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昌海 的 “网评员”敢于率先实名制吗？

《京华时报》报道，2010年5月17日，广州城管委举行首次先进典型表彰，市城管委主任李廷贵在总结发言时称，广州城管系统将要建立一支网评专、兼职队伍，加强培训指导，做到学网、懂网、用网、管网；同时，要联合有关部门加强网上舆情收集和监控，及时跟踪分析网上舆情，防范不良信息传播，从而形成网上正面舆论导向。

曾几何时，一些五毛党拼命否认自己是五毛党，并否认五毛党的存在。《中国青年报》评论指出，为应付负面网络信息而引导舆论，一些政府部门建立网评专、兼职队伍，这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事实上，这些网评员就是民众所称的五毛党，由政府部门组织并替政府加强网上舆情收集和监控，进行所谓“引导舆论”，政府给他们按照发一条信息给付五角钱不等的报酬。但这些五毛党，几乎全部都是匿名的。近年来，政府部门一直呼吁网络实名制，对此，《中国青年报》评论呼吁说，应将网评员的信息完全公开和透明，实行网评员实名发帖制。网络实名制，应从网评员做起。

记得在2009年9月14日，大陆开了一个“首届中国网民文化节”的庆典。在这个庆典上，中国互联网协会的理事长胡启恒表示，实施网络实名制是势在必行。胡启恒谈到网络实名制势在必行的时候，她特别讲到，她说如果大家互相都不知道自己是谁，那么很多没有责任心的人就会趁火打劫，反正你也要找不到我，我尽量利用网络做坏事，想办法坑害别人或者发泄我心中的愤怒，骂无辜的人。这就是她所谓的为什么要实施网络实名制的理由。同时她又讲到，每个人心中都有天使的部分也有魔鬼的部分；如果说环境让你无所顾忌，可以为所欲为的话，那么很多人会把魔鬼的一面表现出来。她说，如果每一个人都要实名上网的话，人们就会有一种害怕，就不会去做坏事。

胡启恒的观点归纳起来主要有两点，第一，说网络如果不加以“最”严格的控制，如果不让每个人都把自己的真名实姓交给政府的话，那么绝大多数人都会利用网络做坏事；第二，她谈到有人怀疑政府会不会利用网络实名制来做坏事，即政府会不会利用这个来抓人。她说如果政府违法的话，要相信党。胡启恒是原中央政治局常委、全国政协副主席胡启立之妹，她本人任中国科协副主席、中国科学院副院长等职，她的讲话，实际上很大程度是代表官方。

什么是利用网络能做的坏事？胡启恒并没有具体说明，但根据互联网协会已经做过的事情分析，显然色情网站是非常重要的一种。但现有的网络的监控，包括网管、网警，还包括各个不同级别的关键词的过滤、内容的过滤、网站的过滤等等多种网络监控，如都实行针对色情网站，是完全可以监控的，也就完全没必要实行实名制；而且如果仅仅指色情网站，那么做坏事的是网站而不是个人，但是网络实名，实际上针对并不是网站而是上网的个人。

那么，为什么要针对网民？

首先，网民个人上网，除了工作、学习和娱乐的需要，还有很重要的一条，就是发表言论。特别是对官员贪污腐败、鱼肉百姓、民众反抗等事件发表意见、发表观点，形成网络民意。这种网络上的民意，在实质上对大陆官方舆论的一言堂，形成了巨大的掣肘和威胁。

第二，网民可以对各级官员，主要是对比较低级的官员能实施有限的监督。这里的例子非常多，比如深圳海事局党组书记林嘉祥涉嫌调戏幼女的事件，被广大网民炒得非常热，然后地方组织不得不对他进行一定的处理，以平民愤；又如南京市江宁区的房产局局长周久耕被网络曝光抽“天价烟”，戴10万块钱的名表，网议纷纷，最后地方组织也不得不处理。

第三，网民在新华社通稿之外，可以发布一些真正的新闻，让老百姓了解真相。此外，网民还可以通过互联网发表自己的政治观点，甚至是和政府完全不一样的观点和政论性文章，使得社会思想变得多元。

针对网民上述行为，实名制的主要作用就是可以方便秋后算帐；当局就可以省略找网络供应商的麻烦凡而直接对网民秋后算帐。此外就是起威慑作用，当人们用真名实姓登记上网以后，当局指望人民会由于害怕找到而不敢去发言、不敢去说当局不想让人们说的话。

当然，网络实名主要针对有上述行为的网民。而被豢养着的“五毛党”人，恐怕就不在实名制考虑之列。

日前，国新办公开承认实名制系统即将投入运行，各网站的评论功能将首先采用实名制。在国新办对外界吹风要实行网络实名制之后，各个官方媒体发出确认消息，说国务院新闻办正在开发“网络身份验证系统”，这套系统使用之后，网站管理者和希望网上留言的网民都必须实名注册。

网络实名制的消息传开之后，立刻引起网民哗然。他们认为当局这一举措的目的非常明显，就是要控制和缩紧网络言论。在当前的各个新闻网站，一旦发布某条消息，例如金正日访华，虽然新闻本身已经经过美化修饰，但是网民的评论却让事件本身呈现了不同的角度，很多网站上的新闻评论已经越来越倾向独立自由的思考。网民们认为，这也是国新办不惜成本去统一新闻评论管理的初衷。

有网络作家在微博客推特频道上表示，“我想问的是，当大多数民众都敢实名上网批评中国政府的时候，官方这套身份证验证系统还有什么用？”；“民众应当有匿名批评政府的权利，就像写作的人可以用自己的笔名一样，这是很简单的一种权利。但是政府要强行剥夺这种权利，让民众实名来上网，那么这会让更多民众上网批评政府”，因为“这个社会已经退化到这种地步，连说两句话都不敢的人，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劲？”更有网民马上表示，实际上实名制之后，五毛党的言论也会受到影响；实名制了五毛们，不能偷偷摸摸地创建很多帐号，该怎么办？！

资深网络评论员洪波表示，“实名制的主要出发点，可能还是让人不敢随便说话；那么，目前用五毛党冒充网民发表意见产生所谓的网络民意的做法就没有特别大的必要；也就没有必要让五毛们出来制造虚假民意了”。洪波进一步表示，如果当局要限制网民的自由，相对地也要限制政府的权利，“在你要求网民提供真实信息的同时，也要限制政府的权利，这是两个必须同步进行的，不能只要求网民提供真实信息，而对政府权力不做任何限制”。

《南方都市报》的社论还表示：虽然匿名者对政府进行造谣诽谤的行径同样不能容许，但两害相权取其轻，在公共事务中还是应该将表达自由原则放在价值序列的优先位置。社评认为，如果导入网络实名制的目的不是保障人权，而是通过网络的限制个人的认证制度来加强政府的无限制权力，如此如何能得到网民的多数支持呢?！

所以，当广州城管委公开表示，广州城管系统将要建立一支网评专、兼职队伍的新闻发布以后，《中国青年报》就立即发表评论，呼吁将网评员的信息完全公开和透明，实行网评员实名发帖制。

该评论说，网评员实名制是政府信息公开的起码要求；2008年开始实施的《政府信息公开条例》要求“行政机关应当及时、准确地公开政府信息”，并且规定“以公开为原则，以保密为例外”。政府组织网评员队伍是公共管理行为，不是私人行为，也不涉及国家秘密，有关信息属于应向社会公开的事项，应将所有详情公开。人员编制，绩效考核办法，经费来源，薪酬待遇，网评员的姓名等，都应公开透明，要让公众能看得见。网评员发布多少网络评论，是针对什么的网络评论，这些都应有案可查。如实披露这些信息，是满足公众知情权的需要，是政府的责任和义务。

评论指出，网评员受雇于政府，在网上发布信息、引导舆论，是代表政府说话，而不是个人自娱自乐。既然代表政府，那就应该遵守公职人员的相关规范，亮明身份，实名发帖。这样才能让网民清楚，这个发布信息的人就是网评员，不是一般网民；他们发布的信息可能更加权威，至少具有一般网民所不具有的特殊角度。实名发帖，才不会使来自政府方面的信息被公众忽视，网评员的作用才会得到最大程度的发挥。

网评员实名发帖，可增加其责任感和可信性。公众面对匿名网络信息，总是将信将疑，而一个真名实姓的人在网上发言，人们对其信赖程度会提高，这当然适用于网评员。实名网评员的身份清楚明了，如果其发布虚假消息，制造谣言，指鹿为马，那从此将信用全无，自己也会身败名裂。此后果将敦促网评员谨慎地行使发布信息的权力。

网评员实名制，也有利于公众监督网评员。网评员拿政府部门的工资却匿名发帖，很可能会出现冒充知情者而歪曲事实甚至隐瞒真相的事，也可能会出现冒充普通公众并为政府不当行为开脱的事。因此，匿名制下对网评员的监督无从谈起。以强势的政府再加上网评员对舆论的刻意引导，社会公众的知情权很可能会受到极大影响。而实行网评员实名制，一旦网评员发布虚假、不良信息，那网民就可以有针对性地投诉举报，检举揭发，澄清事实；如果事涉侵权，公众也可通过其实名身份按图索骥地究责。

评论最后强调，政府有关方面一直关心网民的匿名性给网络管理带来的困境，今年两会上，工信部部长李毅中还说网络实名制是个大方向，那网络实名制就请政府带头并从政府网评员做起。

笔者以为，官方要实行网络实名制，首先就在这里被官媒将了一军。如果实行实名制，那些“联合有关部门加强网上舆情收集和监控，及时跟踪分析网上舆情，防范不良信息传播，从而形成网上正面舆论导向”五毛们，还能像现在这样信口雌黄、颠倒黑白、厚颜无耻、胡搅蛮缠吗？也许会照旧，但如此一来，他们还能为“有关部门”引导舆论、监控导向吗？恐怕只能是适得其反。所以，政府一旦实行实名制，恐怕首先遭遇的是，数年来官方苦心积虑建立起来的庞大“网评员”体系，刹那间就会崩溃，前期投入付诸东流。

因此，笔者并不指望“网评员”率先实行实名制，担心的是一旦实行实名制，仅仅只针对亿万普通网民；而这些“网评员”依然匿名。那时候，就有好戏看了。

说实在的，笔者以为老百姓是不会惧怕实名制的；惧怕的，是这个制度的不公平、不公正、不透明。而笔者，早就用真实姓名上网发文；不仅实名，还将自己的肖像都予以了公布。而且，笔者的言论，在某些网评员看来，还真的大逆不道。笔者以为，大概所有的老百姓，都有这个微不足道的勇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