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认为，中国现存种种乱象与两千年专制文化有关，若要改变现状，需从文化改良入手，一点一滴调适，从而有一天水到渠成形成氛围，促进制度变革向民主。否则，即使民主制度建立了，也可能水土不适，所有问题也解决不了。此说有一定道理。
但我认为，现存种种问题主要是现行制度造成，主要板子不应打在传统专制文化上。应当看到，现实的尖锐矛盾和社会的深重苦痛必须尽快解决，而这有赖于新制度的建立，现行制度不但解决不了所有问题，而且本身是解决所有问题的最大障碍。至于民主制度建立后如果确实有点水土不适，我相信是暂时的，也是可以慢慢想法解决的。因此，中国的变革和趋好，必须强调制度改革优先于文化改良，必须看到制度变革的紧迫性和必要性。当然，文化改良应配合制度变革，文化改良也一天不能放松，但绝不能抱持先改良文化再改革制度的思维，这不但无助于解决问题，而且必然走向漫长的令人失望的死胡同。以文化不适应拖延政治改革，早已是既得利益集团的老段子借口了，我都听得耳朵生茧了。作为真正关心中国前途命运的中国人，如果也被这种借口迷糊了，岂不正中既得利益者的下怀？
为什么我要强调制度变革优先？强调必须抓住制度变革这个牛鼻子？具体说来有以下理由：
第一、现实乱象和民众苦痛主要由不民主的制度造成，只有从制度改革入手，才能快一点解决现存所有问题，特别是解决根本问题。
制度不变，什么问题也解决不了，必须尽快改变，不容拖。拖一天，苛政会多肆虐一天，腐败会多猖獗一天，民众会多受苦一天。以中国下层民众遭受的痛苦程度而言，社会矛盾的尖锐而言，贪污腐败的剧烈而言，两极分化的严重而言，在现行制度下解决问题的希望渺茫而言，现行制度不死，中国不会重生。
第二、只有在宪政中才能学会宪政，只有在民主中才能提升民主，这是胡适早就讲过的。适应民主的文化心理只是搞好民主的充分条件，不是必要条件。
诚然，落实民主是需要一些条件，包括物质基础条件、文化教育条件、民族心理条件等等，但这些都不是最根本、最必要的条件。最根本的条件只有一条，就是一国民众需不需要民主？如果在专制条件下他实在过不好了，物质上艰难，精神上压抑，他自然想要民主。什么地盘人口民族，什么文化心理意识，这些通通都不是实行民主的必要条件。没必要把实行民主说得那么玄乎，把条件设得那么高，按照有人设的条件，可能再等一百年中国还是不能搞民主，还是得慢慢培养中国人的民主认同感与民主文化。但这如同在岸上训练游泳一样，离开了民主制度的民主教育，必然异化走形，而且永远也提升不了民众的民主意识。其实早在上世纪前半叶，中国共产党人就认为搞民主的条件早就成熟了，各种“条件说”其实都是在为缓行民主找借口。看来当年的共产党与我的看法还真是不谋而合。
第三、文化是软约束，制度是硬约束，“还是制度靠得住些”。因此通过改变制度来改良文化，比通过改良文化来改变制度更可靠更迅速。
正如前面所述，离开了民主的制度环境，民主的文化形成不了。如朝鲜，没有民主的制度，你以为那里的人民能够掌握民主的文化？永远不会，大多数人永远只有做愚民，他们的意识里永远只有金将军。这不是他自己要这样，而是专制制度既骗且迫他做愚民，既骗且迫他心里只有金将军。如此下去，翼图通过文化的改良来促进制度的变革，只能是空了吹。但反过来就不一样，有了民主，哪怕那里暂时还是民主文化的沙漠，但只要民主精英们全力维持民主制度，全力训炼人民熟悉和掌握民主，民主的文化自然就普及开来。
第四、中国现存制度是外来制度，它集专制之大成，是专制文化最强力的制造机、辐射源和强化器，不变革这个外来制度，中国传统的内生文化就无法弃绝专制黑暗一面并学习发扬民主光辉的一面。
对内生文化和内生制度而言，二者确好比鸡与蛋的关系，不能绝对说谁先谁后。但中国现行制度并非中国文化的内生制度，而是由苏俄阴谋植入，并被某些人以自由民主的谎言包裹，半蒙骗半强加在中国人民头上的。这种外来专制制度与中国传统文化的专制面有一定契合性，但与中国传统文化的整体并不完全契合。因为中国传统文化既有专制的一面，也有民主的一面，老祖宗(不是毛等)的思想里绝对可以挖掘出一些民主的精华。而外来专制制度恰迎合并倍增了中国文化的专制一面，抑制了中国文化的民主一面。中国传统文化的丑陋专制层面，正由于外来专制制度的强化和导向，才有了近乎疯狂的猛增巨长甚至变异变态，从而恶恶相生，使皇权文化与共惨文化丑陋结合，催生出了如今的特色文化。所以与其说中国现存弊病是传统专制文化所致，勿宁说更多的是由外来专制制度所致。因此，要祛除恶文化迎来新文化，必须首先革除外来恶制度，重建新的好制度。
第五、对传统文化与现代民主是否能很好结合，不必过虑，只要建立起了民主制度，传统文化包括儒家文化是可以和民主制度和谐共生，并改良图新的。
有人认为，民主制度与基督教文化更合拍，中国作为儒教文化传统的国家，要搞民主，还得逐渐引入基督文明，因此民主肯定得慢慢来。
其实国际实践已证明，民主的确是普世价值，民主可以与所有文化和文明协调共存，包括伊斯兰文明。因此中国要发展民主，基督教文化的有无或多少都影响不大，当然有了更多的基督文化可能要好一些。然而在现存制度下，基督教家庭教会之类是受到打压的，根本不可能允许基督文化自由公开的大发展，其他宗教也一样。中国所有的宗教，所有的文化要自由和谐发展，在专制制度瓦解之前，没有任何可能性。所以企望以发展基督文化来缓慢导向民主制度的建立，不仅不必要，也极其缓慢，更没有实现的可能。
总之，中国的变革，必须首先着眼制度变革，而非着眼文化改良。因为在制度被权贵拚死绑架的情形下，只有改制度，才能改所有；反之改所有，都不足以改制度，制度才是起决定作用的；而且改制度比改文化要快一些，中国人民已难以承受遥遥无期的等待了。
我认为，中国现在虽未具备实行民主的所有条件，但已具备主要的基本条件，而且不是现在才具备，六十一年前就具备，三十二年前就具备，二十一年前就具备，在当前地球村、互联网的时代，难道还好意思说尚有多少多少条件不具备吗？其实，当前阻碍中国制度变革的，不是所谓“不成熟的全民民主意识”，不是“文化普遍不高的老百姓”，而是一撮靠专制特权攫取了巨大利益并拚死维护特权不管以后洪水滔天的权贵，这批权贵正利用毛左核心层中的野心家和外围层的愚民，向主张民主自由改革的人士发起围攻和镇治。对此，我们必须警惕，必须锲而不舍的继续主张民主，能促进中国和平演变向民主更好，这是我们最乐见的。如果无论如何也不能，五年十年也不能，十年二十年也不能，照现在的社会矛盾发展下去，只有两条路了，一是政变，二是革命。如果局势这样发展，就不是权贵阻挡得了的，更不是主张非暴力的民间人士掌控得了的，到时的结果究竟是物极必反、否极泰来、云开雾散，还是又一轮专制轮回，就看仁慈的天心愿否眷顾中国人民了。
不过我较乐观的认为，在全球民主化大潮席卷、信息如此迅速流通、朝鲜类国家日益孤立、中国人民已上过一回当的情形下，几千年的专制轮回应该到此为止了。中国此一轮变局，无论改革、政变还是革命，最后眷顾中国人民的，民主的可能性必大于专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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