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代表

发表三十周年座谈会

@何兵 :今天参加 发表三十周年座谈会,胡德平、江平、于建嵘等几十人与会,有妙言会报告大家! @同言勿记 :请问主办方是谁? @何兵 :胡耀邦史料信息网、中国经济体制改革杂志社、南方周末、腾讯。 高尚全、张维迎、吴思、杨继绳、展江、张鸣、陈有西等与会。 名大报刊总编、中央党校王长江、财新胡舒立到会。 高尚全发言:不解决政府主导还是市场主导,改革是空话。 最近去朝鲜,农民不能私人养牛,因为牛是生产资料,要国有。关于中国模式,三种意思:一、要肯定证明中国伟大;二、反对,使改革失去方向;三、提中国道路不提中国模式。高尚全,举国模式存在许多问题。 清华大学郭道晖讲话题目:共产党要从革命党转型为宪政党。三十年前,是党内最大的思想解放运动。郭老师是我博士答辩组成员,致敬。 郭道晖说:三件重要事,一、开放三十年前大讨论的档案;二、开放对毛泽东的讨论;三、开放对些年改革开放的大讨论。党的执政地位到了最危险时刻,要再次解放思想,进行大讨论。 郭道晖:没有宪政,就没有社会主义。社会主义就是社会至上,他是和国家至上相对立的,而不是与资本主义相对立。对此,何某深表赞同。 人民日报前评论员马立诚:国家要举什么旗?如果纵容毛左,国家将有大难。唱红是违背科学发展观。如果回到1945年的新民主主义,那就开放言论、真正选举等。 如何举邓小平旗帜?一、民主和自由不可阻挡,不要阻挡;二、经济发展不能解决执政合法性,不要自欺人。点评:人民日报的前记者都很牛。 胡德平发言:三十年前的决议,自我批评还是不够的。决议批判否定的文革的底线不能突破。近来有人想利用文革、再搞文革,违背锦涛讲话精神。 党内的极左,个人凌驾于中央之上。革命时期搞集中,还好理解。现在还这样,就不好理解。为什么民主集中制,民主总是弱势,集中总是强势? 只有封闭的社会才感觉自己什么都好?开放社会才知道这儿那儿不如人。孤立于世界有什么好?林彪曾说,什么是政权,就是镇压之权,当时大家还叫好!党性必须统一于人民性。党内民主更值注意。 张木生发言:听大家发言,一个共识。应当坚持党的领导,必须改善党的领导。 两会代表,农民代表两个,亿万富豪一百多,确实问题大。中国经济到拐点,贫富差距接近拉美。马克思的设想,至今没在哪个国家实现。马克思没有消灭资本主义,反为资本主义提供营养,使其完善。 清华大学李楯:文革为什么还能沉渣泛起?因为很多该否定的没否定?我六十多的人,很多历史还不知道! 权力在别人手里,造反有理;在自己手里,稳定第一。改革早已停滞。 李楯:党把人民当少孩子,看中学教科书,国家没有前途。 中国经济体制改革研究会会长宋晓梧:有人提出用阶级斗争思维解决劳资纠纷,我不认同。但要完善工会及其他制度。左派有市场,因为制度有问题。 宋晓梧:现在是地方不听中央,gdp劲头特别大。不能再收权中央,要向社会放权,民主。不能后退。 北京大学张维迎:政治家不能从公务员中产生。公务员机械化,无思想。二、我们现在看到的历史多是假历史,不彻底否定文革,中国人灵魂不可能干净。要公开档案。三、要落实宪法。宪法只有一条真落实:坚持党的领导。全场笑一一 何方:邓曾说:毛在,毛说了算;我在,我说了算;什么时候你说了算,我就放心了。可见,人治是历来传统。 江平:两个谬论要狠批,一是稳定压倒一切论;一个中国国情论。 今天真是思想大解放。上半场结束,下午继续。 下半场马上开始,大家先喝口水。 中央党校沈保祥:决议当时出台不易。突出解决毛泽东评价,将毛思想与毛错误分开,承认思想。实现当时的统一,是政治问題决议,有些话不合实际,如评价华国锋。 今天的问题还是在党。关键是推动党改革,党身上封建东西很多。党建关键要民主化、科学化,党要现代化。党的好提法不落实。不是理论没有,而是不落实。十七大很多不落实,十八大如何交待? 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讲不清,又搞核心价值理念。有些理论上面很重视,下面很冷淡。错误理论要敢放弃! 决议否定无产阶级专政对头。决议说现代化实现了,搞民主。现在为什么不搞。毛泽东发动群众想法对的。当权者想搞修正主义,毛的判断是对的,方法错。 中央社会主义学院王占阳:毛泽东论联合政府时期,提出的新民主主义论,后来改了。国共合作时新民主主义,是竞选。后来不一样。 邓小平理论、三个代表理论,谈民主宪政比延安时期差远了。有三个毛泽东思想,看用哪个。 香港科技大学丁学良:四种模式对付腐败,一是政变,二是民主和法治。三、开明专制,新加坡这样。有个基本条件是规模小,大国从来学不好。十几亿中国还可能搞这个。四、暴民运动。前提要有个权力极强的君主,今天没这种人。 中国只有一条路,民主和法治。这个绕不开。中国拖的时间太长,代价将更大。 全国政协海外侨胞列席委员姜维:当年我是个体户,社会上认为不是好人。胡耀邦说,个体户是光彩的。我们含着热泪听的。 杨继绳:党史上,党中央经常出现反革命集团,这是为什么?要反思. 北京大学陈波:决议受邓主导,党内有些好建议没采纳.对文革反思不够,建议腾讯找五十以上人写:我经历的文革.毛从小到老,都搞阶级斗争。 中央党校蔡霞教授:中共对文革反思不够,党内有政治企图的人会利用郡众,实现个人目的。党内政法生活若干准则被背离,导致许多问题。九十年代政治改革落后了,我发表观点,有人还批评。党内民主如何进行? 黄炎培之子黄方毅:当年共产党向国民党提议案,要求结束党治,实行宪政。新民主主义第一版框里只有两字,宪政。有人笑评,现在最困难的是,不知道什么是毛泽东真正思想一一 社科院雷颐:历史经常被遗忘,要和遗忘作斗争。血统论也起来了,文革时有。接开历史伤疤会痛,但有益。 陈有西律师:一、现在需要新的思想解决,改变维稳模式。现在越来越依赖警察。自杀还说人家暴力抗法,结果杀你。二、改革要有顶层设计。三十年后还摸石头过河。三、重建政治道德,权力黑社会化危害国家。公权力撒谎恶化国民道德。五、政治改革从司法改革突破。 中央党校王长江:一、悲哀在于声称要长期执政,实际上没人有这想法;二、当年决议几千人讨论,现在行不行?越南全党讨论,我们讨论成泄密。制度建设让部门进行,成为部门谋权。 中国驻瑞典哥德堡原总领事:现状是一部分人掌握政治权力,还掌握经济权力,还害怕,往外跑。国外报纸从来没说领导英明的,那有这么干的?现在在火山上,有钱人跑了,我这没钱人只好等着。   (未完待续) 打喷嚏链接: http://www.dapenti.com/blog/more.asp?name=xilei&id=48733 1988——我想和这个世界谈谈(韩寒最新小说) 用手机上 喷嚏网 :m.dapenti.com        每周精华尽在【 喷嚏周刊 】        《喷嚏图卦》图片托管于又拍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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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卫方 | 西南法律人的精神(下)

西南法律人的精神(下) 贺卫方   扎实而严谨的学风   我们西南政法大学的精神和风格中的第二个特色,是一种对学问、对事业扎实、严谨的风格。西南政法,我们刚才说它比较偏,它没有什么接触外界的交流的机会,像我现在所在的北京大学,简直可以说是像是一个超级百货商场,人来人往。你要是想听讲座的话,你简直可以说每天都可以听各种各样的讲座。绍彦你现在也在那儿读博士,是不是也深有体会?北大的学生可以说是中国大学生中视野最开阔的一群了。视野开阔是好事情,但是也可能有某些副作用,那就是,如果不能很清楚地自觉的话,就是容易患上一种夸夸其谈的毛病。因为他们的眼界太开阔了,你说起克林顿,“哎,克林顿我听过他讲话啊,当时你没看见三个提问的中间就有我呀?”(笑声)一会儿说哪个诺贝尔奖的获得者,“哎,到这儿来讲的时候我听过,也没有什么了不起嘛!”(笑声)大家知道,讲座是大学中的一道美丽的风景,是否经常有一些高质量的讲座,是一个大学层次的很重要的衡量指标。但是,作为学生也需要知道,讲座并不能代替读书。老是坐在那儿听讲座,听这个的、那个的,而没有认真读书,没有认真地把图书馆里边的一本本的书非常扎实地、非常严谨地给读下来,就容易成为一个知道的很多,但理解的很少的一个人。    我们西南这个地方就没有这样的一个地理的便利。当然现在的学术交流也好多了,听说咱们这儿的新校区也是经常有学术讲座,老校区那边也经常有学术讲座,有各种各样的高层次学术研讨会召开。上一次,这个月的 13 号我来这儿作讲座的时候,我就是来参加中国和欧盟的一个人权方面的研讨会,欧盟的学者也有机会到西南来访问、来交流。(下面有遗憾声)当然新校区这边没来,你们不要太遗憾,由于人权研究是一个与政治靠得太近的领域,所以这方面的学者似乎也太过政治化,有些在学术方面反而不大优秀。(笑声)大体上来说,尤其是我们读书的那个时候,学术交流是非常少的,没有多少人到这儿来作学术报告,我们显得很闭塞。但是闭塞有闭塞的好处,你没有别的刺激,我一个坐在这儿,能够做的事情就是看书,就是读书。当然也有讨论和辩论,但是大多数是自家人之间的辩论。除了互相讨论问题以外,大家就是读书。我们那时候读书的风气是非常浓郁。大家到图书馆的那种看书啊,图书馆里边满满的。一到晚上,各个教室里边灯火通明,大家都在非常认真地读书。我这个人不大喜欢到图书馆或者教室里读书的人,我就在宿舍里面,躺在——我睡上铺——躺在那上铺上卧读。后来我觉得人家老是到图书馆、到教室里读书,我觉得有点慌,我是不是不太认真读书的感觉啊?然后有一次我下决心到图书馆里边去了一趟。结果我看看他们在干嘛,发现两个同学在写情书(笑声),后来我就不去了。    各位同学,大家知道,一个人接受大学教育,接受大学教育跟接受别的类型的教育,比方说,到一个中等职业学校去受教育,其中有一个非常大的差别。这个差别就是大学教育不仅仅要培养一个专业人士,而且要培养一个博雅之士,我们要通过四年的大学教育,把在座的各位加以塑造,比方说把你过去的思维方式加以改变,逐渐地让你们接受一种听起来过去闻所未闻的思维模式:像法律人那样思考问题,你们要像法律人那样思考问题。你们在高中里边所获得的许多知识在大学里面可能要受到毁灭性的打击。比方说我们的中学教育、小学教育,如果说它有缺陷的话,那么其中非常大的一个缺陷就是,它在灌输着你一种唯一正确的思维方式。比方说,高中、初中阶段,教科书是正确的,是勿庸置疑的,教科书不会出错的吧!我问我的孩子对教材的看法,他现在正在读初三,他就觉得教科书怎么会可能错呢?教科书说的是对的。那么到了大学里边我们就要告诉大家:教科书经常错,有很多问题,我曾经给我们大一同学讲法理学,我一开始就告诉大家把教科书扔掉,可能的话把它们都烧掉。你要知道在大学里面要培养一种批判的精神,当然这样一种批判的精神要体现在方方面面。但是同时呢,我们要注意到我们就是要培养出一个个法律工作者。将来大家要做法官,要做律师,做检察官,那么你必须要对法律的各个方面的知识有非常娴熟的把握,出去以后能够熟练地运用这套知识。另外一方面,法学院又不是机工的培训所,我们需要培养一个人,刚才说的叫博雅之士,那么大学所承担的非常重要的使命就是把人类的一种最高层次的文化加以传承。我们又像薪火传承一样的,从上一代手里接过来,然后把它传到下一代的手里边。这样的伟大的一种文化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们都知道这种文化遗产是存在于古往今来积累下来的伟大的著作之中。自古希腊以来的经典著作,从柏拉图、亚里士多德、一直到晚近的罗尔斯,德沃金,这些人的著作都是我们应当了解的。那么与此同时,我们大家还要培养多方面的情趣。重要的问题在于,一个只懂得法律的人,绝对不可能成为好的法律人。我们需要在人文社会科学的各个方面有广泛的修养,以培养一种崇高的人格。一些文学的东西,我们需要懂一点历史方面的东西,我们需要读一点哲学方面的东西,我们需要听听交响音乐,我们要非常多地去理解这样一种人类精神创造的、多方面的成果。如果你高中期间已经读过莎士比亚的话,那么到了大学,你要重读。因为莎士比亚的著作里边不仅仅有一种人类命运的东西,而且有法律的东西。比如莎士比亚说:“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杀死所有的律师。”为什么要杀死所有的律师?你要读一下陀思托耶夫斯基的小说,他的小说里边体现了一种非常深刻的伦理矛盾,正义和爱之间的矛盾。我想要读的这些东西非常非常的多,历史著作方面,从修昔底德、塔西陀开始的一系列伟大作品,哲学方面,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我还是不要在这里掉书袋了,随着时间的推移,你们会知道越来越多的需要我们认真阅读的著作。总之,没有如何东西比持之以恒地读书更有助于培育我们的人格,也有助于培养我们进行法律分析的能力。    有些事情是多少有点奇怪的。本来,我们这所大学的一个最大的缺陷就是这只是一所单科型大学,缺乏综合性大学所能够给学生带来的多学科知识的滋养。但是,据我的观察,现在法学界中,西南出身的学者反而最具有多学科的追求。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也许是在校期间整天上法律专业课程让学生们起了某种逆反心理,也许是因为所谓“缺什么,补什么”的道理,反正我记得大家在学校期间都非常注重博览群书,喜欢读其他学科的作品。这种对法律之外的知识的关注给西南的毕业生带来了很好的力量,在论证某些法律问题的时候,具有更广泛的视野和更扎实的功底。另外,正是因为视野开阔,在知识方面更显得细致和谨慎,不肯轻易下断语。这些都为她的毕业生在学术上的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曾经在《中国社会科学》杂志做过八年编辑工作的张志铭教授——张绍彦教授也很熟悉这位朋友,前不久到他也到过我们沙坪坝校区作过学术报告——跟我说,他觉得一个非常怪的事,但他做编辑期间,这份中国社会科学领域的最高层次的刊物发表的法学论文中间,将近一半的作者是西南政法的毕业生发表的(掌声)。我想我们的毕业生能够取得这样的成绩,不仅仅靠见解开明,思想独立,而且靠一种学风严谨。也就是说你不可以说仅仅是依靠一种观点非常地新奇,靠观点新颖就可以,你一定材料一定要详实,你一定要阅读很多很多的书,你一定对相关的观点进行一种非常扎实、严谨的论证。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在《中国社会科学》发表。    这样的一种扎实严谨的精神确实是西南政法——她的毕业生也好,她的在校老师也好——得以在法学界昂首挺胸的非常重要的资本。许多用人单位包括北京地区中央单位,他们用人的时候也有一点觉得不同学校的毕业生风格还是不一样的。你们可能听说过去年有一个花边新闻,有一个用人单位打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北大、清华毕业生免谈!”在北京的人才市场上,我觉得这一个非常过分,带有很大的炒作色彩。北大清华的毕业生是很优秀的。据我了解到的情况,西南政法的毕业生在北京地区的法律界甚至政府机关都是很受欢迎的。在广东,你们知道在广东,我们西南的毕业生特别多,我去年的 12 月份吧,好像是 12 月 15 日,西南政法大学广东校友会在广州成立,他们邀请几位外地校友去捧捧场,其中包括在下。我就在那儿发表了一个半个多小时的演讲,一个关于母校精神的演讲。广东那边的校友特别多,然后咱们学校也不失时机地利用我们这样的无形资产,在广东那儿办一些法律硕士课程班啊,有一个课程班也叫我去讲过一次。我发现广东那边的法律界的人特别愿意成为西南政法大学的校友,他们觉得,“我参加这个班,我就拿一个西南政法大学的毕业证,这个学位证书、毕业证书啊,然后我就可以跟我们那个头儿说,咱们俩是一个学校毕业的噢!”(笑声)我想他们非常愿意接受西南政法大学的毕业生,在广东,居然有 3000 到 4000 以上的西南政法大学的毕业生。因此校友会规模很大,而且他们还很有钱(笑声)。今年的 50 周年校庆,广东校友会已经决定准备给母校的新校区捐一个大门(掌声)——哎呀,我已经提前把他们的秘密给泄露出来了啊!在广东的法律界,许许多多的律师事务所,许许多多的法院、检察院他们都愿意接受西南政法大学的毕业生,不仅仅是因为有些检察长或者法院院长是西南政法的毕业生,而且更重要的是西南政法大学的毕业生他们的谦虚谨慎、扎实严谨的工作作风,能够保证来一个人才成一个人才,能够保证他们的工作取得更大的成就。我想这是我们得以立身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方面。    之所以在这里强调这种扎实严谨的工作作风,一方面这是我们应当发扬光大的一个传统,另一方面,这样的精神也正是中国法治建设三特别需要的。在中国的法治建设走到今天这一步的时候,在我看来,最严重的问题已经不是大的口号,大的理论,而是如何把那种宏大的价值追求跟那样一种看起来像细枝末节一样的那种技术层面上的追求紧密地结合起来,以一种宏大的价值来引领技术的改进,以一种技术的改进来逐渐地实现宏大的价值。我曾经出过一本小册子,叫《具体法治》,我自己曾经非常感叹地说,实际上在我们这里,太多的东西是宏大的口号,我们看看整天电视,大家看电视、看报纸,你看我们国家简直就是一个口号治国的国家,而且现在都是数字化的口号,你也搞不清楚它到底是什么意思。它也不给你来一个概念上的界定,到底是什么含义,它在逻辑上跟从前的理论之间有什么关联?搞得我们都糊里糊涂,但糊涂归糊涂,口号还是要跟着喊,甚至屠宰场都跟着喊:“以‘三个代表’的精神指导我们的屠宰工作。”(哄堂大笑,掌声)各位同学大家想想,当年孙中山先生在非常繁忙的工作之余,亲自动手翻译了一本美国的书,那本书的原文名叫《罗伯特议事规则》,罗伯特议事规则就是罗伯特这个人所发明的、所创造的开会方面的一整套的规则。怎么开会,怎么能保证一个会议能开得成功?孙中山先生深切地意识到中国在这个方面的缺乏,因此把他翻译了进来。他给这本书起的名字叫做《民权初步》。建设一个保障民权的制度最重要也是最初步的东西是什么?孙中山看到了中国从古代开始就有这么一个大的毛病,就是喊口号。那个口号怎么说的来着,对了,“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世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个口号大啊,我记得胡适先生就曾经问过一个人说“你喊这样的口号有什么用?你为天地立心,你立个心到天地上边给我看看,你怎么立法?”   所以这样的口号没有解决很多的问题,我们的传统就喜欢这样的口号,至于如何把这个口号给落实为建设,一些具体的制度如何建立,往往被知识分子视为形而下的东西,不屑于通过点点滴滴的努力去获得。比方说,孙中山就发现中国人不会开会。现代社会是一个会议非常重要的社会,我们在谴责文山会海的时候,不要忘记在美国会议也不少,在英国会议也不少,德国人也经常开会。但是同样的开会你会发现,开会有有用的会议,有没用的会议,我们开的许多会实际上是没用的。比方说,开会明明是要大家来参与决策的,但是实际上经常有关的决策开会前已经决策了。开会前已经决定了,开会的时候你们来举手而已。这样的会议除了劳命伤财以外,又有什么意义可言呢?(掌声)又有许多开会的时候大家在睡觉,中央电视台曾经有一次把有一个地方正在开会的场景拍下来,许多人都在睡大觉啊,躺在那儿,歪在那儿。有些人在甚至在打电话!但是这样的会议,有时候也不怪打电话的人,有很多会议压根就是没用的会议,是不该开的会议。那么孙中山先生所翻译的这个规则里边告诉我们:开会应当邀请什么人来参加,特定的会议,大家知道,比方说议会应该怎么开?议会里边有委员会,同样的英文的委员会,我们翻译成委员会,委员会有 committee 和 commission 两种设置,这两种甚至差异是什么?为了保证大家畅所欲言,同时以不至于使一些人没有机会讲话,我们是否应当要作一个发言时间方面的限制。我想我们许许多多的法律制度方面,我自己现在越观察越思考越觉得这个问题非常地大。就是说我们如果太不屑于去进行细致的制度建设,就会带来很严重的后果。在这方面,我们的毕业生,我们学校的教育,是体现得非常好的。   美好的师生情谊   我要说的西南政法大学精神的第三个方面是她的非常和谐、美好的师生关系。我们这个学校啊,也许是地处重庆、受本地民风影响的缘故,老师跟学生的关系啊,简直是没比的了,没有哪个学校能这样。我刚刚从这儿毕业到北京去啊,我就有点不习惯。我觉得人情关系太冷漠了。大家知道北京这个城市啊,也许是太大,也许是跟官场文化有关系,当官的人太多了,官员们之间最不容易交心,你要随便交心的话,你这个官就很危险。所以就习惯于“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这样一种状态,这就多少对整个北京的民情有了负面的影响。但是在西南政法大学,你感受到的是完全不同的情景。从我们入学的第一天开始,我们就沉浸在一种浓得化不开的师生爱情,不对,这里不是爱情,而是这样一种深深的爱意之中。当然我们那三届同学有一点点特殊,同学们,当你们遇到你们的老师老是说西南 78 级如何如何,你们不要心里边不要感到不舒服。因为有些校友,下边的校友确实觉得西南的老师一说就是 78 级,你看人家 78 级如何如何,心里难免有点儿不舒服。因为 78 级对于咱们的老师们的意义非常重大。因为他们有将近十年的时间没有从事法律教育,他们被下放到劳改农场,下放到祖国的最偏僻的地方,去劳动、去改造,结果突然复办了以后,他们从那些个角落里边回来了。回来了以后刚刚开始要教书了,就遇到了我们这一批人,见到我们他们仿佛见到了失散多年的孩子一样的,简直是那样的一种,怎么说呢,真的是太美的一种感觉。其实,当年我们也没少惹他们生气,经常是在课堂上跟老师较较劲啊,跟老师讨论,以不太那么尊重的态度跟老师讨论,但是,就像父母不会当真跟自己的孩子计较一样,老师们一点也不介意,反而觉得这是“孩子们”成长过程中的自然现象。重庆的夏天非常热,临近放暑假的时候我们考试。考试的时候,我们发现老师用自己的钱下去买了一箱一箱的冰棍,然后又会家里边拿来许多杯子和碗,在每一个同学旁边放了一支冰棍(掌声)。哎呀!在那一刻,真的,每一个同学都会感觉到,实际上我们仿佛没有离开自己的家,我们没有离开我们的父母亲,因为我们的老师真的就是我们的父母亲!    我当时因为家离得太远,所以我们都是暑假回家,寒假就放二十一天假,没办法回家,就在这儿呆着过年。但是过年有一个特别感人的事情。一会儿跑过来一个老师到宿舍里边,“贺卫方,你初二到我家吧!”然后过了一会儿,又一个老师又来了,说是“你初三到我家吧!”第二天,又一个老师来了“你初四到哪儿去啊,到我家吧!”然后我说“哎哟,真是对不起了,刘老师,我已经有安排了。”(笑声、掌声)那样的一种师生情意真的是让人终生难忘。现在我每次回来我都去拜访我的这几位老师们,他们绝大多数都退休了,但对我不会忘记培养我对法制史的兴趣的最重要的就是我们西南政法的几位老师。像林向荣老师、杨和钰老师、杨联华老师,他们都是我的老师,杨联华老师还是我的毕业论文的指导老师。他们现在都看上去比以前老多了,但是他依然关怀着我们。在我们读书的时候,林向荣老师是一个特别严格的、严谨,甚至有点严厉的老师。有一次到他家里拜访,坐下以后,师徒二人相对无言。(笑声)老师非常严谨,不苟言笑,对学生有时候也特别严厉。学生也不知道拿什么话给老师,让老师的脸能够笑起来。但是两个人愿意坐在那儿互相看着对方(笑声)。林老师当年教书也是一位教学非常受欢迎的老师,他的这种讲课的那种风格非常有魅力。我们当时有一个不好的习惯:我们每个人都有一个大饭碗,我不知道你们是不是也有这样的一个饭碗,像放大的搪瓷杯子,上课时都随身带着,到了中午,比方说十二点下课,然后当大家肚子饿啊,不少老师都会在十一点四十左右的时候受到敲碗的待遇。(笑声)但是林向荣老师从来没有同学去敲过碗,反而是,当林老师宣布下课的时候,同学都问,“哎,怎么就到十二点了?不对呀,怎么时间过得这么快?”这样的讲课,这样的老师的教学风格,对我的影响都非常大。后来这些老师到退休了,有时候到北京去,像林向荣每次到北京去,总要跟他的老学生们见见面。我发现老头子变得非常地慈祥(笑声)。师徒二人现在变得话多得不得了,不像以前那种相对无言的状态。这样的一种师生关系会保持永久啊,保持一辈子啊!甚至有时候会传代,我的孩子都会知道,林爷爷是爸爸的老师。我刚才提到过我们图书馆的那位肖廷秀老师,你想想看要记住那么多的人,这个人喜欢读黑格尔的,那个人喜欢读大仲马的,那个人又喜欢读先秦诸子的,她居然能够记得住——也许是她用了一个本子悄悄地记下来,反正你一去图书馆,她总是会知道你的读书兴趣。许多同学毕业以后都记得这位肖老师,记得培养了他们的读书兴趣的肖老师。    前一段时间,王人博老师调到北京去了,调到中国政法大学当老师。实际上同学们有时候可能比较着急,现在我们学校里边人才流失比较多,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我们自己在外面也感觉有点着急。(掌声)但是,另外一方面你们也要体谅你们有一些走了的老师,说老实话,一个人在现代社会里边,一个人一辈子就呆在一个地方,一个机构,并不是一种正常的现象,人需要有一种流动性。我们老话讲“人挪活,树挪死”,那么人要挪动挪动。但是比较严重的问题就是我们不能只往外挪不往里挪,只有老师往外走,没有同样优秀的、或者更优秀的教师往里进。所以我想呢,龙宗智校长也好,张国林书记也好,我想他们现在都非常着急这个问题。因为他们走到任何一个地方,遇到的校友他们总是要感叹这个事实,甚至个别的时候表现出校友的一丝愤怒。这个学校是怎么管的?或者是这些优秀的教师都被伤心了,他们才走的。但是实际上我从来不会这么想,因为,我自己就是一个“多动症”的一个患者。我走的学校也比较多,一会儿这个学校,一会儿那个学校,所以我能够理解。   上面我们就非常简短地——哟,说简短也不简短了,已经讲了一个半小时了——讲了一下我们学校的精神的三个方面。第一个方面是开放的胸怀和独立的精神,第二个方面的精神是用扎实严谨的工作态度和治学精神,第三个方面是人与人之间的亲密关系。每一个到这块土地生活的人,你只要进入到这个学校里边生活过的人,将来你就会一辈子会被这个学校打上一个烙印。你会,像在西方国家也是一样,同样一个人,你是哪儿出身的,你是不是属于校友,最重要的就是你的本科在哪儿读。你的本科在哈佛读,你是哈佛校友。一个人只在哈佛读过了法学院,那么通常除了校长认为你很有钱,找你来给母校捐献的时候你是校友之外,其他的时候一般不被认为是校友。那么在座的各位跟我一样,因为在这里读了四年本科,而身上永远有这样的一个烙印,那就是:你是西南的。我们走到任何地方,我们都会自豪地跟别人说,“我们是西南的,我们是西南出身的人。”我们每当谈起自己的母校,想起自己的母校,就不可避免地有一种无法抑制的情感在涌动,所以我跟我们法学院安排课程的老师说——我们有时候在外头办一点课程班——“有两个地方的课程你要安排的时候不需要跟我商量,直接安排就行了。一个地方是我的家乡山东,另外一个地方就是我的第二故乡——重庆。”(长久掌声)    我刚才说自己什么时候上大学的时候,不少同学都“哇……”地一声,这样的感叹实际上表示着我们这样的人已经是比较老了。事实上我上大学的时候,在座的本科生同学都没有出生,大家都是 80 年代的产物(笑声)。说老实话,时间过得真的非常地快,我自己跟大家讲西南的精神的时候,自己当年生活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但一转眼,已经到 20 年以上的时间过去了,所以人生是非常快的,人生要做事情的时间并不算太长。现在教育的过程越来越长,一个人从本科到研究生、到博士生。例如,张老师也在北大,是我们那儿很优秀的博士生,实际上我们知道他已经是一位优秀的学者了。教育的时间越来越长,实际上我们能够为这个社会、为这个国家做事情的时间就相对缩短了。作为一个老校友,我此刻想表达对在座的各位本科同学的一种朴素的希望,那就是希望你们到了将来,像我一样的过了二十几年的时候,也能够像我今天一样地那么自豪地讲起我的母校,也能够像我的许多同学,你们的许多校友一样,在学校期间能够真正地把自己的基础给夯实,奠定一个非常良好的法学基础和人文基础,毕业以后能够真正地向世人说,你是一个为西南政法增光添彩的人。最后我要说,实际上一个学校的精神不仅仅是要靠在校的老师来缔造,同样重要的是在校的学生。在校的学生也是这个大学里边一个重要的成员,没有教授就没有大学,同样,没有学生也就没有大学。所以人类最早的法律大学——意大利的波洛尼亚大学,实际上是学生管理的大学。在北大,我们也特别多地创造条件,让学生能够参与到学校的管理过程之中。比方说,我们每年度都要由学生来自主地投票,去评选北京大学法学院十佳教师。我们的几位校友,每个人都当选过这个十佳教师。另外,全北大的学生还要投票评出来北京大学十佳教师。学生投票有什么作用呢?学生的投票显示了一种人心的向背,显示了学生对那些认真教学、非常勤勉地治学的老师的敬意。他们能够让这个学校的管理者知道谁是最优秀的人,谁是不那么优秀的人。来自学生的压力永远是一个教师得以自强不息的精神源泉。所以,虽然西南政法的人员在不断流动,学子们一代一代的不断地进入这个学校,又离开这个学校,但是,我希望在座的各位同学能够一方面将我们的西南精神继承下来,体现在自己的行为上,另一方面,更利用你们短暂而宝贵的大学四年的时间,为这个大学留下更丰富的精神烙印和学术成绩!    谢谢大家!(长久而热烈的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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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卫方 | “睡美人条款”及其他(微言集之八)

“睡美人条款”及其他 (微言集之八。 7.26.-8.1. ) 贺卫方   【呼吁启动人大特别委员会】 2003 年孙志刚事件发生后,我与学界四友曾呼吁启动宪法 71 条特别委员会,但泥牛入海。温州特大事故震撼人心,铁道部自家调查难以服众,动车与高铁之发展速度及技术可靠程度令人忧虑。再次呼吁全国人大常委会紧急设立特别委员会,对事故本身及上述事项进行调查听证,以答国人。   【全国人大岂能不作为】宪法规定特别调查委员会制度已历 30 年,全国人大居然从未启动过一次此程序,宪法 71 条遂成 “ 睡美人条款 ” 。特委会是最高权力机关行使权力的常规形式,是其责无旁贷的义务。去年 2 月,美国国会对丰田汽车召回进行听证,我官媒称 “ 美国国会拷问丰田安全 ” ,谁来拷问自家高铁安全?   按全国人大议事规则,启动条件严苛,须由主席团、三个代表团或全体代表之十分之一才可提议。 // @ 章诒和 :这事必须直接写给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长,所有副委员长和秘书长。要求按宪法71条,成立特别调查委员会。如果全国人大从来没这样做过,就逼它做!我们已无退路, “ 被迫发出最后的吼声 ” 。   【另一通道】全国人大常务委员会会议议事规则 “ 第二十一条:常务委员会认为必要的时候,可以组织关于特定问题的调查委员会,并且根据调查委员会的报告,作出相应的决议。 ” 这意味着人大全体会议闭会期间仍可以组织调查委员会。议案提出者可以是国务院等机构,也可以是常委会十名以上委员。   【发现十名法律出身的常委会委员】石泰峰法学教授,乔晓阳立法专家,李连宁法学专家,陈斯喜立法专家,范徐丽泰立法专家,郎胜立法专家,胡康生立法专家,信春鹰法学教授,姜兴长前大法官,徐显明法学教授,十位。 // @ 贺卫方 :回复 @ 光哲 : 我看到好几位委员是法律出身。 // @ 光哲 : 第十一届全国人大常委会 161 名委员: http://t.cn/htTfqU   【不为别的】只是希望这些卓越的法律家有所作为。不过我也理解他们不容易。原谅我把各位大名点出,不是逼宫,只是无奈耳。   【雷颐先生提出问题】 @ 雷颐 :分析事故原因可能需要一段时间,但有一个问题可立即回答:拆毁、掩埋机车车头、挪开车身的决定是谁做出的?从此刻起,我们首先要求有关方面立即回答这个问题。告诉我们,是谁做出这个决定的?!同意者请转、顶此贴。   【转发雷颐】非常赞成雷颐先生的这个呼吁。看了温总理记者会,很遗憾没有记者在现场向温和铁道部部长追问这个问题,尽管国内记者这一次的表现已经小有改善。另,温总理患病住院十一天,记者也应追问他得了什么病,何以此前不公布?还有其他常委为什么也都没有到现场,却让大病初愈的温总一个人忙活。   【搜狐调查】截止 28 日夜 23 时,参与 1580 人?你注意到贺卫方关于特别调查委员会的呼吁么?回答是者占 93.8% ;不相信铁道部结论者占 96% ;认为人大有必要启动特委会调查此事故者近 95% ;人大不予回应的原因,答有其他苦衷近 57% ,答贺卫方不值一顾者近 35% ,选不值得动用人大 7% 。   @ 逸君 V :【赵普曝央视记者欲调查温州动车事故受阻】事发后,央视派出几路记者数人直播,当进一步调查真相给大家释疑的时候,却有想不到的困难!下面是当时记者发我的话。 ﹣对不起,我也好内疚,这次的采访我心力交瘁。我和现场进在咫尺却不能近身一步,和警察几乎肢体冲突。好多说不出的恶心,失望。   【间接证据】阻止记者调查,甚至动用警力,难免人们猜想:如果官方说的就是真相,何必对记者 —— 并且还是最便于控制的央视记者 —— 如此防范?坦率地说,铁道部在这次重大事故发生后所作所为,如掩埋车头、拆解车体等,都令人想到某种人做事后的惯常行为:破坏现场、毁尸灭迹、增加破案难度。   【仅公布名单还不够】昨天国务院调查组总算公布了成员名单。其中铁道部官员赫然在列,他们本应回避,任何人都不得做跟自己利益相关事项的裁判者,此乃程序正义的第一要求。此外,调查组要受监督,须程序公开。建议关键听证过程电视直播,将各种证据和专家不同意见展现在公众面前,也减轻决策者压力。   【不成啊,温总理】您昨天在现场说调查组是独立的,今天一看名单,铁道部副部长居然是调查组副组长!这样的调查组想独立于铁道部都是一句空话,不知道您的词典里如何解释 “ 独立 ” 一词的。还是希望用您巨大的影响力推动全国人大常委会启动特别调查吧。法律规定国务院可以提出这样的议案的。   【陈世美调查秦香莲案件】秦香莲控告,包拯在状子上大笔一挥:请陈世美同志查处。这种做法居然在 21 世纪大行其道,没有任何程序正义的概念,可胜浩叹。铁道部必须回避,所有委员都须保持高度中立和独立(若国内专家不足,也可请海外专家),过程必须公开透明,决策必须严谨论证,还死者以正义!   【王梦恕不宜担任调查组成员】法官自己首先要清白! // @ 张宏杰 :王梦恕成了调查组专家组副组长 ? 我记得关于他的新闻有三条 : 一是他怒斥那个宣称不敢坐高铁的工程师,说他是伪专家。二是他说中国高铁绝对安全,能保证 “ 后面不追尾,前面不撞车 ” 。三是动车出轨后,他马上说可能是司机疲劳驾驶。现在应调查他,怎么由他来调查这个事故?   【孙乐呼吁启动特委会】动车事故已发生近一周,对事故的原因调查、救援、赔偿等工作虽在开展,但却受到人们方方面面的质疑。对此,贺卫方教授接连呼吁全国人大紧急设立特别委员会,对温州动车追尾事故本身及相关事项进行调查听证。我们附议,呼吁由全国人大启动特别调查程序。(全文发表于《经济观察报》)   【门槛比墙高】《新京报》 28 日发表采访宪法学老教授许崇德文章,许称特委会 “ 不能轻易启动 ” , “ 全国人大及其常委会作为最高权力机关,给启动特定问题调查设置一定门槛是必要的。 ” 我的天,从 1954 到 1975 年,从 1982 到 2011 年,前后 52 年从不启动,这门槛也高得太邪门了吧?要发生怎样的事才启动?!   【中国日报: Professor calls for independent probe 】 He Weifang, a law professor at Peking University, called on the National People’s Congress, the country’s top legislature, to rise to the occasion and establish a special committee for the investigation.   【请王梦恕院士退出调查组】查网络信息,国务院调查组专家组副组长王梦恕院士本是隧道及地下工程专家,自专业角度而言,与本次交通重大事故无任何关联,不知何故能够担任专家组副组长。况且此前王院士为高铁颇多鼓噪,令人怀疑是否有利益关联。为洁身自好计,请王院士退出本次事故调查组。   【马勇先生认为王梦恕只是退出还不够】 @ 旁观者马勇 :贺卫方教授呼吁王梦恕院士主动退出调查组,我在支持的同时表示还应该追究这位王院士之前的言责。我是希望通过这种追究建立一个良性的体制,读书人要有起码的良心再发言。政治史上有句名言是 “ 总统是靠不住的 ” ,意思就是一般百姓无法辨别真伪是非曲直,读书人要发言就应该引导民众抱有一种必要的怀疑。   【赞成马勇先生主张】马勇先生说得好!王梦恕院士所研究领域不能让他有确保动车安全的话语资格,但他却信誓旦旦地打包票,说中国高铁和动车在控制系统、信号系统很成功,前不可撞车,后绝不追尾。这明显是利用其院士光环越界发言,蒙蔽公众。事故后,未见其表达最起码歉意,却摇身一变,成了调查组成员。岂非咄咄怪事!   【凤凰卫视报道范徐丽泰动态】 @ 凤凰卫视雷宇 :人大常委范徐麗泰表示反映香港人意見,已經於上星期六去信人大副委員長李建國,要求人大常委會成立特別調查委員會。范徐麗泰表示,人大常委會非常關心溫州動車事故,希望國務院能公開有關調查報告,並提交常委會審議,常委會在審議後再決定如何跟進   【继续关注】是啊,总该有点反响。范徐丽泰称人大常委会非常关注云云,是否属于人大常委会官方表态尚不得而知,人大常委会审议结果如不满意,会启动特别调查委员会么?无论如何,大陆这边的委员们一声不吭实在令人失望。 This entry passed through the Full-Text RSS service — if this is your content and you're reading it on someone else's site, please read the FAQ at fivefilters.org/content-only/faq.php#publishers . Five Filters featured article: A ‘Malign Intellectual Subculture’ – George Monbiot Smears Chomsky, Herman, Peterson, Pilger And Media Len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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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选举与治理 | 陈季冰:“唱红”的弦外之音

陈季冰:“唱红”的弦外之音 作者:陈季冰 来源:《瞭望中国》2011年第8期 来源日期:2011-8-25 本站发布时间:2011-8-25 20:21:23 阅读量:5次 一. 志存高远的重庆直辖市主政者近来不得不分出越来越多的宝贵精力和时间,去应付社会上的各种“闲言碎语”。 在7月1日召开的重庆市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90周年大会上,市委书记薄熙来在常规的报告中耐人寻味地加入了一段针对某些质疑的高调回击:“现在有个怪现象,有些人唱靡靡之音,搞些乌七八糟的东西,无人过问。我们唱几首红歌,就有人说三道四:是不是搞‘左’的一套啦,是不是回到‘文革’啦?我们倒想问一问,《保卫黄河》、《在太行山上》、《歌唱祖国》、《我们走在大路上》、《革命人永远是年轻》,有哪一首是‘文革’的歌曲?什么地方极‘左’了?这都是救国的歌、建国的歌,是振奋人心的歌曲,唱这些歌何罪之有?有些人就是反感共产党的意识形态,动不动就制造舆论横加指责。而共产党人就是要提倡那些有益于国家和人民的思想和文化。而且要坚持,还要旗帜鲜明!” 这已经不是薄熙来第一次为他发起的“唱红”运动作自我辩解了,这也反衬出他所遭受的社会舆论压力之大——“杂音”来自各个方向,虽然各个层级的主流媒体自觉并整齐划一地对重庆的“唱红”保持了缄默,但就我们所能观察到的情况来看,“闲言碎语”一直存在,并且几乎没有受到过宣传主管部门的认真过滤。 我注意到,今年4月29日重庆市领导班子与港澳媒体参访团座谈时,薄熙来第一次公开回应了喧嚣已久的对重庆“唱红”的诘难。当时他说,“唱红”并非重庆市刻意地想要搞什么“标志性举动”。有些人攻击重庆在搞“极左”,是一种误解。他认为年轻一代不能数典忘祖,“难道我们当代人就只能谈论一些与商品市场、谈情说爱相关的东西吗?谈点理想、信念,讲点英烈先贤,就‘左’了,就‘文革’了?”按照薄熙来的解释,搞“唱读讲传”,其实“就是希望大家静下心来,多读一点经典。” 5月7日,薄熙来在会见“石油魂———大庆精神铁人精神”宣讲总队一行时再次强调:“现在有些人,一讲党的优良传统,一讲社会主义,甚至提到大庆精神,就说‘左’了。不要在乎那些闲言碎语,该干的事就要干,该坚持的就要坚持。”薄熙来表示,重庆正在开展“唱读讲传”活动,群众唱红歌,讲革命故事,其中也有石油工人的故事。要把这些激励人的革命故事,讲给我们的子孙,把大庆精神、铁人精神一代一代传下去。 而到7月11日,重庆市委宣传部部长何事忠更是在当地媒体上以大篇幅全面而辨证地阐述了重庆热火朝天的“唱红”运动,并回应了社会上关于它的诸多关切问题。根据何事忠的说法,首先,“红歌”的“红”,不仅是昨天革命先烈的“红”,还有今天幸福生活和未来美好愿景的“红”;其次,目前的社会文化生活丰富多彩,有喜欢红歌的,也有喜欢流行歌曲的,还有喜欢摇滚乐的,“唱红歌”并不排斥唱其他的老百姓喜欢的好歌,不存在什么“左”“右”问题;第三,重庆“唱红歌”之所以能够高潮迭起、久唱不衰,主要源于群众的自觉和自愿,宣传部门并没有采取行政命令,而是对活动进行引导、搭建平台、加以辅导,“唱红”实际上是一种群众性文化活动,属于公共文化服务体系的范畴。此外,何事忠坚决否认了“唱红”劳民伤财的指责。他说他自己也在网上看到有人推算出重庆“唱红”前后耗资高达2700多亿的说法。“2008年到2010年,重庆三年的地方财政一般预算收入累计才2277亿,说‘唱红’花费超过2700亿,这可能吗?”相反,他认为“唱红”成本低、成效大,是一项费省效宏、为民利民的民生工程。因为“唱红”主要是利用业余时间开展的,不但没有耽误工作、影响工作,反而提振了人们的精气神,促进了重庆经济又好又快发展。据何事忠说,美国前国务卿基辛格和德国前总理施罗德近日在重庆,都对“唱红”留下了深刻印象,并表示了肯定和赞赏。 我之所以不厌其烦地罗列重庆主要和分管领导的上述公开表态,是想要提醒读者注意一条并不非一目了然的脉络:重庆的主政者在“唱红”的实践摸索中,其意识形态方面的理论体系并非一开始就十分圆满,而是逐渐丰富和提升的。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重庆的“红色文化”中被有意识地植入了更多改革开放的主旋律。 就在本文截稿之前,我留意到,7月中旬,薄熙来连续两次分别提及并重新阐释了江泽民和邓小平时代两句重要口号。他在7月16日说,重庆在“十二五”期间,要从调整收入分配入手来缩小贫富差距,如果能做到这一点,那就真正代表了最广大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就是践行了“三个代表”。如果贫富、城乡、区域三个差距不解决,特别是出现两极分化,那就仅仅能体现“一个代表”,即仅“代表先进生产力的发展要求”,而代表不了“最广大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也代表不了“先进文化的前进方向”。两天后他又指出,邓小平说过,“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最终实现共同富裕”,现在已经到了在“后半句”上多下工夫的时候。“这正是我们这一代共产党人要努力实现的小平同志的遗愿。” 经此一番理论梳理,在当代中国,经济不算发达的重庆似乎比谁都更好、更先地延续和发展了从毛泽东到邓小平、江泽民一脉相承的中国社会主义传统,已经站上了引领中国未来发展的潮头。 二. 当然,这些宣传并没有打消外界与日俱增的怀疑和争议。事实上,自从两年前重庆出人意料地打出一系列意识形态味道浓厚的“新政”牌以来,这些怀疑和争议一天也没有停止过。在我看来,重庆市的领导大可不必觉得委屈,许多事情的确是急切地需要辨析清楚。而在大多数人眼里,“唱红”只是对这种大张旗鼓的“红色文化”的笼统称呼。这里不妨撷取几个例子—— 例如,在市委书记薄熙来倡导下,重庆市委、市政府从2010年下半年起联手推动全市大学生社会实践活动。这项活动规定在渝75万大学生就读期间要种100棵树,带薪实习1个月,到农村与农民同吃、同住、同劳动1个月,到企业一线做工1个月,开展学军1个月,撰写1篇有价值的社会调研报告……其目的据说是“促进大学生了解国情市情民情,增强与工农大众的感情,培养又红又专的社会主义事业建设者和接班人”。 又如,4月下旬,市委宣传部就组织传唱“唱响中国———群众最喜爱的新创作歌曲”专门发出通知,要求人人学唱36首红歌,当地电台电视台则循环播放。通知说,“要组织广大文艺工作者和音乐教育工作者深入基层、深入群众教唱领唱,使之人人会唱、人人能唱、人人爱唱,进一步掀起我市红歌传唱热潮。” 再如,上行下效,重庆南岸区今年出台了一个新规定:万名干部都要精心种一块老乡地。据说,这主要是为了让干部“沾地气”——一是让干部多下基层,多和群众接触,和群众建立感情;二是干部亲自下地劳作,可以体验生活、磨练意志。 “红歌”唱到高潮处,最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是,重庆还将在押犯人参与红色文化传播作为减刑的依据。 …… 所有这些,都使人隐隐地感觉到,一场大规模的“运动”正在中国的西南酝酿生成,少数神经敏感的人甚至产生了“要出大事”的预感。对于经历过“文革”的人来说,这引起他们警惕是一点也不奇怪的。说起来,“文革”也是在伟大领袖的号召下群众“自发”发动起来的,而且它的旗帜和口号也是“社会主义文化”,只不过在当时的语境里,人们不用“先进文化”,而习惯于“革命文化”而已;当年参与“文革”的每一个人,谁都没有在一开始就存心要去搞一场“浩劫”。 那么,有关“唱红”争议的真正要点在哪里呢? 我本人的目力所至,几乎没有人对重庆倡导的那些“红歌”的内容本身有什么诘问。就拿我自己而言,我一向认为,像《我的祖国》、《洪湖水浪打浪》和《唱之山歌给党听》这些脍炙人口的旋律都是无比优美的经典,有些甚至已经可以跻身中华民族的艺术瑰宝殿堂,我平时在自己家里都经常放着音响欣赏。因此,要说山城群众对它们喜闻乐见,我是一点也不会怀疑的。更何况对于现在50到70年龄段的一代人来说,这些旋律伴随着他们长大,浸透了他们美好的青春岁月,如今唱响起来令他们感动到热泪盈框,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这就好比再过30年,那时50-60岁的人听到周杰伦的歌时的感觉差不多。 但哪怕再激动人心,这也只是几首歌曲而已,现在毕竟已经过了一切——尤其是文艺——为政治服务的时代。人们真正质疑的,其实是重庆市将唱红歌从一般的“倡导健康向上的社会文化”变成了一种“政治任务”。虽说如前文,重庆市委宣传部部长何事忠称这完全是群众自觉自愿的。但有过当年那些沉痛经验的人都心知肚明,当运动席卷而来时,没有谁能够不“自觉自愿”。今天的情况依然如此,以中国政府、国有单位之强势,只要上面发起、组织、推动了,普通老百姓几乎是没有可能躲避的。 其次是对“唱红”形式的疑惧:动辄成千上万的人聚集在广场上,步调高度整齐划一地将一首歌唱得震天响。别说是那些内容里充满了斗争的革命歌曲,就是以这种形式唱《夜来香》,恐怕都会让人心里发虚……发展到后来甚至还出现了上万人高举着拳头集体宣誓入党之类的场景,很容易使人的眼前浮现过那个疯狂的年代。 不过,最根本的还是那些“红歌经典”所展现出来的整体价值倾向。的确亦如前文所述,重庆市的领导一再表示,“唱读讲传”中的那些“经典”不仅有革命战争年代的那些文艺样式,也有了改革开放时代的“新红歌”,甚至还包括中国古代像《出师表》、《正气歌》以及像爱因斯坦、居里夫人到马丁·路德·金故事等古今中外经典。但有一点是很难否认的,后者只是为了衬托其内容“涵盖面”多么广而零星点缀的调味料,组织者真正想要突出的,依然是那些革命文艺。这就使人非常担心其真实的意图,或者说,担心组织者希望向老百姓灌输些什么情绪? 若真要说到宣传中国共产党的光辉业绩,首先就要客观全面地看待它的历史。在中国共产党一共走过的90年历程中,改革开放的历史就占了32年,超过三分之一,不算中间走过的弯路(“我们党在文革期间犯了严重的错误”是邓小平本人的话),革命战争年代只有不到1/3。早期的革命记忆,只是中国共产党传统中的一部分,至今甚至都不能说是主要部分。胡锦涛总书记亲自提出,中国共产党已经从一个革命党转型成了执政党,而执政党自然应当有与执政地位相匹配的优秀文化。因此,如果真的有志于与时俱进地弘扬时代经典,恐怕我们今天应当更多地倡导解放思想、改革开放、现代化建设、人民民主、依法治国、反腐倡廉……等等符合当代中国需要的优秀文化。单向度地宣扬中国共产党早期的革命文化,说得轻一点,是不完整和平衡,说得严重一点,是对党的历史和传统的割裂和肢解。 三. 如果我们换一个角度来审视发生在中国西南山区的这场大多数当代中国人不怎么能够准确理解的“准运动”(或“伪运动”)的话,其实这又何尝不折射出一种显著的进步呢?虽说重庆的“唱红”本身无论从动机到内涵上,很可能都与思想解放、党内民主这些几代人孜孜以求的目标背道而驰,但它能够在中国大地公开存在,却非常有力地证明了这些目标正在令人喜忧参半地得到逐渐落实。 我们看到,自重庆的一系列大动静的——在中国的特殊政治环境下,它不仅丝毫不避讳,反而似乎就是想要赢得舆论的关注,这点很令人不解——运动式“新政”以来,中央最高层几乎从未表达过明确的态度。没有任何证据显示,重庆自封的“红色特区”得到中央的肯定并要求在全国加以推广,但它也没有受到什么打压。而在另一方面,针对重庆“唱红”的铺天盖地的质疑和拷问,尽管没有出现在各级党报和党台上,但这个话题在相对市场化的媒体——特别是互联网——上差不多已经到了百无禁忌的地步。顺便说一句,这也是重庆主政者之所以觉得有必要再三出面解释和回应的原因。这似乎又说明,中央意识形态主管部门也无意过多地压制对“重庆模式”的争论。 换句话说,对于重庆眼下正在轰轰烈烈地上演的那场实验(姑且这么说吧),中央最高层选择了冷静观察。如果当年邓小平号召大家“大胆试、大胆闯”主要是着眼于经济的,那么今天中央对重庆的态度是不是体现了这种发挥地方积极性和创造性、让大家各自“摸着石头过河”的改革思路正在逐步扩展到政治领域?倘若的确是这样,这将是中共改革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的重大转折。重庆打破了长期以来铁板一块的意识形态禁忌,明确地向世人宣告:在今天的中国,政治也是可以博弈的,不同的人(集团)被默许通过各种形式的博弈——重庆选择了“向左转”,虽然它在口头上不会承认——来追求自己的政治理想,谋求自身的政治利益。 但当前最急迫的问题在于以来两个方面: 第一,如同经济博弈一样,政治博弈也需要有一个公开稳定的平台和一套通明、可预期的游戏规则。说到底,这就是法治(舆论沸沸扬扬的重庆“新政”的另一端——“打黑”,聚光灯就落在法治上)。不然的话,这种博弈永远只能是表面上打着各种古怪旗号和招牌的暗箱操作,外部力量不可能起到有效的监督和制约作用。 第二,这种自下而上的博弈不能止于重庆市这一层级,而应当继续向下延展渗透。既然整个国家不应该铁板一块,那么重庆一市内也不能铁板一块——其下属的地市县也应当有权利根据当地的实际情况和民众的需求展开政治上的尝试和探索。说到底,这就是民主。如果上述政治博弈仅仅止于地方向中央叫板而再往下民众毫无发言权的话,那么这种博弈的性质就是一种大一统之下的“独立王国”(其内部仍然是大一统)模式,而非有机整体内部不同组成部分的良性互动。最终,一方民众很可能成为博弈者谋求政治利益的工具和牺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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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评袁世凯(中)

袁世凯一生最受后人病诟的就是两大罪状:窃国称帝,签订二十一条。 记得中学历史课本上评价袁世凯:为了获得日本人支持他复辟,全盘接受了日本灭亡中国的二十一条。(大意如此,非原文)想当初年幼无知,还真相信过,现在想想,图森破乃义唔了。纵观袁世凯一生,最痛恨的国家就应该数日本。从二十多岁在朝鲜跟日本作战,直到晚年被迫签订二十一条,真找不出哪个阶段他对日本满怀友好之心的。再说了,为了称帝签这样一个条约,那称帝接手这个烂摊子不是脑子坏掉了么?而且,已经坐上国家元首位置的人,面对这样的条约,总归是要顾忌身后骂名的,袁还没有路易十五那种“哪管死后洪水滔天”的气概。其实《建党伟业》里说的还算属实,袁是在被逼无奈愤慨不已的情况下签的,而且真正签署的和日本最初提出的还是有差异。 如果没有日本,1914年对袁世凯政府来说会是舒心愉悦的一年。欧洲那边一战开打,列强们都无暇东顾了,外部压力骤然小了许多。经过最近两年的文攻武斗,各方政敌也基本被扫平,至少近期内是不会有太大的动作了。民元国会被搞垮了,“大总统”权力扩张,一些法规制度逐渐被制定出来,动荡了半个世纪的中国眼瞅有机会走上正轨了。可偏偏上天不想让袁世凯过好日子,欧洲战事一起,日本就对德宣战。倭人们没胆子打到欧洲,但借宣战之机欺负中国的胆子他们还是有的,而且大得很。于是乎五万多日本远征军雄赳赳气昂昂跨过日本海,要从德国人手里抢夺青岛港和胶济铁路。当时驻守青岛的德军大部分是德国海军,对于陆战不管是训练还是装备都差了日军一大截。尽管如此,普鲁士军队还是不辱盛名,硬是抵抗了两个多月才投降。 日军历来的传统就是胃口越喂越大,从一战到二战历来是这个样子。占了胶东的日本不甘扼守一隅,1915年1月18日,正式向袁世凯政府提出二十一条。全部条约有5号,共计21款,所以习惯上被称为“二十一条”,并勒令中国政府必须完全保密。现大抵概括每一号内容如下: 1.承认日本继承德国在山东的一切权益,山东省不得让与或租借他国。 2.承认日本人有在南满和内蒙古东部居住、往来、经营工商业及开矿等项特权。旅顺、大连的租借期限并南满、安奉两铁路管理期限,均延展至99年为限。 3.汉冶萍公司改为中日合办,附近矿山不准公司以外的人开采。 4.所有中国沿海港湾、岛屿概不租借或让给他国。 5.中国政府聘用日本人为政治、军事、财政等顾问。中日合办警政和兵工厂。武昌至南昌、南昌至杭州、南昌至潮州之间各铁路建筑权让与日本。日本在福建省有开矿、建筑海港和船厂及筑路的优先权等等。 这些条约中,有些是日本实际已经在中国取得的权益,只是之前没有正式文件确认。真正最恶毒的,是第五号的七款。其实这第五号,本是“建议”条款。根据曹汝霖的回忆,当初赴日本游说疏通的有贺长雄报告说,日本的政治元老们根本就不知道有第五号。而且这二十一条也没有经过御前会议的批准,完全是大隈重信内阁私自采取的保密行为。日本人向来有“争功“的传统:大隈内阁为了争功炮制出个二十一条,不过好歹还把第五号列为劝告条款,不抱太大希望;而日本驻华公使日置益则更进一步,极力促成这第五号。除了武力威胁,日本人也没忘记怀柔政策,妄图双管齐下。只是这些怀柔政策仅限于“保护袁世凯及其政府的安全”“帮助取缔革命党活动”的程度,万没有看出有支持袁称帝的意思。 “二十一条”是袁世凯上台以来所面临的最大的外交危机,稍不留神,不是大兵压境就是丧权辱国,将重蹈甲午之覆辙。常年混迹于官场的“老油条”袁世凯打太极的功夫甚是了得。他给当时中方谈判代表陆征祥下达的指示就是“拖”,拖得越久,就对中国越有利。毕竟要花时间搞清楚日方底线,而且这样的密约一旦有机会被透露出去,英法列强也不会坐视不理。谈判桌上慢条斯理的背后,是一连串紧锣密鼓的秘密外交行动。重金收买的日本间谍,日籍顾问有贺长雄,近代著名外交家顾维钧,这些人一刻也没闲着,兵分两路,一方面打探日方底线,一方面悄悄把消息透露出去。1915年2月13日,距日本提出“二十一条”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英国《泰晤士报》就刊登了有关的社论,引得西方列国哗然。谈判迟迟没有进展,国际压力却是日益增大,气急败坏的日本人终于在5月7日提出最后通牒:如果48小时内不能得到“满意答复”,将采取“必要手段”。 “国力未充,难以兵戎相见。”—-袁世凯 如果觉得两国交涉之事太过难于理解,不妨换一种表达: 有天一群看上去像拆迁队的人端着AK-47冲到老袁家,要拆了他家的客厅和主卧。老袁在家翻了半天,能用于搏斗的除了菜刀就只剩下擀面杖了。于是老袁一面跟拆迁队嬉皮笑脸打哈哈,一面安排儿子联系拆迁办,又让老婆去天涯上发帖。终于,儿子打听出其实只要拆了主卧就行了,天涯上也是上万的回帖声援。这时拆迁队也怒了,说一个小时内不让我们拆了主卧就把你家连根端。没办法,一家老小也只能接受现实。 大体就是这样一个故事。 不管怎样,城下之盟还是签了,不过对比最终签订的条约和日本最初提出的条约,还是有很大差别的:最凶残的第五号被废除;第四号被删除,改由中方自行声明,多少保全了一些面子;无限移民和日商课税“中国方面绝对不能接受”。 而签订的内容,有很多也被袁世凯以各种手腕破坏掉。想在中国租地购地的日本人发现中国的土地市场像是中了邪一样,一寸土地都买不到,因为他们不知袁有密令,对于胆敢卖土地给日本人的国民一律按叛国罪论处杀无赦。日本移民渐渐发现一走出附属地,生命就有危险,因为他们不知道袁暗中派了帮会盯着他们随时准备找茬。被请来当顾问的日本人,也觉得政府一直也没顾得上问他们,因为他们不知道袁本来就没打算理他们。至于日本当时在山东的权益,本已是即成事实,无力改变,唯有接受。 “创巨痛深,引为惭憾,以则不竞,何尤于人。我之积弱招侮,事非旦夕。”—袁世凯 弱国外交,平心而论,能做到这个份上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另外必须要说的是这时候的革命党人。当时的国民党元老如黄兴、李烈钧、陈炯明、柏文蔚等人,尽管在袁世凯的通缉名单上,日夜面对被捕杀的危险,非但不趁机发难,更是号召同志“暂停革命,一致对日”。在美的黄兴写信给冯自由,让他转劝孙文“应即放弃讨袁工作,免为日本所逞”。不趁国难谋利,这是何等的胸襟大义。纵使功败身死,却也名耀青史。呜呼,读圣贤书者,当如是也。而卖国之父中山樵此时却正忙于与日本签订比二十一条更苛刻的《中日盟约》以求获得日本支持。政治操守,人格品行,高下立现。 附注:《中日盟约》相关链接 http://baike.baidu.com/view/5349206.htm 六:窃国者乎?(上) 事情还要从1911年10月10日的武昌起义说起。 其实武昌起义之前,革命党已经发动过若干次起义了,每次都被当地的政府军镇压。但这次武昌起义却是政府军所为,只能从外地调兵镇压。10月14日,朝廷下诏,命袁世凯任湖广总督,节制诸军,平息叛乱。鉴于1908年的时候,袁世凯曾受朝廷欺负,以患有足疾为名被开缺回原籍,这次老袁傲娇了一下,说老子脚还没好,不干。朝廷再催,老袁说没钱,出不了兵。最后逼的隆裕太后孤儿寡母把私房钱都拿出来了。朝廷都做到这个份上了,再不开工就不厚道了,10月25日,袁命段祺瑞、冯国璋奔赴前线。革命军遇上北洋六镇,被叮咣五四的一通修理。段祺瑞深谙主意,把革命军吓消停了,便隔岸观火起来;而冯国璋却不明就里,拼死卖命,至11月27日,冯国璋手下军队已经攻克汉口汉阳,武昌唾手可得,袁老四生怕失去革命军这支最重要的筹码,急电令冯国璋停止作战,由此也可以看出老袁身后段、冯二人的手段高下了。老袁拦住冯国璋后,转身又跟朝廷说:军费用完了,给钱,不给钱这仗没法打!这下龙椅上的孤儿寡母可傻眼了:上回就把私房钱都搭上去了,现在从哪变出白花花的银子啊。这期间朝廷里有一帮主战的大臣们不断非议袁世凯平反不力,袁滑头干脆上折子,动员这些个王公大臣们凑军费。这下那帮叽叽喳喳的老头子们全老实了。那帮王公大臣们其实是有钱的,从祖宗开始,捞了两百多年了,再怎么没落,搜遍北京城的深宅大院,凑几年的军费是不成问题的。但很显然,这帮善于捞钱的货没有毁家纾难的觉悟。毕竟天下不是自己的,捞回家的库存可是自己的。于是乎,纷纷找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表示为天下苍生,这仗不能再打下去了。所以说,“腐败让政权更稳定”这话虽不假,不过也只用于太平年间,到大厦将倾之时,呵呵,你懂的。 革命党这边,热情奔放的干革命,起义了这么多次,终于眼瞅要成功了,可这老袁一来,鼻子里明显能闻到成功的味道越来越远了。看来,中华之内,能够“驱逐鞑虏”的,唯有项城一人。早在1911年11月8日,被糊里糊涂推选为“大元帅”的黎元洪就写信给袁世凯,推举袁为大总统,袁见信笑而不语。12月2日,各省代表商议,如袁反正,则公推为大总统,袁继续笑而不语。12月9日,黄兴复电,表示如袁投奔革命,举为总统。12月29日,孙中山被选为临时大总统,随即电联袁世凯,强调自己“临时”的身份,随时准备让位。1912年1月1日,孙就任临时大总统,再次强调,清帝退位即解职。孙与袁之间,颇有点类似刘邦项羽约定的“先入关者王之”。孙这个先入关者,实力不如人,尽管心里一百二十个不乐意,也只能拱手将王位让与袁世凯。天下本是天下人之天下,非一家一姓之天下,说袁公“夺权”或者“另立政府”尚有情可原,这“窃国”之罪恐怕是有点冤枉他了。以今观古,难道能说项羽是“窃国”吗?秉笔写史,历史轮回耳,不宜做诛心之论。 “革命”期间纷纷宣布独立的省份大抵上都是“墙倒众人推,起哄凑热闹”的。待到中央政府重建之时,自然会乖乖回到祖国的怀抱,重新沐浴祖国大家庭的温暖。形势到这个份上已经很明显了,两边的命运全在袁世凯手里。而袁世凯倒向革命党人,也是意料之中。“养寇自重”的事情在中国历史上屡见不鲜,而且,如果效忠清廷,再怎么功勋卓著,也是人臣;而倒向革命党,终结气数已尽的满清,那自己可就是开国之君,与权臣不可同日而语。 老袁一辈子善用手段,即使他已经决定推翻清廷自己坐江山,也不会玩什么跟革命党人兵合一处然后杀回中原这种评书里听起来很过瘾的把戏。用“凑军费”的理由让朝中主战的大臣们闭嘴后,他就开始给寡妇隆裕做思想工作:你看吧,仗是打不下去了,可咱们不打那帮革命党就要打到紫禁城来,到时候您老不想学前朝的崇祯爷去“自挂东南枝”吧?现在全国各省也独立的差不多了,玩不下去了,不如体面一点自动退位吧,趁着我这把老骨头还在,给你担保退位后的优待费,那帮革命党这点面子还是会给我的。与此同时,又暗令冯国璋部兵变威逼,段祺瑞率领北洋军诸将领向孤儿寡母发出了逼宫通电,电中甚至扬言要率北洋军上京,终于吓得最强硬的良弼和溥伟也统统闭嘴,举双手支持共和。自始至终,袁老四都不愿意撕破老脸,始终在双方之中斡旋,把黑锅全部推给部下去背,不得不感慨其手腕之高明强硬,干净利落。 1912年2月12日,宣统皇帝下诏退位。 两千多年的帝制,就这样被袁世凯终结了。没有血流成河,没有火光四起,没有鸡犬不宁,就这样平静的终结了。倘不是袁世凯,换做第二个人,燕赵之地,怕是免不了一场兵灾。 按理说,袁世凯逼退清帝,革命党应该按事前的承诺推举袁为大总统。但要把到手的权力交出去,真是让人浑身上下的别扭。按照辛亥年间的政治设计,中国本来是要采取美国式的“总统制”,即大总统有至高权力。等到革命党要交出权利时,突然舍不得了,加之又不信任袁世凯,非要搞“内阁制”,即大总统是虚君,真正的权利由内阁掌握。这事平心而论孙、黄干得有点太理想化,怎么能幻想让手握重兵的枭雄袁世凯甘心做一个徒有虚名的国家元首呢?再者说,中国历史上开国的皇帝个个雄才大略,哪里会有一开国就做虚君的道理呢?袁世凯心里也别扭,毕竟逼退清帝的是自己,却要接受孙、黄所立的法统,从他们手里接过“大总统”一职,真是万分不甘心。 不要小看这个“法统”问题,这可是政治继承中最关键的问题。《资治通鉴》开篇第一句就说“臣闻天子之职莫大于礼”。何谓礼?纪纲是也,通俗地讲就是法统。继承了一个法统,就要在这个法统的框架内行动,不得逾越,而袁,很明显是想自己另立法统的人。且看今日之政坛也是这个德行,每一任领导人上台后,都要提出一个“思想”“主义”,从“毛泽东思想”到“邓小平理论”,再到“三个代表”和“科学发展和谐社会”,玩的都是法统之争。立了法统,才能算得上“一代”,不再是前任的延续,不必再受前任政策的制约,可以拉起一票人单干。这就是为什么尽管常常被“不明真相的群众”调侃嘲笑,领导人们还是乐此不疲的缘故。有句话说的好,中共历来政治斗争的核心问题就是争夺对马克思主义的解释权,深以为然。而对袁,这个“法统”问题,对他后来的称帝之殇,也有举足轻重的影响。 不管怎样,溥仪退位,孙中山在南京宣布解职,参议员随即于2月15日全票选举袁公继任。但这时袁世凯所担任的,还是个“临时大总统”。善了个哉,本来想逼宫后承清廷之命,开国会自立为“大总统”,不曾想到头来只是个孙中山的接班人,还是个“临时”的,另附诸多限制,这算是白忙活了。 在当时,论全国范围内的声望,袁还在孙之上。孙就任临时大总统时,就有许多人不服,章炳麟就曾说过“论功应属黄兴,论才应属宋教仁,论德应属汪精卫。”袁世凯就任后第二天,孙中山就颁布了《中华民国临时约法》,正式确立了“责任内阁”的政府组织原则。3月13日,袁任命唐绍仪为内阁总理,3月29日,组阁完成,4月1日,孙中山在南京解职。至此,经过短暂的混乱,新朝初建,南北统一。无论怎样看,袁当这个“临时大总统”都算不得“窃国”。乱世江山,有力者居之。 七:窃国者乎?(下) 孙解职后,并未出任新政府官职,而是开始了全国巡讲,宣传他那套革命理论。革命党人大多数被安排到新政府中无关紧要的衙门,甚至孙、黄也被袁世凯建议去实业救国。新政府虽然是组建起来了,内部运作却是一团混乱,莫要说袁本人,就是袁手下的重臣谁也不听唐绍仪这个总理的话,搞得唐只干了三月不到就挂印辞官走人。总理走了不要紧,按照《临时约法》的规定,临时大总统需要在十个月内召集国会。对新召集国会,袁世凯和革命党都是相当有兴趣:袁需要国会选举他做正式大总统,革命党则想要通过议会斗争限制袁世凯的权利。新国会仿效美国,分参议院和众议院。参议员各省和海外有固定的席位,共有274人。众议员席位则依据各省人口多寡按比例分配。 既然有了议会,就必须有政党。想要入朝做官,不加入一个党派是不行的。一时间中华大地大大小小的政党遍地开花。唐氏内阁解散后,宋教仁光荣下岗。于是这位老兄高唱“看成败,人生豪迈,只不过是从头再来”,开始了轰轰烈烈建党伟业,最终于1912年8月25日在同盟会的基础上组建了民国第一大党,国民党。在随后的大选中,国民党大获全胜,获得参众两院841席中的392席,成为国会第一大股东。高层方面,唐绍仪和赵秉钧也都被说服加入国民党,真可谓是盛极一时。 国民党选举获胜,依法应由作为党首的宋教仁出任总理并组阁。袁对宋并非在一开始就动杀机,本是想先加以笼络,如果能相处安好自然是最好不过的,如果实在不能为我所用,再除掉不迟。一上来就想着杀人,那是麻匪,不是政坛老油条的做事风格。袁虽有心重用宋,但继唐绍仪后出任内阁总理的赵秉钧可是有点坐不住了,如果等到宋教仁到京城入阁拜相,就没他什么事了。可能是知道了袁本有除掉宋教仁的腹案,赵秉钧就自作主张的张罗起这事来。但这个笨蛋事办得太不利索,找了个失业军人当杀手,杀手行刺完后也不知道保密,要不说业余选手靠不住呢。事情败露后,警方本着替杀手界清理门户的想法,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笨蛋雇这么个杀手办这样大的事。一路上查,终于查到赵秉钧头上。一般说来出了这类事情,就算是受袁指使,自己死扛下来就好了,后台老板铁定是不会动真格处罚你的。可这个笨蛋竟然宣称是“受上意”,那就活该你倒霉了,最后也未得善终。真是活活笨死的。 宋教仁案至今仍是民国著名的疑案之一,学界也一直没有定论,甚至还有人认为是孙中山陈其美密谋主使的。如果当真是袁世凯下的暗杀令,以老袁一辈子做事滴水不露的风格,警察全然是没有机会查到赵秉钧头上的。但不管是谁的主意,这帐算是妥妥的记在袁世凯头上了。但换一个角度看,既然这事能一路查到内阁总理的头上,没有抓几个无证电焊工当替罪羊,可见当时司法还是相对独立和公正的。黄兴也是看到了这一点,一直主张用法律的手段解决宋教仁遇刺案。但近代的职业“革命家”普遍法制观念淡薄,都觉得法律不是挡箭牌。等孙中山3月25日从日本回来,一怒之下,要来个“二次革命“,起兵讨袁。当时国民党高层,除戴季陶附和起兵外,大多像黄兴一样主张走法律渠道。当时国民党作为第一大党,政治实力还是比较雄厚的,袁投鼠忌器,多半不敢背负主动开战的恶名。 当时虽然全国表面统一,但实际仍是各地割据。国民党所掌握的粤赣皖三省是全国最大的藩镇,袁也有意趁着镇压“二次革命”之机在全国内削藩。既要用武力压制国民党,又要让对手先开第一枪,为此老袁可谓是煞费苦心。他先后将江西部督李烈钧、粤督胡汉民和皖督柏文蔚免职,又大捕地下党,同时军队也是步步紧逼。终于,7月12日,李烈钧公开布檄反袁,打响“二次革命”第一枪。这时国民党尚没有自己的军队,能够调配的只是慕义投靠的新军,和一些当兵吃饭的杂牌民军。加之补给不足,军纪不整,战斗力着实有限。不足两个月,孙军一败涂地,孙中山本人被迫远走日本。其他军阀,有些像蔡锷一样被解职,剩下的如黎元洪张勋阎锡山张作霖唐继尧等人,在袁恩威兼施之下,也暂不敢有二心。如此看来,“二次革命”真是帮了袁世凯一个大忙,袁公只赚不赔。 武力平定“二次革命”后,袁发通缉令,对人不对党,只通缉孙文、黄兴、陈其美等“匪首”,对国民党却无半句抨击。只因当时国民党仍旧是国会第一大党,袁世凯如想自我扶正,从“临时大总统”变为“大总统”,还需国民党议员手中的选票。由此看来,选票真是个好东西啊,(呃,不能说得太细,此处省去八千字)。当时袁世凯自我扶正面临一个先选举还是先立宪的问题。主张先立宪的人认为如果没有一部宪法,选举出来的“大总统”就不具有合法性;而主张先选举的人则认为立宪为大计,不可操之过急,当务之急是先选出总统,将国家带入正轨,并得到国际社会的承认。这两派意见之争早在孙文主政期间就有了,“宪法起草委员会”和“宪法会议”里也是吵得不可开交。经过“二次革命”袁世凯权柄徒增,自然是倾向于先选举,选上大总统后在操控立宪,而“两会”也在袁的压力下变为附庸。 4月6日,国会开“总统选举会”,选“大总统”。其实袁此时还是比较有信心的。“二次革命”本就是国民党内一部分人意气用事,很多党员并不认同,被平定后袁也没有难为国民党议员,此为一“恩”;藩镇已削,国家大体统一,军队和国家实权全在袁手里,此为一“威”。如此恩威并重,竟还是在第一次投票中没有获得法定当选票数,使袁大为惊讶,也意识到自己专权招致不满。但事已至此,于“里”于“面”不正式当选袁都不甘,袁再一次使出自己的“聪明”,暗令组织流民、地痞、流氓、乞丐甚至妓女,组成“公民请愿团”,围攻国会,议员只许进不许出,一定要选出大总统。此一事,民间流传诸多艺术桥段,个个描绘的绘声绘色。经过这样一番折腾,袁果然当选。在袁看来,这次只不过时自己生平使用过的无数手段之一,并不足为奇。却不料在他人看来,实在太过不堪。诚如唐德刚先生的评价:“见微知著,不谨细行,终累大德。”袁一生聪明,却最终因为这份聪明,身败名裂,为后世病诟百年。 不谨细行,终累大德。诚如是焉。 今日回首,重看那段历史,会发现那时国会尚不是橡皮图章,有其尊严。那些围攻国会的流氓乞丐,至少是看的见的肮脏。而如今动辄“全票通过”“一致赞成”的“团结的大会,胜利的大会”,仔细想来,真可谓是百倍不堪于当年。 “大总统”被选举出来后,果然得到列强承认。偌大的一个中国,也算是有了一个“话事人”。既然选举完毕,就该着手制定宪法了。1913年10月,国会通过《中华民国宪法草案》,即所谓的“天坛宪法”。有趣的是,这部“天坛宪法”对袁的约束,竟更甚于“民元约法”。然而袁只有兴趣做大总统,对于“宪法”一类的东西,是没有兴趣的。所以“天坛宪法”自诞生之日起,就注定是一纸空文。不过袁跟其后的领导人比起来,还算厚道,至少没有让人甩着《宪法》打内阁总理的嘴巴子。 大位既正,理所当然的要搞一搞“三反五反”之类的运动,打击一下“走非袁主义道路的当权派”。袁世凯于1913年10月10日上任“中华民国大总统”,时未逾月,11月4日便宣布解散国民党,勒令国民党机关三日之内一律解散,国民党议员一律上缴议员证书与徽章。一夜间,国会中半数议员遭解职,这国会就彻底瘫痪了。其后袁授意熊希龄组阁,史称“熊氏内阁”。后经各省代表召开的“行政会议”,袁指定成员参加的“政治会议”、“约法会议”,以及一些列运作,一部完全符合袁世凯意图的《中华民国约法》终于在1914年5月1日问世。臭名昭著的“大总统终身制”和“父传子”也存在于这部新宪法。 至此,袁世凯权利到达顶峰。但若说是“窃国”,也太冤枉他老袁了。辛亥革命后,天下未稳,能够占据河山的本来就是袁,而非孙。袁逼退清廷后,若执意全灭革命党,不肯接受“中华民国”这一称谓,恐怕“民国”在历史上也就是个短暂存在的地方割据政权。如此一来,遭苦的还是天下苍生。袁接受民国的称谓,放弃做开国“国父”,不论怎样讲,数万生灵免于涂炭。至于后来上位后专权独裁,平心而论,他做过的哪件事后来的独裁者没有做过呢?只因其接受了孙、黄所立的法统,便谤之为“窃国”,未免有失公允。 一五一十部落原文链接 | 查看所有 3 个评论 叶大宽的最新更新: 重评袁世凯(下) / 2011-08-17 15:24 / 评论数( 2 ) 重评袁世凯(上) / 2011-08-17 15:13 / 评论数(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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