个现状:“艺术家之间没有整体性的抗争意识。宋庄已经是中国最先锋的艺术区了,但在五千到一万个艺术家中,没有几个有勇气参与到声援中。如果在有野性的宋庄都没有几个艺术家能站出来,还能指望哪儿呢?”
中国艺术家把自己放在何处?
用王藏的话说:“中国当代艺术圈中有几百个人,关切现实的有几十个,而真正坚守独立自由精神的就十几个。”王藏认为,真正追求独立自由精神的艺术家在现有体制下大多是艰苦的,而名利双收的艺术家们在现有的体制下或粉饰太平、或打着“小骂帮大忙”的擦边球:“这些艺术家技巧性地表现小而扭曲的社会现实,但却缺乏批判精神,无法冲破一元化的语境。”
宋庄的艺术家张义旺指出,宋庄的意义所在应该是作为艺术阵地而不是疗养院:“宋庄包容性强是它的最大优点,但‘先锋艺术阵地’的价值不该改变。而宋庄如今已渐渐从‘先锋艺术阵地’变为生活的地方和寻找买画机会的地方,在一片浮躁的、急迫的和甚至群情踊跃的推动下,宋庄的价值观难免会崩塌。”
画家王秋人执笔的《圆明园艺术村自由艺术家宣言》中,曾有这样一段话:“黎明前地平线上的曙光已慢慢升起,照耀在我们的精神之路上。一种新的生存形式已在华夏大地上的古老而残败的园林上确立。”王藏在采访最后对记者说:“抛开艺术家精神,我们应该先做好一个人,一个公民,有社会担当,在绝望的境地中,能摒弃知识分子的弊病,团结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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