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来福

这两天很多人关注江苏徐州被关在屋子里生有八个小孩并被地方污名为有暴力倾向、有精神疾病的女性。光天化日下被默许的涉及拐卖、囚禁、强奸、殴打的人口贩卖现象存在已久,现在又引起一轮愤怒,并勾连出大量个人经验的口述,以及一些关于这个社会在保护谁的诘问。

她打过人或许是真的,但人们更需要关心的是其中的脉络和不合理之处:她经历过什么?她被打过吗?囚禁并不断生小孩是治疗精神病的方式吗?

“疯女人”今年已经被摆在台面上讨论过很多次,这是一种跨阶层的污名和控制。李靓蕾如此,徐州的妈妈如此。过去的文章讨论过,精神稳定、情绪稳定是一种特权,稳定不意味着“正常”,要问的是这种秩序中受折磨的是谁?本轮讨论中对“农村”的他者化也是一种误导,农村未必更危险,上海未必更安全(也有小红楼)。地域、阶层或许有程度差别,但这不是一个“折叠”问题。

“光棍”长久以来被看作一种社会危机,政策制定者、人口学者、媒体、社区、家庭联合把男性的插入式性欲上升为一种意识形态(我真是非常厌恶那种把男性性欲作为基本需求来处理的社会学研究无论其中包含多少自以为是的关怀),不单达成了对性暴力的绥靖主义,还制度性地维持着性暴力的供需网络。

不同视角的研究者都写过大量单身男性对社会稳定的潜在威胁,也许这是某种意义上的事实,但把这部分性欲纳入婚姻制度并不会让事情变得更好(“N号房”不只是单身男性的狂欢而已)。把“欲望”接纳为“本能”,把“发泄”理解为不可阻挡需求和解决方案,这一叙事框架需要被强烈质疑。

“欲望”本身就需要被质疑,在有利的环境中,它显然会膨胀而不是被规范。更为重要的是,对“欲望”的鼓励,带着对女性的彻底商品化和非人化(在没有女性的环境中,自有一部分“娘炮”男性会被女性化进而经历这一过程),这是完全不能接受的。不要问“那些找不到媳妇的男人怎么办”,这在根本上就不是一个问题,只是被问题化,要问“那些被伤害的人怎么办”?

前两天在咖啡馆,隔壁桌有三个女孩在聊天,其中一个在讲自己读上野千鹤子的《厌女》的收获。让人想起覃里雯老师在海马星球做的节目“在东亚让女性主义薪火相传”。女孩又讲到狩猎采集社会女性也是重要的狩猎者,并不如传统观点认为的在体力上居于弱势因此附庸于男性等等,另外俩人不时发出笑声。《厌女》这本书今年成为畅销书,其中的暗涌是阻拦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