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立凡

章立凡 | 中共党史上几则“说三道四”的旧闻

2011年05月26日 22:18:53        《人民日报》2011-05-25 发表署名“中纪闻”的文章《党员决不许在重大政治问题上说三道四》,称:“极少数党员、干部在一些涉及党的基本理论、基本路线、基本纲领、基本经验的重大政治问题上说三道四、我行我素;这些都是党的政治纪律所不容许的。”     学习之后,忽然想起45年前,某党员发表《炮打司令部》大字报,在一些涉及党的基本理论、基本路线、基本纲领、基本经验的重大政治问题上说三道四、我行我素,甚至发动政变,囚禁迫害党和国家领导人,将全国人民推入一场历史大劫难,至今未受党纪处分。     随手查了一下,近期以“说三道四”为题的新闻报道比较集中,其标题(按升序排列)如下:     人民日报:党员决不许在重大政治问题上说三道四?;     朝鲜专家:不满美国对中国和平发展说三道四;     美国不应该说三道四插手叙利亚局势?;     薄熙来:唱红打黑不怕别人说三道四;     中国称别国无权对中国说三道四;     民生就是增长动力 重庆不怕被人说三道四     ……     记得《中国共产党章程  总纲》规定:“党必须在宪法和法律的范围内活动。”那么,党员在宪法和法律的范围内“说三道四”,算不算违纪?随手摘录了几段党史上“说三道四”的旧闻,与诸君分享。     1 毛泽覃在苏区时曾同毛泽东争论,毛泽东拿起鸡毛掸子要打他。毛泽覃反抗说,共产党又不是“毛家祠堂”!     2 彭德怀在庐山会议骂毛泽东:“百分之九十九你对!也有一回不对。水口战役你不是打了败仗吗?还杀了俘虏、逃兵!华北整风,你操了我四十天娘,我这次操你二十天娘,不行吗!”     3 1962年1月18日,彭真在七千人大会《报告》起草委员会上发言:“我们的错误,首先是中央书记处负责,包不包括主席、少奇和中央常委的同志?该包括就包括,有多少错误就是多少错误。毛主席也不是什么错误都没有。三五年过渡问题和办食堂,都是毛主席批的。……现在党内有一种倾向,不敢提意见,不敢检讨错误。一检讨就垮台。如果毛主席的1%、1‰的错误不检讨,将给我们党留下恶劣影响。省市要不要把责任都担起来?担起来对下面没有好处,得不到教训。各有各的帐,从毛主席直到支部书记。”     4 1962年2月8日,陈云在“西楼会议”上批评“大跃进”以来的党风:“这几年我们党内生活不正常。‘逢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这种现象是非常危险的。一个人说话有时免不了说错,一点错话不说那是不可能的。在党内不怕有人说错话,就怕大家不说话。有些‘聪明人’,见面就是‘今天天气哈哈哈’,看到了缺点、错误也不提。如果这样下去,我们的革命事业就不能成功,肯定是要失败的。”     5 党内对“大跃进”造成的大饥荒批评日增。1962年7月,毛泽东泡在中南海游泳池里质问刘少奇:“你急什么?压不住阵脚了?为什么不顶住?”刘少奇耐心解释无效,于是当面顶牛:“饿死这么多人,历史要写上你我的,人相食,要上书的!”     6 陈云总结“文化大革命”的教训,认为一个人说了算,一言堂,一边倒,不好。他说:“党的任何一级组织,允许不同意见存在,我看这不是坏事。有不同意见,大家可以谨慎一些,把事情办得更合理一些。允许有不同意见的辩论,这样可以少犯错误。”       上一篇: 让历史告诉未来 让未来公诉历史   下一篇: 历史尘封的哲人——记张申府先生… 阅读数(1550) 评论数( 3 ) 3 条 本博文相关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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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立凡 | 历史尘封的哲人——记张申府先生(旧作)(下)

2011年06月09日 18:24:25    七  历史轮回:从图书馆到图书馆     人非任情,即是矫情。     矫情者奴情。     任情者奴于情。     太上忘情。     ——张申府《续所思》     关于申府先生在北大图书馆要求毛泽东重抄卡片的故事,流传过不同的版本。当时馆长李大钊每年暑假都要回昌黎老家五峰山休假,申府先生曾两度代他主持馆务,这件事就发生在1918年的暑期。我为此专门请老先生谈谈与毛泽东的过从,他的答复十分简略:     我在北京大学图书馆已是助教了。毛润之来馆做见习书记,月薪八元。一次我拿了一份书目交给他缮写,写完后一看,全部写错了,只好又退给他重写。     1945年毛润之到重庆,他请我吃饭,十分客气。但当我把自己写的一本书送给他时,他面上顿现不豫之色。我在这本书扉页的题词是:“润之吾兄指正”。     解放后我因《呼吁和平》一文受到批判,被禁止发表文章和从政。章行严(士钊)曾请润之缓颊,让我出来工作。润之说:“当初他是我的顶头上司” 。未允。     我问:据说毛最后还有一句“怎么安排呢?”申府先生点了点头。     关于《呼吁和平》一文的发表经过,老先生是这样说的:“1947年4月国共分裂,我回到北平,从此未再离开过北方。我回京后同时再北平华北学院和天津育德学院执教,并应《世界日报》主笔成舍我之请,为该报写过文章。在华北学院任教时,有山西籍记者某,要办一刊物,向我约稿。我一贯是反对内战的,便写了《呼吁和平》一文,给华北学院的山西人某某看,他建议我投给《观察》杂志。过去我是不给《观察》投稿的,这次破例照办了,储安平很高兴。这篇文章便登在《观察》五卷九期上,送来稿费三十元,并请我再写文章。中共方面当时在军事上进展顺利,对此文之发表甚为不快,认为动摇了军心。我受到激烈的批评,后来又写了一些文章解释此事。”     这场批判的结果,除了因言废人,还导致了一对患难夫妻的仳离。据李健生先生对我说:建国前夕,民主人士都到西柏坡去见毛主席等中共领导,伯钧和我都去了,刘清扬大姐也去了。她在那里等了好些天,没有被接见,于是跑去问邓颖超。邓大姐说,申府先生写的那篇文章,毛主席看了很不高兴,你要有所表示才行。于是刘清扬便与申府先生离了婚。     刘清扬当时发表了一封致沈钧儒、章伯钧的公开信,申明于公于私完全与张申府脱离关系,全文如下:     中国民主同盟中央常务委员沈衡山章伯钧两先生钧鉴:     近见“观察”五卷九期所载张申府“呼吁和平”一文,其内容言词荒谬,思想堕落,实足证明他对政治的认识,已完全违背站在人民立场反对独裁及争取真正民主的革命原则,尤其对于内战的诬蔑谬论,竟以人民对人民公敌蒋介石反动政权的战争为“不仁不智的冒险”和“穷兵黩武”。正当此人民解放军捷报频传空前胜利,使反动的蒋政权即将垮台之际,张申府竟发出如此荒谬绝伦的呼吁,不知是何居心?他既如此背叛人民甘心为虎作伥,清扬故特向本盟总部诸同志及全国民主人士声明:从今后,不但在公的方面,与张申府完全脱离合作,并在私的方面,也永久断绝二十七年来夫妇关系,今后更必竭诚拥护本盟过去一年来曾经发表的三个重要文件内的各项主张,并与本盟诸同志忠实合作,誓必追随真正站在人民立场的全国民主人士之后,为彻底摧毁反动独裁的统治集团而努力!谨电奉陈,表明寸心。并致人民解放胜利的敬礼!     刘清扬 十一月十五日[8]     但申府先生在同我谈及此事时,只淡淡地说:“解放前夕刘清扬去石家庄,我因书籍及家庭事务未去。解放时有人劝我走,我未同意。”     老人对与结褵二十余年的伴侣劳燕分飞,同样没有一句怨言。历尽尘世间的盛衰荣辱、悲欢离合,他确已达到“太上忘情” 的境界。     1949年以后,早年资助过毛泽东的章士钊,受到崇高礼遇,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他的另一位恩师符定一,虽然很多人对其在北平敌伪时期的历史有疑问,还是被任命为中央文史馆的首任馆长。申府先生则一直被尘封在北京图书馆的故纸堆里,直到毛泽东逝世,才担任了全国政协委员。     他与毛泽东的历史轮回,自图书馆始,至图书馆终。      八  故纸堆中:板凳须坐廿年冷     中国之唁人者,常用顺变二字。     盛哉言也!此实表现中国人之宇宙人生哲学。     人果能一切顺变,尚何有于艰难?     ——张申府《续所思》     “49年2月周总理派齐燕铭来安慰我,每月送三十元生活费。8月底,彭真任北京市长,张友渔任副市长。彭曾请我吃饭,席间谈到我和党的历史关系,彭说:‘你要是不脱党就好了。’后来张友渔又和我谈工作安排问题,他提出两个方案供我选择:一是回北京大学教书,一是回北京图书馆(42年在重庆时,我在车站遇见北大旧同学袁同礼,他当时任北平图书馆馆长,邀我到北图驻重庆办事处主编过两年《图书季刊》)。张友渔的意思,学校易生风潮,难免波及,不如以去北图为好,我即于1949年9月2日到北图任职迄今。”     谈起与彭真等华北局领导人的交往,申府先生说:“1936年我被释后,住学院胡同甲2号,专门从事救国会活动。那时经杨秀峰、徐冰介绍,认识了彭真,他化名‘高先生’,常到我家去。同时还认识林铁、肖明,当时北平共产党的党部在南新华街附近,我曾去过那里。解放后林铁很关照我,土改时他问我:‘地是否留一些?’我说:‘地谁种就归谁。’乡亲们很感动,便把这件事编了一个戏。林铁怕我没钱花,还托人带了三两黄金给我。     “周公对我一直很照顾,我到京后定居黄化门的一所住宅,原系敌伪产业。解放后曾有人想要这所房子,经北京市政府向国务院请示,周公批示:‘此房继续由张申府居住,自管自修,不交房租。’北京市政府特派李续纲来将此事通知了我。后来迁居王府仓,这项待遇未变。”     据李健生先生对我说:在齐燕铭去看望申府先生后,伯钧也曾代表周恩来去看他,后来又提出安排他重新加入民主党派。伯钧想让他回民盟,但盟内原救国会的领导人都反对,于是只好安排他重新加入了农工民主党。不料这件事反而害了申府先生,1957年“反右”时伯钧遭批判,申府先生在农工的会上站出来说:“伯钧过去一直是左派,现在怎么成了右派?”于是申府先生也被划为“右派”。大概是由于周恩来的关照,申府先生的“右派”帽子,后来很快摘掉。     他也对我谈起过“文化大革命”的经历:66年7、8月间,曾将文化部所属系统有名人物集中,后将我调回图书馆,但不许回办公室。我原是选购外国图书的,这时不许我看了,留馆一个月后回家。68年“清理阶级队伍”时,从4月29日留馆,到次年2月回家。说我是“不戴帽的右派”。     事实证明,张友渔建议申府先生弃北大而选择北图,确有先见之明。只须看看张东荪、翦伯赞等人的下场便可知。申府先生是一位“书痴”,到北图真是得其所哉,那地方的人事关系也比较单纯,不像高等学府总处在“阶级斗争”的风口浪尖上,使他在历史的缝隙中得以幸存。     我初访申府先生时所见藏书,日后方知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老先生爱书的习惯,是少年时代在北京高等师范学校附中上学时养成的,当时的校址和住处毗邻琉璃厂,他从购买数学旧书开始,逐步扩展到其他领域。后来在北大图书馆协助李大钊工作,李先生是一位学者,对图书管理不甚内行,这就迫使申府先生自学了图书管理学。     老先生自云:“一生何所好,首要在群集”, 他广搜博览群书,但不甚注重版本。他曾对我说:“我买不起太贵的书,不像伯钧那样注重版本。” 不过也有一个例外,那就是许槤的家刻本,申府先生一生致力搜集,谙熟版本,连许家后人姬传先生都自愧弗如。据他的爱女燕妮女士回忆,为买一些书而不得不卖掉一些书时,父亲总是左挑右拣,舍不得卖,连卖旧报纸也是一张一张地仔细筛选。     另据赵俪生先生回忆,五十年代某日在琉璃厂巧遇老师申府先生,挟着刚购得的一函四册本《麻衣相书》。下午老先生打电话来,说《麻衣相书》丢了一册,问他见到没有,结果当然是没见到。赵先生曾为因言废人而倍感凄凉,我则暗想:如果申府先生早读此书,或许不至于让毛泽东重抄卡片。      罗素致张申府函(1920年)      九  我行我“素”:自由之要义在独立     ……罗素一生最反者乃是宗教,但却有人说他的行动是“宗教的”,这是不无意义的。     什么是宗教的精神呢?宗教的精神之一点便是把一切生死毁誉等等都置于度外而力行自己之所信。     ——张申府《续所思》     申府先生曾将自己的书斋命名为“罗名女人许之斋”,“罗”即罗素,“名”则名学(逻辑),“女”是《列女传》,“人”为《人物志》,“许”乃许刻本。他一生读书的爱好集中于此,而以罗素排位第一。     老先生对我说:“罗素、马克思的观点是我在北大图书馆时接触到的。当时比较重视马克思,主要是苏俄革命的影响,实际上罗素的影响甚大。”他晚年在一篇纪念罗素的文章中还谈到:“我赞佩罗素,敬仰罗素,最主要的是他在哲学上的伟大贡献——数理逻辑深深地吸引了我。”[9]当然,这也是从他自己少年时代对数学的兴趣所引发的。     除了“五四”期间在《新青年》、《每周评论》、《少年世界》等杂志上,向国人介绍马克思主义外,申府先生也是最早将罗素哲学介绍到中国来的学者,这项工作直到1949年以后才被迫中断。罗素在1920年9月来华讲学,他曾代表北京大学前往上海迎接;不久罗素来到北京,申府先生行将赴法留学,梁启超先生曾感叹:“罗素来了,你却要走了!”行前两位学者又曾多次见面。此后一直保持着通讯关系,老先生还珍藏着罗素的信件。     罗素访华之前曾访问俄国,使之改变了过去的态度,对俄国革命多有批评,也曾向申府先生谈到自己的观感,但在当时并未改变这位中国年轻学者对共产主义的信仰。     申府先生在“五四”时期经常用“赤”、“赭”为笔名,1922年巴黎共产党小组创办刊物《少年》后,他常用“R”为笔名发表文章,这个字母有三个涵义:“俄国”(Russia)、“红色”(Red)和“罗素”(Russell)。老先生说:取这个笔名,就是“我是红色的罗素”的意思。但这三个“R”最终无法调和,从革命的激情重归理性的学术,这也是我认为需要研究的“五四”知识分子现象。     申府先生认为“罗素最能察识主观,所以最能客观”[10];“我以大客观为法。但大客观之所证,则我谓亦不可执。万般任何,一执便滞,便差。如如只是如如,而可执着之耶?”[11]     对于革命,申府先生曾说过这样的话:“革命被人误解了。革命是一桩人为的自然的事。革命是不得已的。然而人乃以为名贵。然而人乃以为名高。”[12]“迷恋现实,必无革命之可说。脱离现实,革命也必失其根据。”[13]他对于大同的理解是:“个人主义之极致,即是大同之极致。大同之极致,即是个人主义之极致。故此个人主义为大同个人主义。解释群与己之纠者,在于是。”“自由之要义在独立。”[14]     我曾问老先生:“如果早年你没有退党,或者48年没有发表《呼吁和平》,是否就不是现在这样了?”他说:“事已至此,也无可如何了。” 我又问:“你当年呼吁和平,是否因为受罗素的影响?”(罗素是和平主义者,曾因此在欧战期间曾被英国政府拘禁)他答:“是的。”     老先生回忆说:“五十年代有一次在碧云寺举行的孙中山纪念仪式上遇到周恩来,他说,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罗素要来了。我们谈笑叙旧后握别,后来罗素因年高未能成行。”     罗素在1970年逝世,相识并神交了半个世纪的两位中西哲人,从此永远相失于尘世。      1981年5月,张申府(中)、张岱年(左)、张崇年(右)三兄弟合影      十  真话真理:暮年心境有谁知     什么是真理呢。     真理就是实话。     我相信,说实话是今日人类第一急务。     ……我更相信:说破人心里的情实,是改造世界的第一个根本手段。     ——张申府《肺腑语》     申府先生虽是“五四”的先进,但并不否定传统。他一生求索于旧学新知之间,中西贯通,天人合一,出入无碍。他指出:“‘仁’与‘科学法’,是我认为人类最可宝贵的东西。仁出于东,科学法出于西。……其实这法的精神,本不外乎诚实二字。”[15]     老人曾向我谈起:“三十年代初我曾在《大公报》发表过一篇文章,题目大约是《纪念孔诞》,提出‘打倒孔家店,救出孔夫子’,张季鸾特来信请我去编副刊《世界思潮》;在此期间我曾在一文中提到熊十力,后他给我来信,相交甚多。” 他的三弟岱年先生的名篇《论外界的实在》也是在这个时期所发表,并得到申府先生的赞扬。     申府先生晚年的遗憾,是没有将自己一生的学术思想,整理成一部有系统的专门讲学的著作。这不仅是他个人的不幸,也是那个罢黜百家时代的不幸。不过老先生的薪火,已由岱年先生发扬光大,成为一代宗师。     申府先生尝以《石头记》为喻:“玉即是欲。故云,衔玉而生。”[16]他解释“欲”与“仁”的关系说:“所谓为人类,起于为自己。所谓仁,期于人之勿迫害己。故曰客观难。”[17]     关于“天理”与“人欲”的关系,申府先生的观点是:“理是好东西。但是理是敌不过欲的。其实,理,就不见得不在欲之中。罗素的道德哲学以欲为出发点,旷古以来最为不伪善,不自欺。上善,就是满足极大量之欲。‘最高的道德规则应是:要行为得可以造就谐和而非不和之欲,’罗素说。因为谐和之欲比不和之欲,能满足的多。但是怎么才能行为得造成谐和而非不和之欲?在良制度与良习惯”[18]     1982年6月7日,申府先生虚龄九十初度。那天上午,王府仓胡同29号的张宅里,前来祝寿的亲朋们济济一堂。他的二弟崇年、三弟岱年先生及老友李健生、蒋中光先生等都来了,还有访问过他多次的美国学者舒衡哲,晚辈章诒和及我也忝陪末座。我刻了一方“崧年长寿”的印章送给老人,他很高兴。     寿筵上当然少不了老人喜爱的红烧肉。他一生除却读书无嗜好,平日布衣粗食,自承爱吃的东西惟有红烧肉,而且要吃几块肥的。这点爱好,倒是与戏称他为“顶头上司”的毛泽东相同。后来我在家要求吃肉时,就以老先生为榜样:“申府先生一生爱吃红烧肉,还不照样活了九十多岁。”     虽是欣然接受大家的祝寿,其实哲人是参透了生死的,早就悟出:“人之大欲,表面为生。人之大欲,里面为死。”[19]1986年6月20日,申府先生老成凋谢,享寿九十有三。同年7月12日是个极其炎热的日子,我前往八宝山向他告别,此后大病了半年。老人的最后历史头衔是“著名的爱国民主人士”和“中国共产党的老朋友”。     “金剑已沉埋,壮气蒿莱……”李后主的这首《浪淘沙》,是老人晚年经常吟诵的。晚年成为“出土文物”之时,他已是垂垂老矣的耄耋老翁,曾对舒衡哲说:“说真话的日子不多了”。但他对于迟到的“参政议政”,似乎也建言不多,更不在乎什么“历史地位”之类的事,一副“镇之以无名之朴”的气度。     老人理想中的大同世界,或许就是“满足极大量”的“谐和之欲”。他曾认为:“革命被人误解了”,而有人则感叹他的“一度辉煌半生黯淡”——“政治于他,也是一种令人伤感的‘历史误会’”[20]。究竟谁误解了谁呢?     我不禁又想起老人早年说过的话:“有的人重视过去。有的人重视现在。有的人重视将来。我所重视的在现在未来之间。有的人重视过去。有的人重视海。有的人重视空。我重视海陆空之外。有的人重视天。有的人重视人。我重视在天人之际。”[21]     这是一片什么样的时空呢?     经过二十多年的禁欲和“文化大革命”,摧毁了一切旧文化、旧道德之后,迎来了改革开放的时代,却因来不及建立一套“良制度与良习惯”,不得不面对一片“不和之欲”横流的世界。申府先生尝说:“凡是嚷精神文明的,凡是要精神文明的,都是因为没有物质文明的缘故,都是因为物质文明倒塌了的缘故。”[22]     我们先是几乎没有物质文明,如今享受到了些许物质文明,却又面临着倒塌。     我忽然顿悟,他要告诉世人的真话,早在几十年前就说完了。     2004年9月16日  风雨读书楼     《南方周末》2004年11月18日     《社会科学报》2004年12月16日     ——————————————————     [1] 张申府:《所思》(其二),《所思》,三联书店1986年版,第83页。     [2] 张申府:《我的教育、职业活动》,《所忆》,中国文史出版社1993年版,第84-85页。     [3] 张申府:《我的教育、职业活动》,《所忆》,第81页。     [4] 刘清扬(1894-1977)天津人,中国妇女运动的先驱。1919年与郭隆真等在天津创建“天津女界爱国同志会”,积极声援“五四”运动,并与周恩来、马骏、邓颖超等创办了“觉悟社”。1920年11月,赴法国巴黎勤工俭学。1921年加入中国共产党,与张申府、周恩来、赵世炎等建立巴黎共产主义小组,是中共最早的女党员之一。1922年3月,因受法国当局与中国领事馆的迫害,随张申府、周恩来等人转至德国活动。1922年6月在巴黎“旅欧中国少年共产党”中任组织和领导工作。 1923年底回到天津。1924年1月1日,与在津的原觉悟社成员邓颖超等人在天津创办《妇女日报》,成为中国早期传播马克思主义和妇女解放的思想的重要阵地之一,刘任该报的总经理,邓颖超等为编辑。1924年4月中旬,奉李大钊的委派,南下上海、广州、进行全国妇女运动的联络组织工作。1924年6月,随李大钊出席第三国际第五次代表大会。大革命失败后,她虽然中断了与中国共产党的联系,但仍连续为妇女运动再奔波。 “九·一八”事变后,发起组织北平妇女界救国会,任主席,从事抗日救亡运动。1935年12月,与张申府、姚克广(依林)、孙荪荃等领导了著名的北平“一二· 九”学运。1941年 “皖南事变”后,在香港、桂林等地积极参加抗日活动。1944年在重庆加入中国民主同盟,并被选为民盟中央委员和妇女委员会主任。1949年后,历任政务院文化教育委员会委员、政协全国委员会常务委员、河北省政协副主席、民盟中央常务委员、全国妇联副主席、妇女干部学校校长等职。1961年重新加入中国共产党。1977年在“文化大革命”中含冤去逝,享年84岁。     [5] 舒衡哲:《张申府访谈录》,李绍明译,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1年版,第134页。     [6] 张申府:《续所思》,《所思》,第100页。     [7] 张申府:《生之反映》,《所思》,第110页。     [8] 新华社:《张申府背叛民主为虎作伥 刘清扬严予斥责》,1948年12月26日。     [9] 张申府:《我对罗素的敬仰与了解》,《所忆》,第66页。     [10] 张申府:《所思》(其一),《所思》,第70页。     [11] 张申府:《续所思》,《所思》,第139页。     [12]张申府:《所思》(其一),《所思》,第52页。     [13]张申府:《续所思》,《所思》,第163页。     [14]张申府:《所思》(其一),《所思》,第10页。     [15]张申府:《所思》(其二),《所思》,第94页。     [16]张申府:《所思》(其一),《所思》,第26页。     [17]张申府:《所思》(其一),《所思》,第21页。     [18]张申府:《所思》(其一),《所思》,第4页。     [19]张申府:《所思》(其二),《所思》,第102页。     [20]雷颐:《“仁”与“科学法”——漫话张申府》,《所忆》,第191页。     [21]张申府:《所思》(其一),《所思》,第62页。     [22]张申府:《所思》(其二),《所思》,第83页。       上一篇: 历史尘封的哲人——记张申府先生…   下一篇: “以伪证伪”无助于还原历史 阅读数(509) 评论数( 2 ) 2 条 本博文相关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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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立凡 | “以伪证伪”无助于还原历史

2011年08月05日 18:07:15   “以伪证伪”无助于还原历史(足本)     ——“中苏密约”伪造文本源流考          香港《开放》七月号刊登了《中苏特别条约曝光》一文,作者署名铁流。不久朱宗康先生在网络上发信力争作者名份,铁流先生亦声明自己不是作者,于是《开放》网站将作者名字更正为朱宗康。遗憾的是,朱文引用的所谓来自“前苏联解密档案”的中苏“十九条密约”,其实是伪造的。      一  1950年中苏秘密协定的真实内容     1950年2月14日签订的《中苏友好同盟互助条约》,同时签订的除《关于中国长春铁路、旅顺口及大连的协定》和《关于贷款给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协定》两个公开协定外,还有一个秘密的《补充协定》,全文如下:     《关于中苏友好同盟互助条约的补充协定》     根据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最高苏维埃主席团和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今天签署的友好同盟互助条约,为了保证两国的国防,苏联政府与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达成本补充协定:     无论是在苏联的中亚共和国和远东地区的领土上,还是在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满洲和新疆境内,都不给外国人提供租让权,并不允许有第三国的资本或这些国家的公民以直接或间接的方式参与的工业的、财政的、商业的及其他的企业、机关、公司和团体的经营活动。     这个秘密协定产生背景,是谈判期间(2月6日)国军战机袭击上海。中方要求苏提供空中保护。斯大林答应给予支援,条件是签订一个秘密《补充协定》,意图乘机将东北、新疆变成苏联势力范围。中方被迫接受,但要求将苏联中亚共和国和远东地区列入,以示对等。当时中方要求公布《补充协定》,但苏方坚持不得公开。事后毛泽东曾多次表达对《补充协定》的不满,认为“按照斯大林的提议,满洲和新疆实际上变成了苏联的势力范围。”[1]     上述秘密协定内容,冷战史学者沈志华的《中苏同盟与朝鲜战争研究》(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1999年版)已收录。同时可参考维基百科的“中苏友好同盟互助条约”词条。沈志华根据其搜集的大量前苏联政府档案,已经做了公开披露和详尽的研究。关于《中苏友好互助同盟条约》的签订的背景、争议及妥协过程的第一手资料,可参考《关于1950年中苏条约谈判的部分俄国档案文献》(《党史研究资料》1998年第4期)。除上述一个条约三个协定外,根本不可能存在所谓的“十九条密约”。      二  伪造文本来自网络     我曾为此致函朱先生,指出“十九条密约”是伪造的。他也承认所引文本来自网络,但坚称密约的存在,并出示了从博 讯网下载的《中共党刊证实:中苏1950年确实签订卖国“秘密协定”》[2]一文,其中所谓的中苏“十九条密约”内容如下:     第一条:缔约国双方为共同防止帝国主义之侵略,及共同应付第三次世界大战,中华人民共和国允许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驻兵中国境内,以共同保卫世界和平。     第二条:自缔约日起,中华人民共和国先行划交东北华北海空基地予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作军事上之部署,并由中国人民解放军负责协助进行东南亚的解放事业,以完成亚洲解放大业。     第三条:缔约国双方同意,将中国人民解放军改编为国际红军,由红军最高统帅直接指挥。     第四条:中华人民共和国,负责筹集华工一千万人,协助苏联,共同建设中苏军事设备,以应付帝国主义之侵略行动。     第五条:中华人民共和国应将华北各口岸开放予苏联永久驻兵,并自由出入,其中包括秦皇岛,海州,烟台,威海卫,青岛,大连。     第六条:中华人民共和国,在本年底以前增加兵额四百万,以准备帝国主义侵略行动。     第七条:中华人民共和国之人口,因目前资源缺乏,非减少一亿,决不能支持,其详细办法,由中华人民共和国自行定之。     第八条: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所属各机关,公营事业,应设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专门人员为顾问。     第九条:缔约国双方同意,苏维埃政府调遣技术人员参加中国各地主要工业的经营,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应以优待的”供给制”予以优待。     第十条:中华人民共和国沿海商阜,内陆市场,开放予苏联自由通商,并以百分之一的优惠条件为税率。     第十一条:缔约国双方同意,中苏在互惠互利条件下,进行物物互相交换,以建立友好关系。     第十二条:苏维埃联盟政府,有支配中华人民共和国境内之矿铁原料等特权。其中以锡矿,全年产量除留百分之二十自用外,余需供应苏维埃联盟,发展重工业,协助建设中华人民共和国之工业化。     第十三条:中华人民共和国境内之北京、天津、上海、广州、重庆、长沙、杭州、九江、芜湖、厦门、汕头、福州等十五都市,划定中心地区,作为苏维埃联盟侨民居留地。     第十四条: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政府,为满足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请求,贷款三万万美元给予中国(贷款支配偿还原则,有贷款协定订明)唯中华人民共和国须将东北华北两地之全部原料产品作为使用抵押,偿还时之原料种类,由苏维埃联盟,视其实际需要而决定之。     第十五条:缔约国双方同意苏联政府,共同管理长春铁路,及沿路两旁五十华里之地区。双方代表所担负的职务如铁路局长,理事主席,顾目前事实需要,须由苏联代表担任,中国代表副之。     第十六条:依前中国共产党与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订立之满洲协定,苏联得继续享受贸易特权,中华人民共和国应以谷物供应苏联政府。     第十七条:缔约国双方同意,内蒙,新疆,西藏,建立各民族的人民共和国,由双方共同负责扶助其独立。     第十八条:协定约经双方批准后,立即生效,批准书在赤塔互换。     第十九条:协定约系机密性质,缔约国双方均有义务保守秘密,不得公布。     看罢不禁哑然失笑。该文发表于2010年9月26日,其中所谓十九条“秘密协定”内容,转载自海外法 轮 功的大 纪元网站,题为《震惊:中共毛周卖国密约曝光 原文在此》[3],发表日期为2010年9月17日,该网站的公信力如何,则无须我置评。     博 讯称:中共党刊《当代中国史研究》2004年第3期发表的《〈中苏友好同盟条约〉与〈中苏友好同盟互助条约〉之比较》,证实了1950年中苏十九条秘密协定的存在。刚好论文作者栾景河博士是我的前同事,文章以前就读过,根本不存在十九条秘密协定的内容。这篇论文前后共发表过两次,博 讯引用的34个注释的版本,是栾博士于2003年“中俄关系的历史与现实”会议上提交的同名论文[4];另有一24个注释的版本,发表在《当代中国史研究》2004年第2期(不是博 讯所说的第3期)。博 讯将栾博士的论文与大 纪元的所谓“十九条原文”嫁接在一起,以增加作伪的可信度。      三  伪造文本的前世今生     经检索,“十九条密约”在被大纪元、博 讯发布以前的更早版本,是2009年1月12日聚友博客的一篇博文[5],此时尚未经过“学术化”加工,但已形成十九条文本。     这个所谓的“十九条密约”,其母本皆出自20世纪50年代伪造的冷战时期宣传品。其中包括1947年5月“哈尔滨协定”十三条[6]、1948年12月“莫斯科协定”七条[7]、1949年12月26日“中苏协定”十三条等等,收录于靳宗岳著《史达林征服世界阴谋的解剖》。作者靳宗岳说,前两份文件1949年8月16日中央通讯社发自东京,后一个版本为1950年7月16日中央通讯社报道美国对华政策协会所公布的“中苏协定”。     这三个文件的共同特点,即发布者均为国民党喉舌中央通讯社,消息来源据称都来自国外,均无可质证的同时期证据材料,实际上只是冷战时期常见的“阴谋论”宣传品而已。其中前两份文件,曾收入台湾学者吴相湘的《俄帝侵略中国史》和张玉法的《中国现代史》,此外再无国内外研究者引用。张玉法先生还健在,可以向他质证,我相信如果他的书再版,上述引文也不会保留了。     其中第三个文件,即所谓“中苏协定”十三条,是当下流传的中苏“十九条密约”的直接前身,内容如下:     一、苏军驻防中国以应付第三次大战。     二、中国海空军基地交付苏俄,东北各港口交苏军使用。     三、由中共负责征服东南亚。     四、中国军队应置于苏联统帅之下。     五、中国设置海军交苏联管理。     六、中苏以货易货,中国土产,特别是粮食,应尽量输俄。     七、苏联在中国享有特别贸易权。     八、苏联享有东北铁路管理权。     九、苏联控制中国的矿权,包括整个中国领土。     十、苏联在中国划定若干居住区,苏联人民有自由居住权。     十一、中国将内蒙新疆西藏让予苏联。     十二、中共应征发劳工一千万人供苏联使用。     十三、中国应设法减少人口一亿人。[8]     我们再来对比一下所谓的中苏“十九条密约”,如苏军在中国驻兵,中国军队指挥权交苏方、内蒙、新疆、西藏主权、减少人口一亿人等等内容,在所谓“中苏协定”十三条中均已存在,可以说“十九条”是“十三条”的扩展本。      四  伪造文本的荒谬之处     所谓的中苏“十九条密约”,内容荒诞不经。     第三条“将中国人民解放军改编为国际红军,由红军最高统帅直接指挥”,对于“枪杆子里面出政权”的毛泽东来说,是根本不可能将军事指挥权拱手让人的。当时共产国际已经解散,后来苏联也未在华沙条约组织之外,再搞什么国际红军。     第七条“中华人民共和国之人口,因目前资源缺乏,非减少一亿,决不能支持,其详细办法,由中华人民共和国自行定之”,毛泽东一贯以人口众多自雄于天下,减少一亿人口的方案不符合毛泽东的人口观。1949年建政之初,中国人口政策仿效苏联提倡多生,树立多产妈妈为“英雄母亲”,人口增长迅速;有人举大饥荒饿死数千万人的后果,来倒推这一条的存在,落入了毛时代“动机效果一致”的“阴谋论”怪圈。大跃进的国策错误导致大饥荒,是无可争议的事实,但不是预定的阴谋。     第十七条“内蒙,新疆,西藏,建立各民族的人民共和国,由双方共同负责扶助其独立”,也是完全不可能的。中共自“二大”以来的历史文件,均主张联邦制和民族自决。1949年秋起草《共同纲领》时也曾设想仿效苏维埃联邦制。后来李维汉给中共中央写报告,认为不符合国情,于是决定废弃,《共同纲领》及后来的历次宪法文本,均采用民族地方自治制度。此“十九条”号称1950年2月达成,距《共同纲领》通过仅4个月,居然出现“建立内蒙、新疆、西藏共和国”内容,显系作伪。当时毛泽东还向斯大林提出,希望苏军航空团“继续留在中国,为给准备进攻西藏的刘伯承部队运送食品提供帮助”,斯大林的回复是:“你们准备进攻,这很好。必须把西藏拿到手。至于航空团的事,我们同军方商量一下,再答复你们。”[9]     人类历史上的任何外交其实都是交易,任何主权割让也都是买卖而不是单方赠予,统治者不会无缘无故做对其利益共同体不利的事。正如沈志华所分析的,毛泽东在中苏条约谈判中争取主动,放弃了事实上已经失去的外蒙主权,为新政权换取其他好处,令斯大林颇感意外。     “十九条”中诸如中长铁路、贷款、口岸使用等内容,系将与《中苏友好同盟互助条约》配套的《关于中国长春铁路、旅顺口及大连的协定》和《关于贷款给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协定》中的公开内容,当作秘密条款窜入了“十九条”。      五  “以伪证伪”无助于还原历史     中国人的“国民性”中有一些很极端的思想,     一曰非此即彼:例如毛粉认为后毛时代不好,就以为毛时代一定好;国粉不满意中共治理下的中国,就以为国民党时代一定好。右愤中有些人在毛时代受过迫害,对网络流传的任何批毛资料,坚持“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允许对其真实性有任何质疑,否则就是“立场问题”,相当于某领导提倡的“政治正确”。     二曰不择手段:强调目标正义,忽视程序正义。百年中国的党派政治,皆由会党政治演化而来。自以为目标正确,就可以不择手段。以往党派斗争惯于以谣言相互抹黑,都是在奉行“政治斗争无诚实可言”的信条。当前网络流行“以伪证伪”,诸如“邓颖超日记”、“杨尚昆日记”、“老同志谈话”等,均为其同类手法。伪造的“中苏密约”出炉后,一些网友发帖质疑其真实性,结果成了乌有之乡等左派网站攻击“右派造谣”的证据,弄巧成拙授人以柄。     三曰党同伐异:“和尚不亲帽儿亲”,只讲派别,不讲是非。凡是“自己人”说的,都是正确的;凡是不同意“自己人”观点的,都要打压。个别网友以左派网站指责“十九条”作伪为由,反证“十九条”是真。这种思维模式,与“凡是敌人反对的,我们就要拥护;凡是敌人拥护的,我们就要反对”的毛式逻辑同出一辙。     还原历史的前提是真实性。我曾提示朱宗康先生,既然他说“十九条”来自“前苏联解密档案”,就该“谁主张,谁举证”,结果他提供了一篇来自网上的伪造文件。有朋友建议他了解一下沈志华先生的观点,我也在信中附上了沈先生的论文,并提醒他:“沈志华先生长期是一位体制外学者,曾独立搜集了大量的前苏联档案。”但朱先生的回答是:     你提供的沈志华先生的证据是不可信的……沈志华先生有着幸福的家庭,可观的收入,他难道为了这关系到共产党声誉的证据而做出不利于党的事来吗?他要不要保住家庭和可观的收入?     除了像我们这些被中共关押和打压达五十多年之久,已经把生与死置于度外的人,才说出被共产党隐瞒了几十年的真相,也只有那些没有被中共控制的国外正义感人士,才会发出对毛泽东和中共滔天大罪的谴责。而在大陆谁敢对共产党说声“不”字?谁敢对共产党做出不利的事情?     沈先生是共产党员,你一定也是共产党员,在中国要混到一个教授或历史学家,起码首先要成为党员,成为党的自己人。共产党员能提供不利于自己党的证据吗?     文明社会的价值观,不会信任信口雌黄的人。长期以来,沈志华先生和我均为独立学者,这种毫无根据的指责,是对我们的污蔑。看来朱先生挨整多年,不知不觉被体制同化了,一副苦大仇深、舍我其谁的革命者气概,信口开河搞起了诛心之论。此类党见加派性的极端思维和抹黑手法,如果不是故意为之,就只能是被长期洗脑的后遗症。     多年来,目睹一些朋友在遭遇历史巨变后,思想言行从此定格,成了某个逝去时代的活化石。对此,我只有表示惋惜。     2011年7月28日 风雨读书楼      参考文献:     【附件 1】 沈志华:《1950年中苏条约的签订:愿望和结果(根据俄国的档案材料)》,《东欧中亚研究》,1998年第4期。     【附件 2】 沈志华:《中苏条约谈判中的利益冲突及其解决》,《历史研究》2001年第二期。     【附件 3】 沈志华:《关于中苏条约谈判研究中的几个争议问题》,《史学月刊》2004年第8期。     【附件 4】《关于1950年中苏条约谈判的部分俄国档案文献》,《党史研究资料》1998年第4期。     【附件 5】沈志华:《中苏同盟条约后期谈判的情况及结果》,《俄罗斯研究》2010年第1期。     【附件 6】栾景河:《〈中苏友好同盟条约〉与〈中苏友好同盟互助条约〉之比较》,《当代中国史研究》2004年第2期。     注释     [1] 沈志华:《关于中苏条约谈判研究中的几个争议问题》,《史学月刊》2004年第8期。     [2] 博 讯网:《中共党刊证实:中苏1950年确实签订卖国“秘密协定”》,2010年9月26日。 http://www.boxun.com/news/gb/z_special/2010/09/201009260441.shtml     [3] 大 纪元:《震惊:中共毛周卖国密约曝光 原文在此》,2010年9月17日。 http://www.epochtimes.com/gb/10/9/17/n3027279p.htm ;     [4]栾景河:《〈中苏友好同盟条约〉与〈中苏友好同盟互助条约〉之比较》,《当代中国史研究》2004年第2期。      http://jds.cass.cn/ztsjk/xscg/2010/11/15/9999.html ;(PDF版下载)     [5] 鱼.子:《1950年中苏友好同盟特别协定(认真看唷)》,2009年1月12日,MySpace 聚友博客。 http://blog.myspace.cn/e/403441649.htm     [6] 所谓“哈尔滨协定”内容如下:一、苏俄允诺在外交及军事上,全面支持中共。二、苏俄中共全面合作,发展东北经济。三、中共承认苏俄对于东北陆路与空中交通,享有特殊权利。四、苏俄允许经常供给中共军用飞机五十架。五、苏俄允许将日军投降缴交或掳获之日军武器装备,分两期全部给予中共。六、苏俄允将现在东北由苏俄控制之弹药及军用物资,全部平价售让中共使用。七、中国红军在东北局势紧急时,可取道北韩退入苏境。八、苏俄军队一旦遇国民党军队对东北发动两栖登陆攻势时,应秘密协助中国红军作战。九、苏俄允许中国红军在北韩建立空军训练站。十、中共应对苏俄提供有关国民党及美国在中国行动的情报。十一、中共应以东北产物包括棉花大豆以及其它战略物质,除去本地所需用者外,全部供应苏俄。十二、苏俄协助中共,夺取新疆的控制权。十三、辽宁安东等省,特别规定区域,划归北韩军驻扎,在将来适当时期并入朝鲜(有研究者指出,这个所谓协定签字者中的谢觉哉和彭真,当时都不在东北)。     [7] 所谓“莫斯科协定”内容如下:一、中国领土内的矿权,应优先给与苏俄开采,组织中苏共营的中华商业公司。二、苏俄可以在东北和新疆驻军。三、在另一次世界大战爆发时,中国红军应和苏军并肩作战,由苏俄选派最高统帅。 四、建立共同的中苏空军。五、远东共党情报局设在中国。六、一旦大战在欧洲爆发,中共应选派远征军十万人,劳工一百万人助苏。七、苏俄在最近期内,装备并训练中国红军十一个师。     [8] 靳宗岳:《史达林征服世界阴谋的解剖》,转引自: http://go.paowang.net/news/3/2005-05-18/20050518223118.html     [9] 斯大林与毛泽东会谈记录(1950年1月22日),《关于1950年中苏条约谈判的部分俄国档案文献》,《党史研究资料》1998年第4期。       上一篇: 历史尘封的哲人——记张申府先生…   下一篇: 没有了 阅读数(4237) 评论数( 5 ) 5 条 本博文相关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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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立凡:互联网将会改变中国

        章立凡:互联网将会改变中国                             (章立凡的谈话内容,已由本人根据凤凰网发表的内容整理订正)   读者:您好,我想请问一下,整个中国的历史基本上是在一个国家的状态,但是在分裂或者比较混乱的时候,相对来讲天才或者名人出的更加多,我们未来是不是必须这样才能人才辈出,有没有新的方式解决这个问题?谢谢。   章立凡:我们回顾一下,联邦主义思潮在19世纪下半叶已经出现地方自治的形式,比如着名的东南互保,实际上就是在中央政权发生问题的时候,地方的大员和绅士们就开始搞地方自治来保境安民。还有一个例子,日俄战争其实是在中国境内打,但是中国又表示中立,意思是你们两家在这儿打,我也没办法,别往其它地方扩展就行,这是一种思路。   我一直认为我们在民国失去了一个机会,就是联省自治的机会,实际上民国宪法克隆了美国的联邦宪法,民国历次宪法的文本都有这方面的内容,而且清政府在灭亡前也做了一件好事,就是颁布了地方自治章程,这套章程在北洋时期的战乱中起了很大作用,到 孙中山 和陈炯明发生争执的时候,实际上就是武力统一和联省自治之争,后来孙中山放弃了联邦主义理念,转而追求武力统一了。   中国在其后无非经历了两次重新的大一统,第一次是北伐胜利以后的大一统,一次就是国共内战以后1949年的大一统。对思想界来说,第一次没有达到那么严重的后果,因为它的党化细胞在县城就差不多了,它没有向农村、乡镇去深入,国民党后来被共产党打败也有这个原因,它的基层政权不行。1949年以后就非常厉害了,它把整个社会细胞全部置换为党化细胞,原来是皇权不下县,一般是地方自治。   1949年以后,一个是把乡绅消灭了,再一个就是社会基层全部置换为党组织的细胞。   1969年大饥荒的时候,这些饥民为什么老老实实在家里饿死出不来,你不能不说,这个政权既有高度的组织能力和社会动员能力,又有强大的社会控制能力,确实能控制到基层细胞,但强控制也会走向反面,所以到文革就变成一个全面的失控状态,后来的改革开放已经恢复不到原来那种程度了。那么,我们现在有没有思想自由?我们还是有的,起码在网络上、在博客和微博上发一些言论,只要不是公开煽动、颠覆之类的,发表一些个人意见的空间还是有的,不得不说由于有了互联网,我们的社会也在进步,我们应该客观的予以承认。   从思想控制来讲,现在比30多年前已经是大大的减弱了,这种情况并不是由于别的,我觉得是由于资讯迅速扩张造成的,因为过去在没有互联网之前,资讯传播管道是非常单一的,最高端的、最绝密的东西一定是最高层先知道,然后圈阅,再到部级、司局级,最后再到小科员、居委会,它是这么一个传播。现在互联网出现,传播的走向已经变了,一个小白领可能从互联网、从微博上最先得到最重要的资讯,而你的领导还不知道,甚至最高领导也未必知道,而且可能你在微博上随手一转发,它就以几何级数的速度进行传播了。我一直有这个观点,说了大概10年,我说两个东西会改变中国,其中一个是经济全球化,另一个就是互联网,实际上我们现在已经看到了这个变化。         陈远:中国100年来的历史是一个循环往复的历史   读者:我想问个关于文化方面的问题,我觉得历史和文化靠的特别近。民国时候的知识分子提出的一些理论,拿到今天依然还是很有意义的,甚至对相当一部分中国人来说是耳目一新的东西。不禁会想为什么呢?现在很多书,包括陈丹青等很多人在讲,民国时代的一批知识分子灿烂的思想、独立的人格,我们有过那么多好的知识分子,为什么最近的100年不是像他们说的那样发展呢?他们当时活着,也在起作用,但是为什么他们没有能够阻挡这个事情往坏的方向发展呢?我想听听你们两位的意见。   我提这个问题是想探讨一下,是不是有一些东西使中华民族的文化一次又一次地陷入这种轮回?我看一些描写民国的回忆录,我觉得特别可怕,平时看上去挺正常的一个人,居然被煽动以后就敢站起来杀人,学校里的学生都是十几岁的孩子,文革开始之前都是马路上的普通人,见到叔叔阿姨也都挺礼貌的,别人跟他说几句话,煽动他一下,他就真的敢去杀老师,这些人到底怎么回事?这不是一种特别正常的现象,而且文革时候那么多正常生活着的公民真的变成这么可怕、完全失去理智的人,我想听听几位的意见,谢谢。   陈远:这个问题很深刻,中国100年来的历史是一个循环往复的历史。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在思考,却没有阻挡历史发生改变,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研究历史会注意到一个情况,理是一个方面,势是一个方面,现实政治往往不是按照正确的理念去选择的,因为在主导者做决策的时候,他们考虑的因素不单单是理念。我的评价是,中国100年来的历史是一个倒着走的历史。如果晚清立宪成功,它是一个君主立宪的体制,现在我们的情况有可能像英国,或者日本,这一步错过了,其实当时 梁启超 是鼓吹君主立宪的,这一步没有走下去,为什么?梁启超是理想家,他不是实行家,他在操作层面跟当时的政治强人没有博弈的力量。   从这一步走到下一步,走向北洋时期的共和体制,共和体制也很好,是中国向现代政治制度蹒跚起步的起点。其实我们对北洋也有很多误解,书上说北洋的四个执政要人都是骄横的人,其实不是,我个人对北洋的历史非常感兴趣,也看了一些材料,几乎各个都是文武全才。 袁世凯 的对联写的很有文气,其实袁世凯在当年很一般,但是拿到现在就是小说家。如果沿着共和体制走下来,那可能就是跟现在的美国有相似的地方,但是历史又没有选择这个制度,到了1927年,这一年非常关键,国民党南北统一,开创了一党专制,如果沿着这个走下来也未必会坏到哪里去,因为那时候有一个比较好的空间,而且有历史打下来的一个底子,造就了历史上的黄金十年。   我也想知道历史何以至此?历史走势往往是各个利益集团相互之间的博弈的结果,在博弈过程中,知识分子的作用相对来说是比较弱的。知识分子的价值体现在哪里?知识分子的影响是久远的,现在越来越多的人认同这个理念,这些理念基本上是一种常识,它在将来会成为人们自动遵守的一种规则,当社会上的每个人都把它当作社会行为准则的时候,那就是这个社会发生变化的时候,这个事情不能急。   您说的第二个问题,我也一直在跟朋友探讨,我不认为中国传统文化里有多么坏的东西,我注意到五四那一代的老辈学者,到晚年都回归到文化领域,像汤用彤、 胡适 ,为什么?这可能不是一个偶然,在五四时期中西文化交汇的时候,产生了一些对中国传统文化的怀疑,但是到了晚年,他们觉得西方的东西也不见得是救命稻草。再一个我注意到现在研究文化,大多数人注意的是中西文化的异处,没有注意文化的相通之处,其实东西文化并不像有些学者想的是对立的,它里面相通的东西非常多,我们想了解传统问题,需要去看原点,因为传统文化被修改的非常多,经过历代改造,它有一些坏的基因,但是真正看先秦诸子的东西,我觉得里面没有那么多坏东西。   文革中之所以出现您说的那种情况,个人心理和群体心理是不一样的,一个人独处跟很多人在同一个情景里的心理变化是不一样的,当这个社会是疯狂的社会、变态的社会,儿子打老子、学生打老师,你在现场也有可能上去踹几脚,我在现场也可能去打两拳,有个西方的社会学家专门写过个人心理和群众心理,在不同形势下不同的心理反应。失控的局面一旦出现,就很难关住,人本性是有恶的东西在的,这个恶的东西一旦被激发出来以后就很难控制,我觉得不应该说中国传统文化里有多少糟的东西在。         章立凡:中国文化对外的张力不够   章立凡:我记得有人说 毛泽东 大气若虹,他让所有人催眠了,发生那种集体疯狂。刚才陈远觉得不好说了,我来说说。我记得钱穆先生分析,元代和清代这两个外族入主中原的政权,是一种部族政权,它们那套决策机制跟一家一姓的政权不太一样。比如清代是八王议政,它有一个集体决策的框架,因为他们是少数民族,统治多数民族的时候必须是集团统治,它的力量才足够大、才能够有效的行使统治权,当然它也有很自私的一面,比如满汉之分,在政治权利的分享上总是偏向本族,不信任汉人但又不得不用,到同治中兴剿灭太平天国,它是用汉人的,但是又不真正信任汉族,这种情况到清末的时候越来越明显,你会观察到部族政权的集团政治特点。   后来有一个说法叫“族天下”,是余英时先生提出来的,罗隆基先生曾经拿类似的说法批评过国民党,它揭示了一家一姓的单一君主和集体君主是有区别的,当然又有共同点,单一君主,老百姓只需要养一家人就行了,但是集团君主的成本就比较大了,要养着它相关的七姑八姨,它的所有衍生物都得养活,这是从社会负担加重这一点来讲。 你刚才说大清灭亡前出现一个皇族内阁,到了最后时刻,外族的人不能信任,只有自己的子弟最可靠。日本在二战战败后的内阁也是皇族内阁,它只相信以血亲关系形成的、以血缘纽带形成的关系,他认为这个是最亲的。观察皇族内阁就会发现,这些人也是出洋考察过的,他们不是不懂西学,而且他也想救这个政权的命,对父辈打下的江山有天然的血缘上的感情,但是他们救不了,他们自身的应变能力和思维方式救不了这个政权。   我常讲改良与革命的关系,改良与革命赛跑就看改良是否够快,改良的快,政权还有可持续性,改良得太慢,清末就是这个情况,戊戌变法那次机会被他们自己丢掉了,国事变成家务事之后就变成老娘跟儿子的矛盾,这个国事就不可为了,八国联军来了以后,觉得不改不行了,也预备立宪了,但总是不肯放弃既得利益,最后导致全盘皆输,革命者到了以后,以往所做的一切改良努力全都白费了。如果说历史是一面镜子,我觉得大清灭亡这段历史是一个非常好的镜子,这是我的一点感想,从族天下和部族政权说起。 刚刚你谈的还有国民性的问题,中国人的国民性是有问题的,中国人的文化也是有问题的,大体上中国人是走极端的,从历史上看,要么做奴才,要么做暴民,走两个极端,所以历史上的政权更迭都是从均贫富开始,你比我富,我就仇富,拿你没办法,我就忍着,忍到有一天我实在活不下去了,大家把桌子一翻就不再忍了,推翻你取而代之,无非就是这么一种循环,始终没有找到一种妥协的方式。西方文化里面有很多妥协的模式,有很多通过谈判实现的模式,通过社会契约实现的模式,中国的文化缺乏这种东西,因为我们是一个农业民族,从来不是一个商业民族,我们没有这种谈判和遵守契约的传统。当然不是说不定契约,也是有的,但历来是不尊重的,所以重商主义和重农主义的区别,商业民族和农业民族的区别,农业民族要算计自己的土地,算计周围邻居那点地方,中国人过去发家都是这种思路。不像西方民族,老大继承家业,老二、老三、老四去航海、去殖民、去当骑士、去当商人等等,从文化上,中国人缺少扩张性,喜欢内斗,这个也是地理环境决定的,我们西面是高山,交通很不方便,东面是大海,没有什么可去的地方,有点华侨去南洋、东洋,也就这样,没有大块的陆地可以去发展,这个可能跟地缘政治有关。   我个人感觉中国文化有一定的局限性,它对外的文化张力不够,内斗形成了一种传统,总是想着均贫富,总是想把别人已经得到的财富给分掉,以这个为动力来改朝换代,它不是通过正当的商业竞争来谋取利益、谋取发展,而是把别人的算计成自己的,我个人感觉文化上有缺陷,我说的不全面,这是我的一些观点。   你说的不独立思考,这是我们教育模式决定的,我们的教育就是一条生产线,只许生产标准件,如果你稍微有其它的思想,考试不合格就淘汰掉,永远都预先设定好答案,不会让你有独立的思考,从小就不培养独立思考的人,这是我们教育体制最大的特点,绝不要任何有个性的东西,个性的理念和独立能力实际上是从娃娃抓起的。       陈远:思想多元化是社会进步的体现   读者:两位老师下午好。我个人理解这本书的标题,“不美”到了现在可能就是价值观的多元化,如果价值观多元化以后会产生一些糟粕的东西,在这个比较困惑、比较迷茫的时代,我们应该怎样去坚持主流价值观。第二个问题,关于统一思想,百家争鸣时的风气,民国时代的整个社会环境内忧外患,加上当时比较包容、比较自由的一些人,可能会产生一些思想,但是建国以后,对人的思想有一种束缚,我看过一些书上写,传承民国思想最好的是台湾,请两位老师给我做一下解答,谢谢。   陈远:首先说这个书名,我书里写的这些人都经历过1949年以后的一段坎坷的时期,大家也都知道是哪个时期,反右、文革,当时很多人问我,书起名叫《在不美的时代里》,不美是什么意思,我说没有什么意思,它就是不美,那个时代没有人认为它美。具体到价值观,如果从社会的角度来分析,它可能存在主流和支流之分,但是对于个人来说,我觉得不存在,因为每一个人都是一个思想的主体,你的价值观就是主流的,不应该因为你的价值观跟这个社会有区别、有差异,就觉得自己非主流,人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坚持自己独立的思考,可以有独立的判断。他天天唱红歌,我们也唱红歌,这就不是自己的独立判断,当然如果你心里真正喜欢,你觉得红歌就是美,那没有问题。对于个人来讲,思想多元总体来说是社会进步的体现,哪怕思想是比较偏执的,个人的思想偏执不成为问题,当社会主流的思想出现了偏执,这才是比较可怕的。   第二个问题让我回答的话,我肯定认同百家争鸣,但是历来的执政者都希望统一思想,统一思想才好管理,百家争鸣不好管理,如果大家的想法都是一致的,都穿着绿衣服,迈着正步向前走是很好,但是对于思想的发展来说是一件坏事,我是这样看的。   确实台湾的文化传承比我们好,因为传统文化在我们这边经历了一个彻底的断裂,甚至是破坏,但是这种文化在台湾一直得到了延续。有一个现象,我在微博上也说过,看似是一个小问题,其实是个大问题,就是简繁之争,现在恢复繁体字很困难,因为它涉及到方方面面的问题,这个小问题其实是一个文化选择的问题。历史学对传统文化有一些看法,这一点我可能跟章老师的观点有出入,首先我们没有这个能力,我不知道大家情况怎么样,我自己读古书会感觉吃力,基本的阅读能力,这是传统文化断裂非常厉害的部分,我们读的能力都没有,何谈理解、何谈传承?台湾这方面就比较好,在小学有国语课,对传统文化有比较系统的教育。   章立凡:这个繁简之争,前几天好像还有一个台湾网友在微博上做调查,有几个选项,一种是恢复繁体字,一种是识繁写简,还有一种是用简体字。我估计废繁体这件事在多少年以后也是要上书的,“书同文,车同轨”,不管怎么说,从文化史上来讲,是我们中国文化的一个里程碑。但现在出现了两种不同的中国字,现在到谷歌设定文字的时候会发现,别的国家英文就是英文、日文就是日文,只有我们是简体中文、繁体中文,这造成了全世界华人在使用中文时候的不便。实际是从50年代文字改革开始,因为执政团体本身不太有文化,对繁体字读起来很困难,写起来也很困难,所以才有这么一个决定,可是现在13亿中国人用简体字已经那么多年了,再改回去确实有困难,毕竟文字作为一种传播工具,不是想改就能改的。   我在投票里选的是识繁写简,虽然我不认为这是一个最好的选择,这是一个无奈的选择,只好承认这个既成事实,从文化史的角度来讲,这次文字改革将来历史上一定有记载的,我们也承认文字的书写都是由繁琐变简单的,从大篆、小篆到隶属、正体字,确实是这么一个过程发展下来的,但是如此大幅度的把文字从一种变成两种,两种同时使用,这个是50年代以来出现的一种现象,是一种无奈。       章立凡:卖国贼和汉奸是有区别的   读者:我想问章立凡老师一个问题,您说从清末民国初年那段时间是地方自治的,我自己比较感兴趣的一点是,这段时间有没有引进其他国家的方式,比如希腊的城邦制。   章立凡:从传统上讲,所谓国就是一个城,有城墙,这么一个圈,古代的城邦不同于其他地区,就是因为有个城墙,当然这是古代史的一种解读。从社会自治来讲,西方人用的所谓市民社会这个概念,其实和公民社会是一样的,只不过我们往往在讲古代西方史的时候都要用市民社会这个词,用在政治上的时候往往用公民社会这个词,其实这两个东西并没有什么根本的不同。市民社会应该建立在一种社会契约的基础上,就是全社会有一个共识,有一定的游戏规则,大家共同遵守,它可能是由某个地方、某个城邦先实行起来,逐渐的这片疆域都实行的话,可能就是国家的起源,但是我们中国的情况有所不同,地方自治往往是以家族主义的方式出现,在古代中国来讲就是乡绅,有一定身份、地位和文化,或者有一点经济实力、有声望的人,他们组成一个自治的管理团体。 在上海开埠以后,李平书就搞了很多这样的东西,比如地方的救火会、商团等等,这些东西在清末的时候都有先例,包括近代史上很有名的商团事变,就是广州的商团和国民党在广州发生冲突,这个商团实际上是一个社会自治团体,包括街坊邻居之间的自治,就是社区的管理、治安、救火组织,包括居民之间的互助,还包括一些慈善,商团事变的特点就是它还有武装,它有枪,必要的时候它要自卫,它还行使警察的功能。我认为商团本身可能是一个怪胎,但它是一个雏形,地方的实力由地方绅士建立一种新秩序,这种新秩序不是以政权的方式出现,但是它确实行使着社会管理的职能,而且它是社会多数人公推产生的,它还有一定民意上的基础,我所观察的是这些。   读者:两位老师好,我想问问, 汪精卫 在清末的时候表现的比较血性,后来投降日本,不管是共产党还是国民党对他都是负面评价,两位采访这些后人对他投降日本有没有另一种角度的解读,两位老师怎么看他投降这个事。   章立凡:汪先生的争论一直比较多,最多的是前一段章诒和一篇文章中对汪精卫的评价。我也注意到, 袁世凯 的后人也希望为袁世凯争取新的评价,我个人的观点是,卖国贼和汉奸是有区别的,卖国贼得有可卖的东西,汉奸是卖自己,卖国贼是有本钱的,有本生意和无本生意还是有区别的。至于袁世凯和汪精卫这样的人物,我过去一直这么看,按当时中国的国情来讲,君主立宪制可能比共和制更适合中国,但是君主立宪不能由袁世凯来做,袁世凯从政治伦理上是站不住的,他从孤儿寡母手里夺天下,做了民国的首任大总统,又反过来废弃共和制,再行帝制,从政治伦理上和道德逻辑上都走不通,这是袁世凯失败的原因,当然袁世凯一直说他有苦衷,他也是为了要救中国,所以他牺牲自己来做皇帝,我也承认君主立宪当时是一个选项,但是袁某人这么做不行。   汪精卫这个问题我也有设身处地想过,我们刚才讲到地方自治的问题,民国在军阀混战时期出现很多保境安民、宣布这个地区是非交战区,为了避免战乱所以宣布中立,尤其是江浙一带富庶的省份,特别爱搞这个。汪精卫这个 南京 临时政府,是避免战乱的一种选择,江浙这些有钱人,除了跑到大后方的,还有大批走不掉的,他们不希望这片富庶地区变成战区,所以他们希望有一个政权出来维持局面,这可能是汪伪政权出现的一些客观原因。   国共内战期间,江浙地区,甚至上海地区也在搞和平运动,也是想避免国共内战打到上海、江苏这样的富庶地区,富人特别怕打仗,这个东西可以是一种选项,但是对于汪精卫这样的人来说,这种选项是不可以的,毕竟还有春秋大义,从大历史角度上,一个人在某一个历史时刻做出的选择正义与否,我想汪精卫是选错了,到目前为止我没法接受对袁世凯大总统和对汪精卫的重新评价,我还是遵循这么多年来对这两个人的基本评价。   陈远:章老师的观点我大体认同,有一点小出入,我觉得历史非常复杂,我们在评价它的时候需要非常谨慎。我在访问过程中没有涉及到这些前辈对汪精卫的评价,我对这段历史倒是很关注,汪精卫的话,个人做这个选择有可以理解的地方,但是作为一个领袖不可以,这是大义,他可能确实会有他自己的一个考虑,这几年关于这个领域的书也出了一些,我建议你不妨看一看《曹汝霖的回忆录》,但是重新评价确实有待新材料的发现。   对于袁世凯我有一点补充,最近一段时间我也参加了几个关于袁世凯的言论会,也有发言。刚才我讲到,中国100年的历史是一个倒着走的历史,君主立宪应该是最好的一个开端,但是它退到共和这一步,我为什么看中袁世凯这一步呢,因为中国几千年来的王朝更迭在袁世凯手上实现了第一次不流血的革命。清廷的诏书使袁世凯政权的取得有其合法性,后来对袁世凯的评价大多数是革命党这一派,我觉得对袁世凯重新评价的时机可以开始,而且可以陆续展开一些讨论,我是这样一个看法。   凤凰网读书:今天读书会差不多到尾声了,今天我们谈论历史,也是在谈活生生的人,不论是历史,还是我们现在的社会或国家,都是由这些具体的人构成的,我们应该在这方面多阅读,更多的去了解这段历史。感谢大家今天来到读书会现场,希望大家今后继续关注凤凰网读书会的活动。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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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之音 | 江泽民生死之谜折射中国制度建设缺憾

中文主页 中文主页 更新时间 2011年 7月 08日 星期五 11:19 AM 格林威治标准时间 聚合新闻  2011年 7月 08日 江泽民生死之谜折射中国制度建设缺憾 记者: 齐勇明 | 香港 图片来源: AP 一位妇女走过江泽民画像.当局否认江已经去世. 丁学良表示,中国政府在领导人健康问题上的原则就是能不说的就不说,能少说的就少说。大部分情况下是事先已经安排好了再说。他认为,也就是因为这种做法“才给外界制造了这么多的好奇心和‘探索’的空间。” 中国前国家主席江泽民据传去世的风波经中国官媒新华社辟谣后已趋于平静。但当人们对一名离任多年的年迈前领导人给予如此高度关注时,问题就不一样了。多位专家学者就此发表了看法。 几家中外媒体误报了江泽民病逝的消息,既反映了中国政府运作的不透明导致媒体猜测,也反映出人们对中国政治前景的关切。 *学者: 领导人健康状况应该公开* 香港科技大学教授丁学良对美国之音说,中国政府的信息太不透明,领导人的健康也成为国家机密。他说欧洲国家早在20世纪中期,就将在任离任的最高领导人的健康做为必须向公众公开的信息。 他说:“当然他退休这么多年了,但他毕竟做过13年的最高领导人,他的健康状况应该成为公众了解的、政府也有责任向公民、向全世界公开披露的消息。” 丁学良说,就是因为中国没有这个制度,外界才只能靠猜测。 他说,中国前领导人邓小平去世前,香港就有至少4次猜错。他说其中一次是某媒体得到邓小平身边人士的消息说,不行啦。媒体几个小时后就报了死讯,但是那次邓小平没死。他说,这和中国的特别制度也是有关的。 *中国最高领导人的医疗条件世界第一* 丁学良:“最高领导人在中国享受的医疗条件是世界上最好的,其它国家的领导人无法和中国领导人相比。中国领导人享受着全世界最顶级的待遇,就算是在美国这样发达的国家救不活的,在中国都有可能被救活。” 香港明报署名评论说, 84岁的高龄的江泽民健康出些问题,一点也不奇怪,“问题是一个卸任已经6年多的前领导人的生老病死,还能引起民间如此广泛的兴趣,在世界各国实属罕见。” 美国之音 中国北京理工大学教授胡星斗 中国北京理工大学教授胡星斗对美国之音说,人们对这一消息的关注主要反映了在一个非法治国家里,民间关注江泽民存亡的主要原因是担心这个事件可能会影响到中国未来政治格局。 胡星斗说:“尽管他是一个退位的领导人,但是在中国,毕竟现在还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法治国家。权力不一定和法律确定的职务有关,有的人可能没有职务,但是具有权力。” *胡星斗: 权力和法定职务不挂钩* 胡星斗说:“这可以说是非法治国家的一个特点吧。在这种情况下,一个领导人即使退位的领导人,他也有可能对未来的发展走向产生重大影响。 民众对此事的关注也可以说是对国家前途或者说对自己命运的关注吧。” 香港英文报纸南华早报引述评论人士的话说,如果江泽民死在中共决定下一届最高领导人的18大之前,他的死就会增加最高权利交接的不稳定性。 美国之音张楠 北京学者章立凡 该报援引历史学者章立凡的话说,江泽民之死将会改变中国的政治平衡。当江泽民把权力交给胡锦涛时,他在胡周围安插了很多自己的亲信,以此来限制胡锦涛的影响力。他说:“如果他现在去世,我认为不是一件好事。如果有不同的阵营,这些阵营之间可以相互制约,起到平衡的作用。否则的话,一方强势,主导力就会过强。” 美国之音 独立作家、评论家戴晴 *作家:中国制度性建设不够稳固* 北京的独立作家、评论家戴晴对美国之音表示:“各方关注 就是因为中共高层各派政治势力都在安排自己的人马,这就意味着将来的领导人是谁。也就是谁上台, 今后的各种政治气氛、出台的政策等,都会有很大的变动。” 戴晴说,这是制度上的问题。她举例说,“美国的两党制、欧洲的总统制或议会制,不论哪个领导人出现生死或健康状况,它整个政治局面还会是稳定的。而在中国,不同的最高领导人,就会有完全不同的政治形势”。她说如果江泽民在18大之前去世,就会使局面出现很大的变动。 戴晴说:“中国这种政治体系太在乎个人,制度性的建设不够稳固,于是他们的生死就这样被人关注。” *公布信息是法治区别与人治的一个标志* 对此,丁学良教授的分析是:“江泽民在位时,有很多事情都是他亲自拍的板。当时就有争议,在他退休以后有些政策的争议就更大了。当然他的健康状况如何对这些政治的做法能不能延续下去、在多大程度上会受到修改、有什么大的人事安排,都有很重要的含意。” 丁学良说:“(因此中共)公开这些事情不仅仅是公开个人健康的问题,在目前的制度和体制之下,最高权力在多大程度上是法制的权力,在多大的程度上是人治的权力。这个问题不解决,中共最高领导人,包括现任的和退休的领导人,他们的健康状况就不会对外公布。” 丁学良表示,中国政府在领导人健康问题上的原则就是能不说的就不说,能少说的就少说。大部分情况下是事先已经安排好了再说。他认为,也就是因为这种做法“才给外界制造了这么多的好奇心和‘探索’的空间。” 相关文章 中国否认有关江泽民去世传言 中国官方通讯社星期四否认了退休领导人江泽民已经去世的说法,称这纯粹是谣言。几天来,有关这位84岁的前中共和国家领导人病重或者病故的传言,在网络和媒体报导中甚嚣尘上,满天飞。星期四,官方媒体终于出面予以澄清。新华社援引权威人士的话说,有关报导纯属谣言。 香港亚视播江泽民逝世 北京指责造谣 中国官方否认江泽民逝世 新华社称江泽民逝世报道纯属谣言 当局急阻涉江帖 平添多少敏感词 更多 提交评论 * 必须填写 名字 (任意) 国家 (任意) 发送人留言 字数限制在500 * 提交 提交对本文发表的评论表示您同意以下条款: 如果评论中出现与所评论文章无关的内容,或者评论中出现中伤、诽谤或粗俗词语,美国之音保留不发表您的评论的权利。由于篇幅或时间等限制,不是所有提交的评论都会被发表。 提交本评论表示您授权美国之音可以在任何美国之音媒体上使用您的评论 免责声明 收听: 江泽民生死之谜折射中国制度建设缺憾 MP3 新闻快讯 更多»   美国之音中文部正式推出iPhone中文新闻应用程序: 应用程序让您通过易于操作的界面,阅读简繁体版新闻报道…… 网上问卷 您认为中国在领导人健康信息公开方面做得如何?  恰到好处  过于封闭  过于开放  让我想想 投票 检视结果 » 最受关注文章 世界媒体看中国:江泽民“被失踪” 中国否认有关江泽民去世传言 当局急阻涉江帖 平添多少敏感词 香港亚视播江泽民逝世 北京指责造谣 中国官方否认江泽民逝世 世界媒体看中国:老人·谣言·政治·热闹 新华社称江泽民逝世报道纯属谣言 胡锦涛担心中共丧失人民的信任和支持 最新博文 美国之音中文博客主页 » 何清涟: 中美之间的另类“文化交流” » 戴晴: 真如神-白区损失百分之百 » 万延海: 胡佳案考验中共政治智慧 » 龚小夏: 改变人类历史的五十五个字 »   欢迎来到美国之音中文网! 如果您对我们的网站有任何建议或意见,欢迎来函。 来函请寄: chinese@voanews.com。   节目表与点播 » 节目预告 » 现场广播 » 现场电视 » 下载广播电视节目 » 档案资料 温故知新,检索历史,欢迎您光临VOA文库查看美国之音自2004年以来数以万计的中文稿… » 专题报道导航 欢迎使用专题库存,透过我们导航信息,让您回顾千变万化的世界,也为您留住历史的热点… » 听众热线电话 在中国大陆请直接拨400-120-0551,在台湾请拨00801-148-940。 我们期待您的来电。 VOA中文手机网 简体版地址: cn.voa.mobi 繁体版地址: tw.voa.mobi 上网办法 » 登陆美国之音网站还可以通过下列路径,请您试试看:liantiao11.info 美国之音美语教学强档 网站 goEnglish.me » RSSリーダーで見るために変換しています まるごとR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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