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

阮一峰 | 革命中的埃及青年(组图)

2011年1月25日,第一批抗议者走进开罗市中心的 解放广场 (Tahrir Square), 埃及革命 拉开序幕。 24岁的华人摄影师 Ed Ou ,意识到这是不可错过的历史事件,接受 《纽约时报》 的委托,立即赶赴埃及,用相机记录下他所看到的一切。 一年后的今天,他发表了系列照片 《革命中的埃及青年》 (Egyptian Youth),向世人展示了这一段不平凡的日子。 1. 2011年2月11日,埃及总统穆巴拉克辞职的消息传来,人们跳上坦克庆祝。 2. 2011年2月8日,19岁的Khaled Yahia蜷缩在床上熟睡,他一个通宵都在编辑视频。20岁的Lina Megahed则在更新Facebook,将解放广场的最新情况传向全世界。 3. 2011年2月3日,穆巴拉克的支持者和反对者,在解放广场发生冲突。 4. 2011年2月7日深夜,17岁的Menna Elshishini(左)和18岁的Hana El-Rakhawi,向解放广场的抗议者送食品。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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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一十 | 韩寒:一个装B的有为青年

作者: 莫也  |  评论(1)  | 标签: 韩寒 , 方舟子 当麦田宣布缴枪,当方舟子初入韩战,网上就有人宣布韩寒已经赢得赛点,但我知道,序幕刚刚结束,正戏即将上演。原因就在于:麦田与方舟子,如果说前者是论辩的业余拳手,后者就堪称职业拳王。 在网上关注了方舟子多年,对此人一直不大感冒,这厮偏执、固执,有科学沙文主义倾向,从反中医到反伪科学,都让我很是不满,皆因我既是科学爱好者,偶尔也出轨到爱好伪科学(这两者其实可以统一),以科学反伪科学,犹如让我老婆去打情人,讨厌!但方舟子有一大优点,那就是搜罗证据、论证推理的能力,在今的文章写手中无与伦比。这一特点使他那些考证伪学历、伪论文的文字,读来如抽丝剥茧,有侦探小说般的过瘾。 见人咬人、见鬼咬鬼的方舟子,这回咬上了韩寒,如果仅从看热闹的角度,其实堪称棋逢对手。但韩寒及其阵营或支持者,却连出臭招,使这局棋很快就向有利于方舟子方向演化。 首先,在韩寒KO了麦田之后,大概未免有点得意忘形,在应对方的最初几文中,语多轻浮、浮躁,等到在方的步步紧逼中醒悟过来,祭出手稿等杀招,已经陷入被动。 其次,韩寒阵营中似乎也有点乱了阵脚,欠缺严谨、有力的反驳,说来骂去始终无非两招:第一招,认为作者归属是不证自明的,应该奉行“无罪推定”的原则,但问题在于,学术上的考证、质疑和法律上的诉讼,本不是一回事,并不遵循同样的标准、原则,《红楼梦》的作者是否是曹雪芹就至今不乏质疑者;第二招,就是强调韩寒对社会的意义,“就算是有团队、有包装又怎么的”,“有缺点的战士仍然是战士”,总比你方舟子这只咬民不咬官的苍蝇强。这第二招其实已经超出了就事论事的范畴,同时也对方舟子多少存在曲解或丑化,作为主要以打假为己任的方,确实不及韩寒那么有宏大的主旨和尖锐的思想,但方的一些观点、言论其实并不为官方所喜欢,否则其主要舆论阵地“新语丝”网站不会关了又开、开了关,至今大多时间需要翻墙才能访问。从这个角度,方舟子也算言论自由的践行者和争取者。 我以为,无论方韩论战的结果如何,都不会对韩寒大众偶像的影响力造成太过致命的伤害,这不仅因为我相信韩寒仍然是他主要作品的主要原创者,即使背后有父亲、有团队,其影响力肯定也是局部的、有限的,比如可能参与了部分作品润饰和修改吧(我记得以前韩寒也承认父亲会帮改他博客的错别字),但应该无关作品作者真伪的大局。我的理由很简单,要将一个完全没有写作才华的人捧上位,这个经营成本和压力都太大了,难以具备现实的可操作性。 我对韩寒比较乐观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至今为止,他其实只有一个弱点被方舟子抓住,方舟子最核心的攻击其实都围绕这个弱点展开,那就是:韩寒曾经是一个很装B的青年。 大约四五年前,我接触到一篇韩寒的访谈,当时读下来给我两点感觉:一是韩寒是蛮有才华、蛮有思想的有为青年,二是韩寒很爱装B。在那篇访谈中,韩寒声称自己从来不读书,一个作家从来不读书这已经让我难以置信了,而且,因为那时有人称韩寒为当代鲁迅,访谈中就此问韩寒怎么看,韩寒回应“不觉得一个被毛推崇过的作家有什么了不起”,我认为以韩寒的文学素养,不可能看不到鲁迅单纯作为作家的价值和意义,何况一个作家怎样和毛的推崇又有什么必然关系,毛还推崇过李白、李贺、《红楼梦》呢。因为访谈中的上述两点,我认定韩寒爱装B。而今天,韩寒自己都承认自己有爱装B的历史,这使我很有先见之明被验证的快感。 少年韩寒为了方便在作文、小说以及可能还有其他场合引经据典,捧着《管锥篇》、《二十四史》等大部头狠啃,青年韩寒却一直否认自己的读书经历,再后来韩寒承认自己其实还是会花大量时间阅读杂志、网站的,再再后来韩寒终于承认自己读过很多书虽然是写书时难免现买现卖,仅仅在读书上这点,韩寒就已经改变了几次口风。对于当年被别人问到《三重门》书名等一些典故,韩寒也总是一副爱理不理应声“忘了”;而方舟子,从韩寒声称不读书,就推论出不读书就不可能写出《三重门》及一些作文,从韩寒声称少年时读了很多书,就推论出韩寒不可能系统读了那么多书,从韩寒忘了书名的典故,质疑怎么自己书名的典故都忘了……..啰嗦了半天,只想说明,上述情节其实就是一个有为青年的装B故事,以及一个或许不那么有为的中年狠抓着青年装B不放的故事。 这样的故事本就应该出现在一出喜剧或者闹剧中,所以大家看看热闹也就可以散了。韩寒仍然是一个有为青年,他下回还争取民主、自由,只要少抛出素质论这类不够素质的观点,也仍然应该赢得大家摇旗助威。毕竟,人无完人,在这个社会,还有很多比纠住一个青年过往的小陋习更重要的事情。当然,装B有风险,一定要谨慎,这个是我们从这个事件中另外需要吸取的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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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0萬台灣青年 撼動總統大選

這幾天,在台灣Facebook轉貼最多的影片是這一支:「期末考後一天爆炸,我要回家投票」。短短三天就有七萬次的點閱數。這個鼓勵「首投族」返鄉投票的影片,製作人不是中選會,不是台灣的兩大黨,而是一群大學生。台灣有340萬年齡在20到29歲的年輕選民,他們的選擇足以搖撼總統大選的結局。台灣青年為何關心起政治?又如何影響選情? 觀看台灣Facebook轉貼「首投族」Youtube連接 我們承認吧,不同時代有它的時代病! 二十年前,台灣解嚴前後的病是「無知」,好像衝破一黨獨大的惡魔,世界就解放自由;那時,我們獨斷地相信世界是簡單的黑與白。直到經歷兩次政黨輪替,庸俗化的政治吸納社會動能,曾經魂牽夢縈的獨斷理想成了懷疑。台灣的時代病,也從二十年前對政治的「無知」變成現在的「無感」。 帶著上一個世代的心情,隨著選戰,進入新一個世代年輕人的世界裏,卻也驚訝地發現,年輕人對政治的意向和參與,在「無感」中,悄悄起變化。 民進黨執政八年,國民黨執政四年,這十二年來台灣大行新自由主義,重發展輕平衡、河流山川持續破壞;傾向富人政策,年輕人目睹他們的父母或辛苦的中產階級的失落,放著無薪假又挺著過勞的身體;好不容易讀了大學研究所,月薪只有22K,他們成了「崩世代」(崩毀的世代)。 他們不再輕易信任政黨和政治人物,更有些人開始把政治關懷納入生活,扭轉冷漠與無感。 國立成功大學政治系三年級的學生張芷菱,在總統大選前幾天,滿二十一歲。她成為首投族,趕上中華民國第十三屆總統大選。同學們嘰嘰喳喳討論投票行為,其中一位同學說:「我的票被買斷了。我媽用中餐、晚餐還有一個電腦包,買了我的總統票、立委票、政黨票」。張芷菱一邊俏皮答道:「妳媽媽賄選喔!」一邊為同學輕易把投票權讓渡給父母感到不可思議。她腦中立刻計劃起一個運動。她說,要年輕人要拿回自己的公民權。 此次總統大選時間較四年前提前兩個月。投票日在1月14日,這對1月13日才剛考完期末考的年輕人來說,要長途跋涉回家選舉,是不小的負擔。於是,張芷菱拿著攝影機,跟著她成大同學返回家鄉花蓮,和同學們剪接成一分四十秒的短片——「期末考後一天爆炸」(我要回家投票),放上YouTube。 隨著影像的流動,她們的訴求感性又充滿力量:「我在台南唸書,要回到台東,翻過大武山,越過塔瓦溪,就是家的方向。家不遠,離我的夢想卻很遠。在這樣漫長的旅途中,為什麼,想決定自己的未來,這麼艱難?我想讓我的未來有所選擇,我想讓我的選擇充滿力量……」 這個作品在學生的Facebook上快速流傳,鼓勵三十萬首投族返鄉投票。課業與運動兩頭燒的張芷菱說,希望年輕人,不要習慣冷漠,要主動參與、勇於表態。 被豢養出的冷漠 這一代對公共事務的冷漠,有價值多元的時代因素,但更多是被豢養出的習慣。 1985年後出生的青年,今年最多才二十六歲。以1985年生為例,台灣經濟成長率平均九﹪,人均收入在當年的3045美元,在八年間,快速提高至一萬美元。在一個富裕年代長大的他們,對戒嚴少有感受,自由民主對他們就像呼吸空氣一樣平常,生活是玫瑰色的。 在他們的年代,政治淪為表演,政治人物像走唱藝人,他們總說,「政治骯髒」,敬而遠之是常態。所以,如果你去問大學生,八九六四、或是公投法和ECFA,他們有聽沒有懂。 不得不承認,這世代被價值虛無和生活瑣碎所籠罩。 短短三十年,台灣從威權進入民主,激情回落是常態。但另一面,政權輪替也讓台灣公民社會萎縮不見了。 為什麼槁木死灰的政治熱情,卻在沉寂多年後,再度復甦? 一夜被推翻的相信 2008年的陳雲林事件,可能是初步的轉捩點。 當年海協會會長陳雲林來台訪問,當時有民眾站在人行道喊著台灣獨立,卻意外被警察壓制地上;合法抗議禁制區在距離陳十公尺以外之處,抗議聲進不到他耳裏;甚至民眾在陳經過的地方拿青天白日滿地紅旗,也被警察取走。 曾經,抗議和表達自由是台灣人民生活的一部份,那次,卻舉步維艱。這些畫面隨著電視與網路不斷放送,震撼年輕人的視聽。 這事件給大學生很大的衝擊。他們從小接受的教育是台灣民主,相信人民不會被暴力對待,相信言論自由。「那讓認識世界的基本的價值,一夜被推翻了」,幾位學生不約而同表示:「戒嚴傳統,重新感受」。 這事件後來開啟了跨校結盟的「野草莓」運動,師生們在自由廣場夜宿抗議,訴求集會遊行法的修法。學生在BBS呼朋引伴,中南部學生說,北部都聲援成那樣了,我們還在宿舍裏吃泡麵?台北都衝了,我們也去集合吧!於是紛紛走出校園上台北。 野草莓運動 野草莓運動之外,這幾年,台灣也有幾個軸線在醞釀公眾議題討論的能量。 包括八零年代,台灣進行的社區總體營造,以及累積出一百多所散佈各地的社區大學(每所平均一千名學生),累積了台灣基層社會討論公共議題的空間,以及龍應台的思沙龍等和之後的青平台等思辨場域;還有05年樂生療養院事件(因捷運通車而陷入拆遷危機)等,都把那股對公眾事務發聲的壓抑,蓄積成隨時釋出的能量。 青年的公民能量因網絡和高鐵的出現,跨域,跨界。 過去三年間,從北到南的大學裏,出現各種對公眾題材關注的社團。他們不再僅止於法學院或社科院學生,醫學院、藝術學院、傳播學院、文學院都加入,背景多元;活動也不侷限在北部,空間的改變讓他們快速串連。這些都截然不同於二十年前。 他們的命名也很富有叛逆與活力。「台大意識報」是台大校內報,鼓勵學生參與公眾事務的可能;政大「返穀社」、台大「穀雨社」、交大「農學社」、清華「頭前溪社」是護衛農田環境;成大「零貮社」是取名台語諧音「抗議」,而北藝大的「干擾學院」(對真實社會進行文化干擾),都是對公眾事務的討論與行動方案。 從菁英政治到生活政治 但對網絡的宅世代而言,要使學生公民意識遍地開花,靠的不是殿堂裏的知識或冰冷書本,而是真實體驗。 世新大學社會發展研究所在台灣以實作運動著名。助理教授蔡培慧認為,這一代是原子化的世代,普遍缺乏對土地的感受與經驗,沒有機會感受不同階級的處境。她的反省是,運動不能老去,必須更多生力軍加入。 但青年世代對政治的關注,顯然不同以往。 前幾個世代有族群與政黨包袱,但青年世代卻絲亳沒有。他們覺得,兩黨都很邪惡,於是保持大的警覺心,拒被收編。最明顯的例子是,在他們運動的場子裏,不願意政治人物上台發言;他們的職涯規劃中,也很少以成為政治人物為標竿。 以往相信選對人就可以改變一切的單純也被打破。阿扁和老馬的兩次政黨輪替,已讓大家看到政治人物不可靠,必須把權力與責任拿回來,實質參與政治。這一代對政治的關懷主軸是「公平」,回歸到貼近己身的生活政治。 以農村運動為例,蔡培慧連續三年舉辦了「夏耘農村草根調查營隊」。營隊在農村舉行,近百位學生必須參與田間勞動,並對農村和農民們進行田野訪調,寫成文章。老師們並將他們的文章發表,為的是要學生看到農村的現實,真實的體會與認同,讓他們從空中樓閣走下來行動。 台大法研所學生陳平軒是其中一位。他在前年暑假,參與由台灣農村陣線所舉辦的「夏耘農村草根調查營隊」,實地走訪彰化縣,認識當地乃至貢獻全國經濟的「蚵經濟鏈」;他並透過耳朵、眼睛和身體,實際去傾聽農民的聲音,感受土地帶來的溫暖與感動。 陳平軒寫著:在那裏有長達六公里的潮間帶,放眼望去盡是白色招潮蟹竄動的畫面,蚵田裏的蚵農背著器具、提著採收的牡蠣,站在潮間帶的背影……腦海裏怎麼也忘不了潮間帶的自然和玩耍的孩子。 生活原本處處充斥政治與政策的軌跡,擴大學生的經驗值後,自然會關注公共事務。 所以當政府準備在彰化縣海岸開發「國光石化」廠(這項計劃準備開發兩千七百公頃的土地,日產三十萬桶原油的煉油廠、年產一百二十萬公噸乙烯的輕油裂解中心。但石化廠的高碳排不但破壞濕地,也影響當地農漁業和白海豚的生存。)這群有過農村調研經驗的學生,就在短時間內,起而行動,甚至阻止政府的政策。 他們的抗議方式與以往學運世代不同,從實體到虛擬社群,嚴肅中帶有遊戲味道。 青年們成立「全國青年反國光石化聯盟」,為避免國光石化環評通過,先在網絡串連人群,來自四面八方的學生到環保署前靜坐並投書,守夜抗議。 幾所學校學生則串連印報紙,用不到三天的時間,從發想創意到執行,模仿台灣四大報,印出五千份的「中國蚵報」、「蘋果蚵報」等,就像正式報紙那樣在捷運站發送,預測政府為維持當地的蚵經濟和生態,決定停建國光石化。當時《中國時報》還以半版的篇幅特別報道:學生的KUSO(注:惡搞文化,來源於日本)展現力量,反攻主體媒體。而學生更把國光石化製作成台版《阿凡達》影片(納美族被現代世界破壞),諷刺國家政策,遍傳網絡世界。 這些能量最後匯集,促成總統馬英九出面允諾,停止該開發案。 而2010年的的苗栗大埔事件(苗栗縣為科學園區土地徵收,強行強挖農民農地),當公民記者與農民把現場影像傳上YouTube,學生們目睹怪手開進農田,把秧苗挖倒,鏟掉整片田;以及農民阿媽飲農藥自殺的消息傳來,這些感官上的衝擊,讓學生們憤而起身行動。 法律系學生也關心起土地徵收條例的修法及案例的研究,到各地方法院調出判例,去了解農民過往被徵收的惡況,擬訂更完善的修法內容,甚至製作廣告品反對支持立法的立委;農村武裝青年用音樂控訴對土地的不公。學生們在總統府前的凱達格蘭大道聲援農民,她們知道農民阿姨的蕃薯得收成,於是學生留守,讓農民先回去,彼此支援。 對政策和價值表態 青年看到「態度」和「表態」可能帶來的改變。但他們不再單純向政黨傾向或政治人物表態,而是對政策和價值表態。 他們意識到,人權、民主、土地、環境的價值,得在一次次的事件中,被重述和強調。 所以,在這次總統大選裏,他們從總統候選人的政策支票裹剖析,誰才是他們心目中的候選人;網絡原生世代還會運用「懶人包」,在Facebook上分享解讀過後的政策。 從無知到無感,每個時代總有屬於自己的時代症候群。台灣不再能回到二十年前那個純真、黑白清晰的年代;但去中心化的多元,以及年輕社群的跨界跨域,使他們站在比以往都大的平台上,「交叉持股」式的關心議題,分享資源。 當然,帶動改變的青年還是少數的孤獨者。 就像美國詩人弗洛斯特(Robert Frost, 1874-1963 )的詩,Road Not Taken(無人跡的路):   Two roads diverged in a wood, and I— I took the one less traveled by, And that has made all the difference. � 兩條路在林間相叉,我, 我選擇人跡罕至的那一條, 而那使一切多麼不同。   總統大選無論結果如何,但台灣年輕人對公共事務的關懷火光已悄然亮起。   杂志获取方式: 访问此文档   http://isunaffairs.com/?page_id=1590  ,可获取《阳光时务》最新的订阅信息及过刊的下载更新信息。用Gmail/Hotmail发信到  yangguangshiwu@gmail.com  亦会有自动回邮提供《阳光时务》订阅方式及过刊下载。 iPad: http://ipad.isunaffairs.com Android系統:  http://android.isunaffairs.com PC電腦:  http://emag.isunaffairs.com 手机:請下载Zinio阅读器,并注册搜索“ISUN”  http://emag.isunaffair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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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hMyMedia | 中国青年报:国门开

本报记者 王波 《 中国青年报 》( 2011年12月07日   12 版) 1979年1月,邓小平访美,白宫草坪上的欢迎人群中就有中国首批52名留美人员。 唐占晞 “你告诉邓小平,他可以派10万人。” 2008年12月,在中美建交30周年前夕,卡特接受中国媒体集体采访时,回忆起北京时间1978年7月10日发生的这一幕。 “当然,不可能一下子就派5000人,第一批只有50人。”2011年11月15日,在北京中关村的办公室内,美国加州大学北京中心主任唐占晞(John Thomson)说。33年前,他是美国驻华联络处一等秘书。 中美两国领导人达成互派留学生的共识后,两个承担具体工作的人,成为中美双方落实政策的直接接口。美方就是唐占晞,中方则是教育部外事局出国处工作人员郭懿清。 33 年后,他们几乎同时关注到中国媒体在11月15日集中报道的一条新闻——美国国际教育研究所14日发布的“开放门户”报告显示,在 2010/11学年度,美国共招收国际留学生723277人,其中中国留学生人数为157558人,比上一学年度增长23%。这意味着自去年留美学生数量 首次超过印度以来,中国连续第二年成为赴美留学第一大生源国。 “当时没有人想到中国会同意跟美国互派留学人员,也没有人会预料到,30多年后这个数字会从50增加到15万这么多。”唐占晞一边往自己的菊花茶里加糖块,一边感叹说。 这位美国前外交官精通汉语,了解中国人100多年来的留美历史,也曾亲历中美高层之间有关留学事务谈判的现场——那是一个一度封闭的大国,在特殊的历史时期,推开国门的瞬间。     一扇多年敲不开的门     上世纪60年代初,美国海军陆战队队员John Thomson访问台湾后,对中国文字和文化产生兴趣。他开始学中文,并取了一个中文名字“唐占晞”。 “当时美国很少有人学中文,对我们来说,苏联很恐怖,是第一个不能去的地方,而中国大陆也是个陌生而可怕的地方。”唐占晞回忆。 他要深造中文,能选择的地方只有台湾和香港,因为“不想去中国大陆,中国大陆也不让进”。1966年,在成为台湾师范大学中文系的留学生后,他几乎天天能看到或听到“光复大陆”的标语和口号。 海 峡对岸,原本只对苏联、东欧开放的留学之门,此时也彻底关闭。为使拟留学出国人员“在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斗争中进一步得到锻炼和提 高”,1966年6月30日,负责留学工作的高等教育部向全国下发通知,“经请示中央批准,今年选拔、派遣留学生的工作决定推迟半年进行”。 “半年”的时间,最终变成了12年。“文革”10年期间,中国仅仅向21个国家派出337名留学生。 “这些所谓的留学生,实际上都是语言生,跟1978年之后以理工科为主的留学生,并不大一样。”2011年11月29日,郭懿清在家中回忆说。 1973年,33岁的南开大学外语系教师郭懿清曾作为考察团成员赴美,教育部派这个8人团赴美考察的内容,仅限于语言教学。 此时,她未来的合作伙伴唐占晞,已从哈佛大学亚洲研究专业硕士毕业,担任美国新闻总署驻台湾新闻处新闻官。那两年的局势变化,让唐占晞有些眼花缭乱。 1972年2月,美国总统尼克松访华。第二年,美国在中国大陆设驻华联络处。但1974年尼克松因“水门事件”下台,中美关系变得扑朔迷离。 “美国国内政治不管怎么变,一个愿望一直没变,就是跟中国进行学术交流,交换学者、学生。美国认为这是加深互相了解的最好方法。”唐占晞说。 1974年前后,一些美国教授开始给北京的一些大学和1949年前曾留美的教授写信,“希望到中国做研究,交流合作”。但无论是给自己的中国学生写信的美国教授,还是直接与大学联系的美国教授,在一番焦急等待后,都未能收到回信。 “中国正在‘文革’,美国又发生了‘水门事件’,而且中国正讲阶级斗争,大家很怕涉外事件。中美还没正式建交,跟美帝国主义合作,谁敢说?不敢。敢说就有人给你戴帽子。”唐占晞搅着他的菊花茶这样自问自答。 自1970年在台湾担任外交官开始,唐占晞的工作和生活与中国再未脱离关系,对一些颇具时代特色的中国词汇,他应用自如。 虽然身在台湾,但唐占晞在1976年得知,民间机构美中关系全国委员会当时正跟中国对外友好协会合作,每年互派几个考察团,在图书馆、工程教育、科技等方面进行交流。 考察团的美国成员回国后,很快便会给刚认识的中国同行写信,建议“应该交换学生,开始研究交流”。依旧没有回音。 唐占晞的印象是,“美方一直提出要交换学生,中国一直没有接受”。郭懿清1976年被借调到教育部外事局出国处,她也记得当时的情形,“美国一直想跟中国交换学生,咱们一直没答应”。     要成千成万地派,不是只派十个八个     1978年6月的一天,被调往美国驻华联络处的唐占晞一大早从台湾出发,辗转香港、深圳,当晚9点半左右从广州飞抵北京首都机场。 他以新奇的目光,打量着眼前这片被台湾人形容为“匪区”的土地。从机场到位于建国门附近的联络处,他乘坐的小汽车迅速掠过一辆又一辆缓缓行进的牛车。沥青路两旁大部分都是农村景象,路灯下面,隔一段便有穿短裤背心的老百姓坐在灯下打扑克。 就在唐占晞赴任的这个月23日,邓小平决定专门安排时间,和国务院副总理方毅一起,听取清华大学校长兼党委书记刘达有关学校各项工作清查整顿情况的当面汇报。 “我 赞成留学生的数量增大,主要搞自然科学。要成千成万地派,不是只派十个八个……这是五年内快见成效、提高我国科教水平的重要方法之一。 现在我们迈的步子太小,要千方百计加快步伐,路子要越走越宽,我们一方面要努力提高自己的大学水平,一方面派人出去学习,这样可以有一个比较,看看我们自 己的大学究竟办得如何。” 邓小平当场作了这一后来被称为“扩大派遣出国留学人员的重要讲话”的表态,并指出:“不要怕出一点问题,中国留学生绝大多数是好的,个别人出一点问题也没有什么了不起,即使一千人跑掉一百个,也只占十分之一,还剩九百个。” 教育部外事局随后专门开会,传达讲话精神。郭懿清回忆,“会上听到这一消息后,我们特别振奋。” 不过,这个消息当时并不为唐占晞等美方人员所知。 7月7日,美国总统卡特的科学顾问普雷斯博士率领美国科技代表团与方毅在人民大会堂会谈。在现场的唐占晞注意到,谈判桌两边,一排穿西装的美国人对面坐着一排穿中山装的中国人,“界线非常分明”。 对互派留学生一事,美方只是作为谈判筹码,并不抱太大希望。普雷斯在上午提出可以互派留学生时,中方并未给予回应。但下午会谈即将结束时,方毅突然提出,中国政府要谈的最后一项,是1979年想先派500个学者到美国进修学习。 唐占晞作目瞪口呆状,回忆起当时的场景:方毅的话被翻译后,美方人员有那么片刻愣住了。坐在方毅正对面的普雷斯,用手碰了碰身旁随行人员,低声问,“有没有这方面的预算?”他得到的是否定的答案。 “Who will pay(谁出钱)?”普雷斯抬起头,严肃而略带困惑地问。 方毅随即告诉他,“费用由中方来付。”在当天的欢迎晚宴上祝酒时,方毅说,希望中美双方在科技交流和合作方面,“步子要迈得更大一些,路子要开得更宽一些”。 随后两天,带着谈判时获得的“惊喜”,来自美国科技、农业、地质和卫生等研究机构的代表,分头开始跟中国同行商谈合作交流事宜。唐占晞陪美国地质研究所的人去了北京地质学院,但“因为政治的问题,没有办法谈妥”。 “当时还没召开十一届三中全会,党的基本路线还是阶级斗争,不是改革开放。”唐占晞这样解读当时的困局。 7 月10日,在会见普雷斯时,邓小平强调,美国的科学技术在很多领域比其他国家先进,中国已经大大落后,迫切需要获得帮助,以赶上世界先进 水平。唐占晞回忆道:“邓小平说,我们要实现四个现代化,需要科技知识,美国是最先进的国家,应该帮助我们。他提出派人到美国学习。” 随即,卡特总统在凌晨3点接到了普雷斯的紧急越洋电话。 美方没有料到,中国竟然会主动推开这扇留学之门。 “那时候从上到下,是从内心里觉得美国比我们先进,真心要向他们学习。”郭懿清回忆说。     “红色中国”要派学者到美国来?     邓小平发表讲话后不到20天,教育部便完成了《关于加大选派留学生数量的报告》,确定了选派计划。 但在普雷斯回到华盛顿近3个月后,中美双方有关教育合作交流的工作协议还没有达成。普雷斯向方毅发出邀请,请中国政府派代表团赴美商谈有关留学人员的事宜。 这件事,让唐占晞第一次到了位于北京西城的教育部。在民族饭店附近,他下车问路,发现不少人远远看见他过来就提前走开了。最后,一位老太太朝教育部的位置斜了斜眼睛,努了努嘴,又用一只手贴在胸前指了指方向,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 走进大木仓胡同,唐占晞看到一栋五六层的红砖楼,不少玻璃已经被打碎,大门外面挂着的教育部的牌子却很新。 “什么人?要干什么?”看门的人问。 “美国驻华联络处一等秘书。”唐占晞回答,同时递上名片。 看了一眼名片,看门人朝大楼里面喊了一句,“美国一秘来了。”楼里面的人接着喊,“美国一秘来了”。看到唐占晞进来,里面的人也跟着喊,“美国一秘来了”,直至唐占晞走进接待室。 经 过商谈,中国教育代表团定于当年10月访问美国。35年前曾留美的中国科协代主席、北京大学校长周培源担任代表团团长,教育部副部长李琦 则以中国教育学会副会长、代表团顾问的民间身份出访。谈判的对手则是美国国家科学基金会主任理查德·阿特金森、国际交流署署长以及白宫、国务院的有关人 员。 在华盛顿的谈判进行得异常艰难。双方的分歧主要集中在留学生人数和专业范围。 反复商谈后,双方同意,“在1978至1979学年,美方接受中方500名至700名留学生、研究生和访问学者,中方接受美方60名留学生、访问学者”。 会后,唐占晞接到通知:“明天到白宫旁边的国家科学基金会,找罗宾逊先生。” 第二天,唐占晞一走进罗宾逊的办公室,就看见房间墙壁上的一块黑板,上面写着120多个苏联人的名字以及他们的专业。当时,美苏之间进行一对一的交换学者。跟中国则没法这样交流,因为中国的人选不是按人而是按学科门类来划分。 “听说‘红色中国’要派学者到美国来,怎么回事?”罗宾逊问。 “白宫要开始跟中国交流。”唐占晞答。 “多少人?” “第一批,500个。” “哦,黑板不够大,写不下。你明天再来讨论吧。”罗宾逊耸了耸肩告诉唐占晞。 次日,唐占晞发现开会地点改在一个小会议室。一番自我介绍后,他才知道坐着的10多个人来自空军、国防部、联邦调查局(FBI)、中央情报局(CIA)、国家航空航天局(NASA)等部门,大都是情报人员。有些部门,这个海军陆战队前队员甚至从未听闻。 唐 占晞告诉他们:“白宫方面和总统本人,都决定开始跟中国交流学者。”这些人则从国防的角度,指出有一些学术领域,外国学者尤其是苏联和中 国的学者不可以涉及,并划定了一系列范围。唐占晞回忆,根据这个范围,他们设计出一个表格,以后申请留美的中国人,都需要填写各自的学术背景、研究领域等 信息。 这样的研究范围限制沿用至今,并在当时让谈判陷入僵持。 接下来,李琦带人留在华盛顿谈判,周培源则带队去考察美国的大学。 在美方眼里,中国教育被“文革”耽误10年后,有些太先进的技术暂时还无法在中国运用,因此中国学生除了在名校学习外,还可以到一些社区大学学习。但中方明确表示,中国留学生只进美国的一流大学,学美国的一流技术。 访问哈佛大学时,校方派出的接待者是医学院院长。 “我们来的是科协主席、北大校长,是名望那么大的周培源周老。他们等于是派个二级学院的领导出来接见。我们觉得太不尊重我们了。”郭懿清回忆说。 会见过程中,周培源出来上厕所,看到会场外的郭懿清,便问:“小郭,礼品还送吗?” “不送了。”郭懿清随口回答。 “对!不送了!”周培源说。 那期间,代表团成员讨论问题时,常常跑到院子里去,认为户外不可能被窃听。 在美国停留13天后,代表团终与美方达成11项“口头谅解”,并议定,“双方鼓励两国的大学、研究机构和学者之间进行直接接触”。 这个并没有实质性内容的议定,在1979年中美正式建交之后,起到了美国人意想不到的作用。 唐占晞后来了解到,那些曾在1974年前后给中国写信的美国教授,在5年以后终于收到了回信。信的内容大同小异:教授,谢谢您1974年来函要求交流,我们很想交流,但要等到时机成熟以后才能做,现在我们认为时机成熟了。     建交之前,第一批留美人员必须到美国     时机的确已经成熟了。代表团回国后,教育部的首要任务,是选拔出首批50名留美人员。 在与教育部外事局时任副局长胡守鑫熟悉之后,唐占晞问他:“胡先生,你们怎么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找到50个人的?” “我们抓人。” “怎么抓?” “我们开着面包车,到中关村的大学和研究所,走进办公室就问,你们这里谁又红又专又有英语基础?人被叫来后,我们问几个问题,挥挥手说,好,上车。经过几天思想教育,告诉他们这次到美国留学符合国家政策,然后就送到使馆来。”胡守鑫笑着说。 唐 占晞对胡的话至今信以为真。以唐占晞对中国历史和现实的了解,他有自己的判断:毕竟“文革”刚过,大家心有余悸,害怕万一去了之后,国家 的路线改了,就倒霉了,要么回不来,要么回来了被戴帽子。教育部需要告诉他们,这是国家的需要,是邓小平的命令,到美国去学习他们的科学技术,回来给国家 做贡献。这样大家才会安心。 不过,在具体做选拔工作的郭懿清眼里,生前说话一直很幽默的胡守鑫,是在跟唐占晞开玩笑。实际上,这50个人是通过英语考试、业务考试和政治考核后,严格选拔出来的。他们原定在1979年9月赴美。 1978年12月16日,中美两国发表联合公报,宣布两国从1979年1月1日起正式建交。 唐占晞当天就接到教育部打来的电话。对方口气很着急,“唐先生,请您马上到教育部来一趟。” “有什么急事吗?” “邓小平同志昨天亲自打电话给部长,要求建交之前,第一批留美人员必须到美国。” 唐占晞和郭懿清开始手忙脚乱起来。 英语考试,60分及格,但真正能考到60分以上的不多。有几个考到八九十分的,要么本人是1949年前从教会学校毕业,要么他们的导师1949年前曾在英美留学。 李琦非常重视人员选拔,明确表示:“第一次往美国派留学人员,必须保证质量,政治上要过硬,业务能力要强。” 最终,外事局确定了50人的名单,其中女性不到10人。郭懿清等人开始正式下达集训通知。 这50个人被送到设在北京语言学院的出国人员集训部集训。集训期间不能请假,还要经常就集训内容进行严肃讨论。 集 训内容除了国际国内形势、留学有关规定、出国外事纪律,还包括一些在今天看来不可思议的生活常识——外交部的工作人员告诉他们,国外报纸 很多,但不能用来擦屁股,会堵塞马桶。后来,这批人出发前在国内买了很多手纸,带到美国去。因为听说在美国上厕所要投币收费,下飞机前他们甚至提前上好了 厕所。 集训期间,每人得到700元置装费,带着证明信,便可在专门给留学人员做服装的出国人员服务部选衣服。他们被一辆大巴车统一拉到王 府井百货 大楼背后的服务部后,尽管被告知可以自由选择,但几乎都做了同样的选择——当时国内最好的黑色“银枪呢”大衣,还有一样的西服,一样的皮鞋和包。 后来,他们又被拉到美国驻华联络处办理签证。唐占晞看到,车上下来的50个人,大多穿着涤卡中山装,所有的纽扣都扣得紧紧的。 面试前,唐占晞扯了扯签证官的衣袖:“嗨,这些人没有问题,你放心。” 随后,他听到了这样的问答。 “Which school are you going to(到哪个学校去)?” “Chemistry(化学)。” “Oh,what subject will you study in America(打算到美国研究什么)?” “Born in 1933(生于1933年)。” “OK,very good(好了,很好)。” “他们大都40岁左右,不少人英文很差,可能事先背好了答案。不过还是给了他们签证。”唐占晞回忆说,为这50个人拿到签证,是他的任务。 周培源在北大的学生姜伯驹和张恭庆,当时恰好获得美国的奖学金,即将去进修。外事局觉得,虽然这两人不由中方出钱,但也应纳入公派留学队伍。首批留美人员,于是变成52人。     国家派你们来不容易,你们学成后要回国     1978年12月26日晚上八九点,下着雪,一架飞机静静地停在首都机场停机坪上。一群穿着黑大衣和黑皮鞋、带着黑色手提包的人,顺序登上飞机。 与他们一一握手的送行者包括周培源、李琦、外交部副部长章文晋、美国驻华联络处主任伍德科克,当然还有郭懿清和唐占晞。当天上午,方毅副总理专门接见了这52个人。 “他们看上去都一模一样,名字一个也没记住,只记得当时雪花飘飘的。”唐占晞回忆。 12月31日,是个星期天,美国驻华联络处工作人员还在休息,但中国科学院一早便打来电话,请伍德科克当天上午到友谊宾馆,接受他们的科技合作文件草稿,“因为邓小平下的命令,留学的事一定要抓紧时间办”。 第二天,中美正式建交,邓小平来到伍德科克大使官邸。两人会谈时,唐占晞为大使翻译。他近距离感受到,“邓小平是没有耐心的,就是要干,所以教育部那些人只能说‘yes sir’,抓紧时间干”。 20多天后,邓小平将访美。为此,中方希望美方提供相关的经济、地理、政治、历史、教育等资料。这需要刚上任的新闻与文化参赞唐占晞去负责操办。 1979年1月31日,邓小平访美期间与卡特总统签署关于派遣留学生的正式协议。签署协议前,邓小平在中国驻美使馆接见了留美人员代表。 52名留美人员还应邀参加总统夫人为邓小平夫人卓琳举办的招待会。他们把大衣脱下来堆放在一张大桌子上,结果这些出国前购置的大衣,除了大小不同外,样式颜色都一样,无法分清,出门时穿错了很多。 招待会后,卓琳把他们叫到一起,告诉他们:国家派你们来不容易,你们学成后要回国,你们要是不回去的话,小平同志要着急的。 唐占晞的工作则是继续鼓励中国人走出去。他准备了15套介绍留学美国的资料,在同助理研究了中国地图之后,他决定向北京图书馆、北大图书馆以及其他十几个城市的图书馆各送一套,以提供公共借阅。 一年后,唐占晞先后到其中几个城市出差,顺便想看看资料的使用情况。结果他发现,在一些图书馆,资料封面已被摸破,里面也被翻得十分破烂。而在另一些地方,这些资料从来没人翻阅。图书馆工作人员告诉他,“这套资料非常珍贵,我们锁起来了”。 当时,唐占晞不管到哪个地方,对方介绍情况时,第一句话总是:由于“四人帮”的干扰和破坏,我们现在还处在一种落后的状况。“到哪儿开头都是这样念,然后结尾是要实现四个现代化。改革开放四个字还很少提到。”唐占晞边说边挺直身子,模仿那些人拿着纸念稿子的样子。 但他也发现,“中国报纸上登的文章一直在说,路线要转变”。他当时对“改革开放”四个字的理解,就是让中国人跟外国人接触,跟外面交流。 在他看来,当时这种交流非常困难,但又非常必要。在送走和迎来中美双方第一批留学人员后,唐占晞还要落实美国的“国际访问计划”,即每年选几十个中国人到美国访问,包括媒体、教育等方面的人士。 第一批,他邀请了北京5家有影响的媒体的国际新闻编辑。他当时想,“媒体很重要,访问美国后,可以写文章报道,传播信息。”出发前,唐占晞和美国使馆的几个官员请这几位编辑吃饭,跟他们确定访问路线,并安排在各个地点的访问内容。 在唐占晞看来,媒体人士一定要访问纽约,因为那里是美国的媒体中心。他介绍完纽约的情况后,问眼前的编辑:“你们到纽约想看什么?” 编辑们相互拐了拐胳膊肘,确定由一位稍微年长者发言。他非常郑重地说:“我们到纽约去,最主要是想了解纽约市党委怎么控制《纽约时报》。” “我当时告诉他们,美国有两大党,但《纽约时报》不属于任何一个党,跟政府没有关系。但他们不相信,一脸疑虑。”唐占晞回忆。 当他告诉几位编辑“美国总统有权力,但没钱,总统的预算必须得靠国会批准,国会不批准,总统就没钱”时,同样遭到了怀疑。     百年串起留美历史     33年前的那个雪夜,在首都机场,看着52个“几乎一模一样”的中国人离开祖国赴美,唐占晞不由自主地想起前溯一个世纪的那群留美幼童。 120名幼童,由中国最早的留美学生容闳倡议,被清政府派遣赴美。他们坐着蒸汽轮船一路向东,需要经过25天左右的颠簸。100多年后,他们的后辈则坐着飞机向西,经巴黎中转,只需30多个小时的飞行。 “当年詹天佑他们,都是中途被搞回来了的。这些人……”送别这52个人时,唐占晞在心里嘀咕。 与 幼童留美计划中途夭折不同的是,现在这扇被推开的门不会再关上了。两年多以后,当唐占晞离任时,已经有几千个中国留美人员在美国,也有两 三百个美国学者和学生在中国,还有80个美国大学跟中国大学或研究机构签订了交流协议。其中大多数的交流,是因为有美国大学的老校友在中国,或是中国大学 的老校友在美国。这些在1949年前留学的校友此时成为纽带,不仅他们和母校恢复了联系,也让学校与学校之间建立起合作关系。 “除了官方,民间交流已经很深入。万一两个国家的关系又搞不好,官方交流发生困难时,我相信,还有这么多桥梁可以沟通,不会再像100多年前那些留美幼童那样。”唐占晞说。 其实,在那52名留学人员走出国门之后,到1981年,中国政府已经与英国、埃及、加拿大、荷兰、意大利、日本、联邦德国、法国和比利时等国政府达成交换留学生协议。 也是在这一年,由唐占晞负责,中美之间中断了32年的富布莱特项目重新启动。经许国璋推荐、唐占晞面试后,北京外国语学院教师梅仁毅成为第一个富布莱特访问学者。 中国人的留学之门再一次被完全打开。首批52名留美人员,除一人延期外,均在两年后按时归国。他们后来大多成为中国科技领域的领军人物。 如今,当年的出国人员集训部,已经更名为培训部;曾为首批留美人员订做衣服的出国人员服务部,已经成为王府井百货大楼商场的一部分,不复存在。 中国的经济、社会和思想已经发生了让唐占晞们“想都想不到”的改变。那52个人的档案,作为真实的历史记录,被存入国家档案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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