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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思想 | 张千帆:“南巡”二十周年反思

张千帆:“南巡”二十周年反思 进入专题 : 南方谈话 改革    ● 张千帆 ( 进入专栏 )       一、引言——改革的条件和规律          1992年1月,邓小平先后巡视深圳、上海等地并发表“南巡”讲话,重新启动了八九事件后全面停滞的改革。此后十余年,中国朝野乃至世界各国对“南巡”的意义几乎是清一色的肯定。直到近年,“南巡”后改革的效果越来越呈现出两面性:一方面,经济高速发展,政府财力急剧扩张,城市化和基础建设规模不断膨胀;另一方面,“国进民退”、官僚腐败、强征“血拆”、贫富差距、生态破坏、资源浪费等问题越来越严重。经济改革确实给中国社会松绑并带来活力,但同时也极大增加了官员的寻租资源并刺激官员的寻租积极性。改革的两面性致使少数左派精英和“草根”人士质疑改革的正当性,缅怀改革前的“平均主义”时代,也促使越来越多的人重新反思和评价“南巡”的意义,并探索中国今后的改革道路。     笔者曾撰文论证,“改革”未必是一个不证自明的褒义词。即便在不断通过政治与法治途径改革的民主国家,也完全可能因为政治精英和社会大众的认识偏差而发生倒退。在威权国家,由于社会大众不能通过周期性选举等机制迫使政治精英对自己负责,制度流弊甚多,社会迫切需要对大众有利的良性改革,但是恰恰在这样需要改革的国家,良性改革往往推行不下去,甚至上不了议事日程,从而使改革陷入无所不在的“可行性”困境。事实上,如果说良性的改革不可行,那么可行的“改革”往往非良性;换言之,改革未必是“改良”,而完全可能“改恶”。     纵观各国改革经验,一个国家的良性改革需要至少符合两方面条件。首先,改革必须是在社会大众的适度参与下进行的,平民百姓至少有权对损害自己利益的改革说“不”。其次,政治精英足够开明或“好心”,欢迎(至少容忍)大众参与,并在社会压力下为了长期执政利益而自愿推行良性改革。当然,也存在一种幸运的可能,那就是在没有任何实质社会参与的情况下,统治者自觉推行对大众有利的改革。这种幸运固然不是绝对不可能,但统治者恩赐的机会必然是十分难得的,而且很可能昙花一现。事实上,笔者认为1989年之前的中国改革基本上可以被定性为这种幸运情形,而“南巡”的必要性本身足以说明这种幸运的改革是难以持久的。     在不符合上述条件的情况下,国家就只能面临两个都不那么幸运的选择:或者不改革,或者改革,但是越改越糟。1978年之前,中国从农村到城市、从公社到国企,处处死水一潭。那时也不是没有贪官污吏,但是确实少,因为整个国家如此之穷,家家户户都生活在基本温饱的贫困线上,可贪的资本实在太少。当然,任何社会都不可能实行绝对的“平均主义”,即便在毛泽东时代也不例外。在“大锅饭”的背后,各级官员享受着只能靠特权才能接触的各式待遇。地方干部受上级领导的严格管束,但是对平民百姓的日常生活乃至生死存亡却掌握着巨大的自由裁量。即便在计划经济一潭死水的表面之下,也还存在诸多可以利用的缝隙;在生死攸关的情况下,这些缝隙甚至可以成为救命的生存空间。不要忘记,“大跃进”饿死了几千万农民,其中干部却寥寥无几;粮仓里的几把米在今天看来一文不值,当时却足以救活一家老小的性命。这就是一个小小的大队干部享受的特权!然而,改革前发生的种种“例外”只能说明一个规律:在一个威权国家,只要剩余任何可以攫取的机会、财富或资源,那么它们必然是占尽先机的大小掌权者的囊中之物;只不过在一个“一管就死”的穷国,这些资源如此之少,资讯又如此不发达,以至贫富差距看上去不那么触目惊心,而普通老百姓除了自己当月剩下多少工资之外几乎不知道这个国家实际发生的事情。     改革的目的正是打破死气沉沉的“大锅饭”局面,为整个国家的发展增添活力和动力。改革的主旋律是“放权”——中央给地方放权,政府给人民放权。改革的巨轮不可阻挡地转动起来,社会每个阶层都获得了更大的经济活动自由,社会财富随之滚滚而来,但是这样马上就引来了一个问题:政府放松管制,人民创造财富,但是财富归谁所有?在政治权力格局不变的情况下,改革前的“例外”就成了改革后的“规律”:人民的财富也许会增长,但是增长速度必然远远比不上政府官员和一切有能力接近并分享权力的既得利益集团。这是九二“南巡”奠定的基本格局,也是中国改革今后面临的难题。          二、良性改革如何可能          1.一次改革还是“二次改革”?     加拿大维多利亚大学的政治学教授吴国光曾提出“二次改革论”,认为1978~1989年和1993年至今的改革是在目的、性质、动力、结果都完全不同的两次改革(参见其“改革与‘二次改革’”,《二十一世纪》2004年6月号)。其中一个值得关注的事实是,政府官员对待两次改革的态度根本不同。1978年,以小岗村村民为代表的底层民众和中央改革精英联手推动于国于民有利的良性改革,却在各级地方遭遇“中梗阻”;各级官员对改革普遍缺乏积极性,甚至通过种种“对策”消极怠工,变相阻扰中央政策的实施。相比之下,1992年重新启动的改革却激发了各级官员前所未有的兴趣和热情;从征地到“旧城改造”、从招商引资到修桥铺路,官员俨然从改革的障碍摇身一变成为“发展”的动力。     为了验证改革阶段论,笔者专门查阅了历年中央文件和政府工作报告,试图发现区分两次改革的不同执政思路。然而,虽然笔者也同意肇始于1978年的改革应分为两三个阶段,而且不同阶段的改革动力和效果截然不同,但是除了党政分离之外,并未发现本质不同的改革思路或制度设计。因此,笔者的基本判断是1978年至今的改革在整体上是连续的,只不过到1989年尚未来得及全面展开国企改革等核心内容,而“南巡”讲话的主要意义在于重启计划中尚未进行的改革。当然,时过境迁,1992年至今的“二次改革”确实是在不同的政治环境下发生的,但是其目的与初衷和早先那场被中断的改革似乎并无本质区别。     首先考察近年来饱受诟病的“政绩”体制及“GDP思维”的由来,因为一般认为,政绩体制是造成“GDP思维”、盲目“发展”及征收拆迁引起的众多社会冲突的重要根源。这套自上而下的官员控制机制当然是中国自古以来就有的,并非1949年的独特发明,更不是“南巡”后体制的产物。事实上,早在1979年,中央组织部就发布了《关于实行干部考核制度的意见的通知》。当然,那个年代的干部标准带有一定的意识形态成分,考核范围除了工作实际成效外,还包括政治思想、组织领导能力、“民主工作作风”等事项。但是到1983年,中央召开全国组织工作会议,规定了德、能、勤、绩四个方面的考核内容,而重点是考核具体工作实绩,从此确立了工作成效在评估体系中的主导地位。1988年,中组部出台了极为系统的《地方政府工作部门领导干部年度工作考核方案(试行)》,详尽规定了干部考核的程序和内容,工业产值、农业产量、基础设施投资、税收等数字化指标成为考核的必备项目。实施考核方案的“说明”将考核形式确定为“上级领导机关负责,同级党的全体委员会和人大常委会参与的考核制”,最后由“主管首长对被考核者申报的工作进行绩效评价,评价等级分为‘好’、‘较好’、‘一般’、‘较差’四档”。由此可见,这套自上而下的政绩管理体制和以GDP为中心的发展思维早在1989年之前即已系统形成。     其次,1992年之后,中央相继通过了分税制、国企改制、住房商品化、耕地保护制度、农地征收制度和城市拆迁条例等现在具有争议的政策改革,但大部分措施是此前多年酝酿的结果,而非“南巡”后体制的首创。以分税制为例,1980年代早期,中央税收占国家税收比例和国家税收占生产总值比例连年下滑;1978~1982年间,财政收入占国民收入的比重从37.2%下降到25.5%。国家财政入不敷出,一直是中央领导的一块心病。早在1982年的中共十二大报告上,胡耀邦就提出要“适当调整中央、地方财政收入的分配比例和企业利润留成的比例”。在1983年的政府工作报告中,时任国务院总理的赵紫阳指出当时“面临的一个最突出的问题就是国家财力不足,资金严重分散”,必须“统一思想认识,采取坚决有效的措施,使它得到迅速的改变”。1987年,赵紫阳在中共十三大报告中明确提出:“在合理划分中央和地方财政收支范围的前提下实行分税制。”     虽然国务院到1992年才颁布《全民所有制工业企业转换经营机制条例》,国企改革早在1980年就开始“企业自主权”试点。赵紫阳1987年的政府工作报告明确提出:“根据所有权与经营权分开的原则,认真实行多种形式的承包经营责任制,使企业真正成为相对独立的,自主经营、自负盈亏的经济实体。”这个基本思想直接体现于1993年宪法修正案中,1990年代中期确定的国企改革十六字方针——“产权清晰、权责明确、政企分开、管理科学”——可作为其基本精神的延续。九二南巡的主要遗产是彻底解决了改革的姓“社”姓“资”问题,确立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方向,但是即便在这里也能发现1989年之前的遗迹,为市场经济辩护的“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理论早在1987年的中共十三大报告就已提出。     最后,两次改革存在的问题也大同小异。譬如赵紫阳在1983年的政府工作报告中承认:“在国家财政收入下降的同时,预算外资金却大幅度增加,由1978年的371亿元增加到1982年的650亿元,四年间增长75.2%。”预算外资金和1990年代兴起的各种“乱收费”曾极大增加农民负担,近年来则演变为各级“土地财政”。再如赵紫阳在1985年的政府工作报告中指出当时流行的腐败现象:“乱发奖金、实物和补贴,乱涨物价牟取高利,利用权力倒买倒卖紧缺物资,以及请客送礼、行贿受贿等不正之风有所滋长。”和现在的贪污腐败比起来,当时的“官倒”等“不正之风”当然算不上什么,但是两者在性质上别无二致。当时的腐败额度之所以相对较小,也是因为改革才初步展开,可供官员寻租的机会有限而已。由此可见,不同阶段的改革不仅方案类似,而且问题的根源也是一致的。     2.为什么1978年改革是一场良性改革     虽然“南巡”重启的二次改革和1978年开始的改革具有显著的连续性,但是不可否认两次改革的效果存在质的不同。如今重读赵紫阳在1981年作的政府工作报告,感觉政府确实是在(至少是想)为人民做事,而且对自己的不足之处也直言不讳。这篇政府报告的题目是“当前的经济形势和今后经济建设的方针”,通篇都在谈论经济问题,但是基本上没有用GDP说事儿。令人印象深刻的是,赵紫阳比较了1952年和1980年的数据:工农业总产值增长8倍、工业固定资产增长26倍,但是国民收入只增长了4倍,人民的平均消费水平只提高1倍。他接着指出:“我国32年来国民收入的增长幅度比工农业总产值的增长幅度低得多,而人民生活水平提高的幅度又大大低于国民收入增长的幅度,我国经济建设的效益很不理想,人民生活的改善同人民付出的劳动不相适应。”这些话在今天听起来几乎令人感动,因为在后二十年的改革中不仅政府自己已经不说,甚至连绝大多数“主流”经济学家也绝口不提。     由于中央政府十分强调国民收入,1980年代初期的收入增长和工农业产值增长基本匹配。根据赵紫阳在1982年作的政府工作报告,第六个五年计划将工农业总产值增长率设定为每年4%,城乡居民人均消费水平则每年递增4.1%。实际增长速度远比计划快,但是国民收入增长一直紧跟国内产值和财政收入增长。1979~1983年,工农业产值平均每年增长近8%,1984年更是比上年增长14.2%,但是国民收入和财政收入也都比上年增长12%。扣除物价上涨因素,五年中城镇人均收入平均每年增长近7%,而农民人均纯收入年增长达13.7%。     为什么1978年肇始的改革取得了较好的效果,或至少让人们普遍感觉如此?原因大致有以下几个方面。一是经过“大跃进”和“文革”折腾之后,全国人民都几乎一无所有,起点和预期都很低,因而这样的改革会越改越好。尤其是城市改革刚刚起步,实质性改革限于农村,而广大农民早已被“人民公社”体制剥夺得一穷二白,真是好比“一张白纸,好写最新最美文字,好画最新最美图画”。他们(而不是城市工人)才是“失去的只是锁链”的无产者,几乎任何尚未失去理智的改革都不太可能使他们的境况更糟。农村改革只能走还权于民而非进一步集权之路,因为农民手里除了少量“自留地”之外,早已没有可被集中的财产。“人民公社”集中了几乎所有的土地,而在当时还不存在土地市场的情况下,乡村干部也不可能将土地作为可以变现的财富为自己牟利。土地无论在“公社”还是干部那里都没有价值,只有在农民那里才能通过劳动产生价值,而小岗村启动的包产到户改革正是将农地使用权落实到农民手里,自然使亿万农民受益巨大。     二是这一时期国企改制尚未启动,国企改革限于完善扩大经营自主权、让企业自负盈亏以及有限的所有权与经营权分离,城市经济改革仅限于个体工商户等私营经济的合法化。(1988年宪法修正案最终对宪法第11条进行补充规定:“国家允许私营经济在法律规定的范围内存在和发展。私营经济是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的补充。”)和农村改革一样,这种改革的本质也是给企业与社会松绑,赋予私人更大的经济活动自由,其效果必然是增添社会活力与民间财富。国企改革见证了改革的普遍悖论:经济活动自由度和腐败机会成正比;改革力度小、收效低,但是权钱交易的腐败空间也相对较小。那些缺乏活力、业绩不佳的国营企业虽然也在进行有限的自主经营改革,却还维持着工人的住房、医疗、教育等基本福利,并未出现大规模“下岗”和贫富差距拉大等问题。     三是在经历“文革”浩劫之后,这一时期的领导人对于侵犯人权与法治的“极左”路线有切肤之痛,因而真心推动利国利民的良性改革。在占据社会科学主流的理性选择理论看来,这个原因比较难以解释清楚,但是这种现象似乎成了一种“规律”:在中国近代,危机和挑战几乎总是会激励一代领导人蓄志改革。就和戊戌变法中的光绪一样,十年“文革”之后涌现出邓小平、胡耀邦、赵紫阳等一批励精图治的中央领导。在这种看似“幸运”的规律背后,或许是尚未泯灭的道德资源在起作用。无论是出于儒家治国理念还是共产主义信念,转型时期的领导人深切意识到自己的政治责任,真心要把国家治理好。对于邓小平这一代领导人来说,这也是他们自1949年以来三十年未能实现的夙愿。虽然1950年代一度经历了高速工业化发展,但是此后就一直陷于政治动乱之中。1978年之后,他们认为和平发展的机会终于到来。这种机会来之不易,因而不能匆匆十年就被另一场政治风波打断。          三、改革的局限与缺陷          1.未能启动的改革     高层领导的善意和魄力对于改革的启动是必要的,但是对于良性改革的巩固和持续显然是不够的。要让改革沿着良性的方向继续下去,改革本身必须获得制度化的政治动力。回到本文开头的第一个条件,良性改革需要社会大众的适度参与,否则难以保证改革会沿着有利于人民利益的方向进行下去。1978年的农村改革确实是由小岗村启动的,民间社会也存在着一定的改革呼声,但是总的来说,1978年之后的中国改革是在政府主导下进行的。民间改革呼声则不仅过于分散弱小,而且在民主政治和言论自由一直高度匮乏的社会环境下也未能发育成型。尤其是“文革”后的政府对社会运动一直采取高度警惕和压制状态,致使人民对于改革大政方针的确定几乎完全处于被动接受状态。在改革开始的头几年,因为有锐意进取的中央领导团体支撑着,这种状态还可以接受。然而,随着改革的继续进行,这种本质上的人治状态迟早难以为继。事实上,没有人民的参与,即便好的中央政策也很难推进下去,“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政令不出中南海”的现象在这一阶段也相当普遍。     在这种情况下,中共中央适时提出了政治体制改革议题。1987年10月14日,赵紫阳在中共十二届七中全会预备会上的讲话首次提出了“党政分开”:     (集权)体制是在革命战争年代形成的,是在频繁的政治运动中强化的,是与高度集中的指令性计划经济模式相适应的。现在情况不同了。现代化建设需要发挥各种组织和各个方面的积极性,需要把各种组织的正常秩序建立起来。战争年代的体制不能适应和平时期的需要,群众运动的体制不能适应现代化建设的需要,高度集中的体制适应不了发展商品经济的需要。     ……     党政不分使党委自己成了执行者,党政分开才能使党委真正具有监督的职能。为了提高效率,必须强化行政系统,但也唯其如此,必须加强监督。自己不能监督自己。你自己包揽了行政工作,就失掉了监督行政的资格。     党政分离的基本前提是党和政府存在职能分工,各司其职。赵紫阳认为党应该站在制定大政方针的超脱地位,政府则主要负责具体执行:“党是政治领导者,应当做政治领导的工作。分钱、分物、定项目、批条子,这些都应该是政府部门的日常事务。”因此,党政分开的好处就在于“可以使党处在超脱的、驾驭矛盾和总揽全局的地位,从而发挥‘协调各方’的领导作用。”根据这一定性,执政党的作用主要在于决策、监督和协调。问题在于,大政方针的制定权当然是高高在上,但只要不涉及落实就注定是一个清水衙门;政策的执行和落实则不仅是繁重的义务,更是能在执行过程中给执法者带来寻租机会的权力。在这个意义上,党政分离的提法正击中了集权体制的要害,但本已高度集权的执政党是否甘愿退居二线、放弃巨大的利益诱惑、过清水衙门的日子?党政分离设想很好,但其可操作性显然是一个即便党的总书记也未必能决定的大问题。     在同年10月25日的中共十三大报告中,赵紫阳提出改革的长远目标是“建立高度民主、法制完备、富有效率、充满活力的社会主义政治体制”,其中关键首先是党政分离:     党领导人民制定了宪法和法律,党应当在宪法和法律的范围内活动……党的领导是政治领导,即政治原则、政治方向、重大决策的领导和向国家政权机关推荐重要干部。党对国家事务实行政治领导的主要方式是:使党的主张经过法定程序变成国家意志,通过党组织的活动和党员的模范作用带动广大人民群众,实现党的路线、方针、政策。党和国家政权机关的性质不同,职能不同,组织形式和工作方式不同。应当改革党的领导制度,划清党组织和国家政权的职能,理顺党组织与人民代表大会、政府、司法机关、群众团体、企事业单位和其他各种社会组织之间的关系,做到各司其职,并且逐步走向制度化。     假如能按照上述设想实现党政分离,中国的执政模式将告别人治时代、进入法治时代。作为党政分离改革的配套,十三大报告还提出了中央和地方职能分离以及地方自治原则:“凡是适宜于下面办的事情,都应由下面决定和执行,这是一个总的原则。在中央和地方的关系上,要在保证全国政令统一的前提下,逐步划清中央和地方的职责,做到地方的事情地方管,中央的责任是提出大政方针和进行监督。”和党政分离一样,这些主张是有远见的。党政不分的后果必然是央地不分,因为党的领导在本质上是自上而下的;党政不分意味着中央可以包揽一切地方事务,地方事事都得听命于上级党组织的领导。党政分离则为央地分权和地方自治创造了空间,也提出了要求。党政分离之后,政府脱离了执政党的组织控制,各级政府之间的关系不再是简单的命令和服从,而是转化为不同层次的法律规范之间的关系,因而有必要界定各级党和政府的立法权限。虽然重大立法与决策必定是中央的职能,但是中国地方差异如此之大,中央政令“一刀切”显然是不合适的,地方应当对满足当地人民的改革需求享有自主权。在行使地方自主权过程中,地方政府应该按照宪法规定接受由地方选民选举产生的地方人大监督。通过自下而上的选举和人大代议机制,各级政府的改革举措对相应管辖范围的人民负责。因此,要合理推进良性改革,首先要厘清中央和地方权力的分界,实现党政和央地权力关系的法治化,并改革选举制度,让各级权力对选民负责。     可惜,十三大的政治抱负没有来得及实施,就遇到八九事件而搁浅。邓小平的“南巡”讲话否定了政治改革路线,奠定了以后的改革基调:“我们发现靠我们这老一代解决不了长治久安的问题,于是我们推荐别的人,真正要找第三代。但是没有解决问题,两个人都失败了,而且不是在经济上出现问题,都是在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的问题上栽跟头。”之后的改革是在没有政改的大环境下进行的,而直觉告诉我们,政治和经济犹如改革的两翼,不能偏废。在政治改革完全停滞之后,经济改革必然走上权力失衡的歧路。     2.1992~2002年:改革的重启与定局     政治改革缺位必然意味着人民在整个改革过程中缺位,良性改革的第一个条件即不能成立。随着改革的推进,第二个条件也开始得不到满足,改革的性质、效果和趋势必然发生根本变化。值得注意的是,这种变化并不需要假设领导人对改革的立场和期待发生本质转变;他们可能还是和以前一样期望改革为人民带来好处,但是一旦他们认准诸如“发展是硬道理”这样一个正确方向,而不在乎人民的实际感受、不欢迎人民的有效参与,那么看似良性的改革往往在效果上适得其反。朱基总理在任期间以大刀阔斧的改革力度和对贪官污吏绝不留情的铁腕作风著称,但是即便排除了官员对改革的层层险阻,也不等于改革本身顺应民意。事实上,如果1990年代还有官员抵制改革,那纯粹是“一根筋”没转过来的后知后觉者。一旦发“改革财”的窍门成为众所周知的常识,各级官员无一例外成为“改革”和“发展”的热烈追捧者。     “南巡”讲话本身并没有暗示具体的改革方向,而只是启动了这样一场前途未卜的经济改革。出于1990年代初期的国内外形势压力,经济改革的速度不只关系到中国的社会发展和人民幸福,而是被提高到国体优越性和国际政治的高度。总书记江泽民在1992年10月的中共十四大报告中指出:     当前国际竞争的实质是以经济和科技实力为基础的综合国力较量。世界上许多国家特别是我们周边的一些国家和地区都在加快发展。如果我国经济发展慢了,社会主义制度的巩固和国家的长治久安都会遇到极大困难。所以,我国经济能不能加快发展,不仅是重大的经济问题,而且是重大的政治问题。     在此基调下,国民生产总值的年增长率从原计划的6%提高到8~9%。1993年,李鹏的政府工作报告提出今后五年实现工业总产值平均每年增长15%,“争取城镇居民人均生活费收入平均每年实际增长5%左右,农村居民人均纯收入平均每年实际增长4%~5%”。1994年的政府工作报告表明,农民上年的人均纯收入仅增长3.2%。虽然政绩考核制度和政府工作的GDP思维带有显著的历史连续性,但是即便对于GDP数字,新一届政府的权重分配也是和以往很不一样的,居民收入增长和国内(尤其是工业)产值增长之间的差距明显拉大。     1993年11月,中共十四届三中全会通过了《中共中央关于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若干问题的决定》,为之后十年的改革确定日程并拉开序幕。改革的当务之急是分税制。虽然1980年代中期以后就没有再出现财政入不敷出的情况,但是《决定》还是将税制改革作为近期重点:“通过发展经济,提高效益,扩大财源,逐步提高财政收入在国民生产总值中的比重,合理确定中央财政收入和地方财政收入的比例。”在一个中央至高无上的单一制国家,“合理确定”自然意味着财政收入向中央倾斜。同年12月,《国务院关于实行分税制财政管理体制的决定》强调“国家财力偏于分散,制约财政收入合理增长,特别是中央财政收入比重不断下降,弱化了中央政府的宏观调控能力”。分税制从根本上扭转了这种趋势,中央财政占财政总收入的比例从先前的30%上下陡然上升到55%左右;财政总收入占国内产值的比例则先从1978年的30%以上逐年下降到1994~1995年的10%,而后逐年上升到近20%,财政收入增速几乎是GDP增速的两倍。在“二次改革”过程中,中国增长的财富更多跑进了政府的钱袋子,而不是百姓的钱袋子。幸好,和西欧福利国家相比,中国财政收入占GDP比重还不算高;在一个选举体制不足以保证“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国家,政府越富意味着百姓越穷。     近二十年来,直到唐福珍事件发生之前,社会对分税制的总体评价是正面的。毕竟,很难想象偌大一个国家几十年维持着原始朴素的中央单一税制,分税制当然是大势所趋。然而,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被某些学者称之为“中国财政联邦主义”的分税制竟然遭遇地方的顽固抵制,只是在经过中央强力施压和漫长的讨价还价之后才化解地方阻力。原因其实很简单——分税制在制度上是一次地方分权试验,在效果上则是一次在中央集权体制下自然发生的中央财政集权;分税制以地方分权始,以中央集权终,中央实际上集中了更大的财权。当然,如朱基总理在其新书中指出,中央财政的相当一部分通过转移支付返还地方,似乎地方应该“不差钱”。在一个民主机制不发达、选民无法保证官员对自己负责、政府财政的流向更可能是“三公”消费而非公共福利的国家,地方是否缺钱是一笔糊涂账。如果地方好好用钱的话也许确实不缺钱,但是即便如此也不能否定分税制的集权而非分权本质,转移支付本身就是中央集权的标志。更何况转移支付多采用项目资金的方式,不仅无助于解决地方政府的日常公益性开支,反而加剧了朱总理自己也承认的“跑部钱进”。     与此同时,城市和农村土地政策也大体确定了改革基调。1993年的上述《决定》指出:“我国地少人多,必须十分珍惜和合理使用土地资源,加强土地管理。切实保护耕地,严格控制农业用地转为非农业用地。国家垄断城镇土地一级市场。”1997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进一步加强土地管理切实保护耕地的通知》重申了“以保护耕地为重点,严格控制占用耕地”的基本政策:“除国家征用外,集体土地使用权不得出让,不得用于经营性房地产开发,也不得转让、出租用于非农业建设……集体所有的各种荒地,不得以拍卖、租赁使用权等方式进行非农业建设。”     中国耕地资源十分稀缺,当然要妥善保护,因而耕地保护政策看上去是不可能错的。然而,在城乡二元体制尚未消除、农业的制度性贫困没有根本改变的情况下,强行禁止农地开发而不予补偿就等于剥夺了广大农村和农民的发展权。更严重的是,1982年宪法第十条规定了城市土地国有和农村土地集体所有的二元所有制,1990年代以来被错误理解为农地城市化必须首先经过政府征收,才能进入土地一级市场实现交易。这样一来,强制征收成了城市化的必要条件;中国要发展,农村变城市,就必须经过征收。就笔者所知,这种制度在全世界是绝无仅有的,中国也借“发展”之路成为世界上最热衷征收的国家。在地方政府的强烈征地冲动下,耕地保护流于空谈。此后,征地和卖地成为地方政府的“最爱”,既能提高地方GDP,又能充实地方财政和官员钱包。惟一的缺憾在于,一旦政府和官员太高兴了,人民就会不高兴。     另一方面,耕地只是农地的一小部分,不分青红皂白一律禁止农地的自由流转不仅是对农民财产的最大歧视,而且也极大限制了城市居民和工商业用地,导致城市土地供应紧缺和房价畸高。1994年,《国务院关于深化城镇住房制度改革的决定》要求终结计划时期的福利分房体制,“把住房实物福利分配的方式改变为以按劳分配为主的货币工资分配方式。”和国企改制一样,住房改革也是为了“甩包袱”。国企改制确实有限程度提高了企业竞争力,但是产生了一大批没有得到适当安置的下岗工人;住房改革则激活了房地产市场并从总体上提高了居住质量,因而本来是一件好事,却由于政府垄断城市土地供给,并以“严格保护耕地”为由禁止开发农村“小产权房”,加上京、沪等大城市在工资、福利、教育等方面享受的各种特权聚集了大量人口,导致城市房价居高不下,广大居民长期承受着买不起房、看不起病、上不起学等多重生活压力。2001年,国务院颁布的城市拆迁条例进一步为政府征收居民房屋提供了便利,在全国各地产生了千千万万唐福珍式的悲剧,而所有这一切都是以“发展”的名义发生的。     综上,在“南巡”讲话之后的十年中,重新启动的改革延续并强化了经济主义发展战略。在中央财政集权的挤压、征收制度的纵容、城市化“发展”战略的牵引下,各级地方政府纷纷诉诸“土地财政”;政府从土地或房屋征收过程中赚取的巨大差价取代各种“乱收费”,成为地方政府吞噬民财的最大黑洞。如果说政府财政占国内产值比例的提升是“国进民退”的标志,那么正常预算之外的土地“二财政”成为政府掠夺社会资源的便利手段。在这一整套“发展”思维指导下,中国社会越来越向两个不可调和的极端分化。在中央财政比例提高的同时,地方财政受到挤压;在地方政府和官员通过“土地财政”大发其财的同时,人民在忍受着高房价、高学费和低医保,相当一部分人被迫流离失所、常年“上访”乃至诉诸自焚等非理性行为;GDP指数年年高歌猛进,人民的幸福指数却不见提高;经济高速发展留下了高速公路和高楼大厦,也造成环境污染、生态破坏、资源浩劫……     在很大程度上,当今中国正生活在“南巡”后十年确立的发展模式阴影下。2003年之后,胡锦涛、温家宝政府提出“以人为本”、建立“和谐社会”,正是为了在延续改革的同时部分纠正这种发展战略留下的诸多后遗症,但是效果相当有限,并未能减缓各级官员积极推动的“改革”与“发展”的巨大惯性,而“发展”的恶果却愈演愈烈。中共十六届三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若干问题的决定》延续了“最严格的耕地保护制度”,但是同时提出“按照保障农民权益、控制征地规模的原则,改革征地制度,完善征地程序。严格界定公益性和经营性建设用地,征地时必须符合土地利用总体规划和用途管制,及时给予农民合理补偿”。2003年孙志刚事件发生后,新一届政府果断废止了收容遣送条例。虽然孙志刚事件催生了当代中国式维权的主流模式,但这一模式存在民众只是间接参与、维权成本高昂而结果极不确定等根本问题。2009年底发生的唐福珍自焚悲剧是“孙志刚模式”的翻版。面对巨大的公众舆论压力,国务院废除了城市拆迁条例并颁布了《国有土地上房屋征收与补偿条例》,城市房屋征收程序和补偿标准有所改善,但是未能从根本上解决地方“土地财政”问题,更没有改变经济改革单兵突进的权力失衡格局;虽然领导人曾在不同场合数度谈及政治改革,但是实质性的体制改良从未启动。               四、结语——政治体制决定改革效果          在政治改革和人民参与缺位的格局下,改革不仅未能越改越好、反而越改越糟的现象是很容易解释的。如上所述,“南巡”后启动的分税制、耕地保护、国企改制、干部考核等一系列改革都是改革在第一个十年中酝酿的结果,为何在重新启动后产生了截然不同的效果?其实,所有这些改革原本都完全可以取得更好的效果:分税制可以真正按照中央和地方的事权分配合理划分财权,而非实行中央财政集权并造成“跑部钱进”和“土地财政”;耕地保护可以实行有效的土地用途管制,以最合理的方式重新分配中国的居民、工商业和农业用地,而不是单方面禁止农地流转,更不是把城市化绑在政府征地的战车上;都市改造可以改善城市环境和居民住房质量,而不是助长政府卖地赚钱并把老百姓赶出家园;国企改制可以实行更有竞争的聘用制度并培养更有技能的劳工队伍,而不是简单的“一刀切”解聘并剥夺“下岗”工人的适当补偿;经济发展可以在提高综合国力的同时改善百姓生活并有效保护环境,而不是片面追求GDP数字;最重要的是,干部考核本来不需要变成“政绩工程”、滥征强拆、买官卖官的催化剂,而完全可以真正发挥民主监督的作用……然而,如果政治改革之路被完全堵死,人民从改革决策中彻底消失,“改革”完全成为官员等既得利益者的专利,那么所有这些良好的愿望都只能止于空想。在不同的政治环境下,性质同样的经济改革纲领取得了完全不同的效果。     事实上,经济建设不仅是自1978年改革以来高度一致的政府工作重点,而且也是自1949年以来就一成不变的首要执政目标。无论是1954年周恩来总理的第一份政府工作报告,还是十年后他在“文革”之前所作的最后一个政府工作报告,都不折不扣以经济建设为中心。虽然这些报告不时穿插着“阶级斗争”或“世界革命”的政治话语,但是整体结构和2011年的政府工作报告别无二致。即便“文革”期间(1975年)的惟一一份政府工作报告都念念不忘“在本世纪内全面实现农业、工业、国防和科学技术的现代化,使我国国民经济走在世界的前列”。只不过在政治运动接连不断的毛泽东时代,执政党没有机会持之以恒地实现这些目标。1976年毛泽东去世、“四人帮”倒台后,中国终于迎来了和平稳定的年代。在很大意义上,1978年回到了1950年代初期,执政党终于可以心无旁骛搞建设了。1989年再次平息了可能的政治波动,“南巡”讲话奠定了中国此后二十年的经济发展轨道。二十年过去,执政党不能再说没有机会实现其发展宏图,但是最后的“发展”结果却远不如1978年预期得那么乐观。我们可以设想,假如中国没有“大跃进”、没有“文革”的延误,我们很可能会提前看到这个结果。就在1957年,执政党掌权刚八年时间,官僚腐败现象就已经如此突出,以至“大鸣大放”一下子放出了洪水般的尖刻批评,其“反动”程度远超过今天国内任何一个“公共知识分子”的“自由主义”言论;毛泽东本来想借知识分子的不满压一压党内实力派的气焰,看到这等势头只得紧急叫停,“大鸣大放”也就成了“引蛇出洞”。     和毛泽东相比,邓小平的最大功绩在于将这套没有机会运行的体制运行起来。如果说毛泽东是体制的摧毁者,为了维护个人权力和地位不惜发动“文革”整垮整个体制,那么邓小平则是体制的恢复者和重建者,而且他的遗产成功延续下来。在邓小平时代,中国真正按照这套体制的原初设计运转起来,但是这个体制本身对中国究竟好不好?毛泽东搞了一个“大跃进”,饿死了几千万人,事后全国上下尤其是中层干部普遍反对;邓小平“南巡”后奠定的发展模式则是让各级政府在现有体制下搞“小跃进”,受到各地官员的普遍欢迎。当代“中国模式”的奥妙正在于将政治和经济的逻辑结合一体,通过发明“地方GDP”指标等考核机制并鼓励和纵容官员寻租,把各级官员一起发动起来搞“改革”、促“发展”,动力十足、惯性巨大、不可遏制,但是代价也极其高昂。什么地方都要圈地、搞工程、拉项目,因为这些成了关系官员“乌纱帽”和钱包的产业链。如此上马的工程当然质量低下、浪费资源、污染环境,因为它们谋求的就是以最小的投入为自己争取最大的产出,从而最高效地将公共利益转换成个人利益,而工程、项目、“发展”正是实现这一目的的机会。问题在于,一个“大跃进”和众多“小跃进”的害处哪个更大?“大跃进”的灾难当然是巨大的,但是一个人的破坏能量毕竟是有限的;如今这么多人打着“改革”、“发展”的旗号一起搞破坏,破坏的潜能几乎是无止境的。     二十年前的“南巡”讲话把我们带到今天,今后中国的改革之路应该怎么走?这是当代中国人迫切需要探索的问题。          张千帆,北京大学宪法学教授     来源: 《领导者》杂志总第44期(2011年12月) 进入 张千帆 的专栏    进入专题: 南方谈话 改革    文章分享到 : 新浪微博 QQ空间 人人网 抽屉网 腾讯微博 豆瓣 百度搜藏 更多 本文责编: frank 发信站:爱思想网(http://www.aisixiang.com ) ,栏目: 天益学术 > 经济学 > 制度分析 本文链接:http://www.aisixiang.com/data/51214.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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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思想 | 钱学森被迫回国的历史真相

钱学森被迫回国的历史真相 进入专题 : 钱学森    ● 多维历史       电影《钱学森》在中国公映,电影中,把钱学森描写成新中国成立后,满怀爱国主义毅然决然的回国报效祖国的高大全形象。这种传统主旋律宣传手段和表达方式是严重违背历史客观事实的。     其实我们从小被灌输的伟人故事有多少是被加工过而面目全非的,很多我们已经相信的事情其实并非如此。在此,告诉大家钱学森被迫回国的真相。     钱学森(1911年12月11日-2009年10月31日),浙江杭州人,中国空气动力学家,中国科学院、中国工程院院士,中国两弹一星功勋奖章获得者之一。曾任美国麻省理工学院教授、加州理工学院教授,为中美两国的导弹和航天计划都曾作出过重大贡献。被誉为“中国航天之父”和“火箭之王”。     1934年毕业于国立交通大学的钱学森于8月,赴南京中央大学参加清华大学庚款留美公费生考试。10月成为20名留美公费生之一。     1935年9月,钱学森等20名庚款留美公费生,从上海搭乘杰克逊总统号轮船,赴美国西雅图。1936年获得美国麻省理工学院硕士学位。同年秋,入加州理工学院研究院,师从冯·卡门。1939年获得加州理工学院博士学位。因对空气动力学的研究作出重大贡献位列美国陆军航空兵上校。     1943年美军情报部探知德军正在德国境内建立大规模的火箭发射基地,火速拨款成立加州理工学院喷气推进实验室,下设弹道、材料、喷气、结构四组。钱学森任喷气研究组组长,成为世界知名的火箭喷气推进专家。     1944年美国国防部聘冯·卡门为美国空军顾问,草拟未来20年美国太空研究的蓝图。冯·卡门特约钱学森到华盛顿参加他领导的国防部科学顾问小组。1944年冬,钱学森辞去在加州理工学院担任的各项职务,到华盛顿参加国防部科学顾问组。     1945年4月美国国防部派遣以冯?卡门为首、团员包括钱学森在内的调查组,飞往德国,询问德国火箭科学家。钱学森亲自询问德国火箭科学家包括沃纳?冯?布劳恩、鲁道夫?赫曼。冯?布劳恩应钱学森的要求,写出书面报告《德国液态火箭研究与展望》。钱学森还视察隐蔽在不伦瑞克市郊松林中德军绝密的戈林空气动力学研究所和德国其他地方的风洞,撰写多份报告。冬天,钱学森由助教晋升为副教授。     1947年晋升为麻省理工学院正教授。9月,与声乐家蒋英在上海结婚。1949年应聘为加州理工学院正教授,并出任加州理工学院古根海姆喷气推进研究中心主任,领导美国太空火箭的研究。     中华人民共和国在1949年10月成立后,钱学森向美国移民局提出了入籍归化的申请。要求加入美国国籍。     由于美国在1950年麦卡锡主义盛行,反共思想高涨,而FBI又从美国共产党的文件中发现钱学森曾接触到过周恩来特使。于是驳回其入籍申请,并禁止其参加机密工作。钱学森无法继续他的研究。两星期后钱学森先告知学校其去中国探亲数月之意愿,学校并无异议且愿意配合。但是当时海军部次长丹?金布尔知道后,以钱学森涉及美军机密工作之深,在当时中美苏关系恶劣状况之下,应设法劝阻其访中为宜。     结果联邦调查局仅凭一份钱学森早年参加过的社交餐聚人士名单,指控他在入籍申请中故意否认隐瞒不报。司法部藉“伪证”罪吊销他的机密工作许可并将他驱逐出境。     诸位,在百度百科中关于钱学森的这一段历史经历的记述却是:1950年,钱学森同志争取回归祖国,而当时美国海军次长金布尔声称:“钱学森无论走到哪里,都抵得上5个师的兵力,我宁可把他击毙在美国,也不能让他离开。”钱学森同志由此受到美国政府迫害,遭到软禁,失去自由。1955年10月……     而事实上是,钱学森当时只是回国两个月,是探亲;而后边引用的金布尔的话更是子虚乌有,纯粹的捏造。钱学森是因为要被驱除出境被临时关押过15天,并不是被关押了5年,这5年里他每天还在大学教课上班呢。     美国司法部于于1950年8月30日将钱学森临时收押在特米诺岛(Terminal Island)的监狱里15天。由于加州理工学院的不懈努力和抗争,钱学森很快被取保候审。为了避免被驱逐出境,钱学森聘请纽约市知名辩护律师Grant Cooper代表出庭,与美国移民局展开了长达5年的法庭斗争。海军次长知道司法部的行动后也表示震惊:“我没有要把他关起来的意思啊,真是糟透了。他不是共产党员,我们没有理由拘禁他。”自始至终,钱学森从未被美国政府以间谍或泄密罪名起诉。钱学森的移民上诉案件直到1954年才被判败诉。在上诉5年期间,钱学森只能涉及一些基础学科的研究与教学。联调局认为钱学森所知的机密信息5年后就会变得过时而没有用处。最终被驱除出境交换回中国。     在中美关系正常化后,钱获颁杰出校友奖受到加州理工学院邀请,但却因美政府递解出境令仍然有效而无法入境。该奖项后于2001年由加州理工学院好友法兰克·马波教授及夫人送达钱学森家中(马波教授于1955年钱学森离美时亲自去洛杉矶港口送行)。     不管钱学森是怎么样才回的中国,但是钱学森回国后对于这个国家所做的贡献是不可估量的,也是很多科学家所不及的。当时中国所面临的境况就是迫切的需要钱学森这些前沿的科学家。也许钱学森的回国只能用”天佑中华“来解释。历史就是这个样子,很多事情在无数的巧合中被串联,于是就有了所谓的”命运“。     如果没有这些故事,钱学森没有回国继续在美工作和研究,那么很有可能第一个把人类送上月球的就是美籍华人“钱学森”,而不是1945年被钱学森审讯的德国科学家冯·布劳恩。          来源:http://history.dwnews.com/news/2012-03-07/58640710.html    进入专题: 钱学森    文章分享到 : 新浪微博 QQ空间 人人网 抽屉网 腾讯微博 豆瓣 百度搜藏 更多 本文责编: frank 发信站:爱思想网(http://www.aisixiang.com ) ,栏目: 天益笔会 > 散文随笔 > 大浪淘沙 本文链接:http://www.aisixiang.com/data/51030.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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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亚洲 | 中共元老李锐批评当前文化改革空话连篇

曾任毛泽东秘书的中共元老李锐日前在接受香港媒体采访时表示,中共继续以马克思主义、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论和三个代表为先导,其“文化改革” 站不住脚。有评论认为,李锐指出了中国改革的瓶颈所在。 香港《明报》3月9日以“专讯”形式发表对中共元老李锐的访谈内容。曾任毛泽东秘书及中共中央组织部副部长的李锐表示,去年中央曾就十七届六中全会发展文化的文件咨询过他的意见。他认为,这个以马克思主义、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论及三个代表作为先导的文件有两万余字,却空话连篇,在当前的中国社会已“站不住脚”。 报道说,年过96岁高龄的李锐还谈到与江泽民、胡锦涛和习近平等中国高层领导人的接触,以及当前对中共重庆市委书记薄熙来的争议,前公安局长王立军被拘押,和流亡美国的北京作家余杰遭警察殴打等“热点时事”的关注。李锐认为,在前苏联共产党倒台后,中国的中央文件中不再提“马克思主义和毛泽东思想”。而就所谓“三个代表”的提法,李锐表示,共产党不能够代表先进文化和先进科学,而只是个人代表。 上世纪八十年代任职中宣部及中共中央办公厅的北京学者吴稼祥在接受自由亚洲电台记者电话采访时表示,中共中央文件抛开政治体制不谈,单独渲染文化改革本身就是一个“伪命题”,李锐的观点更多是指出了当前中国改革的瓶颈: “政治改革如果不是先导的话,没有什么文化改革。改革就是放开,不能把马克思主义、毛泽东思想、三个代表和邓小平理论一锅煮。中国目前的感觉是要回到文革去了。关键的事情,中国改革的推动点、改革的时机和改革的迫切性早都具备了,因为邓小平在20多年前就提出这个问题来。现在缺乏的是改革的意愿,领导层如果没有改革意愿的话,改革再迫切也不会管的。” 吴稼祥认为,中国的改革虽然面临权贵利益集团的纠缠,但如何看待民主价值以及遵从本国经济、文化发展的要求,则是决定一个政党执政甚至生存命运的关键因素: “不改革的理由有一千种、一万种,只要是不想改革总是有理由的。中国近代以来从清王朝主动退位到国民党主动退位,已经有两次退位了,而这两次每一次都面临着巨大的权贵集团,假如不这样做,后果更加严重。如果是个独裁政党,在当代世界只有葬送前途。如果仇视民主、打击民主,这样的政党大家都知道一定是下场很惨的,像罗马尼亚的共产党就算典型的代表。第二种对改革半推半就,对民主也是推散帖敷,然后又加以拒绝。这样的政党可能还能生存下来,继续执政的可能就非常小了,苏联的共产党就属于这种。第三种体会到了世界的潮流、大趋势以及自己本国人民的要求,主动地应运这种变化,推动改革,这样的政党即使有可能暂时地离开政权,也有可能卷土重来。这样的在当代世界做得比较杰出的就是台湾的国民党,还有外蒙古人民党。所以我想就要看他们怎么看待这个问题了。” 原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研究员、目前旅居美国的“中国人权”组织资深政策顾问高文谦指出,中国共产党在直接介入经济运作三十年后,已成为特殊利益集团,任何连带性的改革措施都势必触及当政者的利益: “中国目前的改革已经进入一个死胡同。当局在十八大前已经拿不出任何像样的改革方案。因为整个中共执政集团已经成为一个自利型的特殊利益集团,任何的改革势必触动权贵集团的利益。政改已经停止多年,经改是国进民退的这么一个问题。现在中国社会最突出的矛盾就是利益分配格局严重失衡,官富民穷。经济领域任何的改革势必触动权贵集团和垄断企业的利益,又会动摇现在所谓党国的制度这么一个基础,这是一个深层的原因。正是在这种情况下,胡锦涛提出来要警惕西方敌对势力的思想文化的渗透,既是对党文化和主旋律被边缘化的孤立,同时也是对文化体制改革本身有可能带来的副作用的一种防范来收紧对社会的控制。” 2012年被称为是中共高层领导人的“换届年”。中国国家主席胡锦涛和国务院总理温家宝在秋季中共“十八大”后,将结束十年任期,预计会由习近平和李克强接班。在胡温执政期间,中国政治体制改革停滞不前的状况,引起海内外学者的批评。 以上是自由亚洲电台记者何平的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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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澧 | 编出新雷锋,丢了毛择东

作者: 吴澧  |  评论(2)  | 标签: 雷锋 , 新华社 又是宣传学雷锋的时节,领袖题词“向雷锋同志学习”的3月5日又来了。因为从小学雷锋,老农如今在美国见到龙头漏水,总要走上去拧拧紧。否则浑身不舒服,这叫积习难改。刚到美国时还随手关灯。现在不拉了,知道美国人喜欢亮堂堂开着。一位朋友说他至今还拉,不拉就担心地球能源被浪费。他经常出厕所时随手关灯,结果厕所里有人就大吼。 学雷锋的一大好处是比较容易融入文明社会。纽约是这样一座城市:你在路上滑一跤,立马有几十个人围上来,问你觉得怎么样?并纷纷掏出手机,问你是否要打911。但好事不能让白哥黑妹都做了,学过雷锋,中国人也能行为自然。地铁站见到有人凑不齐票钱,顺手给他几个角子。或郊区有外国游客错过了班车,顺路捎回旅馆。举手之劳,就将友谊传向五湖四海。 饶是本人对雷锋还算了解,读到主旋律哈雷强文《永恒的召唤——雷锋精神世纪交响曲》,还是被震撼了,而且一开头就被震撼了! “19世纪末,南太平洋塔希提岛,金色的落日下,孤独而苦闷的高更站在悬崖上,面对浩淼大海和无边苍穹,伸开双手,发出关于人对生命意义那三个惊世骇俗、回响百年的终极追问: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到哪里去?……中国的一位普通士兵,对此给出了完美的答案。” 高更?那个最爱画塔希提土著裸女的法国画家保罗·高更?为什么是他?如果雷锋读到这里,找出高更画册,会是什么情景?——撕得稀烂,边撕边批判:你这个宣扬资产阶级腐朽思想的家伙,妄图腐蚀革命人民的斗志,该当何罪?——雷锋说的嘛,“对待个人主义要像秋风扫落叶一样,对待敌人要像严冬一样残酷无情。” 当然,更可能的是,小学文化程度的雷锋根本不知道这篇文章在说什么。接着还有托尔斯泰、叔本华、屈原、陈子昂,等等。不知道创作此强文的同志是否核查过雷锋生平。雷锋当年得到的最大荣誉,是在林彪主持军队工作并于1960年发出“高举毛择东思想红旗,把毛择东思想真正学到手”的号召后,他被评上的“学习毛主席著作标兵”。雷锋天天手不释卷的是《毛择东选集》。 文学史上有个普遍现象:感情真挚的诗文,几乎都是不事雕饰的。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说:“故能写真景物,真感情者,谓之有境界。否则谓之无境界。”即使有境界,也要注意描写的“隔”与“不隔”。“美成(北宋词人周邦彦)《解语花》之‘桂华流瓦’,境界极妙。惜以‘桂华’二字代‘月’耳”。月光就是月光,不必写作“桂华”,那样就隔了。哈雷强文说:苏格拉底和萨特都解答不了生命有限的困惑,但“雷锋,一个普通的士兵,透彻地认识了自己:人的生命是有限的,为人民服务是无限的,我要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为人民服务中去。”我们中国人都知道,雷锋就是个高更从来没画过的中国土著,做好事的“理论指导”是毛择东同志的演讲《为人民服务》。有必要去高更和苏格拉底那里转这么一个大圈吗?那也太隔了。 不过,飞速扫描这篇奇文之后,发现新华社也很可怜。社长李从军领衔,专门编造典型的女记者张严平主笔,时政记者赵承和体育记者萧春飞协助,阵容绝对主旋律。但他们有个致命难题:虽然人人知道雷锋学的是毛选,为避免意识形态之争,他们却不敢提及。一万三千字的长文,没有一句说到雷锋读毛选。他们只能去洋人古人那里乱转。 一个通讯社,社长领衔在报道中隐瞒关键信息,却还整天梦想做国际媒体老大。还是先学着把话讲囫囵吧。 学雷锋文章怎样写?老农在农专读书时,某日,报上发表了一篇位高权重者署名的哈雷长文。晚自修后将报纸带回宿舍,问谁要看?一室友问:老家伙有没有说他自己准备怎样学雷锋?小农大笑,反问:今日何日兮得见君子?室友们齐声唤:扔垃圾筒!咱们都是在小学就写学雷锋作文的。或是扶着盲叔过天桥,红领巾飘飘真骄傲;或是捡到一个钱包,内有当日火车票,赶紧坐地等,直到阿姨匆匆回来找。作文里都有自己的行动。对那种言词花花却作者自己不行动的哈雷文章,实在不习惯,觉得太“隔”了。相信雷锋同志同样不喜欢。 电影《雷锋》主题曲唱道:“雷锋,我们的战友,我们亲爱的弟兄。”那时的宣传,比现在朴实。雷锋未经加工的真人,应该也是朴实的。他就是咱们山里乡巴佬的做了不少好事的一个兄弟。他没有那么神奇,他不是偶像,仅是榜样。纪念雷锋的文章,老老实实写上自己准备怎么做就可以了。对“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到哪里去?”这三个所谓“惊世骇俗”的问题,在下不才,只有去其他机关公干时应对门卫的答案。但有一点可以保证:那些美国人经常在做的好事,老农我在美国也会继续做下去。 (本文平装版已于3月9日见报,现在贴的是精装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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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勇 | 两会观察:中国酿变

2012年03月09日 11:46:14   暮春3月,一年一度的“两会”隆重登场,2012年的政府工作报告也在3月5日由温家宝总理在人民大会堂公布。     而在大会堂外面的天安门广场上,被如长枪短炮般照相机镜头包围者的,是身着红衣,青春端庄的两会礼仪小姐。在镜头娴熟地摆出各种被媒体称之为“卖萌的”的姿态,无论是北京灰蒙蒙的pm2.5超标的空气,还是两会作为中国最高权力机构和代表全体国民参政议政方式造成的政治压力,似乎都压抑不住这些来自北京市昌平职业技术学校的女孩子飞扬的青春气息。与媒体和民众,这道美丽的“红色风景线”,已成为两会的固定节目。     无论如何,当这个社会的注意力放在这个国家政治生活花絮,津津乐道于花边琐事的时候,无论是代表还是民众,都在感受看僵化意识形态的松动和一种现实生活的回归,而另一方面,人们也要承认,这种爱好背后,又确实是在回避着什么,在半真半假得消解着什么。     而随着时间过去,问题慢慢浮现:这是十一届政府任期的最后一年,18大也即将到来,领导着拥有13亿人口的中国共产党和中国政府,打算给这个国家和人民带来哪些变化和改革?       变潮涌动       各种代表依然带着自己的理解进行了他们的两会,于是,人们终于再一次看到了浙江代表团部分女代表们的曼妙构想:她们准备身着瑰丽旗袍统一在会议开幕时候亮相。另外,全国人大代表、吉林省歌舞剧院歌舞团团长刘春梅在人民大会堂东门外,突然高歌一曲,随后大呼“我爱你们”,可以视为是代表委员娱乐化举动的极致体现。     与固定轨道中运行,同时不断观察到改变的发生,这个可以说是本次两会的主要旋律。变与不变的纠缠,从追逐明星到津津乐道于奇谈怪论,再到严肃的民生议题以及公众代表行使政治权力,这一过程虽然漫长,但是无可否认的是,变化正在发生,即使缓慢,却在历史大势形成的合力之下加速潜行。     在温家宝的工作报告中,民生问题照例占有格外重要的位置。房价,环境污染,教育平权,养老,医疗改革、三公消费等议题均与民众息息相关,校车安全等问题更是因为此前的事故而被全社会关注。     据统计,温家宝总理的报告赢得了26次掌声,最长一次28秒。英国《金融时报》中文网总编辑张力奋在其总编辑“两会”日记中这样描述其在现场的观感:“‘雷鸣般掌声’的时代已经过去。近年来,一些人大代表的问政意识增强,不满足当花瓶和只投赞成票。加之今年是本届人大最后一次大会,不少代表任期将到,想必会抓住最后一次问政责询机会。”     在今年2月6日至10日,中国国务院总理温家宝在中南海听取社会各界人士对《政府工作报告(征求意见稿)》的意见和建议时表示,今年是本届政府任期的最后一年。各项工作一定要善始敬终,能做的事情绝不拖延,能解决的问题绝不推脱。     在划定的航道上,变革的潮水正在涌起,无论如何强调稳定,强调航线的确定,都无法改变2012注定是一个变革之年的宿命。作为中国社会政治生活大事的两会,每个参与者围观者都在体会暗中涌动的变革之潮,中国这条大船,正朝着随后的十八大以及未来的政府换届航行而去。船上的每一个乘客,都将和大船一起经历风浪。       经济求变       3月4日下午,全国政协委员、苏州大学宪法学教授杨海坤当着中央领导的面,作了5分钟的即席发言,阐述了自己关于推进政治体制改革的想法,强调如果没有政治体制的改革,经济体制的改革不可能真正成功。。而此前全国政协十一届五次会议赵启正在新闻发布会上亦言:“中国政治体制改革会有新的进展”,亦让人们感受到某种变化。     不过,这种变化并没有改变两会的主旋律:民生问题,经济问题,依然是未来一段时间中国的主流。在温家宝总理面对近三千名全国人大代表所做的政府工作报告中,推进经济体制改革,继续着力民生建设依然是本届政府工作的重中之重。温家宝在报告中提出了今年经济社会发展的主要预期目标:国内生产总值增长7.5%;居民消费价格涨幅控制在4%左右。     对于这份报告,全国政协委员、中国(海南)改革发展研究院院长迟福林认为重点有三:首先,现实改革中最深层次的矛盾是利益关系失衡,在利益关系失衡成为改革发展深层次的突出矛盾的背景下,如果收入分配改革没有突破,这种突出的矛盾很难解决;其次,经济转型直接依赖于收入分配改革,民众的消费能力不提高,消费的拉动力就无法显现;第三,现在社会的很多矛盾问题跟收入分配联系在一起,这已经成为牵动全局的一个重要问题。     实际上,即使是传统的经济改革话语体系,公众也能看出其中的显著变化:这是近8年来,中国经济增长预期首次降到8%一下,2004年中国曾将GDP预期增长目标定为7%,自2005年开始,这一预期目标连续七年被确定为8%。转换增长方式已经成为本届政府在最后一年中工作的重中之重,并有可能成为下一届政府首先要完成的工作。用3月6日国务院副总理王岐山在参加山东代表团审议时候的说法就是:转弯,当然要减速。     而在本年度全国两会之前,各地政府公布的工作报告中,东部部分经济大省逐步淡化GDP增长目标已经是公开的秘密。质量和可持续压倒速度与规模,成为中国经济发展的首要问题。如何调整产业结构,使经济转型升级更为被侧重。亦如上海市委书记俞正声直言,转型发展不是件容易的事,“要转型,速度要降一点。”       共识与方法论       可以预见的是,变与不变的主题将贯彻两会。广东省委书记汪洋在回答关于乌坎问题记者提问的时候,强调广东方面的不变:“我实事求是地说一句话,乌坎的民主选举是按照村民委员会的《组织法》和《广东省村民委员会选举办法》进行的,没有任何创新,只不过我们把选举法和组织法的落实过程做得非常扎实,让这个村子在过去选举中走过场的形式做了纠正,如此而已。”     在两会期间,汪洋还表示,广东各部门正强力推动政府“放权”,但遇到的最大问题是法律上的障碍。比如有的法律规定政府部门的相关权力,如果“放权”,就违反规定。广东正在争取国家有关部门支持,成为“放权”的试点,然后用成功经验推动相关法律修改。而新任广东省长朱小丹,面对有代表担忧这一改革会引发中央部委不满,难度甚大时更是表示:“难,但是我们准备碰一碰。”唯有冲禁区的改革才是真改革,广东一直扮演着改革开放先行者的角色,为中国改革探路。     而已经有“重庆模式”提法的重庆市委书记薄熙来,同样在强调重庆方面对于改革开发这一基本原则的坚守:他表示,当前中国经济所要解决的一个主要矛盾是要继续坚持改革开放路线不放松。30年前,中国处于几乎完全封闭的状态,经济体制相对僵化,经过党中央国务院坚持不懈的努力,改革开放取得重大突破,但还要坚持到底。     改革依然是这个国家的共识。做完报告之后的中国国务院总理温家宝与中共中央总书记胡锦涛亲切握手,两人均面露微笑。而在刚刚宣读的报告中,温家宝共提到“改革”近70次,强调改革开放是决定中国前途命运的正确抉择。必须以更大决心和勇气继续全面推进经济体制、政治体制等各项改革,破解发展难题。其信心,一如两会前人民日报评论的标题《宁要微词,不要危机》。     不过,改革共识并不能掩盖改革方法论之间的差异乃至争议。与东部先发展地区用淡化GDP增长等方式为经济转型寻找空间,探索小政府大社会的新型治理方式不同,以重庆为代表的西部省份在探索公平分配和优质高速发展兼得的新模式。     在本次人大重庆团代表审议政府工作报告的时候,薄熙来称,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和它指引的道路是完全走得通的。他拿出重庆2011年和2007年各项经济数据来比较,表示共同富裕不是有些人脑子里想的平均主义吃大锅饭,最后经济僵化发展不起来。“这是在追求社会公平正义的同时,取得经济高速优质发展,而且走在全国前列,我觉得是可能的,二者是可以兼得的。”     对总理的政府工作报告,重庆市发改委主任杨庆育认为,这给重庆带来了结构调整的新机遇不过,不过,几年前他在接受媒体记者时采访的时候亦表示,重庆发展得益于中央给予的种种特殊政策,是中央直辖市政策、库区移民区政策、老工业基地改造政策、西部大开发政策和城乡综合配套改革实验区政策叠加的结果,未必具有普适性。而在3月6日参加中央广播电台中国之声两会特别访谈的黄奇帆,也用“中国经济可放慢点重庆还应相对快一点。”也在佐证重庆模式的特殊性。     实际上,无论是薄熙来的“共同富裕”还是汪洋落实人民政府执政为民的理念,都强调了对于中国共产党核心价值观念和执政理念的坚守。如果说他们之间存在的差异,也仅仅是方法论的差异,是所在区域本身问题特殊性以及代表性不同造成的差异。       新媒体之变       3月6日凌晨,北京新启蒙公民参与立法研究中心负责人熊伟回到北京。熊伟还有另外的身份被公众所知:两会院外游说人、专业民间立法参与者。凭借着与其身份似乎不相称的家国情怀,熊伟从湖北荆门的一名热电工成为到中国鼓吹公民参与立法的第一人,一直成为固定的院外游说者,他的工作,就是实现民意和立法者之间的对接。今年,他准备继续就农村基层民主选举提出建议,而这,得益于他此前在乌坎几个月观察的经验。     对于中国公众,由于代议制民主实施规则的设置方式,政协委员人民代表与真实民意之间往往存在一定距离,这也是历次两会中会均有雷人提案出现的重要原因。不过,随着互联网特别是微博客等新媒体传播手段的进步,虽然制度未有大的变动,但是人民代表与真实民意之间的距离正在发生变化。即使常微小。     新传播技术造成的压力已经开始显现。在新媒体面前,公共人物首先面对的是质疑。政协委员杨澜的国籍问题,“从不投反对票代表”的人大活化石申纪兰名下产业问题,以及众多委员身上的奢侈品,都成为公众围观的热点。浙江人女人大代表的旗袍秀,亦因为公众质疑而未能如期上演。     比围观更重要的是人大代表与民意之间的沟通。有网友粗略统计,今年两会      15省有65名人大代表开了实名微博。全国政协委员崔永元更是表示:今年会有个提案,让所有的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通过公布电子邮箱或微博,做政府和群众的日常联系人,如果有几千个人,每天都跟普通网友交流,能有效减少社会怨气。     按照西方文化批评的观点,观看意味着权力,当媒体在网站上公布亿万像素的两会会议现场图,民众可以任意放大而“看”到会场每一个人每一处细节的时候,新技术带来的权力改变又一次出现,而对于委员和代表们,对于中国国家政治生活场域中的每一个参与者,压力也就随之而来。         删节版刊于2012年3月8日时代周报      上一篇: 死亡vs希望 下一篇: 没有了 阅读数( ) 评论数( 0 ) 0 条 本博文相关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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