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民社会

刘亚伟 | 刘方炜:非公民社会的道德标准是什么

今天看到李承鹏的一句话: “ 这个国家真是奇怪,既希望民众在临沂时默不作声,又希望民众在佛山挺身而出。 ” 很是精彩,仅凭这一句话,就胜过了这个国家今年评出的所有写作奖项。 其实,说奇怪又不奇怪,因为这个国家历来如此,有一首红歌不是这样唱的嘛: “ 毛主席的战士最听党的话,那里需要哪里去哪里艰苦哪安家 ” ,这就是这个国家所提倡的道德标准:听话。 但是,这个国家既要求百姓 “ 听话 ” ,又要求百姓 “ 见义勇为 ” ,真是够难为人的。山东临沂的盲人陈先生倒是见义勇为了,义务帮助农民跟当地政府打官司,结果被罗织罪名关了四年,放出来之后全家都被当地政府软禁,当地政府用纳税人的钱雇佣二三十名大汉日夜监视,去探望的人均遭到这些 “ 政府雇员 ” 的辱骂殴打。陈先生全家的悲惨处境是需要大家见义勇为的,但是政府不允许。不仅不允许,连说也不允许说,看也不允许看。广东佛山小悦悦的惨剧由于不牵涉政府的直接责任,便允许高调讨论并谴责起来。两相比较,李承鹏先生名之为 “ 这个国家真是奇怪 ” ,可谓一语中的。 我出生那一年 “ 反右 ” ,几十万人仅仅因为对 “ 党 ” 提出了批评意见便被这个国家肆意迫害。于是在我长大成人的过程中,耳朵里不断被家长训诫:要听话,听老师的话,听领导的话 …… 总之是谁有权力就听谁的话,当然最终要听毛主席的话,其实所谓的 “ 文革 ” 造反,不也是听毛主席的话才 “ 造反 ” 嘛,所以听到有人说 “ 文革 ” 如何如何 “ 民主 ” 、人民如何 “ 当家作主 ” 之类的昏话,我就只有咧嘴一笑。 在公民社会,每一个公民都是主人,不需要听话,更不需要 “ 遵纪 ” ,只要守法就可以了,因为法律是被公民投票选出来的立法机构建立并维护的。公民社会的整个选举过程和立法过程都要遵循严格和公开的程序,否则就是 “ 非法 ” 。 在非公民社会,普通老百姓经常政府官员被指责为 “ 非法 ” ;而在公民社会,被指责为 “ 非法 ” 的却常常是那些平时出头露面的政府官员。这就看出谁是主人谁是仆人了。 最近中国大陆发生了一系列的 “ 不道德 ” 事件,引起整个社会乃至全世界的关注,于是无论是官府还是民间,都产生了重建道德体系的诉求。但问题是,要重建的这个道德体系究竟是个神马? 从 1980 年代开始,大陆官方就开始检讨自己在道德教育上出现了失误,邓小平那句名言 “ 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 其中的 “ 一手 ” ,指的就是道德教育,当然官方的文字定义要复杂一些: “ 社会主义理想道德教育 ” 云云。也是在 1980 年代,大陆官方为此还发动过两次运动,一曰 “ 清除精神污染 ” ,二曰 “ 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 ” 。而且,广受尊敬、公正而廉洁的中共总书记胡耀邦被老人们联手赶下台,最大的罪名就是 “ 反自由化不力 ” 。再往后的 1990 年代乃至新世纪的十多年里,大陆官方 “ 思想文化战线 ” 用力最多的就是 “ 社会主义理想道德教育 ” ,几乎是 “ 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 ” 。所以,如果说大陆官方 “ 忽视了社会主义理想道德教育 ” ,那真是天大的冤枉。相比 “ 自由化 ” 的公民社会(西欧、北美、日本、韩国、中国台湾等等),没有一个国家像中国大陆这样整天把 “ 理想道德教育 ” 喊得这样震天响,抓得这样 “ 硬 ” 。但就是这样,人家的社会道德倒是安安稳稳的,咱们的社会道德却在不断 “ 滑坡 ” ,这个 “ 奇怪 ” 可就大了去啦! 其实,说奇怪也不奇怪,把公民社会与非公民社会的诸种因素逐一比较一下就很清楚了。大的不说,说点小的: 公民社会是公民监督政府,非公民社会是政府监督百姓; 公民社会是公民教育官员,非公民社会是官员教育百姓; 公民社会的政府主要成员要公布私人财产,非公民社会 “ 政府官员公布私人财产条件还不成熟 ” ; 公民社会的公民不须 “ 遵纪 ” 、只要守法,政府更要守法;非公民社会百姓不但要守法还要 “ 遵纪 ” (听话),政府却可以不守法; 公民社会司法独立,非公民社会司法要接受 “ 党委领导 ” ; 公民社会的政府家必修课是被监督、被讥讽、被辱骂;非公民社会的政治家必修课是被歌颂、被特供、被学习; 公民社会的辩护律师天职是帮助委托人脱罪;非公民社会的辩护律师要配合政府 “ 打击犯罪 ” ,如果被发现帮助委托人脱罪就会被抓起来关进监狱; 公民社会的所有政党不能也无法花纳税人的钱;非公民社会的所有政党(包括被允许存在的所谓 “ 民主党派 ” )都花纳税人的钱并且无须解释; 公民社会的文化是公民社会本身,没有所谓的 “ 文化体制 ” ;非公民社会要由中央政府领导 “ 文化体制 ” ; 公民社会的道德标准是高于法律体系之上的人类良知;非公民社会的道德标准是 “ 听话 ” (听党的话,听政府的话,响应党的号召,遵守党和政府制订的各项方针政策和纪律); …… 好了,不再列举了。 如果要提升社会的道德水准,还是在建立公民社会上下点功夫吧。除此之外,别无他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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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可成 | 科学在美国的衰败

美国有着地球上最发达的科学,但在公共生活中,科学的地位现在是从未有过的低下。为什么? 科学在美国的衰败 《新科学家》(New Scientist)杂志 2011年11月1日 原题:Science in America: Decline and fall 作者:Shawn Lawrence Otto 原文链接:http://www.newscientist.com/article/mg21228361.500-science-in-america-decline-and-fall.html 翻译:方可成 (http://www.FangKC.cn) “我们现在正对付的一件大事是全球变暖的骗局,那是一种彻底的邪教、扯淡、无稽之谈。”2008年,共和党总统候选人Michele Bachmann曾这样说道。他还认为,人乳头瘤病毒(HPV)疫苗会导致精神发育迟缓;科学课堂上应该加入神创论的内容。“ 我支持将各种类型的科学都摆上桌面,由学生们来选择 。在科学的问题上,政府不应该通过支持某一方观点的方式进行干预,因为两方都值得怀疑。” Bachmann的竞争对手,德克萨斯州州长Rick Perry则鼓吹基于圣经的禁欲教育。他认为,进化论是“ 一种存在缺陷的理论 ”。对于气候变化,Perry说:“科学不会因为有一群科学家站在那里说‘事实如此’就被确定下来了……伽利略提出日心说时还被大多数人否认呢。” 前众议院议长Newt Gingrich告诉选民:胚胎干细胞研究“ 正在杀害许多孩子以获取研究材料 ”。共和党新星Herman Cain声称,没有科学证据表明同性恋由非个人意愿决定。 倘若共和党人背离反科学的政治主张,是需要自己承担风险的。当一度领先的候选人Mitt Romney说:“从我读到的情况来看,我相信由于人类的活动,世界正在变暖。”保守派的电台主持人Rush Limbaugh马上回应说:“跟总统候选人提名说拜拜吧!”于是,Romney又改变了自己的说法:“我不知道它是否主要是由人类活动导致的。” 前犹他州州长洪博培说:“当共和党变成了反科学党,我们便有了大问题。”从此,洪博培便被共和党大佬们边缘化了。 智识层面的腐坏蔓延很广。在美国国会 新当选的100名共和党人中 ,有96人要么认为气候变化是假的,要么誓言反对减缓气候变化的努力。今年7月,全部由民主党人组成的旧金山市监事会通过了一条法案,要求手机商店警告消费者: 辐射可能会导致脑癌等危害 ——但并没有任何科学证据能够证明这一点。在其他地方,当选的政客 骚扰 、 恐吓 与他们意见不同的科学家;曲解他们的观点, 声称科学家们认为二氧化碳是致癌物质 ;通过决议,说明地球正在变冷;还要求老师们教学生: 占星术可以控制天气 。这些荒诞的评论现在不仅在政治上被接受,还获得了热情的喝彩。这究竟是怎么了? 未来40年,科学将要创造的知识比人类有史以来创造的全部知识还要多。就在我们要被这些淹没的时候,过去的进步所导致的未曾预料的后果又将令我们自食其果——气候变化、生物多样性丧失、污染、人口爆炸、过度捕捞……我们现在100%地依靠科学去寻找方法,以保护我们的环境,养活越来越多的人口,但决策者们却越来越拒绝接受科学提供的答案,或者装作问题不存在。 知识就是力量 托马斯·杰弗逊曾设想:让公众接受全面的信息,他们便会自发维持和平和秩序,他认为这“不需要太高的教育水平”。但问题来了:在今天这个被科学主导的世界,民主的繁荣还能持续吗? 从国会的情况来看,答案是否定的。在535名议员中, 只有不到2%的人有科学专业背景 。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其中有222人是律师背景,这些人恐怕大部分在上大学时都不会去上科学方面的课程吧。律师所接受的训练是为了打赢官司,任何一名辩护律师都会告诉你:要想赢,就得选择性地使用事实,而不是去构建真相。难怪现在的政策讨论都被意识形态和修辞话语占领了,它们往往跟真正的事实没有什么关系。 发生了什么?要理解美国政治和科学间的糟糕关系,我们首先要了解这个国家的历史。 与最近的一些说法相反,美国在建国时并非基督教国家。早期的移居者是想要从专制的基督教政权中寻求自由的清教徒。清教徒们需要学习两本书:一本是圣经,另一本是大自然,以辨别上帝的律法,这个过程被称为“自然哲学”,也就是今天所说的“科学”。1663年,英国皇家学会62%的成员都是清教徒,包括牛顿。 当杰弗逊起草《独立宣言》时,牛顿、培根、洛克和休谟的作品深深地影响了他。牛顿梳理了信仰和知识的区别;培根解释了我们如何使用归纳推理的方法构建知识体系;洛克说明了知识如何不同于且高于信仰和观点;休谟则将自由定义为有选择做或不做某事的能力。 杰弗逊在美国的建国文件中融入了这些理念,它们铺就了美国的哲学和法律基石。如果每个人都有能力运用科学来学习关于现实和真相的知识,那么就没有任何一个国王或教皇能够宣称自己具备高于普通公民的权威。人生来平等。这就为一个世俗的政府提供了合法性,这个政府尊重、宽容宗教,但并不将自己的权威建立在宗教的基础之上——真正构成基础的,是自由、理性和科学。 这种思想为美国很好地服务了大约200年,之后便开始出毛病了。 如果将原因全都归咎于宗教右翼势力,有些太过草率。事实上,起作用的力量很多,它们来自政治光谱的两端,也来自科学的内外。 要解释这种变化,二战是一个很好的起点,那场战争将科学从对自然的探索转变成了一种武器。雷达和原子弹对战果产生了很大影响,同样起作用的还有声纳、合成橡胶及其他发明。 1945年,曾经在这些事情上发挥协调作用的科学研究和发展办公室主任Vannevar Bush向杜鲁门总统递交了一份文件,题为“科学,没有止境的前沿”。在这份文件中,他提出:由政府提供永久的科研经费资助。 Bush的论证做得太好了。科学家们从向慈善家们推销研究价值的负担中解脱出来了,他们转而向内,并在很多方面都退出了公共事务。大学教席被授予那些做研究、出论文的人,而不是参与公共事务的人。那些参与了公共事务的科学家往往被他们的同行评价很低,政治变成了一种会污染客观性的东西。 科学就是政治 但是,将科学视为无涉政治的东西,是一种根本性的错误。科学永远是政治的,因为它所创造的新知识要求改善我们的道德伦理,挑战既得利益阶层。退出对话将会令对手获得话语权,这正是已经发生的事情。 当科学家们退缩回自己的实验室时,美国正在思考知识的阴暗面。原子弹深刻地影响了公众的意识,带来了一种伦理道德上的暧昧困境,以及对核灭绝的恐惧。人们开始感觉到化学污染的影响。从有毒废弃物到危险的医疗设备,各种灾难击碎了公众的信心。生于婴儿潮时代的人们,开始对政府和科学都感到深深的不信任。 与此同时,宗教力量在组织起来。为了吸引新成员,原教旨主义的教堂利用科学上不断发展的道德复杂性,吹响了集结号。借助电视的力量,新教徒的声音开始变得像恪守传统教义的福音派了,他们愤怒、反科学,并且极度政治化。 尽管批评声不断增多,但科学家们却一直在大学里享受不断增长的经费和声望,排挤人文学科。人文学科做出了反击,后现代主义出现了,它利用文化人类学和文化相对论试图证明:没有所谓的客观真实,科学只不过是西方白人的文化表述(cultural expression),并不比女性和少数族裔声称的“真实”更具效力。这种说法很好地符合了公民权利的政治,并使人文学科重回巅峰。在流行文化中出现了一种世俗宗教运动,鼓吹创造属于自己的真实,这被称为“新时代运动”(the New Age)。 后现代主义催生了许多积极的事物,但“不存在客观真实”的理念完全错误。然而,一代美国人都被这种错误的理念所教育。当他们成为政治、经济、媒体的领袖时,这种理念就影响了他们对真实和科学的看法。没有了客观真实,所有的论争就都变成了修辞。我们要么在无止境的辩论中陷入麻痹,要么只能诉诸无理性的权力。这就是今天的美国面临的危机。 这种状况在1987年更加恶化,那一年,联邦通讯委员会(FCC)废除了公平原则。此前,使用公共频率的广播机构被要求报道具有争议性的问题,并客观呈现相互冲突的观点。这条原则一被废除,一批新的广播电视主持人就涌现出来,Rush Limbaugh等人依靠对政治事务发表义愤填膺的观点而赢得大量收听、收视率。与此同时,有线电视和互联网出现了,他们提供了无数可供选择的新平台。 新闻节目必须和娱乐节目竞争了,于是它们变得更加情绪化,观点更加固执。受过后现代主义教育的一代记者认为,“客观”报道只不过是在报道中加入不同的观点,而不是采取代表了真相那一方的意见。有人曾问白宫记者David Gregory,为何不对小布什关于进军伊拉克的不合理论证进行追问,他说:“那不是我们要做的。”在这种被称为“虚假平衡”的问题影响下,现在气候专家和气候变化的否认者们被放到媒体上竞争。这种做法给予了那些极端意见以不适当的曝光度。此外,又由于媒体经费的削减,大部分科学记者和调查记者都被解雇了,问题愈加恶化。 最后,还有既得利益阶层的影响。例如,2009年1月到2010年6月,能源企业 花了5亿美元阻止气候变化的立法 ;2010年1月到10月,它们 花了超过7300万美元用于反对清洁能源的广告 。大部分经费都被用于使公众产生对气候科学的怀疑,或者贬损科学家的声誉与动机。这确实起作用了,很大的原因是因为新闻媒体允许它们这么做。 在这些因素的综合作用下,科学遭受了美国历史上前所未有的打击。没有了客观真实的概念,美国的公共对话变成了一种意见战争和政策无力。这种过程是被无理性的权力造就的:无视律法,罔顾数据,违背对方的意愿——而这恰恰是洛克和杰弗逊不希望出现的情况。 反科学的意识形态之前也曾占过主导地位,虽然情况不同,但历史可以提供一些经验教训。当前苏联不顾遗传学家的警告,推崇李森科的学说时,基本的要素和今天颇为相似。李森科曾将遗传学家们称为“象牙塔里资产阶级伪科学的祭司”,这跟Sarah Palin将全球变暖称为“环境祭司们发动的末日恐吓战术”没有太大的不同。当年,苏联的农业一夜倒退40年。 魏玛德国的政治右翼曾称爱因斯坦的相对论为“骗局”,还说他是为了钱——跟今天气候变暖的否定者们所说的差不多。 纽伦堡审判期间,希特勒的军备大臣Albert Speer曾讲述用新技术传播统一意识形态的方法,这跟今天充当政治回音室的媒体很像。“在广播、喇叭等技术设备作用下,八千万民众被剥夺了独立思考的能力。”换句话说,变成了“应声虫。” 在毛发动的大跃进期间,他设定了方案,要让中国在15年内实现现代化。反对这一想法的科学家被骚扰或投进监狱。毛的政策带来了人类历史上最大的饥荒,超过四千万人死亡。 美国当然离这些状况还很远,但正在接近它自己独有的危机点。每一个远离理性、走向意识形态的步伐,都意味着这个国家正接近一个暴政国家——在这样的国家,公共政策的制定依据的不是知识,而是叫嚷得最大声的意见。 问题的解法和问题本身一样是多面向的。首先,科学家必须重新参与国家的公共讨论,理性的政治家必须挑战对手,回到以科学为主题的政策辩论中去。 我正参与的两个项目,目标正是让这种辩论发生。其中一个叫做“ 美国科学宣誓(American Science Pledge) ”,号召候选人们保证捍卫科学,将公共政策的制定建立在数据的基础上。 另一个是“ ScienceDebate2012.com ”,一个号召以科学、技术、健康、医药和环境为主题的总统辩论的草根运动。2008年, 我们说服了奥巴马和麦凯恩加入辩论 ,当年的运动是美国科学史上最大的政治倡议。今天,科学家们要在更高的水平上支持这样的努力。正如托克维尔所说,“在每一个民主国家,人们得到他们配得上的政府。” ■ 小知识: 共和党曾经是科学之党。林肯在1863年创立了国家科学院。威廉·麦金利在1896年和1900年两次赢得总统选举,击败了持反进化论观点的民主党对手William Jennings Bryan。麦金利还支持创建了今天国家标准与技术研究所(NIST)的前身。Bryan的反进化论竞选后来导致了1925年的“猴子审判”,这让更多的科学家倾向了共和党。1923年,愤怒的共和党人、诺贝尔物理学奖获得者、加州理工学院校长Robert A. Millikan写下了这样的话:神创论者“就像在丛林一样,根据本能、冲动、继承的爱恨来进行判断,而不是根据理性。这样的人……是对民主和文明的威胁”。 关于作者 方可成 , 南方周末, 记者,专栏作者 理解和谈论我们身处的这个世界。 专栏 博客 豆瓣 新浪微博 Twitter 网易微博 向文章付费 请作者吃饭 您可能也喜欢: 中国大学生现场观摩美国大选 《基督教科学箴言报》告别新闻纸,变革正在发生 可笑的“美国特色社会主义” 为什么中国人看了美国人的演讲会如此激动? 无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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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贲 | 谁在全球公民社会中缺席?

谁在全球公民社会中缺席? 徐 贲   最近我每次给在国内的母亲打电话,她都会问我和家人安全不安全,她说,“美国很乱,你们要小心。”她把眼下美国多个城市里的“占领华尔街”行动当成了利比亚或叙利亚的“暴乱”了。我问母亲,你怎么知道的,她说是报纸上看来的。 一个公共事件的规模和严重性往往会反应在媒体对它的报道上(如果媒体可以自由报道)。例如, 10 月 11 日,星期二美国公共广播电台(非常受尊重的非商业性电台)的晨间新闻报道,头条是国会关于奥巴马提高年收入在百万美元以上者的税率提议的不同意见和表决程序。隔了两条其他新闻,然后是一前一后的两条新闻:发生在波士顿的“占领华尔街”示威中有 100 多人被捕,中国敦促叙利亚加快落实改革承诺,不希望看到更多的流血镇压。   重要但不是最重要的事件   “占领华尔街”在美国是重要新闻,但不是压倒性的重要新闻。它之所以成为重要新闻,是因为美国的公民抗议和示威都是重要新闻,它之所以不是最重要的新闻,是因为美国社会对这次行动尚未表现出普遍的支持。为什么会是这样呢? 以抗议企业贪婪为口号的“占领华尔街”示威活动已经进入第四周, 10 月 6 日在首都华盛顿大约两千人占据市中心的自由广场 (Freedom Plaza) 。奥巴马 6 日首次就“占领华尔街”抗议发表讲话。他表示,他从电视上看到民众对金融危机造成全国性的伤害,他承认“是的,我认为人民很无奈。”他认为抗议人士代表了各界对金融体系运作问题的反感。奥巴马本人提出给百万富翁增税的建议可以看出是对这些民众要求的象征性支持。 美国巨大的贫富差距是一个制度性的痼疾,居高不下的高失业率和经济低迷更是引发了许多底层民众对贫富差距的愤怒。但是,“占领华尔街”究竟要达到什么政治或社会目的,却一直并不明确。 10 月 6 日那场最为声势浩大的华盛顿示威名为“停止机器”( Stop the Machine ),示威者抗议企业的贪婪引发了战争、就业、医疗等诸多问题,严重侵犯人权。运动的发起人 Margaret Flowers 表示,“机器”操控了国家的政策,社团主义( corporatism )和企业控制了一些政治进程。她说:“我们必须采用非暴力抵抗的方式阻止这样的政策。”这样的指控虽然有动员作用,但“机器”在哪里却并不清楚。 美国巨大的贫富差距往往发生在那些看起来远离于“华尔街机器 ” 的地方。例如,美国贫富差距最大的是康乃狄克州的布里奇波特 – 斯坦福德( Bridgeport-Stamford )地区,根据美国人口调查局最新的数据,那里最富有的 20% 居民收入占整个地区收入的 57.4% ,而最贫穷的 20% 居民收入则只占整个地区收入的 2.5% 。这一差距是美国 516 个人口调查区中最大的。   美国的个人财富积累   美国许多民众关注“占领华尔街”行动,对参与者的社会公正诉求表示同情,对以华尔街为象征的贪婪和金融腐败感到愤怒。但是,在理性的公民社会里,人们对要求用政府的权力来解决经济问题却并不表认同。在如何看待“占领华尔街”行动问题上,存在着重大的意识形态分歧,它不是人们平时所说的“主义之争”,而是“自由”与“政府权力”之争。 在美国,人们把积聚财富看成是一种利己但不损人的个人自由行为。因此,富有并不自动等于不道德的贪婪和腐败。既然如此,政府就没有权力加以干涉或限制。财富的关键问题不是你口袋里有多少钱,政府不能因为你钱多了,就可以用某种高尚的理由把钱抢走。财富的关键问题是钱是怎么到你口袋里的。只要你的钱不是勾结政府权力或用其他不法手段赚来的,财富再多,政府也必须通过国会程序,才能决策提高你的税率。 美国著名的公共知识分子和作家基尔德( George Gilder )说,“相信所有的财富都是偷来的,这种想法在监牢里和在哈佛大学非常流行。” 基尔德挖苦哈佛大学是因为大学教授们擅长用马克思主义、后殖民和全球化的理论陈套把财富简单解释为阶级剥削的结果。而且,哈佛大学所在的马萨诸塞州又是民主党的大本营,对这次“占领华尔街”行动,民主党国会议员有不少表示认同。国会众议院民主党领袖南希 · 佩洛西在接受美国广播公司采访时说,她支持 “ 占领华尔街 ” 运动释放的信息,不管是在华尔街还是在华盛顿,变革必须发生。 共和党人对“占领华尔街”行动普遍持反对的立场,他们反对奥巴马给百万富翁们增税的计划,理由是,富人把钱投资到市场里,要比让政府来花更有利于创造就业机会,也更有利于穷人。政府强行提高富人的税率和提高最低工资,到头来最受其害的还是是穷人。艾茵 · 兰德( Ayn Rand )对此理论有过著名的表述:工人低工资和恶劣的生活环境不是资本主义造成的,而是资本主义从“前资本主义”那里继承来的。“资本主义并没有制造贫困,它继承了贫困这个问题。与‘前资本主义’数个世纪的饥饿相比,早期资本主义是第一次让贫困者能吃上饭的。 19 世纪欧洲人口增加了百分之三百,而在这之前,每个世纪只增长百分之三。” 哲学教授波恩斯坦 (Andrew Bernstein) 持与兰德相同的立场,他说,“在公元 500 至 1500 年间,欧洲经济增长为零,从 1500 至 1700 年,按人口计算的 GDP 增长每年为 0.1% 。 1500 年欧洲平均年人口收入为 215 美元, 1700 年为 265 美元。”今天,美国失业救济金平均是每周 200 美元(各州之间的差距很大)。美国经济要发展,靠的不是政府用权力来劫富济贫,而是由富人来扩大资本投资。   自由市场与社会公正   不管自由市场和富人有利于资本扩充的辩护多么有理论根据,一个不容回避的现实是,美国的贫困和失业人口正在扩大和居高不下,即使那些还保有工作的人们,许多也缺乏安全感,觉得朝不保夕,风雨飘摇。这是“占领华尔街”行动的经济和民众心理原因。 经济地位低下和没有保障,这不仅是生计问题,而且也是做人缺乏尊严的问题。贫困不仅是一种生存窘境,更是伦理哲学家马格利特( Avishai Margalit )所说的对人的“羞辱”。因此,“占领华尔街”所体现的不仅是痛恨华尔街的贪婪,而且更是一种关于社会公正的普遍要求——任何人都不应该因为贫困而遭受“羞辱”。“反贫困”的诉求在美国乃至世界其他地方扩散,应该说是借助了这一具有普遍道义价值的感召力量。 美国对这一事件发生的意识形态之争,也在对“羞辱”问题的不同看法上体现出来。在市场经济中许多人沦落到贫困的境地 , 他们所感觉的伤害是否为有正当理由的羞辱呢 ? 自由市场论者会说不是 , 理由是 , 市场竞争机制是公平的 , 某些人在市场竞争中不成功 , 不是制度原因 , 而是个人原因 ( 懒惰、无能、缺乏进取心等等 ) 。但另外一方认为 , 自由市场中的许多贫困者有理由觉得自己受到了羞辱 , 因为自由市场其实并不自由 , 而是一种有利于一些人 , 而不利于另一些人的制度。国家负有限制市场凭“自由意志”行事的责任 , 正如马格利特所说,“在一个民主社会里 , 政治制度之所以合理 , 乃是因为这些制度可以起到保护社会成员不受自由市场羞辱的作用。这包括重视贫困、无家可归、剥削、恶劣工作环境、得不到教育和健保等等。” 贫困者是否有感觉羞辱的理由 , 这是一种社会共识 , 并不只是个人想法。即使在受羞辱者本人并不觉得遭到羞辱的时候 , 社会其他成员仍然可以有理由觉得如此。一个社会对羞辱的共识越强 , 它就越正派。贫困和极端的物质匮乏可以使某些贫困者感觉麻木 , 不在乎以自尊换取施舍 ( 如以乞讨为业者 ), 但是社会其他成员仍有理由捍卫这些贫困者的自尊。决定一个社会贫困共识的不是最低收入标准或者物质满足方式 ( 如社会救济、慈善帮助、乞讨等等 ), 而是如何设想一个起码的做人条件。马格利特就此写道 , “贫困并不是以收入分配来定义的 , 贫困是一个社会关于人最低生存条件的概念。最低生存条件指的是起码要满足哪些需要才能过上一种算是人的生活。一个社会把这个标准订得越低 , 把人也就看得越低。”   社会运动的意义   “占领华尔街”行动在美国还在持续和扩大,但它的走向尚不明确,是局限于仇富情绪的宣泄呢?或是对华尔街贪婪的道德谴责?还是能够像 1960 年代的民权运动那样,提出一种新的民主价值,促使美国制度的改变和完善?尽管如此,这一行动的公民创制、积极参与和社会运动的意义仍然是非常重大的。 “占领华尔街”行动是一场由民众自发的“社会运动”,它的基本条件是一个活跃的公民社会和保障公民自由言论和集会的政治制度。 10 月 6 日的华盛顿行动的名称“停止机器”起源于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言论自由运动”( Free Speech Movement )。运动的 7 位发起人从今年 4 月开始筹划,组织人员很快扩大到 45 人,现在在全国已经有上百位组织者,并且得到了全国 163 个组织的支持,这些组织致力于促进和平、社会、经济、环境等方面的公平和福祉。除了参加声援的组织之外,大批民众通过 twitter 、 facebook 等渠道了解活动消息,成为热情支持者。 尽管许多美国民众没有参加或参与“占领华尔街”行动,但他们都支持参与者的公民权利。没有把他们视为“乱民”或“暴徒”的,也没有把这一行动当作在破坏国家和社会的稳定秩序。这就是社会运动和公民社会的内在联系。这种内在联系让有些社会学家提出了“作为新型运动的公民社会”的说法。他们认为 , 新型社会运动是一种基于不同“公众”( publics )间的民主行为。尽管不同的公众有的参与,有的不参与,甚至反对,但他们仍然可以通过不同群体间的互动 , 包括意识形态争论,形成争取社会正义和道德公共性的公民共同体。 公民社会结构性多元和互动使得身处于其中的人们可以说 , 我们之所以有社会生活 , 是因为我们有参与和公共性。公共生活中的社会运动参与比政党政治更需要由信任来维系 , 因为它靠的是自愿参加。个人对问题作出自由而理性的判断。当公民社会扩展为全球社会理念时 , 社会运动更加成为普通人参与政治活动的主要形式。 欧洲许多国家的民众参加到“占领华尔街”行动中来,为了响应这一行动,台湾的 “ 反贫困联盟 ” 在 10 月 16 日至 20 日与 10 多个社运团体共同发起 “ 饥饿 44 活动 ” ,成员将于 “ 立法院 ” 门口进行 44 小时静坐和绝食,要求台湾两党提出彻底解决贫富差距的政策。从全球公民社会与“反贫困”运动的关系来看(当然也包括中国) , 我们更有理由充分重视社会运动在相关国家中的发生条件。全球范围内由各国公民社会间联系而产生的各种全球性运动 ( 和平、环保、反贪婪、反腐败、反饥饿、反贫困 ), 它们能否发生,不是取决于一个国家或地区有没有这些问题,而是取决于那里的人民是否有自由和权利提出这些问题。没有这种自由和权利的人民便只能是全球公民社会的缺席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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