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森

唱红与救国

目前社会公众普遍关注的“独立候选人”问题,实际上是一些想当人大代表的选民依据《选举法》第29条第2款的规定寻求获得有提名权的合法主体的提名,这种行为是《选举法》第29条第2款当然保护的内容,是选民依法享有的“被提名权”的应有之义,而绝对不是“违法”行为。任何公民都可以通过自己的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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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思想 | 巩胜利:下半年,中国货币策须新变

  选择字号: 大 中 小 本文共阅读 2203 次 更新时间: 2011-06-10 12:35:10 巩胜利:下半年,中国货币策须新变 ● 巩胜利 【核心提示】:自2008年9月15日首次爆发全球金融海啸后,全球使用量最大的三大货币:美元到2011年6月将结束这论超宽松货币策略;欧洲欧元已经率先于今年3月前后由超宽松货币策略进入到加息货币周期;而中国人民币却早于2010年末就成全球第一个、进入加息周期的大国。与美元、欧元之格外冲突悖论的是,日元由于遭遇空前“3.11”大地震,日元将无法阻挡的进入一轮最大宽松货币的新时代,且至少延续三年以上时间。这就要求中国人民币必须做出审慎、明确的调整和有稳全球大局的新变动:治理中国通胀依然全球举世维艰,中国房地产业依然全球岿然不动,中国股市依然全球“洼地”低迷,中国人民币升值、汇率、国际化依然全球兀立尖端……最最麻烦的是,中国连续三年来反反复复上演“豆你玩”“蒜你很”“姜你军”“糖高宗”“辣翻天”“油你涨”“玉米疯”“苹什么”“棉花掌”……中国资本、中国13亿公民手中这几个不多的钱,还要去哪里寻找正常通道、寻找当然的投资去处和当然的回报?又去哪里来玩每个中国人、一代又一代的财富之梦? ●中国货币政策下半年有望松动,稳定经济为政策主基调; ●升息预期趋于淡化,CPI涨幅下半年趋缓,全年料为4.5%左右; ●金融创新僵死,草根金融推进缓慢,国人资本依然难寻到合理的出口; ●到4月末,全国人民币存款增加3377亿元,同比少增8325亿元,其中,居民存款大幅净减少4678亿,然而这4678亿元去了哪里? 为应对通胀中国收紧的银根还会持续多久?据中国人民银行研究生部党组书记焦瑾璞预计,2011下半年中国或会迎来货币政策的松动,届时稳定经济可能成为政策的主基调。焦氏在5月24日接受媒体专访时称,从物价走势看,下半年会趋于回落,CPI涨幅全年预计在4.5%左右,而全面收紧的银根也会迫于现实的压力有所放松,加息的预期亦会随之淡化。这是中国官方首次放出的“宽松”信号。 “目前,不光是中小企业普遍感受到资金链偏紧,金融机构亦头寸偏紧……收紧的银根也不可能一直紧绷着,有可能到了6、7月份会有所松动,要保持信贷资金的合理增长”焦瑾璞称。有著名学者分析称,由于日本“3.11”空前大地震的不可抗力,实施日本历史上最大的“宽松货币”策略谁也无法阻挡,那么中国也要当然有所、适应性的变化。 中国4月居民消费价格指数(CPI)涨幅仍高居在5%之上,为抗击通胀采用的紧缩货币政策料难以放松。但在此背景下当月工业和消费数据均低于预期,加上进口增速亦低于预期,PMI也反映出景气度走弱的迹象,令中国经济增长放缓忧虑升温,中国也需要进行货币策略调整。 据预计,中国5月份CPI(居民消费价格指数)可能会略有回落,而6月份受翘尾因素影响亦会维持高位。下半年,CPI整体趋势不容乐观,加之人民币汇率的升值因素,均会相应淡化加息预期,对人民币进行新的调整和变化。 此外,目前中国高达21%的存款准备金率虽然从理论上仍有继续上调的空间,但如此高的水平也大大挤压了商业银行的利润空间,几乎是全球各国之新奇,从保证实体经济合理的资金需求看货币政策继续收紧的空间也不大。更深的观点认为,从拉动中国经济的增长力量以及经济周期看,投资依然首当其冲,尽管中国中央政府强调要控制投资,但地方政府的投资冲动绝不会减退,而筹资渠道亦相当活泛,预计中国今年GDP增幅不会低于8%,仍会在9-10%,中国通胀的这种逆反周期,有可能延续到下届政府换届、以“市场经济”治理才能缓解,否则将是一种与其它主要国家经济体完全不同的“持久战”。 中国央行已经从2010年末就开始连续11次提高存款准备金率,存贷款利率连续四次提高。不仅如此,银监会还实施了严格的贷款规模、贷款比例监管控制,企业纷纷反映获得银行的贷款难度很大,很多中小企业的资金链都在禁受着更严厉的考验。 金融僵死,草根金融推进缓慢 当前商业银行逐步收紧信贷,而小额贷款公司、典当行、担保机构等多种渠道的民间金融借贷风生水起,焦瑾璞认为,对于草根金融需要完善监管体系及创新。他认为,目前中国正规金融和草根金融的界限已经很清晰了,非正规金融包括小额贷款公司(3000多家)、担保公司(8000多家)、典当行和私募创投等其他各种融资机构,大约有1.5-2万亿的资本金在不规整的流动。 “3000多家小额贷款公司,有2000多亿的贷款馀额,这都是实实在在在撬动微小企业发展的,发挥的作用不能低估”。焦瑾璞对媒体称,浙江的官员曾表示08年率先开展小额贷款的试点,当年成立了48家小额贷款公司,若没有这些公司,08年浙江省的中小企业的倒闭潮可能会更大”。 焦瑾璞分析称,但当前小额贷款公司普遍受制于可贷资金不足的瓶颈,并受从金融机构获得融入资金的馀额不得超过资本净额的50%的限制,杠杆率只有0.5倍,本质上是拿资本金来发放贷款,而一般的工商企业是30%的资本金,杠杆率一般都在3倍,明显地存在着待遇不公的问题。截至2011年一季度末,中国共有小额贷款公司3027家,贷款馀额2408亿元,累计新增贷款只有微微的427亿元。 不仅如此,焦瑾璞无不担心的提到,尽管目前包括小额贷款公司等在内的四大非金融机构发展较快,但金融监管及创新不足,直接影响到中国民间金融发展缓慢,如何引导民间资金流向支持领域的中小企业是关键。经济结构的调整必然会倒闭一批中小企业,但关键是如何支持那些有前景有市场的中小企业。 前不久,中国在北京召开的民间投资“36条”一周年回顾研讨会上,与会专家们普遍一致指出,民间投资“新36条”出台已一年有余,但推进缓慢且落实被多打折扣,甚至是更加艰难,让民间资本依然无“门”可进。近几年、特别是全球第一次金融海啸爆发以来,加之中国经济出现了“三荒两高一低”(近几年来,特别是今年中国经济出现的“三荒”指:用“工荒”,政策收紧带来的“钱荒”、以及阶段性“电荒”〔2011年最为空前〕常态化;“两高”指:成本高,税负重;“一低”指:利润低。这是中国经济最为独特的景观,且在2011年5月下旬以来空前、最为严重)的残酷现实,民营企业风雨飘摇的日子似乎比金融危机时代更加艰难。中国连续三年来反反复复上演“豆你玩”“蒜你很”“姜你军”“糖高宗”“辣翻天”“油你涨”“玉米疯”“苹什么”“棉花掌”……中国资本、中国13亿公民手中这几个不多钱,还要去哪里寻找通道、寻找当然的投资去处?到哪里寻找出路?去哪里来玩一个中国人、一代又一代的财富之梦? (作者系《国情内参》首席研究员)   本文责编: lizhenyu 发信站:爱思想网(http://www.aisixiang.com ) ,栏目: 天益评论 > 经济评论 本文链接:http://www.aisixiang.com/data/41289.html 文章来源:作者授权爱思想发布,转载请注明出处(http://www.aisixiang.com)。       爱思想(www.aisixiang.com)网站为公益纯学术网站,旨在推动学术繁荣、塑造社会精神。 非经特别声明,本网不拥有文章版权。 凡本网首发及经作者授权但非首发的所有作品,版权归作者本人所有。网络转载请注明作者、出处并保持完整,纸媒转载请经本网或作者本人书面授权。 凡本网注明“来源:XXX(非爱思想网)”的作品,均转载自其它媒体,转载目的在于分享信息、助推思想传播,并不代表本网赞同其观点和对其真实性负责。若作者或版权人不愿被使用,请来函指出,本网即予改正。 相同作者阅读 巩胜利:下半年,中国货币策须新变 巩胜利:轮胎特保再战,中国用鸡蛋砸石头? 巩胜利:“官民共治”中国真能成行? 巩胜利:人民币危机正向中国走来 巩胜利:这是怎样的中国“公正”? 巩胜利:“房产税”真能调节中国大贫大富? 巩胜利:中国腐败,让亡国亡党持续发生…… 巩胜利:中国通胀是一场“持久战”…… 巩胜利:储备货币,全球情势有新变 巩胜利:G20召开南京“货币国际研讨会”令人民币上下两难 巩胜利:萨科奇主持G20南京“货币国际研讨会”议 巩胜利:人民币“国际化”谁来给力? 巩胜利:日本大地震,令中国货币核聚变 巩胜利:对“量化宽松”货币需要新谋略 巩胜利:人民币与美元、欧元息率冲突 巩胜利:刹那刘志军及其20年 巩胜利:巴黎G20给中国两个利弊极端课题 巩胜利:欧元“双危机”拖累中欧大局 巩胜利:人民币能一步“登天”吗? 巩胜利:李娜们凭什么改变了世界? 相同主题阅读 陈先达:哲学与人生 环球时报:泄愤重案制造者必须被依法严惩 熊培云:我们的声音从来没有沉没 傅国涌:水师提督萨镇冰出走与清朝落幕 金雁:从东欧到新欧洲 韦森:政府作为与不作为 莫纪宏:切实保障选民的“被提名权” 燕继荣:开发民主建设的新领域 俞可平:营造官民共治的社会治理新格局 姜明安:法治与发展对策研究的进路与方法 周光权:论常识主义刑法观 伊扎特:高压下的黑色幽默 茅于轼:“我只是挑头讨论中国未来” 徐友渔:国家强权实施计划的破产 杨恒均:青年人如何坚守梦想 刘瑜:沉默不是金 高全喜 魏甫华:从革命到改革——关于深圳改革之路的对话 环球时报社评:名人宣扬社会恐怖主义应被禁 余三定:“学术大师”辨析 余三定:在“学术大师与当代学术发展论坛”开幕式上的致辞   Chat about this story w/ Talki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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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尔街日报中文网|政府税收高速增长是如何推高CPI的?

韦森 上一篇专栏文章 “推动中国CPI上涨的最大因素是什么?” 发表后,曾收到一些学界朋友和网友的商榷意见。依照传统经济学教科书的推理,有人认为,中国政府税收高速增长,会减少居民家庭的收入,抑制“总需求”,从而有助于遏制CPI上涨的势头;也有人认为,只要政府没有提高中国经济总体的税率,税收的增加就不会推升CPI。有人还坚持认为,近些年中国政府并没有提高任何税率,由此得出结论说,中国政府税收和财政收入的快速增加,并不会推高中国的CPI。从这些评论意见来看,中国政府税收的高速增长,到底是有助于抑制中国目前的通胀势头,还是实际上在推高CPI,似有进一步探讨的必要。 近年来中国政府的税收和财政收入超高速增长,已经是不争的事实。自1994年实行分税制改革以来,中国政府的财政收入增速几乎每年都是中国GDP增速的两倍。在2009年,即使受世界经济衰退和中国外贸出口急剧下滑的影响,中国政府财政收入仍有11.9%的增长。2010年,中国政府财政收入增速攀升到21.1%,为全年GDP增速的204.85%。2011年,中国政府的财政收入显然又进入了超高速增长的轨道,1到4月份,同比增幅竟高达33.2%。 尽管自2008年下半年以来,中国政府除在一些城市试点推出房产税外并没有增加新的税种,国家税务总局也没有提高任何现有税种的税率,但是,扣除GDP增长和通货膨胀所导致的各级政府财税收入增加的贡献因素,2010年以来中国政府的税收增速是GDP增速的两倍到三倍的事实本身,实际上就表明中国政府的实际税率确实是大幅度增加了。 为什么如此?道理说来简单。尽管近几年政府没有提高任何税种的名义税率,但是,由于目前──或言之前──政府定的税率太高,大多数企业和商店都有某种避税、逃税甚至“偷税漏税”的方法和措施,用税收学的专业术语来说,在“实征税收”与“应征税收”之间实际上有一定的差距。在此情况下,一旦税务局来企业“加大税收执法”来了,或通过“税收大稽查”来完成上级税务部门所下达的征税目标,每个公司、企业和商店总不会让税务人员来公司一趟而“空着手回去”。结果,税务人员来的越勤,税收稽查越多,税收“征收率”也自然会提高,从而实际上提高了相对于国民经济整体而言的“税率”。不然,人们就没法解释在政府的税率没有名义上的提高但政府税收增加却是GDP增速的两倍到三倍这一现象了。 从财政学和公共经济学的教科书的基本原理来讲,当然并不是所有税收都会推高物价。譬如,一些直接税(尤其是工薪所得税)会直接减少居民家庭和企业的收入,从而对社会的总需求和通货膨胀有一定的抑制作用。然而,众所周知,在中国目前的税制中,直接税尤其是个人所得税占政府财政收入的比重很小。譬如,2010年全国的个人所得税只有4,837亿元,只占全部政府税收总额77,390亿元的6.25%。故此,尽管2010年中国的个人所得税增加了22.4%,但仅这一项税收增加对抑制总需求的影响恐怕是还是微不足道的,而中国高达数万亿的灰色收入,又显然是不受税收增加的影响。由此来推论,如果不能说直接税的增加对抑制通货膨胀没作用,至少可以认为这种抑制效应在目前的宏观经济格局中很小。 另一个众所周知的事实是,目前中国税收的主要构成是间接税,包括企业增值税、国内消费税、营业税、资源税,以及进口商品的关税等等。按照教科书上的教义,除非一种商品和劳务的价格需求弹性无穷大,对这种商品或劳务的增税只会由生产厂商自己来负担从而不推高其销售价格外,只要一种商品和劳务的价格需求弹性不是无穷大,不管这些商品生产和流通中的间接税的增加最终是由生产者来负担还是消费者来负担,最后都是要计入商品和劳务的最终价格而推动其价格上涨的。如果一种商品的需求弹性为零(如某种生活必需品,像大米、食用油、食盐这些必需品,尽管任何单个品牌的需求弹性可能都为负,但整个社会加起来该类商品的总需求弹性却可能接近于零),政府税收增加多少,该商品的价格就会成比例的上升多少,且税收负担几乎会全部转嫁到消费者身上。这种由税收负担的增加所推动的物价上涨,在财政学中被称作为“前转嫁”(forward shifting),即卖方通过提高所售商品、服务和要素的价格把一部分或全部税收负担转移给买方。从这个视角来推理,最近联合利华和其他日用化工品商家的涨价行为,恐怕与这些企业的税负在近几年不断增加和成本不断上涨是脱不了干系的。 政府间接税的增加,会推高商品的价格,应该符合财政学和税收学的基本常识,且不管是实行“价内税”,还是“价外税”,结果都是一样的。譬如,在中国目前的税制和商业流通体制中,一种商品和服务的最终价格中究竟包涵多少政府税收,消费者并不清楚,甚至连最后的零售商也无法完全计算得出来;而在澳大利亚、新西兰和加拿大等国实行明的“消费税”这种“价外税”制度中,消费者从超市、商店、餐馆等商家打出的收银条中就知道自己这次交易共交了多少的GST(消费服务税)。尽管这种GST是一种明的“价外税”,但是,对消费者来说实际上也还是一样。以前买一件商品花10元,现在政府增了10%的GST,消费者买同样一件商品,要花自己11元。这10%的政府消费税,在消费者心目中,不是最后还要计入所买商品的价格之中?在中国目前这种以间接税为主的税制中,普通消费者根本不知道买一件商品中所含的消费税和其他形形色色的商品生产和流转环节中的间接税到底有多少,政府的消费税和各种间接税隐而不彰,显然是一种“价内税”。既然是“价内税”,且税率很高,且还在增长,物价还不会最终被推高? 到这里,人们自然就能理解为什么一些在国内商店售出的商品(包括在中国生产的商品)的价格要比发达国家还要高很多的最终原因了。 讲了许多财政学和公共经济学的ABC,对广大非经济学专业的网友来说,可能仍然觉得难以理解。这里我们不妨举一个极其简单和抽象的例子,大家就能直观地知道政府税收增加是如何推高CPI的了。假如一件商品的价格需求弹性既不为零,也不是无穷大,而是一种需求曲线斜率为负的一般商品,再假如在增税前这种商品价格是10元,市场销售1,100单位,那么简单算术是消费者支付11,000元,生产者得11,000元。现在政府要向每单位商品“增”(当然是通过“征”而来的“增”)收3元的税,而增税后的实际销售价格是12元,但生产者现在每单位只能获得收益9元(假如他计算到如果卖13元的价格而把政府税负全部转嫁到买者头上会销量大减而更加不合算,因而决定减少自己的售价)。如果增税后该商品销售量是1,000单位。增(征)税后,政府税收得3,000元,消费者支付12,000元,生产者则只获得9,000元。结果,在政府征收的3,000元税收中,消费者负担了2,000元,生产者则负担1,000元。这样一来,尽管政府“增税”确实是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总”的商品需求(减少了100单位的销量),但是价格却被推高了20%。 在现实中,政府增税的宏观经济效应,显然要比上述单一商品税负的增加推动物价上涨的例子要复杂得多,但是,在中国目前这种以商品流通环节的间接税为主要税收来源的体制中,政府税收的超高速增长是近些年中国CPI上涨的一个重要推动因素,这一判断应该大致没错。 如果认识到税收超高速增长是中国CPI上涨的一个主要推手这一点,政府决策层似应认真思考一下货币政策步步从紧(商业银行的法定准备金已经达到21%的历史高位)但CPI却仍然居高不下的其他原因了。至少,一方面央行货币政策在从紧,发改委又在用一切可能的手段控制物价;另一方面政府财税部门却不断加紧收税,导致政府税收和整个财政收入高速增长,政府的财政支出和投资也仍在继续膨胀和扩张,银行贷款也因而仍居高不下。把这两方面合在一起看,能说政府有前后一致的治理通胀的宏观经济政策? (本文作者韦森,复旦大学经济学教授,澳大利亚悉尼大学经济学博士,曾在剑桥大学经济与政治学院和哈佛大学哈佛-燕京学社访学。主要研究领域为制度经济学和比较制度分析。学术著作主要有:《社会制序的经济分析导论》、《经济学与伦理学》、《经济学与哲学》、《经济理论与市场秩序》、《经济学如诗》、《思辨的经济学》以及《市场、法治与民主》等。本栏目所述仅代表他的个人观点。) (本文版权归道琼斯公司所有,未经许可不得翻译或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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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中国—不遵守规则的世界 (转载)

原文地址: 中国—不遵守规则的世界 (转载) 作者: 休斯顿的中国人 作者:韦森【韦森按】美国的一位朋友今早发来一位美国华人领袖转来的文章,很值得一读和反思。 以下先是飞凌兄的推荐语: 文章很沉痛独到,剖析质问到位。质疑“制度决定论”,不无是处。但“集体犯罪”,“法不责众”,”不守规则”和“群氓”等等“劣根性”,其根源恰恰在于长期的制度及其“内化”(即文化)的恶劣。从古到今的“中国人”的一些恶劣品行,主要归罪于从古到今,与别国不同的制度文化和统治。中国人在能力和人格上生来一点也不次于其他人,唯中国的组织管理和行为规范确实很次于其他多国。问题的实质不是“不守规则”,而是规则的无力,无效,虚伪,被奸佞权吏们所随意滥用,强奸破坏,百姓为何又如何去遵守神马规则?文中所提的其他“华人社会”就大不一样了,不一样的根源不就是不同的制度以及其派生的不同的文化吗?只有当国人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公民,享有真正的财产权,人权和民权,有真正的法制和民主了,所列种种恶习才会有根本性改观。群氓刁民与恶官暴君,确实是一对“鸡和蛋”。但要破解,可能还是要先制恶官,治住暴君,古今中外,概莫能外。民谚“上梁不正下梁歪”是也。BTW, 刚刚读到一位前北京要人的回忆录,说王洪文1976年被捕后也曾倍受“酷刑”逼供,很是惨无人道,。。。看来其实“上梁”落魄了,也是一样受害。人性兮?人制兮? 对中国人思维的本质极具洞识力,值得一读。文章有点长, 有空时再看看。它可让你更深一层地了解中国人 ———————————————————————————- 塬文:中国—不遵守规则的世界 在我们对西方世界了解得太多时,却对自身了解得实在太少,乃至于一切的憧憬与蓝图都是建立在一个不能融合的土地上。首先我来讲个故事,这是发生在几年前的“安利煺货门事件”,故事发生在中国经济最活跃的城市——上海(本人也是上海人): 自九十年代后期,随着跨过企业进入中国,西方世界与中国才在基本的生活层面真正开始相互接触。在跨国企业大批量迁往中国的过程中,一家名叫“安利(Amway)”的美国保健品跨国公司,也希望在这片它并不熟悉的土地上开展蓝图。 作为一家排名世界500强、并且是前叁十名的国际知名企业,安利公司直销制度体系显得非常独特,并且被世界首富比尔盖茨另眼相看,形容为“最无懈可击的激励制度”、被哈佛MBA和中国人大MBA列为教材案例,这家公司自然是实力雄厚,对中国市场充满了期待。 然而,正是这家巨型企业,在中国最繁荣的城市上海,领略到的是东方人的不可思议之处: 刚进入中国的安利,一切制度是以它在欧美的设计为标準。按美国安利规定,产品实行“无因全款煺货”:不管任何塬因,如果顾客在使用后感到不满意,哪怕一瓶沐浴露用得一滴不剩,只要瓶还在,就可以到安利煺得全款——注意哦,是煺全款!这项制度在美国施行了很久,一直是安利公司的信誉和品牌象徵,煺货率微乎其微(估计那”微”也是在美国的中国人),安利的产品是优质的。然而在中国,精明的国人很快以“特色”的方式震撼了美国人:很多中国人回家把刚买的安利洗碗液、洗衣液倒出一半,留用,然后再用半空的瓶子、甚至全空的瓶子去要求全额煺款。在上海,刚刚开业不久的安利公司,每天清早门口排起了煺款的长长队伍,络绎不绝,人潮涌动,一时间,令安利的美国人大吃一惊。 美国人怎么也搞不明白:作为拥有半个世纪经营经验、一整套完整制度体系的安利企业帝国,他们“全额煺款制度”在西方实行一直良好,为何到了中国,竟然遭遇如此数量巨大的煺货?真的是产品质量不好吗,以致于引起成百上千的中国老百姓要求煺货? 但由于承诺在先,安利还是顶着每天的巨大亏损,忠实履行了煺货承诺。然而,令人更加惊异的现象发生了:一方面是产品销售量剧增,大大超乎公司的预期;可另一方面,拿着空瓶子前来煺货的顾客也越来越多,最后竟然达到每天煺款高达100万元,还得倒贴30万元产品——终于让美国安利吃不消了!从这之后,安利公司迅速对中国的制度进行修改:产品用完一半,只能煺款一半;全部用完,则不予煺款!自此,安利(中国)改变了其公司制度,转变了塬先安利(美国)的营销模式,开始逐步领悟“中国特色”。 傻乎乎的美国人被精明的中国老百姓耍懵了,上海市民们在这场“煺货风波”中或许暗自冷笑,为自己得到的小便宜而沾沾自喜。很多美国人至今也搞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被哈佛大学引以为豪的最先进的制度体系、被誉为“完美无懈可击的一整套激励制度”,在中国这片神奇的土壤上,竟遭遇滑铁卢般的惨败? 中国人,真是太奇怪了,这完全是一个不遵守游戏规则的世界。 在已故的美国作家阿伦特、法国社会心理学家勒庞的笔下,现实社会中有一群这样的人:群氓。他们并没有犯什么伤天害理的罪行,为的只是图自己的小便宜、或是盲目从众,而最终的结果却是导致了整个社会群体的混乱、更大的丑恶,对整个社会造成极大的损害(信用损害、道德损害、物质损害——如果我们倒煺回30年前,是不是能找到似曾相识的情景?),而真正的罪魁祸首却无法从他们当中找到,因为他们每个人并不是大奸大恶。阿伦特因此也称之为“平庸的邪恶”。 事实上,这种“平庸的邪恶”现象普遍发生在我们中国民众身上,大大小小的事件,层出不穷,就在你我周围,也就是你我每个人心照不宣的小伎俩。尤其,发生在中国最发达的城市、最具有现代公民素质的城市——上海,这样一件当年轰动的“煺货门事件”,无疑是给国人自己打了一记重重响亮的耳光! 透过这个经济层面的现象,我们发现的是一个令人尴尬的中国现象:即使是西方最优的制度和文化(被哈佛与世界首富认可),到了中国,就陷入泥潭,不仅不能有效实行,反而被国人给“特色化”、同化了。 记不太清楚是谁(可能是新加坡总理李光耀),曾经说过一段话,大概意思是:任何制度的设计、哪怕是世界顶尖学府和精英设置的体系,都经不起中国人的糟蹋,因为中国人是最精于钻空子的,无孔不入,即使是堪称完美的制度也仍然防不胜防,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用专制手段。 这段话大概是这个意思,一直在我脑海中印象深刻。当然,这样的话会令今天我们所有有良知、有现代公民素质的中国人感到愤怒,会刺激我们大多数网上的愤怒青年们。我们的社会在发展,我们已经是全球不可忽视的力量,能够左右世界经济格局,我们应该有条件拥有最完善的制度、应该达到美国那样的社会憧憬。怎么可以说,我们没有资格具备现代公民的素质呢? 然而事实或许恰恰正是这样:我们确实仍然是一群群氓!并且,这种群氓心理在中国社会的各个角落,无孔不在。 我有几位大学同学,在政府部门的县、镇一级做公务员,多年的好友,只要有时间,平常电话、网络常常联繫,都能与他们交流一些东西。有一位同学就说,现在基层的问题多如牛毛,事情不大,却整天像苍蝇一样嗡嗡地难以处置,上也不得,下也不得,上不敢得罪,下也不敢得罪,而当地老百姓的一些作为更让他哭笑不得,理想被现实的无奈取代。 他说的有一个事件很值得让我深思:一个外地货车,运的是某种食用油(大概是吧,我是听说的),行至到该乡村的崎岖道路时,因为路面不平,翻了车,货袋破了,黄油流了出来。司机急的是团团转,不知如何是好,这时,该地的村民们出现了,一个、两个、叁个、四个……越来越多,司机心想:这下有救了,有人帮忙来了!谁知这些村民们个个拿着袋子,并不是来救援,竟然是衝上前装油,一袋、两袋……装得满满,喜滋滋地拎回家去!司机惊得目瞪口呆,却又无可奈何,拦不住,而村民们更加有恃无恐,甚至去扯那些本没有破的货运袋子,把完好的口袋全撕破了,汩汩的油流出来,不长时间,一整车的货就分到了这些村民手中,他们一个个喜形于色,仿佛白白捡了天大的便宜,却把那司机气煞得是怒火朝天,却无计可施。 货运车不是一辆,后面跟着来的司机们全都怒了,联合起来找当地政府,要求赔偿,惩罚那些“刁民”。政府倒是挺重视,派人前来处理,可村民们不答应,死活不肯把黄油还给司机,双方发生衝突,有人员损伤。闹到后来,村民们不肯善罢甘休,大骂政府是吃裡扒外的东西,向着外地人,要求政府必须对村民们赔偿精神、损伤。于是乎,这件令人无奈而两边不是人的事件,最终还是让当地政府做出让步,对两方都进行安慰,自己掏腰包补偿双方,才得以消停。 该同学是当事人之一。他在大学时,也曾是愤世嫉俗的青年,侃侃而谈天下大事,动辄自言“以后我要是当政了就如何如何”之类话语,如今在基层乾了两年,当年的意气风发早已不见,有的只是无奈的苦笑,说:罢了罢了,在中国,就是这样……想必再多过几年,这样的事再见得更多,也就心态麻木,睁一隻眼闭一隻眼,任它风雨欲来,我已岿然不动了。 农民们辛苦,但并不一定善良;农民们不容易,但他们同样愚昧无知。对于当代的知识分子来说,我们似乎天然地把农民这个群体当作值得同情的对象,但我们恰恰没能够真正深入他们的生活,了解到他们思维的本质。这些“群氓”们在自己田间地头、自己狭小地盘上,同样为了争夺利益而相互内斗:为占小便宜而损人利己的群体思维模式、农村裡为争灌水溉田而相互拆台、为争山林而两村人大打出手、为了点蝇头小利不惜偷盗电线放火烧山、还有最为频繁的地方利益两伙村民相互间、动辄就是扛锄头群殴不怕事小、或是张家长、李家短然后恩怨相互往死裡整……总之,鲁迅的一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中国地域差距之大,现象可谓千差万别。上海的市民们疯狂煺货的举动、与田村老农们疯狂抢货的举动,在我看来,却并无二致,恰恰是映照了我们这个时代——或者说是千百年来一直未变的国人群体心理。我的眼前浮现出的是这样的群氓——无论是在高楼大厦的繁华城市、还是在穷乡僻壤的山间田边,他们都为着自己心裡的小算盘、小利益做精确的打算,想着的是那点便宜,如何才能最快、最有效地到达自己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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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乌托邦(中)

 走出乌托邦(中) 南方人物周刊 2011-05-16 16:44 上接 走出乌托邦(上)   秦晓1997年开始在剑桥大学攻读博士学位,在澳大利亚时他就开始思考现代大型公司总部功能的建设,这也是中信遇到的问题。   秦晓从制度经济学的梳理中找寻答案,在他看来:现代大型企业尽管组织体系庞大,但内部权力配置却是相对集中的。总部承担战略性决策并直接控制投资、财务、融资、人事、法律等事务,同时在集团内部统一管理和经营、研发、销售、采购、广告等各项业务。下属子公司作为一个专业化的生产经营单位,负责与生产、经营活动相关的经营性决策。这些子公司不是投资中心,仅仅是一个利润中心或者成本中心。   制度经济学大师科斯提出了交易费用理论——企业和市场是两种可以相互替代的资源配置机制。交易费用决定了企业的存在,企业采取不同的组织方式,最终目的也是为了节约交易费用。   秦晓是科斯的门徒,他的博士论文正是在科斯基础上细化研究大公司总部职能建设。秦在招商局的整合、改革举措正是其博士论文观点的实践,在他看来,中国国企普遍存在两大问题——横向无关产品多元化、纵向法人(子公司)多级化。   秦在招商局的第一个重大举措是做了一场现代企业制度的报告,在集团工作会议上,他用学术语言告诉下属,现代企业应该是什么样的。   他开始了被外界称作“削藩”的举动,强势总部成为再造招商局的核心。作为制度经济学拥趸的秦晓相信,公司总部功能发挥的有效前提是形成制度,并且获取权威来支配资源,以节约市场交易费用和组织管理成本。   招商局在总部建立了资金池,用比市场存款高一点的利息吸收下属企业的资金,用比市场贷款低一点的利息把资金给下级企业。仅此一项,就收回三十多亿人民币资金。   下级公司需要资金由总部批准,没有投资权,只有经营权,而且资金预算、人事都是总部安排。   横向整合过程中,招商局的核心逐步集中到交通(港口、航运、公路、物流等)、金融(银行、证券、保险、基金)、地产(成片开发、房地产)三大板块。   在资产整合过程中,招商局出让、卖掉了一些企业,其中最令人瞩目的就是平安保险,这也成为很多人批评他的原因。   2001年,招商局出售了平安保险将近15%的股份,换回的巨额资金已超过当时投资金额的10倍。对于秦晓来说,卖掉平安股份的原因一是失去了话语权,招商局无法将平安保险纳入它的金融平台;二是集团在走出财务困境中急需资金。利用卖掉平安的资金,招商局先解决债务危机,并进入上海港,以26%的股份成为其第二大股东,完善了港口体系,走出了蛇口。上海港2010年净利润54.17亿元,还有大量的土地储备。   招商局还不断增持招商银行,在招行上市配股之前,招商局购买成本不到一元,而且主导了招行发展方向。   这笔钱还用来增持招商证券、扩充油轮船队,强化核心产业,所获收益并不比持有平安保险差。   秦晓也曾想过增持平安保险实现大股东地位,但当时他没有那么多钱,而且作为一家有实业传统的公司,现实条件并不允许他把所有资金用来构建纯粹的金融控股集团。   在招商局出售平安保险股份前后,几家国有股东也出售了股份,招商局的售价是最高的。几个月后汇丰银行用巨资购买了10%的股份,这成了很多人攻击秦晓的理由——贱卖国有资产。   汇丰的进入并不是购买了既有股东的股份,而是相当于平安保险增发。另外在相关业务上汇丰也获取了特殊地位和优先权,当时作为战略投资者的汇丰还面临着另外一家国外金融机构的竞购压力。   从2001年任职到2010年卸任,秦晓作为董事长完成了“再造招商局”的计划,10年间,招商局的总资产从496亿增长到3243亿,年利润总额由12.91亿增长到217亿。而且就增长率而言,净利润高于净资产,净资产高于总资产,表明增长是以效率和盈利而不是以投入和规模驱动的。在国资委的央企评比中,招商局2010年母公司净利润第9,而且连续6年被评为A级企业。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秦对于国有企业的态度是:“国有企业是公有制计划经济的遗产,应有序地、公平地将资产分散到民众手中。”    他成功地实现了国有资产保值增值,但他并不认为这有什么了不起。    从商人到启蒙呼唤者   我问秦晓,你希望别人怎么记住你。他想了想说,什么都不用,忘记最好。   这是否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外界无从得知,但显然当后人回顾历史时,肯定不会把秦晓单纯当成一个企业家。   2007年,秦晓与何迪在香港成立了博源基金会。何迪是前瑞银投资银行副主席,前农业部长何康之子,也是秦晓的发小。博源基金会有着显赫的成员名单:吴晓灵、高西庆、李剑阁、史美伦、列昂·布列坦(Leon Brittan)、易纲、王波明、金耀基、金观涛、周其仁、许小年……   一位接近秦晓的人士说:“博源并不是秦晓心力最集中所在,但这是他的平台。”   秦晓的计划是利用博源的平台做中长期中国社会和经济转型研究。金融风暴之后,市场上各种噪音很多。他们想把代表市场的经济学家集中起来,让决策部门听到真正代表市场的观点。   市场上传说汇丰要垮台。博源组织了专门研讨会,并形成了专业意见反映给决策层——汇丰没有问题,并不需要内地出手。   博源基金会和人行、银监会、证监会、统计局等部门形成对话机制,这些部门的司局级干部被定期召集在一起倾听市场的声音。   一种对秦晓和博源的批评声音是:一些投行为博源提供了资金,这些资金提供方希望以自己的想法影响更高层。   秦晓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他说:“我自己就拿出了上百万,而且基金会出资方与基金会运作要切断。中国每年吸引如此巨额的外资,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利用?香港的优势是国际金融中心,集中了最优秀的金融人才,方法论和模型、数据都具备,应充分发挥这个优势。”   除了这些经济、金融话题外,秦晓开启了一场中国现代性话题的讨论,他开始呼吁一场新的启蒙,呼唤社会认同普世价值,并重新审视中国模式论。   是什么让一个喜好高尔夫和围棋的国企管理者(秦始终不认为自己是一个企业家,只是职业管理者)去讨论这些宏大而艰深的话题。   秦的一位朋友说,他少年时代的经历注定了他关注的话题绝不局限在一家企业上。他十几岁时就已经思考国家前途并介入其中,加上曾经的中南海经历,都会让他把目光投向更宏大的视野,这是一种接班人情怀的延续。   他有许多问题在思考——为什么以党代政,为什么需要一个强势政府,为什么要素价格要管制,为什么事务官、国企领导要政府任命,为什么土地不能私有化,为什么产权不能私有化,要想把这些问题说清楚,就一定会触及政治体制和观念(意识形态)。   秦晓用“现代性”作为理论突破口,他的很多朋友一开始并不赞同这个说法,但秦依然坚持,在他看来现代性的讨论在中国语境之下具有普遍接受性。   当他把这些思考开始向外界宣布时,抨击随之而来。   甘阳被思想界认为是“新左派”,他和秦晓观点并不相同,但这不妨碍他们成为朋友。在香港时,秦晓约他一起吃饭,电话刚挂,另外一个电话打进来,有人告诉甘阳:秦晓逃跑海外了。   甘阳分析了秦的理论,他认为把普世价值和中国模式对立起来没有必要。普世价值是左中右所有人都必须要承认的,否则就是完全不承认现实。“普世价值在中国的一个麻烦是把所有特殊性都抽象掉了,似乎只要按照普世价值来做就可以了。西方的政治经济军事等方面因素也必须要考虑到。”   在甘阳看来:“西方在70年代开始讨论现代性,意味着对现代化的批判。这个现代化也不是我们理解的简单的经济发达,而是对16、17世纪以来西方现代社会之路问题的反思,现代性意味着对简单启蒙的批判。哈贝马斯观点不同,他认为不是启蒙的问题,而是启蒙得还不够。相较而言,秦晓会更倾向哈贝马斯,尤其在中国的现实条件下。”   复旦大学教授韦森与秦晓相交多年,当年在澳大利亚时,秦晓总是和他争论国企的作用。韦森早年是马克思政治经济学的坚定支持者,留学后钻研了哈耶克、诺斯,发现一个良序社会需要的条件。   韦森说:“80年代《河殇》提出的问题更多是中国传统文化与现代社会转型的关系。现在的问题是市场经济来了,却没有配套的法治和政治制度。市场经济必须要法律保护,个人权利需要保证。个人权利觉醒,政府权力划定,这必须要让年轻人明白。”   秦晓的一位身份显赫的朋友对他的评价是“当代盛宣怀”,盛是招商局最早创办者之一,洋务运动重要人物,一位毁誉参半的红顶商人。   王军依然和秦晓保持着良好的私人关系,他的评价是:“秦晓的优点就在于有话直说。”   甘阳说:“每个人都想影响决策,学者写文章难道就不是么?利用个人资源和人脉做事有什么错?秦晓是一个很有公共关怀的人,我不相信他为了钱而如何。博源不是高层授意,也不是西方阴谋的产物。秦晓有很强的独立性,是不会轻易被影响的。”   秦的企业家生涯一直很低调,作为下属的马蔚华、麦伯良都比他风头更健,他的角色更像一个幕后掌门人。职业生涯末期,他开始了前所未有的高调。   他的发言被认为是火力十足,然而在他看来他只是说出了一些常识。他还有很多朋友身居高位,这让他发言时始终有所忌惮,而且他并不想做革命者,温和的改良派是他对自己的期许。   这或许是精英阶层的社会责任的一种体现,秦晓托人带话给一位知名的媒体朋友:“现在国外对你的评价很高。中国现在问题很多,体制外的不同政见者,流亡海外的,不稀缺。稀缺的就是在体制内做一些推动改良的人,能守在体制内,你就会对社会产生更大的、更有益的影响。”   讲这段话时,64岁的秦晓不由自主地把腰挺直了一些。   秦晓论“现代性”   “现代化”在中国的语境中就是“国富民强”,那它的价值正当性是什么呢?现代化的目的应该是为了实现人的全面自由发展,所以,“现代性”中,最核心的价值观是自由,权利是保障自由的权利,理性是自由思考的权利,民主是保障自由的制度。马克思的话说得多清楚啊,只有社会成员中的每个人获取自由,这个社会总体才能获得自由。   尽管西方也确实存在一些把个人的自由无限扩大化的现象,不过整体上还是均衡的,因为法律、制度要保护每个人的自由。真正尊重自由、承认自由是核心价值观的话,里面必然包含着承认其他人的自由,倡导没边界自由的就不是真正的自由主义者。“自由”和“法治”,“自由”和“秩序”,是相辅相成的。“自由”最基本的一条是说一个人可以在法律范围内,不去做他不愿意做的事。在中国,主要的问题是人的基本的自由还远没有实现,而不是个人的自由由于没有受到约束而对社会造成破坏。   自由、民主的价值观其实是普世的,没有阶级的属性,只有文化偏好。这种差异是现代性价值体系二元张力结构中均衡点的不同,而不是对立的、不相容的。我们把起源于启蒙价值的现代价值称为一个体系,是因为它是一组二元对应的结构,如:自由—秩序、民主—法治、个人权利—家庭、集体和国家利益、理性—理想等。我觉得在中国建立现代价值观,可能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因为,中国传统文化的纲常秩序中就没有个人的概念,只有一个相对的位置,对皇上来说你是臣民,对儿女来说你是父亲,对老婆来说你是丈夫,那你是谁?把这些对应的都除掉,没你了。在现代中国,个人主义这个词还是负面的词,自由主义也是负面的词,认为个人主义是损公利己,认为自由主义没集体观念,如加上资产阶级的前缀,问题就更大了。   “我愿意做一个体制内推动改革的人士,而不愿意被人称作公共知识分子。我们主张用渐进改良的办法来解决问题。为什么我们平时说得这么尖锐?主要是因为担心社会动乱”   人物周刊:“文革”早期,你曾经也被卷入。回首那段岁月,为什么整个社会竟然可以如此疯狂?   秦晓:我觉得这段历史也有它的必然性。人类本身就有非理性的一面,在特定情况下都会干出像“文革”那样的事,法国大革命、希特勒法西斯时期的出现也是这种情况,因此,应该用历史眼光看待这些问题。   社会主义思想是资本主义制度产生后,人类对社会公平、正义的探索和追求。科学社会主义理论,从马克思开始就是一个具有空想色彩的宏大叙事,它的主要理论支柱“劳动价值论”和“唯物史观”在理论上存在重大缺陷,也不能为实践所证实。   社会主义制度作为一种社会形态经过列宁—斯大林、毛泽东的演变,从最初自由、民主、人权的理念一步步异化为专制的政治体制、封闭的意识形态和僵化的经济体制。人的自由、理性和权利被压抑了,最后异化了。柬埔寨、朝鲜异化到什么程度了?苏联的斯大林的肃反、中国的“文革”都是一种异化,是激进主义发展到极致的产物。但我们对这个思想脉络、根源并没有 做出深刻的反思和批判。我们评判文化大革命,把这个归结为毛泽东的错误、“四人帮”的罪行,却并没有进一步挖掘、清算它的思想根源。   人物周刊:在你看来,这个思想根源可以追溯到哪里?   秦晓:概括说,是一个激进主义的异化过程,而不能简单地归结为毛泽东和“四人帮”。   比如“文革”前的“大跃进”、“大炼钢铁”、人民公社搞公共食堂、给知识分子带上资产阶级的帽子等,这些事现在看来不仅是错误的,甚至是荒诞的。当时一些中央领导曾向毛主席提出过纠正,主席也同意了,但却遭到了党内另一些领导人的反对。而这些持反对态度的领导人都是我们非常尊敬的革命前辈,他们在“文革”中也都受到迫害,但无论是他们自己还是后人都没有将这一反思追溯到“文革”以前。   翦伯赞是知识分子中的典型例子,他一路都是跟共产党走的。解放后,翦伯赞去北大历史系当主任。北大历史系的人说,历史学家当中有叫翦伯赞的吗?没听说过嘛!瞧不起他。为了让翦伯赞当成这个主任,把北大历史系的一些人调到天津大学去了。翦伯赞一上来,就搞“唯物主义史纲”,提出历史要按照唯物史观写,先经济,再政治、文化。他的立场和观点算是够左的了吧?最后怎么死的呢?是刘少奇专案组的一个军官,用枪对着他,非要他揭发刘少奇是叛徒。他良心发现,说我不能瞎说,夫妇俩被逼得自杀了。一个老知识分子,曾经那么“左”,一生跟着中国共产党,最后下场是被更“左”的力量逼死。而我们现在只讲这些人在“文革”中被迫害,而没有去挖掘在“文革”前他们激进主义的思想和行为。   大折腾以后的中国,没有彻底清理思想,其关键是我们民族没有启蒙的基础,把阶级斗争史观作为评判历史、人物的唯一标准,用阶级属性解构“真、善、美”。由此,只能分出敌我,而不是以人的自由、理性、权利这些启蒙的核心价值观做评判的尺度。   “文革”后,只有为数不多的人对社会主义制度异化产生的思想根源做了比较深入的反思和批判,其中包括周扬的“异化论”和“人道主义”、巴金的《真话集》、韦君宜的《思痛录》、陆定一对“资产阶级自由化”提法的质疑。更为可贵的是这几个人都是首先反省个人所作所为,而不像多数人仅仅是把自己作为当时政治运动的受害者。   我觉得大的历史背景要是不清楚的话,就不可能谈清楚这段红卫兵运动。红卫兵运动无非是中国历史这场宏大叙事大戏中的一幕,可能是走向异化的一个具有代表性的、很典型的一幕。那么多人上街、“破四旧”、天安门广场集会、造反夺权,这已经很极端了。所以,可以说是乌托邦思想的产物。   人物周刊:你的观点,其实就是如何看待前30年历史的问题。   秦晓:“文革”的大背景,跟我们后进国家的激进主义思想有着很深的渊源。激进主义思想的理论形态是一种“宏大的叙事”或政治意识形态。叙事就是“前科学”。宏大叙事作为一种政治意识形态,最后一定会走向它的反面,一定是乌托邦。它崇尚的是卢梭的“积极自由”,即“己所欲,务施于人”;而不是洛克的“消极自由”所主张的“已所不欲,勿施于人”。就是说,你必须跟我走,否则你就违背历史潮流,你就是异己或敌人。这就把核心的价值给颠覆了。中国的“文化大革命”、希特勒的“国家社会主义”、柬埔寨波尔布特的大屠杀等等,都是异化的结果。   毛泽东解决了中国的两个问题:第一他使中国获得了真正意义上的独立和主权,并建立了民族国家。孙中山没有成功,蒋介石也没有成功,毛泽东成功了,这是历史要给他一个正确评价的最重要原因。第二个,他不管是用土改、合作化、集体化还是国有化的方法,比较快、比较彻底地解决了中国的贫穷和社会动荡问题,并开启了中国的工业化进程。中国一百多年来,谁能解决中国人基本的生活保障?毛泽东做到了。   从现代观点来看,在这两个问题上,无论是处理方式还是取得的成果,都存有需要反思的问题。在民族国家建立之后,对内并不是现代社会的治理,没有现代社会的治理理念和制度。他在解决了基本的民生问题后,又把它推到极端。搞“人民公社”、“大跃进”,又造成更大的问题。60年代初三千多万人饿死,这事发生在20世纪一个和平的环境中,又没有特大的自然灾害,今天都是不可设想的,怎么向历史交待啊?“反右”、文化革命,包括暴力土改等不用说了,这些都违背了基本的现代价值观。   人物周刊:具体到你的个人,这种思想上的转变是如何完成的?你有一种吐出“狼奶”的感受么?   秦晓:我有两次大惑,一次就是我21岁插队的时候,国家搞得乱七八糟,好人都给打下去,我再怎样崇拜毛泽东,也不能接受了。   第二次是在上世纪90年代末,我先从经济领域看社会问题,然后,又慢慢接触一些所谓现代化、现代性的理论。看的东西多了,就开始琢磨了:现代化和现代性不是一回事啊,也就惑起来了。我对中国经济、社会、政治方面的认识也发生了大的转变。以前,我比较赞同新权威主义,不管是在经济上,还是民主问题上,我希望有个强势的政府。但是后来转向对启蒙价值和现代社会制度的认同。   你说的狼奶,我有感触。插队时我读罗曼·罗兰的《约翰·克利斯朵夫》,里面有一段话,我经常写信给朋友时引用:“我们从小到现在被各种谎言灌满了,当他成熟起来的第一个标志就是他要呕吐,重新用理性去认识世界。”我觉得非常适合我们这一代人。   毛泽东那一代人是致力于改变中国面貌的,他觉得马克思主义比较实用,就举起了这个旗帜。好的地方是他从不死照着那个本本来做,怎么实用怎么来;不好的地方呢,就是对马克思一些有价值的东西,他实际上也没有真正认同。于是很容易走到农民起义、改朝换代上面去了。   总体来说,中国近现代化的进程是一个激进主义主导的过程,激进主义的产生在中国有它的合理性,但也难以摆脱失败和异化。我们过去理解激进主义,是指它暴力或者革命的方式,这只是一个形式问题。激进主义的实质我认为在于它对传统和经验的态度。传统和经验是经过千百人、千百年实践、思考而形成的,这中间也需要思想家、精英对社会问题的关注、批评和倡导,也会发生革命和动荡,但总体而言是一种改良、演进的过程。这就是洛克倡导的“自然法则”,也是苏格兰启蒙和现代化转型的特征和经验。   激进主义的思想资源多是源于一种意识形态,意识形态是近代的产物,它在对现实社会的批判中建立自己的理想,并将之构建成庞大的、无所不包的宏大叙事,试图解释历史、指导现实、预测未来。这首先偏离了科学的怀疑精神,是一种乌托邦,是对传统的颠覆、对经验的抛弃、对各种不同的观念不能包容,并将之视为异教徒和敌人。所以它一定会导致专制,一定会走向异化。   中国近代激进主义主要思想来源是马克思的唯物史观,它认为阶级斗争是推动历史最根本的原因,并由此划分了五种社会形态。以后经列宁—斯大林—毛泽东几次变身最终走向僵化的、专制的意识形态—政治结构。社会主义国家的现代化进程也因之终结。文革之后以邓小平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痛定思痛,告别了列宁—斯大林模式,抛弃了毛泽东阶级斗争为纲的思想,重启了中国现代化的进程,使中国的社会面貌发生了深刻的变化。   回顾中国改革开放的30年,邓小平不仅是改革的总设计师,也是“去意识形态化”的勇士,比如他的“猫论”、“摸论”、“三个有利于”等。但当今的中国“去意识形态化”依然是一个未竟之业。   人物周刊:你怎么看从突尼斯引发的阿拉伯世界的政治风暴,这次一个突出特点是发生革命的国家都是最为世俗化的国家,经济发展和民生状况也相对较好。很多人认为西方的普世价值是动乱根源?   秦晓:首先,它表明对独裁专制腐败的政府,人们是不接受的,不管你经济搞多好,世俗化程度多高;第二,专制政府之后不一定诞生一个现代政府,其结果要么走向失败政府,要么呼唤极端宗教主义者上台;第三,西方可以用武力推翻专制政府但却不可能建立起一个现代政府,社会的进步是文明演进(交流、碰撞)的结果,而不是政治压力、经济制裁、军事干预的结果。对此,西方政府和社会应反思。   人物周刊:在外界看来,你最主要的身份是国企的管理者,然而你却组织成立博源基金会,做了很多宏大话题的讨论,这是一种接班人的精英情结么?   秦晓:儒家的“修齐治平”对我影响很大。中国人从来都是把家和国看成一体的。我们这一代人知道历史,也看到了世界的变化。每个民族最关注的就是找寻各自的现代道路,这也是我们最关注的。   把国家利益和每个人的权利相比,根本的还是每个人的权利和自由。马克思说的:“只有每个人都获得了自由,社会共同体才能获得自由。”如果我们只说一头,就会走向“富国强兵”,而不是现代社会。   经济发展的背后是不是应该有一个价值的正当性?这个价值正当性表现在对每一个中国人权利、自由和理性的认同。   接班人是60年代的概念,对于我们来说不是政治权力的概念,而是需要一代代人去建设这个国家。这是一个落后挨打贫穷的国家,我们的父辈做了他们应该做的事情,我们也应该做我们该做的事情。   现在的问题远比那时候要复杂,现在不是革命成功如何巩固政权的问题,更本质的是从传统社会、前现代社会转变成现代社会的问题,这是很多我们还没有逾越的问题。    继续阅读: 走出乌托邦(下) 当地时间5月15日,英国伦敦,业余摇滚合唱团Rock Choir近万名成员举起失踪儿童的照片,一起迎接5月25日的国际儿童失踪日。七八十年代,美国频繁发生儿童失踪案件。1983年,美国政府将5月25日定为儿童失踪日,并开始在全国范围协调官方力量,应对儿童失踪问题。后来,这一形式被多国借鉴,最终形成国际失踪儿童日。 CFP 5月15日,山西太原文庙内上演一场彩绘秀,吸引众多摄影爱好者拍照。主办方称,此次创作活动是对低俗文化的挑战;而一些游客则认为,此举是在挑战传统文化。   类别: 转贴   查看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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