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民主党

美国之音 | 北京指美大使对中国人权状况批评不实

 2012年 1月 17日 北京指美大使对中国人权状况批评不实 记者: 杨明 | 华盛顿 图片来源: 美国之音张楠 中国外交部发言人刘为民(资料照) 中国驳斥美国驻华大使骆家辉有关中国人权状况恶化的评论。不过,中国的人权活动人士认为,中国当局加紧打压异议人士,造成人权状况继续恶化,余杰等人从中国出走,就是活生生的事实。 中国外交部发言人刘为民星期二在北京的一个例行记者会上表示,骆家辉的指责“与事实不符”。他强调,中国高度重视保护人权。 *骆家辉:中国人权状况不断恶化* 美国驻华大使骆家辉星期一在美国接受“查理·罗斯访谈录”节目采访时说,在2008年北京夏季奥运会前,中国当局的管控有所放松,但此后人权状况不断恶化,中国显著地镇压异议人士。 骆家辉说,中国的人权环境起起伏伏,但中国似乎处在一个下坡期,状况在不断恶化。他说,中国领导人担心他们可能会面对一波抗议浪潮,其情景类似去年推翻中东和北非一些政府的抗议,因此,中国加大了对不同意见、政治讨论的打压,甚至打压那些为因食品和药物污染中毒人员争取权益的人权活动人士和律师。 *异议人士因言治罪 被判徒刑* 最近,异议人士、中国民主党创始人之一朱虞夫,因发表了一首针砭时弊、批评当局的诗篇被关押。此前民主与人权活动人士陈伟和陈曦因在互联网上发表被视为颠覆中共政权的文章被判处9年和10年徒刑。 中国著名异议人士、天网创办人黄琦说,受阿拉伯之春的影响,中国国内人权运动高涨,大规模群体事件在过去半年内增加了数倍。 *中国人权状况好坏与国际压力有关?* 他说:“当局为了控制这个局势,加紧了一系列的打压措施。这点是毫无疑问的。进而导致人权状况在这段时间里呈恶化的趋势。” 同时,黄琦指出,当局严厉打压人权活动人士,会随着国际社会的压力和关注,有起有浮,有所缓和。因为长期打压的结果,只能会激起民众的进一步反抗。他认为,在中国春节以前可能会有某种程度的放宽,但这取决于国内和国际的压力。 *刘为民: 反对利用所谓人权问题干涉中国内政* 中国外交部发言人刘为民承认,中国仍面临人权领域的挑战,但绝大多数中国公民对国家的发展状况满意。他说,“我们愿与国际社会加强人权对话与合作,但是我们反对利用所谓人权问题干涉中国内政,包括干涉中国司法主权。” 诺贝尔和平奖得主刘晓波等人因发表呼吁中国进行政治改革的言论,被当局以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罪等罪名投入监狱。国际人权界一直对此表示严重关注。不过,中国外交部发言人刘为民认为,一些公民受到法律制裁,不是因为中国压制言论自由或宗教自由,而是这些人违反了中国法律的底线,因此受到惩罚,这与“所谓的”人权毫无关联。 中国浙江独立观察人士昝爱宗说,中国互联网高速发展,手机和网络的不断普及,扩大了中国公民接受信息和适当表达看法的自由度。但是,当局对异议人士言论的压制,比前几年更加严厉。 *当局收集证据 待秋后算帐* 昝爱宗说,中国民主党创始人吴义龙曾因所谓的“颠覆国家政权罪”被判刑11年,他出狱后发表的文章,都遭到当局的过问,并传去做笔录,以作日后“秋后算帐”的证据。受到过这种“待遇”的还有昝爱宗本人、异议作家余杰等。 他说:“(但是)最近几年,比如2008年以后,无论是在国内的微博,还是海外的推特,或海外的中文网站,如果发文章,他们就盯着你。你发一篇,他们就找你一次。比如异议人士余杰言论的自由度就受到严格的限制。特别是刘晓波获奖后,限制更大,他写的每一篇文章,都会被当局过问。” *不堪忍受当局打压 异议人士纷纷出走他国* 据悉,由于不堪忍受中国当局的严厉打压,长期以来一直坚持在中国大陆从事创作的余杰已经举家搬迁到美国。此外,独立中文笔会会员廖毅武、六四运动的学生领袖之一杨宽兴等也纷纷出走他国。 *春节降至 黄琦为狱中人权人士状况感叹* 中国一再否认其人权状况恶化,但是人权活动人士深知其苦。天网创办人黄琦在春节将至之际感慨地表示,他们帮助维权的民众生活如此艰难,要维护的权益始终没有落实,那么多为民主自由而奋斗的人还在当局的铁窗内煎熬。黄琦说,在节日时想到这些,备感辛酸和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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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之音 | 湖北两人权人士春节前被失踪或拘留

湖北两人权人士春节前被失踪或拘留 记者: 海彦 | 香港  2011年 2月 03日 图片来源: 博讯 武汉民主人士秦永敏去年获释后回到家中 分享 新浪微博 豆瓣 腾讯 人人 易网 推推王 聯合 网絡書簽 搜狐 开心网 Facebook Yahoo! Buzz Google Buzz Twitter 相关文章 中国政府继续打压维权人士 中国维权律师促严禁酷刑保证人权 中国维权人士促施压中国改善人权 在中国传统农历新年到来前夕,湖北的民主人权活动人士秦永敏和维权人士姚立法分别被有关当局拘留或软禁。有网友呼吁关注他们的状况。 *秦永敏被行政拘留十天* 去年11月刚出狱的中国民主党原骨干之一的秦永敏先生,2月1日晚上被武汉警方行政拘留10天。据维权网消息,武汉警方称秦永敏出狱后发表的出狱声明违反了剥夺期条例。但据秦永敏讲,实际上是因为一些朋友要来拜年,有关当局设法阻挠而行政拘留他。 秦永敏是中国最知名的民主人士之一,在30年的民主生涯中先后3次坐牢22年。秦永敏70年代末开始从事“民主墙运动”。1981年4月,因筹建中国民主党的活动被捕,次年3月以“反革命宣传煽动罪”被判刑8年,1989年出狱。 1993年11月,在联合国《世界人权宣言》发布45周年前夕,秦永敏在北京起草《和平宪章》,主张“立即平反六四事件”,被劳教2年。 1998年12月,秦永敏因组建中国民主党湖北省党部以“阴谋颠覆国家政权罪”被判刑12年。秦永敏去年11月底出狱后,受到极为苛刻的附加刑期限制,除了服从监管、没有选举和被选举权、不得参与游行、示威、结社等活动外,还要求每周书面汇报、参与两人聚会必须24小时前报告公安机关批准、接受境内外个人、组织的捐助必须24小时内书面报告公安机关等等。 *姚立法被失踪至南昌* 博讯 姚立法家外常有监控人员 另外,湖北省潜江市选举专家、人权活动人士姚立法1月31日晚被潜江市110巡警带走说是做笔录一直未归。 2月2日上午,南昌市一位行人捡到写有姚立法姓名的求救纸条称“被6个人绑架”。纸条上留有其亲属的电话。姚立法的妻子证实,来电说姚立法被软禁在南昌长途汽车站附近的百丽景酒店。 姚立法多年来致力于基层的选举普及和推广工作,关注和参与潜江及各地的维权活动。近一年来,姚立法频繁遭到地方政府的绑架、软禁。最近一次便是姚立法去年11月29日到监狱迎接秦永敏出狱,结果被失踪长达14天。 *网友:毫无中华民族传统人情味* 在姚立法和秦永敏先后被失踪或被拘留之后,许多网友纷纷声援表示关注。北京的维权律师兰志学多次发推呼吁关注。兰志学正月初一对美国之音记者表示,湖北有关当局连起码的中国人的传统人情都不顾,实在是过分。 他说:“最起码的中华民族的这种人情味,一点都没有。无论这个国家是否有真正的法治,还是是否有真正的人权,但起码这种传统的佳节应当让人家在家过呀。一点法律依据也没有,一点事实依据也没有,在春节之前就给弄走了。尤其是秦永敏先生,他已经入狱这么长时间、这么多年了,你就不能让他在家里安稳过个年。” 记者打电话给武汉市公安局青山区分局新沟桥街派出所询问秦永敏的情况,接电话的警员称不知道相关情况。而湖北潜江巡警大队则无人接听电话。潜江市公安局的一位员警称不了解有关姚立法的情况。 电邮此文   打印此页   发表评论   网友评论 (0) 提交评论 * 必须填写 名字 (任意) 国家 (任意) 发送人留言 字数限制在500 * 提交 提交对本文发表的评论表示您同意以下条款: 如果评论中出现与所评论文章无关的内容,或者评论中出现中伤、诽谤或粗俗词语,美国之音保留不发表您的评论的权利。由于篇幅或时间等限制,不是所有提交的评论都会被发表。 提交本评论表示您授权美国之音可以在任何美国之音媒体上使用您的评论 免责声明 RSSリーダーで見るために変換しています まるごとR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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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立凡 | 中国民主党派的变迁(上)

2011年12月02日 10:08:42   章立凡:中国民主党派的变迁     ——2007年8月18日三味书屋演讲          各位下午好。今天的话题不一定有那么强的故事性,而且时间的跨度比较大,我会从60多年前一直说到现在,有可能说得不够全面,我讲完以后大家还可以继续交流。     我们今天讲的主题是中国民主党派的变迁。在切入主题之前,我首先,想对党这个词做一点分析。我想我们这几十年来所理解的政党,和通常使用的党派概念略有不同。如果按照政治学解释,党派或者说是政党,应有独立的政治主张、自己的组织机构和独立的经费来源,而且应有自己的代表性,就是说它代表了某些社会阶层和利益集团的共同利益。它要为这部分人说话,争取他们的权利。比照这个概念,以今天看来,现有的各民主党派就不具备这些明显特征。但是他们曾经不是这样,这是我对政党的一个初步观察。再说说这个党字,党字的繁体字是“尚+黑”,《论语》版本中的注释是“相助匿非曰党”,也就是互相帮助做坏事,而且是不公开地进行。所以在古汉语里党这个词,含有贬义,不像我们今天理解的党是那么伟大。但是我们也不能说,这个党字完全没有中性的意思。古人对党字也有很多解释,比如“君子群而不党”,就是说在一起结党的人,可能就不是君子,这里多少还有点贬义的意味。当然也有“乡党”这个词,这个词就比较中性,表示居住的比较近,现在陕西方言里可能还有乡党这个词的存在。如果单就汉语概念,贬义居多。如,“党同伐异”、“结党营私”等等,这些都是对党字贬义的解释。     现在,再来分析中国近代的政党。中国近代的政党,在我看来有浓厚的会党成份,不符合现代意义上的政党特征。追溯以往,中国历史上的政治结社大体上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农民结社。就是以秘密结社的方式反抗官府,有些还带有明显的宗教色彩,这种组织往往成为农民暴动的策划者和组织者;另一种是知识分子结社。这种形式在历史上可以看到很多。比如,东汉党人就是知识分子结社,组织形式比较松散,相互间有一定的共同政治主张,也有自己的一些政治目标,试图推翻宦官政治的。唐代也有清流党,再往后像宋代也有所谓元祐党人,到了明代就更多了,如东林党以及后来的复社,都属于知识分子结社这种类型。明代的这种结社,在明亡之时,出现重新组合的趋势,就是说知识分子同农民民间会社的融合。这个融合是什么呢?那时的民族矛盾,是反清复明。知识分子不见得有那么多枪杆子,没有武装力量。像黄宗羲、顾炎武、朱舜水、傅青主,这些大知识分子实际上就是在民间搞秘密结社,也就是我们后来所说的会党,即三合会、洪门这些秘密团体的由来。知识分子参与其间,同民间反清势力的结合,从事反对清王朝统治的活动,这是一种新的组合形式。原有的那种农民的秘密结社还继续存在,比如白莲教。白莲教从辽代到清代持续活动了很长时间,它们还带有一种民间的秘密宗教的色彩。清嘉庆年间的林清、李文成起义,实际上就是白莲教的支脉。还有像义和团,它也有白莲教的血统。源于明末清初的洪门,后来在太平天国运动中也能看到它们的影子。太平天国虽然借助了西方宗教的形式,但在组织形式上,甚至同天地会(洪门各流派,对外均称天地会)保持非常密切的联系。民国著名的清史学家萧一山先生曾经论述过这些问题,他认为,白莲教演变成了义和团,天地会演变成了革命党。因此,我们可以看到,清末反清革命,包括同盟会的组成,也是采用知识分子同民间秘密结社的融合方式。这种方式很有趣,你看结成同盟会的这几个团体,比如兴中会是湖南的,它的背景是洪门,还有哥老会也被同盟会的反清势力结合了。从这种组织形式来看,此后演变成近代政党的时候还带有相当浓厚的会党色彩。会党色彩是指组织方式是家长制,它是有山门的,而且在这山门里另有山头,分成不同的各派。在它的内部有比较严密的组织纪律,也有帮规。如果违反帮规,就通过严格的措施处置内部叛徒。以这一套办法观察近代的政党,你就会发现这些东西全都承袭下来了。政党内部也有严密的组织,也有残酷斗争,存在着无情打击。对外又很团结,内部的事务按本帮的帮规处理,外人不得插手。     现在让我们反思这套组织形式。国民党成立的时候,又加入一个东西,就是列宁式政党的组织形式。这种形式同西方政党那种比较松散的结构不同。比如在美国,这一届登记选民,我登记共和党,下一届我觉得民主党好,就说我是民主党,它没有严格的程序,也不用宣誓,组织很松散。但是国民党形成的时候不是这样,既承袭了原来中国传统会党的这套组织形式,又以俄为师,接受了列宁的这一套,对自己的政党进行规范。在这一点上,国共两党都是一样的,都是列宁式政党。所以,我们观察国共两党,就会发现他们有很多相同的地方。当然,这个话题扯的比较远了。再回过头来说民主党派。     民主党派这种色彩相对淡点,比较接近西方政党。民主党派在主张上普遍采用西方的,推行民主宪政,要求政治民主化、军队国家化。民主党派是从民国初年开始形成的。在第一届国会召开的时候就出现了很多政党,这些政党有的就延续下来。现在大家已经不太注意的一个叫国社党(国家社会党),它的领导人是张君劢,后来改称民社党(民主社会党)。民社党由国社党和海外的“民主宪政党”合并而成,1946年8月15日成立于上海,自称“以民主方法实现民主社会主义的国家”为宗旨。他们在血脉上是相同的,都是由原来主张君主立宪发展来的。还有一些政党,像五四时期的所谓“少年中国学会”这些人,他们后来发展成青年党,但不是全部,因为少年中国学会此后也走向分化。曾琦、左舜生、李璜曾经创办《醒狮周报》杂志,大体上就是这个系统的人,后来他们组成了青年党。再晚一些,又产生了我们看到的农工民主党,又叫第三党。第三党派是怎么形成的?它是在大革命接近失败、国共即将分裂的背景下,由部分脱离中共的人士和一些国民党左派组合而成,政治主张既不赞成国民党,也不赞同共产党,是为第三党。其当时的主要领导人是谭平山,谭平山是一个兼跨国共两党的人物,虽然他是共产党员,但脱离了共产党。谭平山之后的主持者就是邓演达,后来被蒋介石杀害,其后的领导人是章伯钧。虽然这部分人既不赞成国民党,也不赞成共产党,但他们还忠于一些在国共合作时期社会改造的理念,比较接近社会主义,与现在国外的社会民主党的主张相似,所不同的是他们也搞武装斗争。还有一些政党因为非常多,我不能尽述。有一个比较有意思的政党就是致公党。它实际来源于洪门。在国父孙中山先生在美洲华侨中串联闹革命的时候,他曾是美洲洪门致公堂的红棍。所谓红棍,就是帮会执法者,职掌惩罚。孙中山本身是革命家,但有些著作认为孙先生也是黑社会人物,我们现在看很多革命家可能都是来自黑社会,都会搞恐怖活动,至少在那个年代是这样。意大利的烧炭党,性质上也是秘密会社,不过它有政治主张,不像如今的黑手党,只以谋取经济利益为目标。中国洪门这一系也是如此,它也干一些非法的事,但它有一个反清复明的主张。因此,在这个前提下,孙中山把他们团结起来,共同推翻满清王朝。     致公党创始人是陈炯明,孙中山同陈炯明反目后,陈炯明就创建了致公党,目的是团结海内外的袍泽实现他们的政治主张。陈炯明与孙中山不同,孙中山主张武力统一,而陈炯明主张联省自治,所谓“联省自治”就相当于联邦制的国体形式。致公党会党色彩比较浓厚,与其他的知识分子政党有所不同。我现在已经说了几个党,有些在历史长河中消失了,或者到了海外。下面,我们就谈谈还继续存在的政党情况。这就要从抗战时期说起。     现在最主要的一个民主党派就是民盟。它是由“三党三派”组成的,三党就是刚才讲的,一个青年党、一个民社党、一个第三党。三派是梁漱溟的乡村建设派、黄炎培的职业教育社派和沈钧儒的救国会派。救国会派形成于抗战爆发前,于1935年底成立。这个“三党三派”在抗战爆发以后都参加了国民参政会。他们的领导人有很多都是国民参政员。这些人希望在国共两党之外形成一个第三势力来制衡国共两党,所以,他们在1939年就有了一个组合,一些主要的国民参政员和少数无党派参政员发起创建了“统一建国同志会”,“统一建国同志会”后来又发展成“中国民主政团同盟”,最后发展成“民主同盟”。这是现有的民主党派里一个主要党派的来源,它的成分主要是一些崇尚西方民主理念的知识分子,他们希望能够在国共两党之间起到制衡作用,并推动中国走向民主宪政。在抗战时期,曾经有过两次民主宪政运动,这两次运动的发起都与第三势力党派有着很大关系。     在抗战行将结束之时,政治家们都在思考中国未来走向的问题。蒋介石让陶希圣给他写了一本《中国之命运》,陶希圣在书中提出了一套中国未来的建设规划。当然,张君劢先生对中国未来宪政规划也做出了很大贡献,他早年追随梁启超从事立宪活动,是政闻社的骨干人物。自上世纪30年代起,他又先后组建或参与组建中国国家社会党、中国民主政团同盟和中国民主社会党,参加过两次民主宪政运动,做过国防参议会参议员、国民参政会参政员以及1946年政治协商会议代表,并主持起草了《中华民国宪法》。     当时,中共也面临一个问题。按照美国的设想,战后国民党政府不能实行一党专政,要成立多党的联合政府。这是美国方面对蒋介石提出的要求。这个要求涉及到共产党军队怎样处理的问题。对此,国民党提出收编中共军队,在政府安排职位,在中国搞民主政治的对策。共产党不会轻言放弃,它几次濒临绝境,在抗战的缝隙中恢复壮大,现在却把军队交出,这对共产党来说是件很难的事情。作为回应,中共把实行政治民主化、军队国家化,作为交出军队的条件。这个条件与所谓的第三势力的主张是一致的,共产党把第三势力对于国家未来改造的方案全盘接过来,而且视为道义的大旗高高举起,是一个很高明的办法。收编军队可以,但要开放政权,我提出的各种要求必须达到。在此背景下,1945年7月,黄炎培、褚辅成、章伯钧、冷遹、傅斯年、左舜生等六位参政员访问了延安。所谓“窑洞对”,就是毛泽东在这个时候做的表态。黄炎培问毛泽东:“怎么能摆脱中国王朝更迭的周期律?”毛泽东回答:“我们已经找到一条新路,这条新路就是民主”。这句话让人听来甚是动心。民主党派或第三势力与中共的蜜月由此开始。在此前,作为在野党,他们之间有合作,有支持,但共产党有军队,说话腰杆子比较硬,民主党派有文化,说话也会有人听。这种相互合作,对打破国民党一党专政局面,是件好事。     时至抗战胜利,政治民主化的呼声变得异常强烈。因此,在抗战胜利后不到半年的时间内,国内掀起了一次组党热潮,什么人都想组个党,就像文革中大家拉个战斗队似的,有成百上千个的小团体纷纷登场。这其中就有后来的几个民主党派出现:一个是民主建国会,主要成分是民族资产阶级,还有一些与他们有关系的知识分子参与其中,领导人有黄炎培、章乃器、胡厥文。民主建国会的政治主张有一个比较有特色的地方,他们不但提出人民民主权力、军队国家化,由于多为搞经济出身,还提出了经济民主的要求;还有一个民主党派也是在那时产生的,就是民主促进会;后来还出现一个九三学社。这些政党至今还存在,他们都是在抗战胜利后的短暂时间内出现的。     还有一个重要的民主党派——民革,它在历史上有很复杂的成分。大体由三部分人组成,也可以说是四部分人,均来自国民党内的反蒋势力。一派是汪系的改组派和其后所谓福建人民政府、福建事变出现的一批人,有李济深、陈铭枢、蔡廷锴和蒋光鼐,他们都是两广人物,在国民党内被称为粤派。他们曾有一个共同领袖,就是胡汉民。比较间接且属于更早的精神领袖,也可以把汪精卫列入其中,只是汪精卫后来变了道;另一派就是三民主义同志会;还有王昆仑、许宝驹这批人。这三部分人在国共分裂、内战爆发的背景下,大概在1946年左右组建了一个国民党革命委员会。这个过程我可能讲得比较长,但是我们可以看到,活跃在当今政治舞台上的这些演员就是在那时一个一个登场的。出现最晚的,当属台湾民主自治同盟,领导人是谢雪红。谢雪红为台湾共产党创始人,也是二二八起义的领导者,其身份应该是中共秘密党员。因为,我曾看过她在1957年被打成右派后,中央有一个开除她党籍的文件。     现在大体将八个民主党派的产生过程作了介绍。在1946年7月,国共内战爆发后,中国政治生活的一次重新组合开始了。第三势力希望在国共两党之间起到制约平衡作用,他们既反对内战,对国共两党均持批评态度,又想调停内战,反对国共两党自相残杀。但是民主党派做这件事情,国共两党都很不高兴,只是对他们不得不敷衍应付。其实,国共两党都希望能吃掉对方,但为了做好能彻底吃掉的充分准备,就需要有这么一个第三方出来拉架,在拉架之中争取时间、准备条件。在这种情况下,民主党派在内战爆发前调停了很长时间,国共两党在那个阶段既需要他们,又都厌烦他们。到内战真正爆发的时候,第三势力自身开始分裂。国民政府搞了一个国民大会,搞制宪,颁布中华民国宪法。一部分人本来就是宪政主义者,同时他们还认为国民政府是正统的,是合法的政府,就参加了国大。青年党和国社党由此从民盟分裂出去。因为国民党当时说也要搞宪政,他们觉得好像应该参加,况且会得到政府职位,在政治上有诱惑力。     对于剩下的民主党派,国民党采取只要不同我合作,我就强行解散的策略。1947年,国民党宣布民盟为非法组织,在国民党的压迫下,民盟解散。以民盟解散为标志,第三势力已经分裂,一部分人跟国民党走了,一部分人跟共产党走了。在民盟解散不久,章伯钧、沈钧儒等人到了香港,宣布国民党的勒令解散之举也是非法的,这个解散法令不成立,就把民盟总部设到香港。据一些民盟老人回忆,由于国民党过分压迫民盟,在中间势力中有一部分人,如黄炎培、张澜、罗隆基还希望保持第三者的身份,最后导致他们做第三者也做不成,结果推到了共产党这边。共产党是什么态度呢?在现在看到的资料中,有一封1947年毛泽东写给苏共的信,他的观点就是在中国革命胜利后,中共之外的政党都应该退出政治舞台。后来,斯大林在1948年给他写了回信,不同意毛泽东的观点。斯大林认为,这些党派在历史上曾经发挥作用,将来得成立联合政府,还要跟他们合作。斯大林的一锤定音决定了今后这六十年的中国政治格局。但现在有些学者提出质疑,认为这信的内容是米高扬披露的,对这封信的真实性产生了怀疑。我觉得这信有很高的可信度。你可以看到,从1947年开始到十年之后,民主党派处在一个什么样的位置,这同毛泽东的心态比较契合。     内战打到1948年,中国政治再次开始洗牌。中共提出了“五一口号”,就是准备召开一次没有反动分子参加的、新的政治协商会议。它有别于抗战结束时召开的旧政协。结束国民党的法统,重新成立一个新政权。“五一口号”得到了驻在香港的原中间势力党派的支持,他们联合发表了响应中共口号的声明。民主党派那时已经被挤到香港,在国民党统治地区,他们的活动很是艰难。此时,共产党向他们伸出手来,于是大家就在中共地下组织的安排下,分批进入东北解放区,并组织他们参观解放区的新气象,这使他们很受感动。这部分人陆续到达后,国共战争还在继续,从1948年一直待到1949年,中间这段时间,这些人就在那里等,等着把这个仗打完了,他们才好开会。这个等待十分漫长,他们中的一些人显得非常着急。我曾跟一些人聊过他们在那段时期的生活,他们无所事事,有的人就外出买古董、买古书,反正没有正经事干。到了1949年,他们开始忙碌起来,因为真的要开新政协了。这个时候,中共对他们又是什么态度呢?统战部对民主党派有一个分析,就是我们看到的一个“新政协的阵营”文件谈到的这个问题,文件中分析了未来新政协各个党派的安排及其领导人的政治态度。将他们按照一个一个党派,分成左中右,对若干主要领导人对中共所持的政治倾向和政治态度作了详尽的阐述。     此外,我们还有一个观察角度,1949年7月,刘少奇访问了苏联,他向斯大林请教,中共真的要当家了,应该怎么当这个家?他在给苏共中央斯大林的报告中说,政协筹备会已经组成,共有筹备委员134名,其中中共党员43人,与中共保持绝对一致的进步人士48人,中间人士43人,其中中间偏右的有12人,在进步人士中,有15个秘密党员,中共可以保证对政协筹备委员会的绝对领导;在筹备会中另外设立常务委员会,有委员21人,同样可以保证我党的领导地位,就是说,这是一件很有把握的事情。让我们再看看“新政协的阵营”文件对民主党派的分析。     对民盟的分析。在民盟中央委员11人中右派分子占居多数,左派分子仅有两个。但其总部及各地区的实际领导权已逐渐转移到进步分子手里。民盟组织内部主要由人民救国会、农工民主党与无党派人士组成,三者左中右都有。文件认为,沈钧儒、史良、胡愈之领导的救国会系左派,是可以依靠的力量;同时认为,农工民主党上层右派分子居多。文件还谈到章伯钧,认为章伯钧有江湖政客习气,在党内实行家长制统治,常以民主同盟的名义发展自己的党派,即所谓的农工党,他的举动引起同盟内部的强烈不满。章伯钧过去一贯企图在国共两党对立下争取第三方的地位,他同民盟中的右派分子打成一片,又与一些地方实力派保持联系,鉴于同我党关系较为紧密,仍可作为中共争取的对象。     民盟领袖除沈钧儒和章伯钧之外,尚有张澜、黄炎培、张东荪、罗隆基四人。他们在民盟群众中的威信虽已降低,但仍是右派和中间派的中心人物,张澜与西南地方势力向来有联系;罗隆基是亲美分子,主张在联合政府中容许反对派的存在;张东荪企图做民盟主席,他拉拢张澜、黄炎培、罗隆基等人,排斥沈钧儒、史良以至章伯钧。以上,就是当时中共中央统战部对民盟上层情况的一个剖析。     中共想达到什么目的呢?中共认为,民主同盟应该而且可能成为各个被压迫阶级的联盟,但需改组中央常委,容许共产党员存在,把民主同盟建成以进步分子为主导的组织。但这并不容易,难以一蹴而就。中共希望逐步改造民盟组织,扶植进步分子。在对民革的分析中,中共认为,李济深及其亲信组织的国民党革命委员会,本身想取蒋介石的法统而代之,本质上还是国民党,只是想取代蒋介石而已。他们都是受蒋介石排挤的地方实力派和失去地盘乃至尚有地盘的代表人物。其秘密党员(不是指中共秘密党员,而是指国民党系统中的民革秘密党员,其中有一些还是民革的秘密中委)中虽然有不少进步分子,但这些进步分子只能在里面起号召和牵制作用,没有取得实权。何香凝、柳亚子、谭平山等元老也只相信李济深,但他们尚未取得领导权。在国民党革命委员会中,以李济深为首的右派集团主张,以三民主义为建国最高原则,而不愿采用新民主主义,企图组织资产阶级右翼形成反对派,以防中共控制,并主张保留蒋党起义部队编制,以图收集残余力量,联络地方军阀,策动地方武装,从而培植势力、满足其夺取领导权的要求。这也是在1949年报告中对民革的分析。报告认为,像谭平山、王昆仑领导的三民主义同志联合会是比较进步的。我们知道,谭平山原来是中共党员,王昆仑是中共秘密党员。国民党民主促进会也是民革的一支,是以李济深、蔡廷锴为中心的封建性小集团。     另外,报告还提到民建。报告认为,其下层中有不少小资产阶级进步分子以及革命知识分子,但尚不能起到决定作用,政治倾向一般代表产业界自由资产阶级的要求。黄炎培和章乃器为他们的代表人物。章乃器、施存统(施复亮)曾经公开地主张中间路线与改良主义。章乃器比施存统来得更坚决。他说,在国共两条路线之外,他自己要造第三条道路。在他们进入解放区后,言论见解才有若干改变。报告对民建的分析比较悲观,认为将来只能以右派并力争中派居多,虽然不排除有个别进步分子在代表团之中,但不可能单单依靠他们发挥积极作用,总体上看,对民建的改造比较困难。     中共认为民盟比较重要,但在成分上不够理想,需要扶植左派,团结中间派,再对其组织加以改造。而对于民革,中共认为比较棘手,民革对国民党的遗产继承的太多,需要慎重处理。对于民建,中共也觉得不宜马上就让左派分子掌握权力。     报告对致公党的分析比较有趣。认为致公党是陈炯明的势力,李济深有可能是这个党的秘密主席,致公党实际上支持李济深的政治主张,而且该党带有浓厚的封建性质,其组成分子主要为封建官僚和下层小部分流氓无产者。总的来说,中共的长期目标就是扶植左派、逐步孤立和取代右派。报告对民主党派中,哪些是为中共所喜欢、哪些不喜欢、哪些是有问题的人物进行了列举。在若干年后发生的那个政治事件中的一些目标人物,在这个报告中已经出现。     现在,回到新政协会议的召开。新政协最主要的成果就是通过了一个大宪章式的文件—-至今还能看到的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共同纲领。我曾对共同纲领全文内做了一次检索,发现检索结果没有“共产党的领导”这句话,出现的只有“工人阶级领导”这个词组。在性质上,共同纲领是一个所谓的新民主主义纲领,基本承袭了联合政府的传统框架。联合政府就是由国内各阶层、各党派的代表,通过政治协商成立的政府组织形式。斯大林同中共领导人谈话强调,你们现在是联合政府。因此,从这个纲领框架以及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时的政府阵营看,可以确信当时成立的的确是一个联合政府。这在政府组成上也能体现出来。当时,中央人民政府委员差不多有一半都是党外人士;在中央人民政府六个人副主席中,有三个是非中共人士;在政务院有两个副总理,黄炎培和郭沫若都是非中共人士;在政府政务委员和部长这一级,大概有20个人是非中共人物。时至如今,国务院只有两名党外人士当了部长,但在那个时候的人数比现在多的多。     在共和国刚成立的时候,中央政府被称为人民政府委员会(后来随着54宪法的颁布,组织形式改变了,整个政治格局发生了变化,演变成人大常委会)。对此,刘少奇曾对斯大林作过解释,他说这个中央政府主席团与内阁的关系是,主席团是集体的总统,内阁是中央人民政府的执行机关,服从主席团的领导。在那个时候,中央人民政府大概有几十个委员,这几十个委员就是总统的集合,政务院就是内阁的执行机关,要服从主席团的领导。     在这个框架下安排了许多的党外人士,对于这样的安排,中共党内有很多不满的情绪:觉得早革命不如晚革命,晚革命不如反革命。国民党起义将领都能当部长,我们干革命干了这么多年怎么让他们当。对此,薄一波在回忆录中有一个回答,安排民主人士好处很多。第一,可以赚人。民主党派非党人物有当副主席、部长、司令员的,朝野有人,国民党会不打自垮;第二,可以赚来四万万人民,赚来土地改革;第三,可以赚个社会主义,就是和平过渡的社会主义。这是当时对党内不满情绪的回应。     在新政协召开之前,各民主党派内部也存在很多矛盾。这个矛盾它自身解决不了,只有由中共来解决。实际上,中共在解决各民主党派内部矛盾中扮演着仲裁者的角色。谁可以上,谁不可以上,都由统战部决定。黄炎培日记有一些记载,他谈到比如民建内部某某人,统战部提出让他当政协代表,大家表示反对。但潘汉年坚持,大家越是反对,潘汉年越是坚持,结果大家只好同意作罢。在研究讨论民主党派人士到政府任职的时候,各党派彼此竞争,党派同党派之间竞争,党派内部也存在竞争。对于这种状况,最终由中共来仲裁、来解决。     新政协成立后,我们看到,民主党派发生很多的变化。一个是它的组织开始变化。当时,与会的除了中共与新民主主义青年团以外,还有十一个党派单位,此后,为什么变成八个,缺了三个?我刚才讲过,三个之中有两个并到民革,一个是三民主义同志联合会,还有一个是国民党民主促进会;最后一个是救国会,被宣布解散,其成员都在民盟里,而且掌握了民盟的领导权。     还有一个说法,就是中共认为民主党派太多了,想合并一下,于是就打算把民主促进会、九三学社、农工党、救国会合并到民盟;把致公党并到民革;最后仅保留民革、民盟、民建几个党派。当然像台盟合并不了。曾经有过这个计划。后来据说毛泽东觉得党派多一些,对外形象好看,还是不变了吧。但有的已经被宣布解散,没有办法挽回(比如救国会被解散),到抗美援朝时期,各民主党派声明支持中国出兵朝鲜,没了救国会的声援,毛泽东感觉有些后悔。这是后来发生的事情。     伴随着各民主党派组织的重新组合,对其内部的调整也逐渐开始。我们知道,民主党派有一个特点,就是它主张军队国家化。而在各党派之中有很多的旧军人,民革里有原国民党起义将领,农工党也同国民党军队系统有些关系,策动过国民党军队起义;民盟成员也有做兵运工作的。在中央人民政府成立不久,大概在1950年,李维汉宣布,中共已同各民主党派达成了协议,即民主党派不能在军队、军事机关、军事院校等军工单位发展成员。后来,中共又将这个范围作了进一步扩大,扩展到情报机关、驻外使领馆、少数民族地区。韩战爆发后,铁路实行军管,又将铁路系统纳入其中。以后,这些禁区有的逐渐放开,在铁路和少数民族地区可以发展成员。最近,军方发言人谈到要保证党对军队的绝对领导,各民主党派不能在人民解放军中发展成员。综上所述,民主党派有一个发展方向的限定,哪些领域可以发展,哪些不能发展,先把不能发展的确定下来,然后再确定哪些可以发展。     这个规定延续到现在,决定了各民主党派的分工和成员的分布。民革主要集中在原国民党军政人员这一群体;民盟主要是高级知识分子这一块;农工党也算是知识分子集中之处,但侧重医药卫生界;民建面向原工商业者;台盟当然要吸纳台湾省籍人士;民进主要在教育领域。这种分工和党员的分布,在民主党派内部戏称为防区制,这是我的防区,那是你的防区,不能越雷池一步。     下一步就是开展对人事的改造,一些中共党员被安排进各民主党派抓组织工作,同时,吸收一些民主党派成员参加中国共产党,这也是改变民主党派成分的一个有效办法。     在50年代初期,民主党派还是有一定发展的,在1949年,民主党派的人数也就是两万多人。此后,中共做出扶植各民主党派,特别是扶植民盟、民革和民建发展的决定。扶植结果,对民主党派有一个好处就是成员增多,对中共也有一个好处,就是它改变了原来民主党派的组织成分。     1952年6月,中共中央做出关于加强民主党派工作的决定,要求着重吸收各党派所联系的阶级阶层中有代表性的中上层人物。民建和民盟逐渐实行了这个方针。“截止目前,民主党派在国内的党员有32000多人,加上民盟、民革和致公党在国外的党员10000多人,总计40000多人”。 上一篇: 【2006年旧文】“农民工”的称呼… 下一篇: 中国民主党派的变迁(下) 阅读数(1365) 评论数( 0 ) 0 条 本博文相关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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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立凡 | 中国民主党派的变迁(上)

2011年12月02日 10:08:42   章立凡:中国民主党派的变迁     ——2007年8月18日三味书屋演讲          各位下午好。今天的话题不一定有那么强的故事性,而且时间的跨度比较大,我会从60多年前一直说到现在,有可能说得不够全面,我讲完以后大家还可以继续交流。     我们今天讲的主题是中国民主党派的变迁。在切入主题之前,我首先,想对党这个词做一点分析。我想我们这几十年来所理解的政党,和通常使用的党派概念略有不同。如果按照政治学解释,党派或者说是政党,应有独立的政治主张、自己的组织机构和独立的经费来源,而且应有自己的代表性,就是说它代表了某些社会阶层和利益集团的共同利益。它要为这部分人说话,争取他们的权利。比照这个概念,以今天看来,现有的各民主党派就不具备这些明显特征。但是他们曾经不是这样,这是我对政党的一个初步观察。再说说这个党字,党字的繁体字是“尚+黑”,《论语》版本中的注释是“相助匿非曰党”,也就是互相帮助做坏事,而且是不公开地进行。所以在古汉语里党这个词,含有贬义,不像我们今天理解的党是那么伟大。但是我们也不能说,这个党字完全没有中性的意思。古人对党字也有很多解释,比如“君子群而不党”,就是说在一起结党的人,可能就不是君子,这里多少还有点贬义的意味。当然也有“乡党”这个词,这个词就比较中性,表示居住的比较近,现在陕西方言里可能还有乡党这个词的存在。如果单就汉语概念,贬义居多。如,“党同伐异”、“结党营私”等等,这些都是对党字贬义的解释。     现在,再来分析中国近代的政党。中国近代的政党,在我看来有浓厚的会党成份,不符合现代意义上的政党特征。追溯以往,中国历史上的政治结社大体上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农民结社。就是以秘密结社的方式反抗官府,有些还带有明显的宗教色彩,这种组织往往成为农民暴动的策划者和组织者;另一种是知识分子结社。这种形式在历史上可以看到很多。比如,东汉党人就是知识分子结社,组织形式比较松散,相互间有一定的共同政治主张,也有自己的一些政治目标,试图推翻宦官政治的。唐代也有清流党,再往后像宋代也有所谓元祐党人,到了明代就更多了,如东林党以及后来的复社,都属于知识分子结社这种类型。明代的这种结社,在明亡之时,出现重新组合的趋势,就是说知识分子同农民民间会社的融合。这个融合是什么呢?那时的民族矛盾,是反清复明。知识分子不见得有那么多枪杆子,没有武装力量。像黄宗羲、顾炎武、朱舜水、傅青主,这些大知识分子实际上就是在民间搞秘密结社,也就是我们后来所说的会党,即三合会、洪门这些秘密团体的由来。知识分子参与其间,同民间反清势力的结合,从事反对清王朝统治的活动,这是一种新的组合形式。原有的那种农民的秘密结社还继续存在,比如白莲教。白莲教从辽代到清代持续活动了很长时间,它们还带有一种民间的秘密宗教的色彩。清嘉庆年间的林清、李文成起义,实际上就是白莲教的支脉。还有像义和团,它也有白莲教的血统。源于明末清初的洪门,后来在太平天国运动中也能看到它们的影子。太平天国虽然借助了西方宗教的形式,但在组织形式上,甚至同天地会(洪门各流派,对外均称天地会)保持非常密切的联系。民国著名的清史学家萧一山先生曾经论述过这些问题,他认为,白莲教演变成了义和团,天地会演变成了革命党。因此,我们可以看到,清末反清革命,包括同盟会的组成,也是采用知识分子同民间秘密结社的融合方式。这种方式很有趣,你看结成同盟会的这几个团体,比如兴中会是湖南的,它的背景是洪门,还有哥老会也被同盟会的反清势力结合了。从这种组织形式来看,此后演变成近代政党的时候还带有相当浓厚的会党色彩。会党色彩是指组织方式是家长制,它是有山门的,而且在这山门里另有山头,分成不同的各派。在它的内部有比较严密的组织纪律,也有帮规。如果违反帮规,就通过严格的措施处置内部叛徒。以这一套办法观察近代的政党,你就会发现这些东西全都承袭下来了。政党内部也有严密的组织,也有残酷斗争,存在着无情打击。对外又很团结,内部的事务按本帮的帮规处理,外人不得插手。     现在让我们反思这套组织形式。国民党成立的时候,又加入一个东西,就是列宁式政党的组织形式。这种形式同西方政党那种比较松散的结构不同。比如在美国,这一届登记选民,我登记共和党,下一届我觉得民主党好,就说我是民主党,它没有严格的程序,也不用宣誓,组织很松散。但是国民党形成的时候不是这样,既承袭了原来中国传统会党的这套组织形式,又以俄为师,接受了列宁的这一套,对自己的政党进行规范。在这一点上,国共两党都是一样的,都是列宁式政党。所以,我们观察国共两党,就会发现他们有很多相同的地方。当然,这个话题扯的比较远了。再回过头来说民主党派。     民主党派这种色彩相对淡点,比较接近西方政党。民主党派在主张上普遍采用西方的,推行民主宪政,要求政治民主化、军队国家化。民主党派是从民国初年开始形成的。在第一届国会召开的时候就出现了很多政党,这些政党有的就延续下来。现在大家已经不太注意的一个叫国社党(国家社会党),它的领导人是张君劢,后来改称民社党(民主社会党)。民社党由国社党和海外的“民主宪政党”合并而成,1946年8月15日成立于上海,自称“以民主方法实现民主社会主义的国家”为宗旨。他们在血脉上是相同的,都是由原来主张君主立宪发展来的。还有一些政党,像五四时期的所谓“少年中国学会”这些人,他们后来发展成青年党,但不是全部,因为少年中国学会此后也走向分化。曾琦、左舜生、李璜曾经创办《醒狮周报》杂志,大体上就是这个系统的人,后来他们组成了青年党。再晚一些,又产生了我们看到的农工民主党,又叫第三党。第三党派是怎么形成的?它是在大革命接近失败、国共即将分裂的背景下,由部分脱离中共的人士和一些国民党左派组合而成,政治主张既不赞成国民党,也不赞同共产党,是为第三党。其当时的主要领导人是谭平山,谭平山是一个兼跨国共两党的人物,虽然他是共产党员,但脱离了共产党。谭平山之后的主持者就是邓演达,后来被蒋介石杀害,其后的领导人是章伯钧。虽然这部分人既不赞成国民党,也不赞成共产党,但他们还忠于一些在国共合作时期社会改造的理念,比较接近社会主义,与现在国外的社会民主党的主张相似,所不同的是他们也搞武装斗争。还有一些政党因为非常多,我不能尽述。有一个比较有意思的政党就是致公党。它实际来源于洪门。在国父孙中山先生在美洲华侨中串联闹革命的时候,他曾是美洲洪门致公堂的红棍。所谓红棍,就是帮会执法者,职掌惩罚。孙中山本身是革命家,但有些著作认为孙先生也是黑社会人物,我们现在看很多革命家可能都是来自黑社会,都会搞恐怖活动,至少在那个年代是这样。意大利的烧炭党,性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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