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过了为廉价言论煽动、为无端谣言蛊惑的年龄,然所有言论皆为积怨甚深之民意,所有谣言皆可成为遥遥领先的预言。

不知谁人所写:满朝文武持绿卡,半壁江山养红颜。不知谁人所编:最近得了一怪病,每每看电视新闻,出来一个高官,就想反腐何时能把他拿下?出来一个将军,就想他家有几吨人民币?出来个政法委书记,就会疑虑他懂法律吗?出来个女官员,就琢磨她又和谁通奸了?好不容易出来个道晚安的女主持人,就联想到她一会儿去找那个高官?

-生活糜烂长期患染重度性病 (1)

东方文化持性善说,蒋介石有天花乱坠言:“我们文化传统,认为人生本善,人性实根于自然之良知,真理与美德,故其所表现于我民族文化者,厥为至真、至善、至美、大智、大仁、大勇;其所见之于行为者,则为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尊老、育幼、讲信、修睦、选贤、与能;内而诚正修齐、外而协和万邦、万邦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西方文化恰相反,好人坏人,只是表象,人人皆存原罪,只要遇到合适土壤、合宜环境,便会生出罪之花来。而好的制度,抑制罪恶生长,坏的制度,诱发罪恶滋生。

相信性善说者,寻找明君与清官,相信性善说者,寻求制度作保障。所谓改革,便是间接承认了先前的错误,以求正确道路与适宜制度。口号之所以麻醉人,在于中间有一个无以具体化的许诺。话说多了,自己也会信以为真;话听多了,别人自然三人成虎。若几十年来仍以此为目标,不是改革未深入,便是以此为幌子。果不其然,幌子:制度未改,反在加强,旧习未除,新贵既立。国家已被官员掏空,百姓竟不知国家正在发生什么。今日怒目钓鱼岛,明日关注南海局势,白先勇直言,“当一个民族对自己的历史与苦难都认识不清,就难怪其他人敢说三道四。”今日陶醉开幕式,明日热议明星绯闻,江湖有言:“宁教人嫖,不教人赌;宁教人赌,不教人抽。”抽之恶,在于薰然上瘾,抽之妙,在于不能自拔。吴冠中曾言:“我平生不相信两院,一是医院,另一个就是法院。”起初不解其意,不相信画院、美院倒也罢了,何以不相信医院、法院,后来豁然似有悟。

香港回归后,人还是那些人,衙还是那些衙,官员的落后程度,便很快赶上了内地,何以然?到底因为制度如此,官员才如此,还是因为官员如此,制度才如此。本性贪婪,却要使之正行无私,而无持衡强力之监督,大致不可能实现,制度设计定有缺陷。一人如此,一党亦然。制度设计缺陷者,必是官位越高、人格越存疑之结局。

制度改革早已有之,只是未有全民皆知之口号,而有全民皆有之行为,全民皆盼之期待,黄仁宇《黄河青山》云:“中国,以庞大的农业社会的单纯结构,突然之间必须响应现代世界的挑战,难怪会产生种种矛盾与复杂的问题。每个具有个性、力量或野心的人,无不想以组织上可以管理的方式,试着解决问题:蒋介石借着冥思的训练与伪装,毛泽东用辩证的权威,把所有意见转成群众路线的唯一选择。”期待诱人,幻灭一个,重塑一个,再行画饼充饥之功效,又可拆东补西一段时日。期待至末梢,往往福虽未至,祸已眼前,也该退休了,或是祸虽未至,福已远离,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圣经曰:“按着定命,人人都有一死,死后且有审判。”现实生命中曾经的罪恶,都需以来世的受难偿还。然唯物主义者,不信宗教,只在意眼前,及时行乐即是。依靠官员而非制度的社会,官员之职责至重,而社会之寄希望于官员者亦至高。官员如此不堪,可想社会失望之深,惟有自身速速堕落下去,赶上落伍之步伐,方为心理之补偿。

一双新鞋,刚穿时很在意蹭上的那点脏,久之,纵使被踩一脚,也懒得低头。星光堕水白于月,树色粘云暗似山,暗淡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