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朔

鄢烈山 | ZT 杜君立 孔庆东时代的北大

2011年11月22日 16:30:02        在孔庆东身后,站着一个更加孔庆东的北大,和一个非常孔庆东的社团,而孔庆东不过只是北大和社团的一条狗而已。      孔庆东并不是北大的代表,而是北大的精神领袖。对思想和精神的放弃使孔庆东和北大得到了彻底的解放,精神家园的丧失与沦陷营造了一个流氓时代,正像一位网友所说:孔庆东终于成为“人类都无法战胜的一朵奇葩”。据说孔庆东“三妈的”之后, 北大校长周其凤对重庆晚报记者说,孔庆东是个才华横溢的人,“他写的很多东西都非常好,我本人很喜欢他的文字。”       “时无英才,使竖子成名!”如果说当下的北大是什么,那么孔庆东无疑是一个标杆式的人物,特别是在贺卫方被逐之后。从某种意义上,今日之北大已经进入一个孔庆东时代。如果说季羡林犹是一个犬儒,那么孔庆东则已经沦落为一个市井小贩甚至无赖流氓。       孔庆东时代的北大已经完全世俗化和商业化,甚至从庸俗走向恶俗。这种趋势一方面完整地体现在北大百年讲堂上,从金庸、周星驰到芙蓉姐姐,北大走下了神坛。另一方面则体现在校长的气质上,当副部级的周其凤载歌载舞,唱起张韶涵的《隐形的翅膀》,并填词“化学就是你,化学就是我,父母生下你我是化学过程的结果”时,一个蔡元培和胡适时代的北大几乎恍如隔梦。在一个低智化的社会中,北大已经成为低智的榜样。                       孔庆东时代的北大 作者:杜君立 2011-11-15 1 “一分钟前,《南方人物周刊》电话骚扰要采访我,态度很和气,语言很阴险。孔和尚斩钉截铁答复了一个排比句:去你妈的!滚你妈的!操你妈的!” 近日以来,孔庆东因为这则微博而声名鹊起。北大素有“宁可鸣而死,绝不默而生”的传统,虽然之前他早已经出书上电视,但只是从这两年开始骂人以来,孔庆东 才算摸到了出名的门道。语不惊人死不休,或许可以说,这也是芙蓉姐姐和凤姐带来的启示。她们与孔庆东的不同是从不伤害别人。 “一个人一辈子做一件坏事不难,但要一辈子都做坏事,就非常难得了。”他骂美国国务卿希拉里是“母狗”;他骂姜昆是“下三滥”;他骂贺卫方是 “汉奸法学家”;他骂央视“毫无人性”;他骂记者是“国家公害”;他骂南方报业集团是“汉奸报系”;他骂深圳是“反动政府”;他骂中国是“不要脸的国家”。对孔庆东来说,骂是他重要的提高知名度的方法;为了增加骂的效果,他采取了最出位最低级的爆粗方式,如泼妇骂街一般恶毒下流。 “骂人绝不是战斗”。孙隆基将一个人对自己言行的控制力类比成排泄能力,一个污言秽语的人如同一个大小便失禁者,这是一个人人格(身体)不健全的结果。如果说知识分子是人格健全的样板的话,那么孔庆东正好是知识分子的反义词。孔庆东认为自己骂人就是“八路骂鬼子”。他骂药家鑫时说:“你跑吧,跑到天涯海角,我把你满门抄斩!”他骂贺卫方时说:“你想给美国人当孙子,美国不要你啊,因为你不是你美国爷爷日出来的啊!”他骂网友时说:“其实如果再来一次‘文革’的话,所有的‘五毛’都会被揪出来。你以为你是匿名的,就查不出你来了?一旦查出来,杀头怎么办啊?” 孔庆东曾经靠研究鲁迅谋生。鲁迅曾总结过骂的技巧:“从指挥刀下骂出去,从裁判席上骂下去,从官营的报上骂开去,真是伟哉一世之雄,妙在被骂者 不敢开口。”孔庆东不仅爱骂,而且会骂;他不仅注意选择骂的对象,更注意选择骂的舞台。他在重庆骂道:“谁反对重庆,谁就是反对党中央!”他在警察局骂道:“这些记者排起队来枪毙了,我一个都不心疼!”他在人间骂乔布斯道:“乔布斯离开了一个罪恶累累的苹果!苹果给全世界带来了无数的灾难。像乔布斯这样的人死的越多越好。苹果集团现在就是一个罪恶累累的苹果。网上为了乔布斯的离开而痛哭的中国人都是汉奸!” 中国知识分子素有一种名士情结,从魏晋开始,放浪形骸愤世嫉俗就成为一个名士的标准形象,而骂则是一个名士的基本功。祢衡骂曹操,方孝孺骂朱棣,章太炎骂袁世凯,马寅初骂蒋介石,李敖骂蒋经国……骂体现了一个基于良知的知识分子面对权力时的勇敢与正义,因此名士之根不在骂,而在良知与正义、勇 敢与磊落。如果只是打鸡骂狗欺软怕硬,谄媚于权力,厉骂无权无力的民众,则与名士无关了,而只剩下骂。 鲁迅曾经说过:“据我的经验,那种表面上扮着‘革命’的面孔,而轻易诬陷别人为‘内奸,为‘反革命’,为‘托派’,以至为‘汉奸’者,大半不是正路人’。”孔庆东常常不经意间泄漏了其人格的猥琐与缺陷,比如他常说:“爷是北大教授,怎么样?眼红了吧?汉奸王八蛋们!爷家来暖气了,气死你们这帮孙子!”孔庆东不只是骂,他也夸。他夸郭德纲是“民族英雄”;他夸于丹是孔子再世,“倒退2000年,孔子就是于丹”;他夸朝鲜比中国好三倍,“没有伟大的领袖和劳动党,没有强大的人民军,没有宁死不屈的民族骨气和奋发忘我的劳动热情,(朝鲜人)早都死绝了。” 孔庆东深谙信息过剩时代的传播技巧,他为此制造了一批讨巧的笔名,比如孔醉、醉婴、周三、丛剑等,甚至还有一个日本版的“孤岛独一郎”;除此之外,他还有很多传播性的口号,比如“北大醉侠”、“北大的马克吐温”。他总结自己的十全武功包括“语文八卦掌,现代文学六合拳,通俗文学扫堂腿,武侠连环套,金庸倚天剑,大韩民国疯魔爪,戏剧流星锤,大众文化一阳指,地域文化梯云纵,教育九阳真经,高考改革擒拿手,党史断魂枪,军事乾坤大挪移,毛泽东研究互搏术,宗教思想打狗棒,反腐倡廉蛤蟆功……”他虽然常常令人莫名其妙的自称“孔和尚”,乃至自称“孔子73代孙”。在《第一视频》中,孔庆东常常以“爷爷”自居,将其他人称作“孙子”。 事实上,他最热衷的称呼却是“北大教授”,以及自己的社团身份。2006年,哈佛大学校长萨默斯只不过在公开场合说了句“女性在科学和数学上的成就不如男性”,就被舆论抨击性别歧视,最后只得引咎辞职。但毫无疑问,萨默斯的灾难不会发生在孔庆东身上;“敌军围困万千重,我自岿然不动”,在孔庆东身后,站着一个更加孔庆东的北大,和一个非常孔庆东的社团,而孔庆东不过只是北大和社团的一条狗而已。 2 孔庆东是在文革时代的一个工人家庭长大的,这属于当时在政治上和物质上最为优越的一个社会群体。虽然没有赶上“红卫兵”,但“红小兵”还是赶上 了。“毛主席培养的千百万红小兵还没死绝,正在拔剑出鞘。”这种成长背景带给孔庆东一种自命不凡的精英意识,毛式思维和毛式话语从此根深蒂固阴魂不散。他在14岁时写过一首革命诗:“孔庆东,真英雄,前进路上当先锋。为了人类得自由,哪怕流血与杀头。”如果说一个人的出身与童年常常会决定一个人的一生,那么这种富于时代气息的暴力情结与理想主义,在未来的日子里似乎极为典型地体现在孔庆东的思想和行为中。 22年前的那个夏天,北大学生领袖孔庆东已经24岁,他终于可以以“北大筹委会”召集人的显赫身份指点江山。当孔庆东的革命梦想随着这次广场运动被钢铁的国家机器碾碎时,他和无数北大人一样被发配到最偏远的地区;一个叫陆步轩的北大才子甚至沦落为卖肉的屠夫。很多年后,孔庆东对这一段激情燃烧的岁月讳莫如深闭口不提。 北京已经离他远去,“万马分尸国欲休,人心似水覆难收。豪情总被闲情笑,放眼天边一白鸥。”在这段寂寞难耐的日子里,孔庆东只能从风靡中国的金庸热中寻找温暖。武侠从来都是中国小人物的童话。这种借酒消愁的逃避并不能改变什么,马克思说过,理想在现实面前总是不堪一击。直到3年后,前度刘郎今又来,孔庆东依靠考试和向社团效忠得以重返北大。他在《重读‹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中写道:“二十年来苦读书,气吞万象志踌躇。今朝识得大千貌,始信文章愧不如。” 孔庆东选择了金庸,在王朔看来,这是给金庸抬轿子。在革命家的梦想彻底破灭之后,一个自命不凡的犬儒诞生了。作为一个成功的犬儒,只有成名一条路。据说犬儒的始祖欧也根尼名气之大,连亚历山大都要亲自来拜访。通过他的博导钱理群,孔庆东邂逅了中国民间出版家贺雄飞。很快,孔庆东与余杰、摩罗被包装成非主流的“北大三侠”,成为图书市场的传奇。很多年后,贺雄飞这样说:“当年钱理群先生在赞扬余杰和摩罗时所说的‘精神界战士’的影子,只可惜的是,当年我当酋长时的那批人,已经有好几个不是‘精神界的战士’了。余杰信了主,摩罗彻底否定了自我,孔庆东则完全沦为‘帮凶’和‘帮闲’文人,只有谢泳先生成为一名真正的大学教授。” 孔庆东无疑很快就融入到了北京这种权力江湖中,并且如鱼得水。孔庆东以“祥林嫂到底是谁杀死的”,开创了《百家讲坛》的八卦花边模式。不幸的是,孔庆东并没有使《百家讲坛》出名;同样,《百家讲坛》也没有让孔庆东出名。即使这样,在易中天之后,孔庆东还是常常以“百家讲坛开国元勋”自诩,并且发誓他再也不会上《百家讲坛》了。离开出版与电视,孔庆东只剩下北大这个贞节牌坊。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孔庆东全身心地依靠这个牌坊,竟然终于达到了化境; 孔庆东与北大已经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孔庆东就是北大,北大就是孔庆东。孔庆东并不是北大的代表,而是北大的精神领袖。对思想和精神的放弃使孔庆东和北大得到了彻底的解放,精神家园的丧失与沦陷营造了一个流氓时代,正像一位网友所说:孔庆东终于成为“人类都无法战胜的一朵奇葩”。据说孔庆东“三妈的”之后,北大校长周其凤对重庆晚报记者说,孔庆东是个才华横溢的人,“他写的很多东西都非常好,我本人很喜欢他的文字。” 3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物还是,人却非,今日之北大早已不是昨日之北大。北京大学初名京师大学堂,创建于光绪二十四年(1898年),是戊戌变法的产物。事实上,北大虽然是中国第一所现代大学,但同时也是中华数千年“太学”传统的延续。在蔡元培任校长以前,北大成为科举的替代品,甚至成为仕途捷径。北京大学自蔡元培时代以来,科学氛围浓厚。陈独秀、李大钊、胡适等一批重要的历史人物都曾在此时期在北京大学任职或任教,鲁迅也在此兼讲师。思想自由、兼容并包,从而北大成为中国的学术中心,乃至“五四”运动和新文化运动的发源地。“民主”、“科学”也成为与北大密切相关的词汇。这样的历史经过积淀形成了一种具有理想主义色彩的爱国传统,北大师生也不断的为这样的理想而奋斗并付诸实践。正是在这种氛围中,北大教授陈独秀创建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将财产作为政治目标的社团。 蔡元培时代之后,北大进入胡适时代,包括蒋梦麟和傅斯年在内,这一时期的北大依然延续了其精英精神和贵族气质。在民国时代,读书上大学基本只是富人的专利。民国三十八年,当年那个图书馆管理员站在了天安门城楼上,中国包括北大都成为这个社团的财产。毛万岁所做的不仅仅是更换了北大的招牌。在某种意义上,马寅初时代的北大依然是对胡适时代的延续,这种延续其实只是一种苟延残喘。清洗知识分子的反右运动中,马寅初因为《新人口论》被官方褫夺北大校长之职。马寅初不仅坚持了一个知识分子的尊严,也苦苦坚持着北大的尊严:“我虽年近八十,明知寡不敌众,自当单枪匹马出来迎战,直到战死为止”,“因为我的理论有相当把握,不能不坚持,学术的尊严不能不维护,只得拒绝检讨”。 如果说林昭是北大的圣女,那么聂元梓则是北大女巫。北大的沦落并不是从聂元梓开始,但聂元梓代表了北大的沦落。这个狂热的社团分子创建了“新北大公社”,北大再一次成为文化大革命的导火索。这场浩劫中,包括饶毓泰、翦伯赞在内的数十个著名教授自杀身亡。北大从此成为一种不祥的传说。很多年后,孔庆东在他的博客上对网友说:“只有中国到了今天这个真正民不聊生的时候,人们才重新意识到文革的伟大”;文革是人民的正义起义,要收拾但没收拾利索的,就是你这种王八蛋!”他似乎忘了当年“砸烂孔家店”中,孔子被掘坟暴尸。这个“孔子73代孙”果然是大义灭亲了。 劫后余生的北大在王柴时代达到又一次辉煌,当时的校长丁石孙多少保留了北大的传统遗风。在22年前的这场民主运动中,北大继续扮演了重要的历史角色。这些青年精英中,北大人构成了浩浩荡荡主体力量,而孔庆东也是其中的积极分子。北大精神的死灰复燃使其最终遭到官方严厉的打压,理想主义色彩渐渐散去。此后几年入学的新生必须接受一年严格的军训。在愚蠢的军人训练下,此后的北大学生已经明显不同。在丁石孙被罢免后,此后的几任校长均来自社团成员,吴树青、陈佳洱、许智宏,直到如今的周其凤。曾经北大越来越变成社团的“党校”。除过中关村时代的吴树青有经济学背景,以后3届校长均是较少思想人文基础的理工类技术专家型官僚;北大作为中国最精英的人文思想发源地早已不复存在。 北大很早就以“三角地”闻名,三角地布告栏位于学校的大讲堂南侧,一直是“民间资讯发布中心”,也是几十年来历次中共政治运动的发源地之一。如今,作为言论中心的现实中的”三角地”已经早已不复存在,并为北大未名BBS上的相应版面所取代,即使在BBS上的言论自由受到相当的控制。事实上,在出国潮席卷之下,TOEFL和GRE早已成为北大学生的“必修课”,关心政治已变得非常罕见;或者说,那只是社团成员的事情,因为他们需要经常“学习政治”。这就是李敖所说的,“北大变孬了!” 2009年季羡林之死象征着北大又走过了季羡林时代。这个研究梵文的普通学者因其效忠社团,在他的耄耋之年获得令人咋舌的荣誉。温家宝道出了实情:“您在最困难的时候,包括在‘牛棚’挨整的时候,也没有丢掉自己的信仰。”这些飞来的廉价荣誉就连季羡林自己都感到有些受宠若惊。事实上,这种对北大的隆重礼遇泄漏了官方严重的文化焦虑,因为作为思想国的传统北大已经没有了。俗话说,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李敖就对这个“国学大师”颇不以为然。“要说真话,不讲假话。假话全不讲,真话不全讲。”季羡林成为一个犬儒时代的新模范。极为讽刺的是,季羡林最终在一片有关虐待和财产的纷争中死去;虽然哀荣无限,但无法掩饰权力下一个传统知识分子的可怜与卑微。 张维迎试图以经济学理论推动中国大学体制改革,结果被北大社团罢免了北大光华管理学院院长之职。作为经济学家,张维迎曾经创造了一个“钻狗洞理论”:“中国的好多体制就像一堵墙,上面挖了许多狗洞,然后让我们钻狗洞。我曾经说过光华不钻‘狗洞’,我们要从墙上跳过去。但是有的时候你跳不过去,可能会摔死。所以我现在想,必要的时候我们还是得有一些人来钻狗洞”。“钻狗洞理论”的悖谬之处在于:所谓“狗洞”,顾名思义就是为狗量身打造的。如果人能从狗洞里钻过去,人就得变成狗——否则就不叫“狗洞”,叫大门了——人要变成狗当然也没什么,但你要指望它再说人话就不对了。所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如果他是个人,他不愿意当狗,他压根儿就从狗洞里钻不过去。 在一个自称“社会主义”的国家里,“社会学”其实一直属于禁忌。自称“精神上有洁癖”的郑也夫始终没有加入社团,他是北大,也是中国不多的几个良心社会学家之一。在北大,郑也夫完全是一个边缘化和被边缘化的学者,他对“现在的社会包括学生越来越向钱看”只能空叹无奈。2010年,他指导博士生冯军旗完成了博士论文《中县干部》。这部长达25万字的社会切片真实而残酷地反映了中国地方政治生态已经严重走向家族化和社团化。这次成功的田野调查成为近年来北大乃至中国学术研究的一个楷模,特别是在抄袭成风、官样文章泛滥的当下。博士毕业后,冯军旗并没有留在北大,而是骑着一辆二手永久自行车去社科院做了一名助理研究员。 4 竹林七贤的阮籍曾叹:“时无英才,使竖子成名!”如果说当下的北大是什么,那么孔庆东无疑是一个标杆式的人物,特别是在贺卫方被逐之后。从某种意义上,今日之北大已经进入一个孔庆东时代。如果说季羡林犹是一个犬儒,那么孔庆东则已经沦落为一个市井小贩甚至无赖流氓。从出书到上电视,再到四处走穴参加开业开盘庆典,孔庆东时代的北大已经完全世俗化和商业化,甚至从庸俗走向恶俗。这种趋势一方面完整地体现在北大百年讲堂上,从金庸、周星驰到芙蓉姐姐,北大走下了神坛。另一方面则体现在校长的气质上,当副部级的周其凤载歌载舞,唱起张韶涵的《隐形的翅膀》,并填词“化学就是你,化学就是我,父母生下你我是化学过程的结果”时,一个蔡元培和胡适时代的北大几乎恍如隔梦。在一个低智化的社会中,北大已经成为低智的榜样。《南方周末》方可成曾讥讽周其凤: “不伦不类,天雷滚滚,斯文扫地。”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周其凤不过只是另一个孔庆东而已,孔庆东攻击南方报系实则是替主子出气。 北大100年诞辰时迎来美国总统克林顿,中文系党员学生马楠对克林顿说:“本校前任校长蔡元培曾经说,当伟大的道德精神实际运用时,它们不会相互抵触。而且,我也不认为个人的自由会与集体自由抵触。以中国为例,它的蓬勃发展实际上确是我国人民自由选择与集体努力下的成果。因此,我认为,所谓真正的自由,应该是人民有权自行选择他们想要的生活和发展方式。只有那些真正尊重他人自由的人,才能了解自由的真谛。”几年之后,马楠选择了她想过的生活—— 移民去了美国。在孔庆东时代,北大每年有将近一半的学生参加出国考试,而出国的人中,九成以上首选美国。北大也成了“留美预备学校”,北大人戏称自己是“寄托(GRE和TOFEL)的一代”。据《高教年鉴》说,2005年北大是获得美国院校博士学位最多的本科生生源院校榜首。 在权力体制下,北大越来越成为贵族精英的子弟学校,这是一种典型的不正义。在安徽,15079名考生才能有一个考上北大;而在北京,每287个学生中就有一个人能考上北大;持续的社会资源畸形分配,使北大农村学生的比例从上世纪50年代的70%降至如今的1%。被压制在社会底层的大多数中国公民日渐失去通过教育改变自身命运的社会上升管道。 虽然北大在思想重兴和学术领域乏善可陈,但却升官有道、生财有道。据南方周末2007年报道,“拥有北大教育背景的官员人数近年呈明显上升趋势”,“在任的副省部级以上官员共有57人”。其中毕业于北大77级历史系的薄熙来更是其中最具权势的一个,因此唱红的重庆与孔庆东的北大之间发生怎样热烈的互动都不意外。在清华之后,北大正在成为权力与资本同流合污的另一源头。在1999年至2010年之间,北大校友中诞生了79位亿万富豪,连续三年高居内地高校首位。在2011年4月公布的福布斯全球华人富豪榜上,中国首富李彦宏1991年毕业于北京大学信息管理专业。其他北大富豪还包括新浪网创始人王志东,以及李宁体育用品有限公司董事长李宁等。李彦宏甚至出资1000万元设立北大回报基金。 毕业于北大梵文专业的钱文忠以在电视上讲解《三字经》和《弟子规》闻名,并迅速混成浑身名牌的炫富高手;据说他收藏的LV就有几百只。这种“北大富豪”语境之下,阿忆也高调“哭穷”,原来北大教授月薪“只有”4786元;而他来北大之前,“每个月的收入比5万还要多”,他“每个月都是赔钱为北大工作”。还有一个北大教授将一个小他26岁的中学生诱骗上床,并发展为情人;当这个女孩向其索要30万元青春费时,北大教授协助警察将这个可怜的“敲诈犯”抓捕。北大至始至终拒绝公开这个教授或者说“禽兽”是谁。 相由心生,孔庆东天生嘴歪眼斜面目狰狞,比不得阿忆水灵,但他却是一个赚钱的好手。据说早在10多年前,身为北大副教授的他就为韩国留学生做枪手,一篇本科留学生的毕业论文可以卖到8000块。在这个娱乐时代,名人走穴远比枪手赚钱快,孔庆东这些年千山万水地去走穴,甚至连偏远的三线城市平顶山都不放过。走穴赚的是知名度的钱,知名度就是生命线;在这方面,孔庆东长袖善舞,炒作有方;说白了,只要豁出去,不怕人笑话,不怕人指脊梁,其实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常言说,赚钱如吃屎。毕竟靠着北大这个蔡元培胡适们打造“金字招牌”和“百年老店”,如今财大气粗的孔庆东不仅不屑于做枪手,甚至有钱雇枪手了,出个书都有一大堆人在记录、在润色,他只要提供一张横眉立目的照片即可。 北大教职工数万,几乎与学生相当,其中博导数千,教授近万;在偌大的北大,教授多得一块砖能砸死一堆,本来算不得什么稀罕。但“北大教授”在一种商业语境下,竟然被神化为一种文化和权威的象征,孔庆东因此获得令人惊叹的“成功”。或者说,孔庆东极其逼真传神地诠释了“叫兽”和“砖家”的真实含义。孔庆东的言行绝非一个正经的文化人或者知识分子所可以想象。北大在20多年间的沧海桑田,真是如此不可思议。在孔庆东刚刚进入北大的那一年,海子从北大法律系毕业;当孔庆东引领学生们占据权力的主席台时,海子已经被山海关的机车碾碎。那时,北大社会学所里有一位少言寡语的讲师,他叫王小波;他从没有为自己贴上什么“北大”的标签;他像卡夫卡一样,在思考和焦虑中度过自己真诚的一生。他的内心如火,智性而又谦卑。他活着的时候没有引起任何注意;他死了以后,人们这才发现中国早就有一个心静如水的大师。 5 很多年以前,前门大栅栏有一个卖冰棍的,每天大骂:“要不是爷爷我在这儿卖冰棍,丫的全北京人都得他妈的渴死!”这个“叫兽”的智商恰好跟一只鸡类似,一只公鸡常常以为,只要它不打鸣,那么天就不会亮。启蒙运动时期的英国作家塞缪尔•约翰逊有句名言:“爱国主义是流氓最后的庇护所。”流氓往往是权力的伴生物,如果说权力是粪便,那么流氓就是屁。在一个权力控制一切的时代,流氓往往会大成气候,甚至成为一种时尚潮流和榜样,将审美改写为审丑。流氓消解了一切正经与严肃,从而抹杀了人的神性。知识分子的流氓化就是犬儒,大众的流氓就是市侩。 孔庆东的专业是研究青楼文学和通俗文学,或者说他研究的对象是妓女、嫖客和流氓,然而不幸的是,类似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研究者孔庆东最终竟陷入这种粗鄙的“反文化”中而不能自拔,嫖客话语与流氓话语已经潜移默化地成为其言说方式。在去政治化体制下,孔庆东的没落传达出的是中国知识精英群体的犬儒化与人渣化。在一个民族集体罪恶从未得到反思和清算的背景下,人们在掩盖和遗忘中不知不觉又踏入从前的覆辙;物质与技术的发展并不必然提升一个人和一个社会的文明与思想。无论孔庆东穿和服还是用苹果,他的脑袋其实还停留在40年前的毛时代。这好比一个“五官可爱”的智障者,即使他看起来如何高大魁梧,但他的智商只停留在3岁的儿童阶段;如同孔庆东的笔名“醉婴”——本来就是没有智力的婴儿,还醉了。对一个智力低下的儿童来说,成人世界里的一切东西必然会被一概地斥之为丑陋和邪恶;在他的世界里,不是“好人”就是“坏人”;不是“杀”这个,就是“操”那个。特别是当他学会了骂人之后,他就不再会说话;因为骂人已经成为他唯一的说话方式。 如果说孔子是丧家犬的话,那么孔庆东则是一条疯狗,不管是装疯假疯还是真疯。很多年前,余杰与孔庆东互相吹捧,余杰写了《孔庆东:孔门幽默孔门泪》,其中写道:“‘荒诞的世界里,必须收起你的庄严,才能混过卡夫卡的城堡。但不要忘了,当你面对上帝时,严肃点!’老孔本人乃是北大的文学博士,钱理群和严家炎两位先生的高徒,现在又在北大的课堂上为人师表,本来应当最正经的,却最不正经。然而,正是在他的不正经里,承续了北大的真精神。”正像中国官吏们一边口头上反腐败,一边行为上腐败;一边骂美国,一边把妻女送到美国,孔庆东以典型的人格分裂展现了当下中国的实用主义。孔庆东几乎每天都在骂美国, 但他却以受到美国大使接见为荣;他恶毒地骂乔布斯,但他却用的是苹果手机;他骂日本骂韩国骂汉奸,却偏偏喜欢穿和服;他总是对朝鲜和金正日赞不绝口,却津津乐道朝鲜的美女和美食。 孔庆东在2010年9月曾去朝鲜朝圣,“金正日的文化工作能力有口皆碑。……最重要的是忠孝二字,这是朝鲜红色江山保持颜色的根本秘诀。”他在《第一视频》中说: “谁说朝鲜人民正在挨饿了?我刚刚从朝鲜回来,朝鲜人民没有挨饿啊。朝鲜人民生活水平是不如我们,但是并没有挨饿啊,朝鲜人民生活水平相当于咱们90年代初期,你90年代初期挨饿了吗?你80年代的时候挨饿了吗?我任何时代都没有挨过饿,我从小长到这么大都没有挨饿,而且也没有看到周围一个人挨过饿。从六十年代到现在,中国人民吃得好好的,红光满面的,你看我身体,那块儿像挨过饿的样子?世界上现在最糟糕最腐败的国家就是中国,……我们中国为什么坏到这个程度?没有廉耻了。这么没有廉耻的情况下,人家朝鲜人民都不批评你,人家才是真正保持传统文化的国家,人家才是有泱泱大国之风。人家看在眼里,微笑在心里,人家不批评你。要批评你,你体无完肤,你哪有一点好处?在朝鲜人民面前,中国人应该低下自己那不知羞耻的头!” 半年前,孔庆东在《纸船明烛送瘟神》一文中曾经引用过笔者的一段文字,但他似乎忘了笔者的另一篇文章《中国大饥荒50年祭》。孔庆东《纸船明烛送瘟神》一文末尾写道: 、 清明节,除了想念自家的亲人,想念先贤先烈,还应该想想亿万的普通亡魂。读了杜君立的《民国十八年年馑》,文章写道:“进入群雄争霸的民国时期以后,饥荒已经如影随形成了中国人的家常便饭。当时中国人口出生率极高,一对夫妻动辄生七八个孩子,但人口却不见增长,原因是婴儿死亡率奇高,生的多死的多,死的多又必须生的多。在如此恶性循环中,人命如蚁。据出生在中国的美国驻华大使司徒雷登估计,1949年以前,中国平均每年有300-700万人死于饥饿。如此估计,民国时代曾经饿死过2亿以上人口。……1920-1921年华北四省区大饥荒:死1000多万人,灾民3000万……1928-1930年北方八省大饥荒:死1300多万人。……1934年全国大旱灾,导致饥荒,饿死过600万人。……民国24年,四川发生大饥荒:成都盆地各县都是灾区,受灾人口大约3700余万。四川省赈委会主席尹仲锡将一张人吃人的照片亲自交给蒋介石……1946和1947南方大饥荒:两年间仅粤桂湘三省就饿死了1750万人。……蒋梦麟先生曾抗战时期担任中国红十字会长。他在《新潮》一书中写道: ‘以我当时估计,在八年抗战期内,未入军队而死亡的壮丁,其数不下一千四百万人。’”怪不得在鲁迅先生笔下,“中华民国”不是一个褒义词。每年都有几百万人饿死,一共饿死了几亿人的中华民国,今天的汉奸们台独们居然歌颂如父母如天堂,说那时候的旧中国,有人权有民主有自由有文化,很多糊涂的民众也跟着应和。让我们按照汉奸的思维逻辑,借着清明节的纸船明烛,恭送汉奸们五毒们,回到你们天堂般的旧中国去吧。     (转载本文请注明“中国选举与治理网”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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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君立:孔庆东时代的北大

  1   “一分钟前,《南方人物周刊》电话骚扰要采访我,态度很和气,语言很阴险。孔和尚斩钉截铁答复了一个排比句:去你妈的!滚你妈的!操你妈的!”近日以来,孔庆东因为这则微博而声名鹊起。北大素有“宁可鸣而死,绝不默而生”的传统,虽然之前他早已经出书上电视,但只是从这两年开始骂人以来,孔庆东才算摸到了出名的门道。语不惊人死不休,或许可以说,这也是芙蓉姐姐和凤姐带来的启示。她们与孔庆东的不同是从不伤害别人。   “一个人一辈子做一件坏事不难,但要一辈子都做坏事,就非常难得了。”他骂美国国务卿希拉里是“母狗”;他骂姜昆是“下三滥”;他骂贺卫方是“汉奸法学家”;他骂央视“毫无人性”;他骂记者是“国家公害”;他骂南方报业集团是“汉奸报系”;他骂深圳是“反动政府”;他骂中国是“不要脸的国家”。对孔庆东来说,骂是他重要的提高知名度的方法;为了增加骂的效果,他采取了最出位最低级的爆粗方式,如泼妇骂街一般恶毒下流。   “骂人绝不是战斗”。孙隆基将一个人对自己言行的控制力类比成排泄能力,一个污言秽语的人如同一个大小便失禁者,这是一个人人格(身体)不健全的结果。如果说知识分子是人格健全的样板的,那么孔庆东正好是知识分子的反义词。孔庆东认为自己骂人就是“八路骂鬼子”。他骂药家鑫时说:“你跑吧,跑到天涯海角,我把你满门抄斩!”他骂贺卫方时说:“你想给美国人当孙子,美国不要你啊,因为你不是你美国爷爷日出来的啊!”他骂网友时说:“其实如果再来一次‘文革’的话,所有的‘五毛’都会被揪出来。你以为你是匿名的,就查不出你来了?一旦查出来,杀头怎么办啊?”   孔庆东曾经靠研究鲁迅谋生。鲁迅曾总结过骂的技巧:“从指挥刀下骂出去,从裁判席上骂下去,从官营的报上骂开去,真是伟哉一世之雄,妙在被骂者不敢开口。”孔庆东不仅爱骂,而且会骂;他不仅注意选择骂的对象,更注意选择骂的舞台。他在重庆骂道:“谁反对重庆,谁就是反对党中央!”他在警察局骂道:“这些记者排起队来枪毙了,我一个都不心疼!”他在人间骂乔布斯道:“乔布斯离开了一个罪恶累累的苹果!苹果给全世界带来了无数的灾难。像乔布斯这样的人死的越多越好。苹果集团现在就是一个罪恶累累的苹果。网上为了乔布斯的离开而痛哭的中国人都是汉奸!”   中国知识分子素有一种名士情结,从魏晋开始,放浪形骸愤世嫉俗就成为一个名士的标准形象,而骂则是一个名士的基本功。祢衡骂曹操,方孝孺骂朱棣,章太炎骂袁世凯,马寅初骂蒋介石,李敖骂蒋经国……骂体现了一个基于良知的知识分子面对权力时的勇敢与正义,因此名士之根不在骂,而在良知与正义、勇敢与磊落。如果只是打鸡骂狗欺软怕硬,谄媚于权力,厉骂无权无力的民众,则与名士无关了,而只剩下骂。   鲁迅曾经说过:“据我的经验,那种表面上扮着‘革命’的面孔,而轻易诬陷别人为‘内奸,为‘反革命’,为‘托派’,以至为‘汉奸’者,大半不是正路人’。”孔庆东常常不经意间泄漏了其人格的猥琐与缺陷,比如他常说:“爷是北大教授,怎么样?眼红了吧?汉奸王八蛋们!爷家来暖气了,气死你们这帮孙子!”孔庆东不只是骂,他也夸。他夸郭德纲是“民族英雄”;他夸于丹是孔子再世,“倒退2000年,孔子就是于丹”;他夸朝鲜比中国好三倍,“没有伟大的领袖和劳动党,没有强大的人民军,没有宁死不屈的民族骨气和奋发忘我的劳动热情,(朝鲜人)早都死绝了。”   孔庆东深谙信息过剩时代的传播技巧,他为此制造了一批讨巧的笔名,比如孔醉、醉婴、周三、丛剑等,甚至还有一个日本版的“孤岛独一郎”;除此之外,他还有很多传播性的口号,比如“北大醉侠”、“北大的马克吐温”。他总结自己的十全武功包括“语文八卦掌,现代文学六合拳,通俗文学扫堂腿,武侠连环套,金庸倚天剑,大韩民国疯魔爪,戏剧流星锤,大众文化一阳指,地域文化梯云纵,教育九阳真经,高考改革擒拿手,党史断魂枪,军事乾坤大挪移,毛泽东研究互搏术,宗教思想打狗棒,反腐倡廉蛤蟆功……”他虽然常常令人莫名其妙的自称“孔和尚”,乃至自称“孔子73代孙”。在《第一视频》中,孔庆东常常以“爷爷”自居,将其他人称作“孙子”。   事实上,他最热衷的称呼却是“北大教授”,以及自己的社团身份。2006年,哈佛大学校长萨默斯只不过在公开场合说了句“女性在科学和数学上的成就不如男性”,就被舆论抨击性别歧视,最后只得引咎辞职。但毫无疑问,萨默斯的灾难不会发生在孔庆东身上;“敌军围困万千重,我自岿然不动”,在孔庆东身后,站着一个更加孔庆东的北大,和一个非常孔庆东的社团,而孔庆东不过只是北大和社团的一条狗而已。   2   孔庆东是在文革时代的一个工人家庭长大的,这属于当时在政治上和物质上最为优越的一个社会群体。虽然没有赶上“红卫兵”,但“红小兵”还是赶上了。“毛主席培养的千百万红小兵还没死绝,正在拔剑出鞘。”这种成长背景带给孔庆东一种自命不凡的精英意识,毛式思维和毛式话语从此根深蒂固阴魂不散。他在14岁时写过一首革命诗:“孔庆东,真英雄, 前进路上当先锋。为了人类得自由,哪怕流血与杀头。”如果说一个人的出身与童年常常会决定一个人的一生,那么这种富于时代气息的暴力情结与理想主义,在未来的日子里似乎极为典型地体现在孔庆东的思想和行为中。   22年前的那个夏天,北大学生领袖孔庆东已经24岁,他终于可以以“北大筹委会”召集人的显赫身份指点江山。当孔庆东的革命梦想随着这次广场运动被钢铁的国家机器碾碎时,他和无数北大人一样被发配到最偏远的地区;一个叫陆步轩的北大才子甚至沦落为卖肉的屠夫。很多年后,孔庆东对这一段激情燃烧的岁月讳莫如深闭口不提。   北京已经离他远去,“万马分尸国欲休,人心似水覆难收。豪情总被闲情笑,放眼天边一白鸥。”在这段寂寞难耐的日子里,孔庆东只能从风靡中国的金庸热中寻找温暖。武侠从来都是中国小人物的童话。这种借酒消愁的逃避并不能改变什么,马克思说过,理想在现实面前总是不堪一击。直到3年后,前度刘郎今又来,孔庆东依靠考试和向社团效忠得以重返北大。他在《重读‹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中写道:“二十年来苦读书,气吞万象志踌躇。今朝识得大千貌,始信文章愧不如。”   孔庆东选择了金庸,在王朔看来,这是给金庸抬轿子。在革命家的梦想彻底破灭之后,一个自命不凡的犬儒诞生了。作为一个成功的犬儒,只有成名一条路。据说犬儒的始祖欧也根尼名气之大,连亚历山大都要亲自来拜访。通过他的博导钱理群,孔庆东邂逅了中国民间出版家贺雄飞。很快,孔庆东与余杰、摩罗被包装成非主流的“北大三侠”,成为图书市场的传奇。很多年后,贺雄飞这样说:“当年钱理群先生在赞扬余杰和摩罗时所说的‘精神界战士’的影子,只可惜的是,当年我当酋长时的那批人,已经有好几个不是‘精神界的战士’了。余杰信了主,摩罗彻底否定了自我,孔庆东则完全沦为‘帮凶’和‘帮闲’文人,只有谢泳先生成为一名真正的大学教授。”   孔庆东无疑很快就融入到了北京这种权力江湖中,并且如鱼得水。孔庆东以“祥林嫂到底是谁杀死的”,开创了《百家讲坛》的八卦花边模式。不幸的是,孔庆东并没有使《百家讲坛》出名;同样,《百家讲坛》也没有让孔庆东出名。即使这样,在易中天之后,孔庆东还是常常以“百家讲坛开国元勋”自诩,并且发誓他再也不会上《百家讲坛》了。离开出版与电视,孔庆东只剩下北大这个贞节牌坊。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孔庆东全身心地依靠这个牌坊,竟然终于达到了化境;孔庆东与北大已经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孔庆东就是北大,北大就是孔庆东。孔庆东并不是北大的代表,而是北大的精神领袖。对思想和精神的放弃使孔庆东和北大得到了彻底的解放,精神家园的丧失与沦陷营造了一个流氓时代,正像一位网友所说:孔庆东终于成为“人类都无法战胜的一朵奇葩”。据说孔庆东“三妈的”之后,北大校长周其凤对重庆晚报记者说,孔庆东是个才华横益的人,“他写的很多东西都非常好,我本人很喜欢他的文字。”   3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物还是,人却非,今日之北大早已不是昨日之北大。北京大学初名京师大学堂,创建于光绪二十四年(1898年),是戊戌变法的产物。事实上,北大虽然是中国第一所现代大学,但同时也是中华数千年“太学”传统的延续。在蔡元培任校长以前,北大成为科举的替代品,甚至成为仕途捷径。北京大学自蔡元培时代以来,科学氛围浓厚。陈独秀、李大钊、胡适等一批重要的历史人物都曾在此时期在北京大学任职或任教,鲁迅也在此兼讲师。思想自由、兼容并包,从而北大成为中国的学术中心,乃至“五四”运动和新文化运动的发源地。“民主”、“科学”也成为与北大密切相关的词汇。这样的历史经过积淀形成了一种具有理想主义色彩的爱国传统,北大师生也不断的为这样的理想而奋斗并付诸实践。正是在这种氛围中,北大教授陈独秀创建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将财产作为政治目标的社团。   蔡元培时代之后,北大进入胡适时代,包括蒋梦麟和傅斯年在内,这一时期的北大依然延续了其精英精神和贵族气质。在民国时代,读书上大学基本只是富人的专利。民国三十八年,当年那个图书馆管理员站在了天安门城楼上,中国包括北大都成为这个社团的财产。毛万岁所做的不仅仅是更换了北大的招牌。在某种意义上,马寅初时代的北大依然是对胡适时代的延续,这种延续其实只是一种苟延残喘。清洗知识分子的反右运动中,马寅初因为《新人口论》被官方褫夺北大校长之职。马寅初不仅坚持了一个知识分子的尊严,也苦苦坚持着北大的尊严:“我虽年近八十,明知寡不敌众,自当单枪匹马出来迎战,直到战死为止”,“ 因为我的理论有相当把握,不能不坚持,学术的尊严不能不维护,只得拒绝检讨”。   如果说林昭是北大的圣女,那么聂元梓则是北大女巫。北大的沦落并不是从聂元梓开始,但聂元梓代表了北大的沦落。这个狂热的社团分子创建了“新北大公社”,北大再一次成为文化大革命的导火索。这场浩劫中,包括饶毓泰、翦伯赞在内的数十个著名教授自杀身亡。北大从此成为一种不祥的传说。很多年后,孔庆东在他的博客上对网友说:“只有中国到了今天这个真正民不聊生的时候,人们才重新意识到文革的伟大”;文革是人民的正义起义,要收拾但没收拾利索的,就是你这种王八蛋!”他似乎忘了当年“砸烂孔家店”中,孔子被掘坟暴尸。这个“孔子73代孙”果然是大义灭亲了。   劫后余生的北大在王柴时代达到又一次辉煌,当时的校长丁石孙多少保留了北大的传统遗风。在22年前的这场民主运动中,北大继续扮演了重要的历史角色。这些青年精英中,北大人构成了浩浩荡荡主体力量,而孔庆东也是其中的积极分子。北大精神的死灰复燃使其最终遭到官方严厉的打压,理想主义色彩渐渐散去。此后几年入学的新生必须接受一年严格的军训。在愚蠢的军人训练下,此后的北大学生已经明显不同。在丁石孙被罢免后,此后的几任校长均来自社团成员,吴树青、陈佳洱、许智宏,直到如今的周其凤。曾经北大越来越变成社团的“党校”。除过中关村时代的吴树青有经济学背景,以后3届校长均是较少思想人文基础的理工类技术专家型官僚;北大作为中国最精英的人文思想发源地早已不复存在。   北大很早就以“三角地”闻名,三角地布告栏位于学校的大讲堂南侧,一直是“民间资讯发布中心”,也是几十年来历次中共政治运动的发源地之一。如今,作为言论中心的现实中的”三角地”已经早已不复存在,并为北大未名BBS上的相应版面所取代,即使在BBS上的言论自由受到相当的控制。事实上,在出国潮席卷之下,TOEFL和GRE早已成为北大学生的“必修课”,关心政治已变得非常罕见;或者说,那只是社团成员的事情,因为他们需要经常“学习政治”。这就是李敖所说的,“北大变孬了!”   2009年季羡林之死象征着北大又走过了季羡林时代。这个研究梵文的普通学者因其效忠社团,在他的耄耋之年获得令人咋舌的荣誉。温家宝出了实情:“您在最困难的时候,包括在‘牛棚’挨整的时候,也没有丢掉自己的信仰。”这些飞来的廉价荣誉就连季羡林自己都感到有些受宠若惊。事实上,这种对北大的隆重礼遇泄漏了官方严重的文化焦虑,因为作为思想国的传统北大已经没有了。俗话说,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李敖就对这个“国学大师”颇不以为然。“要说真话,不讲假话。假话全不讲,真话不全讲。”季羡林成为一个犬儒时代的新模范。极为讽刺的是,季羡林最终在一片有关虐待和财产的纷争中死去;虽然哀荣无限,但无法掩饰权力下一个传统知识分子的可怜与卑微。   张维迎试图以经济学理论推动中国大学体制改革,结果被北大社团罢免了北大光华管理学院院长之职。作为经济学家,张维迎曾经创造了一个“钻狗洞理论”:“中国的好多体制就像一堵墙,上面挖了许多狗洞,然后让我们钻狗洞。我曾经说过光华不钻‘狗洞’,我们要从墙上跳过去。但是有的时候你跳不过去,可能会摔死。所以我现在想,必要的时候我们还是得有一些人来钻狗洞”。“钻狗洞理论”的悖谬之处在于:所谓“狗洞”,顾名思义就是为狗量身打造的。如果人能从狗洞里钻过去,人就得变成狗——否则就不叫“狗洞”,叫大门了——人要变成狗当然也没什么,但你要指望它再说人话就不对了。所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如果他是个人,他不愿意当狗,他压根儿就从狗洞里钻不过去。   在一个自称“社会主义”的国家里,“社会学”其实一直属于禁忌。自称“精神上有洁癖”的郑也夫始终没有加入社团,他是北大,也是中国不多的几个良心社会学家之一。在北大,郑也夫完全是一个边缘化和被边缘化的学者,他对“现在的社会包括学生越来越向钱看”只能空叹无奈。2010年,他指导博士生冯军旗完成了博士论文《中县干部》。这部长达25万字的社会切片真实而残酷地反映了中国地方政治生态已经严重走向家族化和社团化。这次成功的田野调查成为近年来北大乃至中国学术研究的一个楷模,特别是在抄袭成风、官样文章泛滥的当下。博士毕业后,冯军旗并没有留在北大,而是骑着一辆二手永久自行车去社科院做了一名助理研究员。   4   竹林七贤的阮籍曾叹:“时无英才,使竖子成名!”如果说当下的北大是什么,那么孔庆东无疑是一个标杆式的人物,特别是在贺卫方被逐之后。从某种意义上,今日之北大已经进入一个孔庆东时代。如果说季羡林犹是一个犬儒,那么孔庆东则已经沦落为一个市井小贩甚至无赖流氓。从出书到上电视,再到四处走穴参加开业开盘庆典,孔庆东时代的北大已经完全世俗化和商业化,甚至从庸俗走向恶俗。这种趋势一方面完整地体现在北大百年讲堂上,从金庸、周星驰到芙蓉姐姐,北大走下了神坛。另一方面则体现在校长的气质上,当副部级的周其凤载歌载舞,唱起张韶涵的《隐形的翅膀》,并填词“化学就是你,化学就是我,父母生下你我是化学过程的结果”时,一个蔡元培和胡适时代的北大几乎恍如隔梦。在一个低智化的社会中,北大已经成为低智的榜样。《南方周末》方可成曾讥讽周其凤:“不伦不类,天雷滚滚,斯文扫地。”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周其凤不过只是另一个孔庆东而已,孔庆东攻击南方报系实则是替主子出气。   北大100年诞辰时迎来美国总统克林顿,中文系党员学生马楠对克林顿说:“本校前任校长蔡元培曾经说,当伟大的道德精神实际运用时,它们不会相互抵触。而且,我也不认为个人的自由会与集体自由抵触。以中国为例,它的蓬勃发展实际上确是我国人民自由选择与集体努力下的成果。因此,我认为,所谓真正的自由,应该是人民有权自行选择他们想要的生活和发展方式。只有那些真正尊重他人自由的人,才能了解自由的真谛。”几年之后,马楠选择了她想过的生活——移民去了美国。在孔庆东时代,北大每年有将近一半的学生参加出国考试,而出国的人中,九成以上首选美国。北大也成了“留美预备学校”,北大人戏称自己是“寄托(GRE和TOFEL)的一代”。据《高教年鉴》说,2005年北大是获得美国院校博士学位最多的本科生生源院校榜首。   在权力体制下,北大越来越成为贵族精英的子弟学校,这是一种典型的不正义。在安徽,15079名考生才能有一个考上北大;而在北京,每287个学生中就有一个人能考上北大;持续的社会资源畸形分配,使北大农村学生的比例从上世纪50年代的70%降至如今的1%。被压制在社会底层的大多数中国公民日渐失去通过教育改变自身命运的社会上升管道。   虽然北大在思想重新和学术领域乏善可呈,但却升官有道、生财有道。据南方周末2007年报道,“拥有北大教育背景的官员人数近年呈明显上升趋势”,“在任的副省部级以上官员共有 57 人”。其中毕业于北大77级历史系的薄熙来更是其中最具权势的一个,因此唱红的重庆与孔庆东的北大之间发生怎样热烈的互动都不意外。在清华之后,北大正在成为权力与资本同流合污的另一源头。在1999年至2010年之间,北大校友中诞生了79位亿万富豪,连续三年高居内地高校首位。在2011年4月公布的福布斯全球华人富豪榜上,中国首富李彦宏1991年毕业于北京大学信息管理专业。其他北大富豪还包括新浪网创始人王志东,以及李宁体育用品有限公司董事长李宁等。李彦宏甚至出资1000万元设立北大回报基金。   毕业于北大梵文专业的钱文忠以在电视上讲解《三字经》和《弟子规》闻名,并迅速混成浑身名牌的炫富高手;据说他收藏的LV就有几百只。这种“北大富豪”语境之下,阿忆也高调“哭穷”,原来北大教授月薪“只有”4786元;而他来北大之前,“每个月的收入比5万还要多”,他“每个月都是赔钱为北大工作”。还有一个北大教授将一个小他26岁的中学生诱骗上床,并发展为情人;当这个女孩向其所要30万元青春费时,北大教授协助警察将这个可怜的“敲诈犯”抓捕。北大至始至终拒绝公开这个教授或者说“禽兽”是谁。   相由心生,孔庆东天生嘴歪眼斜面目狰狞,比不得阿忆水灵,但他却是一个赚钱的好手。据说早在10多年前,身为北大副教授的他就为韩国留学生做枪手,一篇本科留学生的毕业论文可以卖到8000块。在这个娱乐时代,名人走穴远比枪手赚钱快,孔庆东这些年千山万水地去走穴,甚至连偏远的三线城市平顶山都不放过。走穴赚的是知名度的钱,知名度就是生命线;在这方面,孔庆东长袖善舞,炒作有方;说白了,只要豁出去,不怕人笑话,不怕人指脊梁,其实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常言说,赚钱如吃屎。毕竟靠着北大这个蔡元培胡适们打造“金字招牌”和“百年老店”,如今财大气粗的孔庆东不仅不屑于做枪手,甚至有钱雇枪手了,出个书都有一大堆人在记录、在润色,他只要提供一张横眉立目的照片即可。   北大教职工数万,几乎与学生相当,其中博导数千,教授近万;在偌大的北大,教授多得一块砖能砸死一堆,本来算不得什么稀罕。但“北大教授”在一种商业语境下,竟然被神化为一种文化和权威的象征,孔庆东因此获得令人惊叹的“成功”。或者说,孔庆东极其逼真传神地诠释了“叫兽”和“砖家”的真实含义。孔庆东的言行绝非一个正经的文化人或者知识分子所可以想象。北大在20年多间的沧海桑田,真是如此不可思议。在孔庆东刚刚进入北大的那一年,海子从北大法律系毕业;当孔庆东引领学生们占据权力的主席台时,海子已经被山海关的机车碾碎。那时,北大社会学所里有一位少言寡语的讲师,他叫王小波;他从没有为自己贴上什么“北大”的标签;他像卡夫卡一样,在思考和焦虑中度过自己真诚的一生。他的内心如火,智性而又谦卑。他活着的时候没有引起任何注意;他死了以后,人们这才发现中国早就有一个心静如水的大师。   5   很多年以前,前门大栅栏有一个卖冰棍的,每天大骂:“要不是爷爷我在这儿卖冰棍,丫的全北京人都得他妈的渴死!”这个“叫兽”的智商恰好跟一只鸡类似,一只公鸡常常以为,只要它不打鸣,那么天就不会亮。启蒙运动时期的英国作家塞缪尔•约翰逊有句名言:“爱国主义是流氓最后的庇护所。”流氓往往是权力的伴生物,如果说权力是粪便,那么流氓就是屁。在一个权力控制一切的时代,流氓往往会大成气候,甚至成为一种时尚潮流和榜样,将审美改写为审丑。流氓消解了一切正经与严肃,从而抹杀了人的神性。知识分子的流氓化就是犬儒,大众的流氓就是市侩。   孔庆东的专业是研究青楼文学和通俗文学,或者说他研究的对象是妓女、嫖客和流氓,然而不幸的是,类似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研究者孔庆东最终竟陷入这种粗鄙的“反文化”中而不能自拔,嫖客话语与流氓话语已经潜移默化地成为其言说方式。在去政治化体制下,孔庆东的没落传达出的是中国知识精英群体的犬儒化与人渣化。在一个民族集体罪恶从未得到反思和清算的背景下,人们在掩盖和遗忘中不知不觉又踏入从前的覆辙;物质与技术的发展并不必然提升一个人和一个社会的文明与思想。无论孔庆东穿和服还是用苹果,他的脑袋其实还停留在40年前的毛时代。这好比一个“五官可爱”的智障者,即使他看起来如何高大魁梧,但他的智商只停留在3岁的儿童阶段;如同孔庆东的笔名“醉婴”——本来就是没有智力的婴儿,还醉了。对一个智力低下的儿童来说,成人世界里的一切东西必然会被一概地斥之为丑陋和邪恶;在他的世界里,不是“好人”就是“坏人”;不是“杀”这个,就是“操”那个。特别是当他学会了骂人之后,他就不再会说话;因为骂人已经成为他唯一的说话方式。   如果说孔子是丧家犬的话,那么孔庆东则是一条疯狗,不管是装疯假疯还是真疯。很多年前,余杰与孔庆东互相吹捧,余杰写了《孔庆东:孔门幽默孔门泪》,其中写道:“‘荒诞的世界里,必须收起你的庄严,才能混过卡夫卡的城堡。但不要忘了,当你面对上帝时,严肃点!’老孔本人乃是北大的文学博士,钱理群和严家炎两位先生的高徒,现在又在北大的课堂上为人师表,本来应当最正经的,却最不正经。然而,正是在他的不正经里,承续了北大的真精神。”正像中国官吏们一边口头上反腐败,一边行为上腐败;一边骂美国,一边把妻女送到美国,孔庆东以典型的人格分裂展现了当下中国的实用主义。孔庆东几乎每天都在骂美国,但他却以受到美国大使接见为荣;他恶毒地骂乔布斯,但他却用的是苹果手机;他骂日本骂韩国骂汉奸,却偏偏喜欢穿和服;他总是对朝鲜和金正日赞不绝口,却津津乐道朝鲜的美女和美食。   孔庆东在2010年9月曾去朝鲜朝圣,“金正日的文化工作能力有口皆碑。……最重要的是忠孝二字,这是朝鲜红色江山保持颜色的根本秘诀。”他在《第一视频》中说:   “谁说朝鲜人民正在挨饿了?我刚刚从朝鲜回来,朝鲜人民没有挨饿啊。朝鲜人民生活水平是不如我们,但是并没有挨饿啊,朝鲜人民生活水平相当于咱们90年代初期,你90年代初期挨饿了吗?你80年代的时候挨饿了吗?我任何时代都没有挨过饿,我从小长到这么大都没有挨饿,而且也没有看到周围一个人挨过饿。从六十年代到现在,中国人民吃得好好的,红光满面的,你看我身体,那块儿像挨过饿的样子?世界上现在最糟糕最腐败的国家就是中国,……我们中国为什么坏到这个程度?没有廉耻了。这么没有廉耻的情况下,人家朝鲜人民都不批评你,人家才是真正保持传统文化的国家,人家才是有泱泱大国之风。人家看在眼里,微笑在心里,人家不批评你。要批评你,你体无完肤,你哪有一点好处?在朝鲜人民面前,中国人应该低下自己那不知羞耻的头!”   半年前,孔庆东在《纸船明烛送瘟神》一文中曾经引用过笔者的一段文字,但他似乎忘了笔者的另一篇文章《中国大饥荒50年祭》。孔庆东《纸船明烛送瘟神》一文末尾写道:   清明节,除了想念自家的亲人,想念先贤先烈,还应该想想亿万的普通亡魂。读了杜君立的《民国十八年年馑》,文章写道:“进入群雄争霸的民国时期以后,饥荒已经如影随形成了中国人的家常便饭。当时中国人口出生率极高,一对夫妻动辄生七八个孩子,但人口却不见增长,原因是婴儿死亡率奇高,生的多死的多,死的多又必须生的多。在如此恶性循环中,人命如蚁。据出生在中国的美国驻华大使司徒雷登估计,1949年以前,中国平均每年有300-700万人死于饥饿。如此估计,民国时代曾经饿死过2亿以上人口。……1920-1921年华北四省区大饥荒:死1000多万人,灾民3000万……1928-1930年北方八省大饥荒:死1300多万人。……1934年全国大旱灾,导致饥荒,饿死过600万人。……民国24年,四川发生大饥荒:成都盆地各县都是灾区,受灾人口大约3700余万。四川省赈委会主席尹仲锡将一张人吃人的照片亲自交给蒋介石……1946和1947南方大饥荒:两年间仅粤桂湘三省就饿死了1750万人。……蒋梦麟先生曾抗战时期担任中国红十字会长。他在《新潮》一书中写道:‘以我当时估计,在八年抗战期内,未入军队而死亡的壮丁,其数不下一千四百万人。’”怪不得在鲁迅先生笔下,“中华民国”不是一个褒义词。每年都有几百万人饿死,一共饿死了几亿人的中华民国,今天的汉奸们台独们居然歌颂如父母如天堂,说那时候的旧中国,有人权有民主有自由有文化,很多糊涂的民众也跟着应和。让我们按照汉奸的思维逻辑,借着清明节的纸船明烛,恭送汉奸们五毒们,回到你们天堂般的旧中国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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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者 | 【编辑对话】No.8 当玩笑成为抗议

核心提示:本期的【编辑对话】是译者们和漫画作者”疯蟹“的访谈,谈到了政治笑话、段子、漫画、涂鸦、歌曲、动画等等是如何带上了越来越强的抗议色彩,笑声成为抗议的武器。另有多幅图片及视频嵌入。 所有 往期 的译者Podcast音频节目都可以在iTunes商店中搜索“译者”收听或订阅,或直接点击 这里 点击 这里 下载或收听本期音频节目(需翻墙) YZ:各位听众大家好,欢迎收听“编辑对话”的第八期。本期的主题叫做“当玩笑成为抗议”,这期的编辑对话我其实分别录制了两个访谈,一段是我和另一位译者LH的对话,另一段是我和系列漫画蟹农场的作者“疯蟹”的访谈,穿插在这两段访谈当中的是三条非常有意思的片花,可以透露一下,最后一段片花是艾未未为我们演唱的《草泥马之歌》,现在这一视频也在网络上疯传。不过因为有一些技术的原因,第一段录制的谈话不知为什么没有录下来对方的话,只有我自己说话的部分,所以这一期的主持不是我,而是在《乔布斯和苹果》那期当中亮相的会说话的汤姆猫。 Tom Cat:自从我在那期节目中亮相之后,很多听众都很喜欢我的主持呢! YZ:好吧,那么这一期还是你来主持好了。 Tom Cat:那么谁先来 谈谈恶搞的历史 吧。 YZ:谈到“恶搞”的历史,其实可以追溯到很久远的时候,我印象当中是,只要政治在公共空间中存在,那么政治笑话就存在。我能想到比较早的是上一期我在做“辛亥百年”的时候曾经碰到过的一个小段子,是说在民国时候,当时西南联大的学生,他们在谈到国父孙中山的时候,那时还没有那么强的权威感,中山先生很有名的那句话——也是他的挽联——“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他们把它改成“宋氏仍有一龄,同志仍须努力。”就是说宋家的三姐妹不是宋霭龄、宋庆龄、宋美龄吗?据说除此之外,还有一位宋妙龄,她们都是当时的名媛。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那位宋小姐还没有出嫁,大家还要努力,可见在20世纪20年代的时候政治笑话不但存在,而且大家没有那么大的压力,哪怕是拿国父来开玩笑也是可以的。 但后来情况就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尤其是在1949年中共建国之后,随之而来的一系列的运动,把政治这个事情变得非常地“你死我活”,它就不再是谈资和可以开玩笑的东西,而是非常严肃,动辄倾家荡产,也可能丢了性命,即使死后都不得翻身,因为还有那么大的一顶帽子在那儿,家属也会受到牵连。在这么高压的情况下,政治笑话还是屡禁不绝。在“文革时期”有一些地下的政治笑话仍在流传。 到了“改革开放”之后政治笑话就更加蓬勃发展了,我们讲稍微近一点的事情。到90年代的时候,六四之后,可以说一片肃杀的环境下,当时最受大家欢迎的就是王朔的小说和影视作品。其实在他的小说中就有属于讽刺性的政治段子。比如说《编辑部的故事》中有一位马列主义老太太——牛大姐,她每次说话的时候必要引经据典、党性十足,基本上她一说话大家都哄堂大笑,李冬宝和戈玲都拿她当作取笑的对象,其实在这些笑声中反映出观众可以心领神会的政治寓意。那我们就来听一段《编辑部的故事》中的音频节选。 【《编辑部的故事》片花】 牛大姐:“冬宝,别难过。这个你不懂,我们女人啊,就是倔,我年轻那会儿也有过这种情况。明知对方作风不正派,乡下有老婆,还寻花问柳,可……可就爱他。要不是“一打三反”、查出他有问题,把他给判了。我还傻呢!要我说啊,哼!都不是东西!” 【《编辑部的故事》片花结束】 YZ:从那之后,到2006年的时候网络开始蓬勃发展,第一个把“恶搞”这个词引入到网络上的,或者说把它发扬光大的是胡戈做的那个《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很有意思的是,那个时候,还包括开始走红的郭德纲,他的一些段子,还有像上海的周立波所讲的段子,这些段子可以说基本上政治意味都不是很浓,但是他们传播了“恶搞”的概念和精神。 我自己觉得是在07-08的时候,尤其是08年,为了迎接奥运到来,在网络上进行了一次扫黄行动,在这次清洗当中就诞生了一个词——“草泥马”,那么“草泥马”这个词就成为了一个以“恶搞”来对抗审查、对抗网络不自由这种现状的代名词。从“草泥马”诞生开始,我觉得“恶搞”的政治性就变得比较强了,后来在天涯和猫扑、猫眼看人那些论坛上面也出现了一些随着时事而创作出来的政治笑话,比如说当时有些舆论要求公布官员的财产,有一个当官儿的就说:“为什么非要公务员公布财产,你们怎么不公布财产。”于是天涯上就有一堆网友开始公布自己的财产,有几双袜子、几本书都写出来。意思是:“我们平民百姓已经公布了财产,你们作为人民的公仆,是不是也应该公布一下?”像这样的行动、做法、帖子已经有了政治的意味。到08年之后,从“恶搞”的发展趋势上来讲的话,我认为是一种政治上的觉醒。到现在,最近的一段时间,“恶搞”的政治性可能更强一些,这在后面我们还会谈到。 【图:政治系列漫画蟹农场的标志物】听完了我的介绍之后,下面我们来听听和政治漫画家 蟹农场 的作者“疯蟹”作的一段访谈。 他首先谈到了“蟹农场”的标志为什么是一只把三角裤顶在头上的小猪,后来他又谈到了他是如何开始创作讽刺性时政漫画的。 CrazyCrab:……宣布的第一个法令就是要检查他们的思想,要检查他们的内裤。[哦,是这样!]为了方便检查,他要把他们的内裤穿在外面。[这是真的吗?我怎么不知道?我还以为这是个笑话呢!]是,这是一个非常搞笑的电影。[为什么检查内裤就能检查出思想呢?]具体我记不太清楚了,那时我好久以前看到了。但这个情节我是记得的。[我觉得要是有什么新技术的话,对我说打一针,或者接通了一个什么电源,然后就能看到你脑子里想什么,那肯定是我们中国的一个应用。]这种技术现在已经有了。[不会吧!]在实验室里怎么阅读人的思维,现在已经有这种实验结果了。[我坚定地不相信,不可能的。]是有可能的,我感觉。[哇塞,那现在你看他们查谁在网上都写什么多费劲啊!以后直接给拉到一个像加油站的地方,接上仪器,这边就是可以过的,那边的直接进毒气室,多简单啊!]是,科技就是这样,总是有好的一面,也有坏的一面。 CrazyCab:[最后怎么决定自己可以画一下试试看的?]09年吧,我是看到了冯正虎的那个事情,实际上也是很偶然的,那时冯正虎已经在机场上呆了十多天了,我偶然看到了这个事情,这是一个很可笑的事情,感觉就像今年给艾未未捐钱的这个事情一样。就是说这是一个喜剧。[嗯,荒诞喜剧、黑色幽默。]演员是冯正虎,导演是我们的伟光正,它一下地就把中国光环下面、背后的一些东西暴露在全世界的面前,我就想,大家都在推特上支持他,我就想能不能画一幅画给他,[更直观],对,支持他一下。然后我就搜了搜,我本来想看看有没有现成的,没有。然后我想要不我自己画一个,这就是那时候就想画这个东西,但是画得很糟糕。 【蟹农场的漫画新作:维稳】 TomCat:听了这么多政治段子,我也来讲一个。就说中美要开战的话,美国的杀手锏不是航母啊、无人飞机啊、卫星啊、海豹突击队啊这些,而是这么几招:第一个是公布中国各级官员的美国存款并冻结;第二个是把洛杉矶的官员二奶村里的都送去做社区服务;第三个是把那些官太太和留学美国的“官二代”们都关进关塔那摩;最后一招儿是直接给下岗工人、失业的蚁族、城中村、上访村、精神病院、黑监狱什么的空投AK47,这样肯定能不战而胜啊!哈哈哈哈! 像这样的政治味道很浓的段子可以在微博上存活,还可以被转发上千次,这说明了政治段子的什么特性呢? 【”变态辣椒“的漫画海报:分享鸭梨】 YZ:刚才汤姆猫问道政治段子能够比直接地说政治意见存活的时间长,我觉得首先是因为段子嘛,有那么一个笑话的包装,追究起来我们也可以说只是说了个笑话而已,不是很严肃。我们还用最近艾未未借款的事情来讲,我想拿它跟07年的类似的一个事件作对比,那次是许志永博士创建的公盟也是遭遇了税务的稽查,其实是同一种手法,把政治问题经济化,当时也是税务罚款,在一个小的圈子当中,人们知道这个事儿,然后也发起了非常类似的捐款活动,以渡过这个难关。但是它的传播方面和最后捐到款项远远没有这次艾未未的“分享鸭梨”行动传播得广。相比之下我们看看这两者的区别,就是“分享鸭梨”一上来——这个活动的发起人其实不是艾未未本人——而是一些朋友们,他们除了身先士卒地捐款之外,他们还创作漫画、比如起到了很大作用的变态辣椒画的漫画,还有打油诗,还有海报,今天我刚看到的一幅是把陈光诚的图像和艾未未的合并在一起一张象电影海报一样的图,下书两个大字《双雄》。像这样创作出来的幽默包装的段子很明显传播的范围很广,还有片尾大家可以听到的艾未未应债主的要求唱的《草泥马之歌》这样的儿歌,这些都是在传播过程中衍生出来的有政治含义的好笑的、好玩的东西,它显然更符合大众的心理,他们觉得这个挺有意思的,另外它的政治敏感性也相对下降了,虽然就它的内核本身来说,它还是政治化的一种对抗,这两起事件的政治敏感性也很相似。所以可见有没有这样一个包装,在传播过程中还是有天壤之别的。 另外一个例子是,制作哐哐兔系列动画的皮三在接受《纽约时报》采访的时候说,在二月份艾未未被非法拘押之后他也很紧张,因为他也创作过一些有政治寓意在内的动画,最有名的就是今年春节期间曾经流传的哐哐兔贺岁系列,但是他发现其他的直接谈政治问题的博主、律师、活动人士都被噤声,有了一些麻烦,而“有关方面”始终没有找他的麻烦,他觉得这可能和动画这种形式更像是小孩儿的东西,不那么严肃,与这种形式有关,在接受程度上一方面受众觉得更好玩、更有意思、会点击、会帮你转发;另外一点就是在整个过程中人们会觉得它的敏感性下降了,这样“黑色幽默”就在这样的政治机会结构中存活下来,并且可以发展壮大。 收听本期音频节目,可以用RSS订阅:   http://feeds.feedburner.com/epodcast   (需翻墙收听)   下面是“疯蟹”谈到的一种特定的政治反抗形式,就是涂鸦,我们来听听他怎么看待涂鸦。 CrazyCrab:哦,我特别喜欢。我喜欢它是因为它有一种精神,就是反叛。[还有自由,其实更主要的是自由。因为这种自由被压制了,所以它的反叛体现得特别明显。其实涂鸦在起源的时候也都被认为是不正经的,非法的。]现在也是吧?[不,很多地方已经不再是这样。图样画家用他们的作品证实了自己,我们不是在瞎画,我们是那它作为一种表达工具,它一种被认同的过程。]我看过很多关于涂鸦的书籍,他们已经被认为是街头艺术家,有各种各样的流派、技巧。我觉得他们最珍贵的东西就是挑战权威,挑战他们认为是权威的东西,挑战别人认为不可能突破的东西。他们完全是用自己的想法在墙上挑战当局,他们认为法律不值得一提。他们的创作就是在街头,墙上、天花板上,楼顶上这些地方来创作。[但是蛮有意思的就是国内的涂鸦很好玩儿,不完全是像国外那样出自表达与自发地去做的涂鸦,有些地方是由政府安排的涂鸦,我是回到中国之后才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涂鸦。在北京有一个大学,是理工大学吧,外墙上有一排的涂鸦,都是以涂鸦的方式来表达政府的宣传,比如文明的城市,迎接奥运什么的。你看到的时候就觉得……啼笑皆非,后来想想看这也是有渊源的,他们改造这种反叛的形式把它变成为我所用的工具,那就是最早的宣传画。宣传画其实就是从政治漫画被改造过来的。后来“文革”的时候到处都是红彤彤的太阳,毛主席的画像嘛,其实最早的时候为什么用画画的方式?因为早先的时候他们发现画比语言好用,是“更有力的工具”,于是就把这些画画的人改造成了画我想要表达的主题的人,我觉得这真是太有水平了,这是”改造思想“的鲜活的例子。]但是这种类型的涂鸦,就是由政府安排的这种类型在国外,我看过书,也看到很多这种项目,[因为给他们钱、给他们地方]但是从他们的创作来对比一下,这种创作基本上都是没有生命力的。他们不是真正的涂鸦,它们的技巧可以很好,颜色什么都很好,但他们创作的不是有生命的东西,是死的。 【上海交大的涂鸦墙上的一幅关于723动车事故的涂鸦】 [我能想到的自发的流行最广的涂鸦是723动车事故之后,有人在大学的墙上画的和车头的涂鸦。]我只看到一幅图片,那个流传得很广吗?[我觉得挺广的。然后最有意思的是,它是白天画完的,到了傍晚的时候政府就派人把它清洗掉了。整个的颜色都没有了,但是因为洗掉之后到了晚上剩余的颜料还有反光,看起来原来那个图则更有意思了,因为它本来画的就是像骷髅一样的魔鬼动车,到晚上它一亮起来其实比原来有颜色那个还能反映那种骷髅头的效果,看到这幅画从诞生到被消除以后再以某种方式“复活”,其实这在反映出一种应该有的街头涂鸦的意识,就是你怎么也不能把我消灭掉,我就在这里,我就这么表达,你能把我怎么样?]不过我感觉国内最好的涂鸦还是“办证”。然后是“拆迁”。[嗯,“拆”字应该是不错的,我觉得直接把一所民居上面的“”拆“,整个拿出来就是艺术品了,可以表达意思。] TomCat:那么在本期话题的最后来谈一谈恶搞最后的发展吧。疯蟹也提到了政治漫画在给大家带来笑声的同时他也感到很困惑,就是这么严肃的话题是笑完之后就过去了,还是以后会有其他更多的可能? CrazyCrab:许多画能让人大笑,笑得很开心,实际上我对这种效果觉得特别的困惑。就是你画的东西实际上十分的血腥,它背后的逻辑十分的血腥,现实也十分的灰暗,但是出来的效果就让人哈哈大笑……[但是这个你要相信,但他们真正能够理解,能够笑出来的时候他就明白了你想说的话。并不因为这个主题是十分沉重的而让大家失去笑的能力。而且笑也是分成很多种的。讽刺和幽默其实是两回事。只要他能够接受到,有了这样的情绪反应,至少你作为作者已经知道已经达到了传递的目的。]对这是我想要的效果,但我既是对这种效果也感到很困惑,我怕大家看到这幅画之后笑过,就过了,这是我最害怕的,更希望他们能多想一想,就是为什么我要笑。是什么可笑?[会的,会的。我相信是会的。而且我相信这比严肃地控诉,拿一条横幅说社会有多黑暗可能达到的效果更好。要知道我们感受到的这种压力,那种无力感,针对这样的现实我没有办法改变它,这是很多人都有感受,但只有当我们可以会心地笑起来的时候,才会有那种”哦!原来我不是一个人,原来你也有这种感觉“,其实这比做一个启蒙者,或者我想告诉你什么事要更好,因为你不要认为他们的很傻,都等着我们去告诉他真理,没有人有这个能力,我觉得我们也做不到。我一直认为我们是传递信息的人。就是我看到这个,然后告诉你,但是我永远都会说这不一定是真的,你还是要看其他别的方面。如果我们都在同样的信息层面上可以交流,可以互相感受到对方的存在,这可能对我来讲更重要一些。] 我觉得笑确实是我们的力量,我们的对手有坦克,我们可能只有笑。这一点早晚会让对手感到害怕。 YZ:嗯,这会是很好听的一期节目。因为我也有机会让艾未未来给我们唱支歌儿。因为我也想过,如果有机会问他的话,如果是直接问他,比如说,“你压力大吗?”这都很傻,对不对?就象之前你说的,已经很黑暗了,大家也都知道这件事,也很荒诞了,我们还是要在笑声中告诉大家,我们在一起。 【片花 艾版《草泥马之歌》或者翻墙点击 这里 看视频】 译文遵循 CC3.0 版权标准。转载务必标明链接和“转自译者”。不得用于商业目的。发送邮件至 yyyyiiii+subscribe@googlegroups.com 即可订阅译文;到iTunes 中搜索“译者”即可订阅和下载译者Podcast;点击 这里 可以播放和下载所有译者已公开的视频、音频和杂志。(需翻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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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妮:出身寒门的大学生

  真正的问题也许不是寒门是否出贵子,而是寒门无退路   为什么在内地批评到现状,往往得到年轻人的支持喝彩,而这个群体又偏偏热衷于报考公务员?七年来,我比较贴近今天的大学生,心里时常蹿出类似的想法,曾经在“2009年上课记”里写过“割裂的人”,最近两年又有了新鲜的理解和实例。   “潮”比曾经的憧憬还远   大学就是“营盘”,学生是“流水的兵”。今年的高校新生报到,校园依旧又拥挤喧闹了几天,随处能见到东张西望的年轻人,后面紧随着手拉肩扛的父母。就我调查,能百里千里送孩子来我所在这偏远的海岛学校报到的,在八千多新生中不足三分之一。更多不可能来的是在田里的农民或在各城市角落里的农民工,他们可不敢随意离开工作岗位一步,农民工家庭多数不只一个孩子,如果停了工,他家里交不上学费的很可能不只一个学生。网上常见夸张的奴仆般的父母给潇洒时尚子女拖背行李的贴图,招来骂声,在这所普通高校里,我没亲眼见到。   就在秋季开学前的7月底,我在东北长白山区露水河镇林业局宾馆住过两天,中午晚上两个“饭点”,餐厅里很多人面有喜气,鱼贯而入两小时,又鱼贯而出,人人都喝得脸上红通通的,餐厅因忙不过来不对外开放。宾馆的人说每年这时候都连天办“谢师宴”。我问:都是哪的?回答:都是这街上的。我问:农村考上的呢?回答:下边?下边的就啥也别说了。我再问:毕业后有回来的?回答:费多大劲考上,还回来?回这瘪地方?夜里,当地电视台播一个节目叫“金榜题名”,学生的大头照片配在大红底上,每人停留几秒钟,下面列出考中的学校名称,一个接一个轮番不止。   一转眼,从“谢师宴”和“金榜题名”穿越进了大学的年轻人就探头探脑出现在身边。有关统计数字说,2011年高等教育招生录取的农村学生约占30%,其中重点大学的农村生比例不到两成,中国农业大学农村生占三分之一,北京大学在2010年只有一成,清华大学2011年来自县以下的学生不足两成,1980年代清华的农村生大约占二分之一。在就业形势严峻的今天,人们普遍认为只有“一线名校”出来的学生就业才比较有保障,而在教育公平上始终处于劣势的小地方普通人家和农村贫困家庭的学生比起20年前或30年前,现在想进入一线名校是难上加难,这一先天弱势者大多涌进二三线城市的普通大学。我们这海岛学校恰恰录取了更多的农民之子,按我的粗略计算,连续几年都超过一半。   农村生集中挤进非一线名校,很快会有失落感,他们发现身边太多的不如意,校内校外都看过了,和电视上网络上斑斓光鲜让人心动的生活差距很大,他们叹气啊感叹啊,后悔没考好,没进得了大城市名学校。其实,今天中国的很多城市都存留着粗鄙肮脏的城乡接合部,从北大西门出去几百米也好不了多少。但他们心不甘,苦熬了12年分明应该熬出更时尚更现代的好生活,打开电脑就能看见的那些“潮”,忽然发现其实离得很遥远,甚至比曾经的憧憬还远。他们短促鲜嫩的人生一开始就遇到不公,很多愤懑自然会滋生。   课上读了食指诗歌“相信未来”的一个中午,有个女生随我离开教学楼。她问我:老师你相信未来吗?我得实话实说,我说:我不信。她说:我信,我什么也没有,只有拼未来。这是个湖北姑娘,父亲在北京打工,老家还有弟弟在读书。和她分手后,我想到一年前,北京一家出版社的编辑跟我说,他虽然每接到老家人的电话,都会叮嘱要供孩子读书,其实自己也知道这已经不是心里话,他家乡也在湖北,他们那儿称呼刚毕业的大学生“废人”:苦活累活技术活都干不来,做什么都不会,白花钱白念书,不就是废人吗?   进大学后才看了第一本不是教材的书   两年前我教过的学生卢小平来做客,他大三了,从大一起一直在肯德基打工。坐了两小时,几乎都是他在说,我在听,说他在肯德基打工一年多的各种趣事,他骑什么样的电动车去送外卖,配有什么样的头盔,遇到什么样的顾客,善良的女人和无理的富人,平时怎样考核晋升,集体组织的旅游。他说,老师我这下知道了,“旅游”就是坐车到一个地方下车转一圈,再坐上车回来。这个贫困家庭出来的孩子,在这次出游之前是没有过“旅游”的。我实在没想到,在一家快餐店里见到的琐碎细节对于这个乡下来的孩子,会这么盎然有趣。我问他晋升没。他说提前好几天就背题了,最后还是没考上。老员工提醒过要送礼的,但是卢小平说他不想“那样”,不想学那个,他说:这个我还是坚持,即使没录取也不抱怨。起身离开前,他忽然抱歉说:怎么全是我在说呀,说得太多了,耽误老师休息了。卢小平是带了礼物来的,两包当地的茶,非要给我。我说你怎么能带礼物呢?其实我不该说出“礼物”两个字,这让他有点不安,连说几遍:是我奶奶说的,看老师不能空着手,是看老师嘛。不知道他奶奶是个什么样的老人,不知道他老家江西是不是也供着“天地君亲师”的牌牌。我知道这个学生平时沉默腼腆,他来做客或者就是想说说话,自由流畅快乐地表达。两小时里,他一句都没谈到在学校看了什么书听了什么课。   连续做了五年问卷调查,关于课外阅读一项统计,被读到最多的是早已离世的路遥的《平凡的世界》。而一个大二学生说,进了大学她才看第一本不是教材的书:王朔的《千万别把我当人》。我接触的这个大学生群体,跨过了人生的18岁,已长大成人,在来大学之前几乎没有课外的阅读,他们的意识里灌满了教科书,甚至连中国乡间千百年来形成的乡规民约、最简朴的道德传输也缺失了,空了巢的乡间没有唠叨,没有戏台,没有族群间的温暖和约束,有说服力的可信赖的道德对他们是空洞状态。所以才有学生在看过好莱坞的《闻香识女人》后,说那个中学生很虚假,保送哈佛,这么大的诱惑谁能放弃,告密又有什么,要保护的又不是家人朋友。   年轻人的价值判断标准已经一路混沌一路后退,只剩了本能,既有本能的嫉恶如仇义愤填膺,又有本能的趋利避害实用哲学,刀枪剑戟,该用哪个操练哪个,不觉有矛盾。   一个女生兴致勃勃去上海看世博,回来对我说,原来没怎么见过红绿灯,到上海吓得够呛,那么多人啊,很怕看错了灯。中国的12年基础教育,没有课文和老师告诉乡村的孩子什么是红绿灯,这类常识都缺失,怎么能去要求他们有完整的价值观和判断力?   毕业后再想做农民已不可能   曾经,讨论一条新闻,我问,如果你目击了一个事件,你知道事实,在需要站出来作证的时候,你是选择沉默还是说出真相。两个班的学生反应截然不同,大三的教室里顿时安静,神情僵住,鸦雀无声。   下课后,一个女生对我说:老师,出来作证的人比死了的还惨。   另一女生说:我得问我爸爸,他让我说我就说。   而大二那个班级历来踊跃,听我一说,立刻有三分之一人攒动举手:要说真相!   我对刚放下手的他们说:请你们设身处地,我相信真的事到临头你们会害怕,当举手没有丝毫风险的时候,这选择不难,而坚持正义必定有风险。一个人的本性里有害怕,同时也敬仰正义和英雄,和后者比,害怕更该是人的常态。现实往往以理想主义的失败收场,因为人不能不害怕,不能不自保,这个更真实,眼下的你们只要坚信,这世上是存在对和错的。   另一次,我在课上说“活着就是挣扎”,没几天,收到学生短信问,怎样才能找到表达“活着就是挣扎”的场景,她要赶作业。现在这同学已经毕业,曾经想回广西老家,在首府南宁找份工,离乡下的父母近一点,但她父亲不同意,说你不要回来,回来我们帮不上,你就要到外面闯,她在海口找了份工作。大学四年,父亲从不主动给她电话,父亲对她说得最多的就是:没啥事挂吧。她一工作,父亲总来电话问这问那。她跟我说,这回明白活着真是挣扎了。   20岁,两手空空,看不见未来,这些在作业中自称“小可怜虫”的人,几乎被那个庞大而完全不可控的社会给吓着了。有人告诉我,接到一同学短信说:咱们俩一起去死吧。他就回答:好啊,你快来吧,我先把你杀了。说这些的时候,他表情平静,还带点笑意。我说:怎么就说到了死,这不是随口说着玩的。他说:就是嘛,所以我没搭理他。   9月,我买了几本书分发给他们自愿传递阅读,10月,有一本书已经默默无声地传回到讲台上,并没收到一个人的阅读反馈。读书重要还是吃饭重要,吃饭重要;义愤重要还是吃饭重要,还是吃饭重要。   他们正在努力向前看,发现看不到路径,而很多来自乡村的学生还没有意识到,一旦把户口迁到大学,再想迁回去做农民已经不可能,曾经他名下的土地被收回了:你念了大学,变成吃红本的,是国家的人了,户口只能落在镇上。出来四年,土地没了。所以,真正的问题也许不是寒门是否出贵子,而是寒门无退路。   他们是懵懂着靠本能长大的一代,没有一份工作等着他,他就心虚得很。在这种状态下,让他们选择无所畏惧地去捍卫理想,不真实,甚至不道德。至于想挤进公务员系统,在我所接触的学生中很少有人动那念头,那是一线名校的事儿。他们有份工就行,月月领得薪水就行,与其让他们担当,不如先等他们找到饭碗。在“揾食”的过程中,等待担当的自然发生,让我看,几乎是必然会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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