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多

[转载]社会生活西西里化的背后_香香的爸爸_新浪博客

纵观这许许多多的暴力犯罪的案件的背后,我以为有这样几种心理情绪:其一是 仇官 。 … 其二是 仇富 。现在发财的人也多起来了,但勉勉强强凑合着过日子,把几个钱捏的紧紧巴巴的老百姓,还是绝大多数。对于那些大款富豪,人们很难得相信他们是正正经经的通过劳动致富的。说起他们发财,不外乎说他们一靠玩国家的名堂,像偷税漏税、搞假冒伪劣什么的。其财富 … 我以为下面这一 条是肯定的:我们跛足的 改革 。 … 我们的 政治 体制、社会体制、思想文化体制没有改,基本还是原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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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平:我愿意把我的恐惧说出来

作者: 长平  |  评论(1)  | 标签: 时事观点 好久没看消息,刚看到今年3月的一个删帖通知。那就再贴一回。 您好!非常抱歉,接有关部门通知,您的文章《长平:我愿意把我的恐惧说出来》被删除,请谅解,感谢您的支持。 2010年 8月 03日 长平:我愿意把我的恐惧说出来 http://www.chinese.rfi.fr/%E4%B8%AD%E5%9B%BD/20100803-%E9%95%BF%E5%B9%B3%EF%BC%9A%E6%88%91%E6%84%BF%E6%84%8F%E6%8A%8A%E6%88%91%E7%9A%84%E6%81%90%E6%83%A7%E8%AF%B4%E5%87%BA%E6%9D%A5 作者 凯文 在今天的中国新闻媒体领域,有一个令人瞩目的时政评论作者群体,他们年龄大多在三四十岁,年富力强,思维活跃,用平实易懂的文字针砭时弊,把自由的精神一点一滴地带到公共生活中。南都传播研究院首席研究员长平先生就是这个群体的典型代表。2008年他发表的《西藏真相与民族主义情绪》在中国互联网上引发了激烈论战,促使人们更加反省日常政治宣传中的民族主义。在近期举行的“中欧社会论坛”上,本台记者采访了长平先生。 RFI:长平你好,在这次的中欧社会论坛上,你发言表示,中国的新闻自由必须更加明确化、精细化,必须把新闻自由分成若干个层次来看待。你能不能为听众朋友们简单谈一下这个问题? 长平:我认为,中国的管制和反对管制都有粗鄙化的倾向。所谓管制,通常只是告诉你“什么不准、什么可以”,没有更多道理可讲,这就会导致人们的反抗也更加粗鄙化,大家只是想突破禁令,看看什么可以做,而“可以”之后,更进一步,我们怎么去做?哪些可以做得多一点、哪些可以做得少一点?我们通常没有一个精细的思考。 就言论自由而言,它其实不是一句话就可以说明一切的——要么自由、要么不自由。按照西方学者的分类,“言论自由”通常会包括三个方面的内容:一是保证自由的意见市场,让真理显现出来;二是民主政治的需要,即用舆论来监督公权力;三是个人自我表达的自由。在西方,最重要、最自由的是民主政治的需要,这也是最难被剥夺的自由。但是在中国,这一方面是最容易被剥夺的,甚至在某些具体时候完全没有。 同时,由于没能细分出个人表达的自由,比如一些先锋艺术或者色情言论,大家会不假思索地一竿子打尽。只有通过细分,通过具体的讨论,大家才能明白言论自由包含的内容和层次,以及“这一次被禁止的是什么样的自由”,它可不可以讨论,或者可不可以有更多的空间延展?而如果要么“是”、要么“否”,这就是一个很麻烦的问题。 经常我们谈到自由,就说“世界上没有绝对的自由”,这就推到了一个极端的状况,而事实上我们并不是生活在极端状况中的,所以我们需要在中间地带进行一个细化的思考。 RFI:你曾经用一种很坦诚的语气说过,当你自己的文章受到攻击时,你本人受到压力时,也会觉得害怕,那么是什么原因支撑你在媒体这条路上走下去? 长平:我认为,在专制制度之下,绝大多数人多多少少都会处于恐惧之中。那么我愿意把我的恐惧、我的胆怯说出来,和很多人分享。 有时候我写了一些文章,大家好像觉得很勇敢。实际上我想告诉大家,我也是一个很害怕的人。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怎么办?我并不希望大家都要有保证之后,我们才行动,比如明天、明年,或者五年之后、十年之后。(如果)我们有希望,那么我们今天就行动。但是有时候,我们暂时看不到希望,眼前一片黑暗,未来也很渺茫,这时候我们非常绝望,是不是应该放弃?而我经常鼓励自己,在绝望中也要寻找希望,在最艰难的情况下,也要坚持自己的原则,坚持内心的理想驱动去做事情,这是更有价值的东西。所以,我确实很害怕,但是我会告诉自己这时候更需要行动。 RFI:很多人都提到,今天中国新闻不自由的现状,一方面是由于官方的审查,另一方面是自我的审查,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自我审查比官方审查更有效。那么你认为要突破这种现状,关键在什么地方? 长平:这个社会是一个整体,个人审查是官方审查的一部分。如果只有官方审查,这种审查是不可能完成的。官方通过某种体系,让你可以进行自我审查,达到管制的目的。 而要突破这种审查,我倒不主张大家都去飞蛾扑火,一下子撞死,但是我们不要放弃,要去试探。在这种时候,一切都是不确定的,我们不知道空间界限在哪里,除非我们去试探。一点一点地扩展,这个空间就会越变越大。可能到了某个时候,它就会突然打开更大的一条缝,然后是一扇门,看到了更多的光亮。 RFI:但是,一方面我们需要不断突破限制,扩展媒体的空间;另一方面,大众媒体又必须时时刻刻自我反省。由于中国社会某些领域缺乏比较有效的自律机制,大众媒体就作为评判者的形象出现,导致了关于“媒体专制”的批评。你觉得中国的大众媒体应该在专业问题上扮演一个什么角色?它的界限在哪里? 长平:我认为媒体在专业问题上应该有更精细化的发展。我们不应该在一个粗鄙化的管理体制中,让自己也变成一个粗鄙化的对象,那是一种自甘堕落——即使你是反叛的姿态。 就媒体自律而言,我认为是非常必要的。我们不能说,突破了管制——比如官方说不要报道自杀事件,我们勇敢地突破了,我们要报道——就OK了,但是事实上,怎样报道自杀事件需要有更专业的态度:怎样采访才能不伤害自杀者的家属,怎样用照片才能表达对死者的尊敬,同时又能满足公众的知情权?这些需要有专业化的知识和态度。 再比如法制报道,怎样做到不干预司法,或者不形成“媒体审判”?这需要细分:在哪种情况下,记者应当毫不犹豫地去报道正在审理的案件?哪种情况下不应该掺和?我过去作为南方周末新闻部主任的时候,其实有一些很具体的标准。比如说,法官受贿,那就不存在干预司法的问题,因为他本身就是在犯法。或者程序性的规定法官没有遵守,比如必须经过审判才能确定一个人有罪。如果它没有经过审判就把一个人称为“犯罪分子”,那么这种情况下媒体是可以介入讨论、进行监督的。 但是另外一些情况,比如纯粹属于对法律条文的理解,记者和法官持不同的态度,这样可能就需要谨慎了,应当尊重法官的专业工作。 RFI:围绕富士康的自杀事件,出现一种比较反常的现象:很多人这一次反而支持政府对新闻的管制,理由是新闻的报道会导致更严重的消极的社会后果。那么你认为,在这个问题上,新闻没有是否应该出于职业伦理,对自身进行某些限制? 长平:这个案例的报道,的确涉及到媒体伦理的问题。媒体应该持自省的态度。在某些报道上,我觉得可能有不太恰当的表述,给读者造成一种“期待事件发生”的感觉。另外根据一些学者的研究,在自杀的报道上,是不是会产生“维特效应”——自杀报道会鼓励更多的人效仿?媒体应该谨慎。 但是在另一方面,我们也应该看到,媒体报道的功效是多方面的,不是单一的,它可能还有另外的效果,比如说满足公众的知情权、以及对死者家属的安慰。如果发生了这么悲惨的事情,而从媒体反映出来的这个社会视而不见、歌舞升平,那么是一种不尊敬。 另外在中国情境下,有些案件得到媒体的关注,可能会促使相关事情得到政府的重视,这也是种舆论监督。甚至还有一种情况,如果报道得好,它可能会对想要自杀的人产生劝诫作用,因为这并没有解决当事人想要解决的问题,反而通过自杀给家人带来了悲痛。这样的话可能就起到劝诫作用。媒体应当综合考虑,最后做出判断。 一五一十部落原文链接 | 查看所有 1 个评论 长平的最新更新: 被滥用的秘密 / 2011-10-07 06:29 / 评论数( 1 ) 司法乱解释,女权仍隐身 / 2011-10-07 06:27 / 评论数( 2 ) 哪儿都是杏坛 / 2011-01-26 23:53 / 评论数( 9 ) “孝治”不能治国也不能治家 / 2011-01-24 18:31 / 评论数( 23 ) 【我爸是我爸……】长平复旦大学讲演记录 / 2011-01-23 00:44 / 评论数( 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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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国涌 | 辛亥百年变局_

2011年10月06日 20:42:01    辛亥百年变局 傅国涌 【这是香港关于辛亥革命专题片的视频。】        在这个寒冷的夜晚,我们围着火炉来聊一个这么大的话题。在这个时代这是一件非常难得的事情。因为我们一般都是谈房子、车子,很少来谈一百年,谈革命,谈宏大的历史变迁这样沉重的话题。如果我们的人生当中只有那些轻松的话题,那么必将被那些沉重的东西压死。没有沉重的就没有轻松的东西。我们担负那些沉重的东西是为了让我们真正地生活得轻松。      这个沉重不是我带来的,而是一百年中国的历史带来的,因为一百年给中国人带来的一切后果都是我们今天在承受着的。我们说房价很高、社会很不公平。我们这个社会有很多的问题,教育的问题、医疗的问题、体制的问题,马路上塞车的问题,这些问题看上去都很具体,都很孤立,似乎是各个方面单一的问题,但是它们在根子上都是有背后的问题,这个背后的问题不是今天产生的,而是一百年来、两百年来、四百年来,甚至更长的一千年来,造成的问题的总和。美国有一个历史学家叫史景迁,他写过一本书在耶鲁大学等大学里作历史教科书,叫《追寻现代中国》,这本书中国大陆也有中译本,但这个中译本只有薄薄的一册,我一开始觉得怎么史景迁写的书这么差,跟我说想象的史景迁不是同一个人。后来我在香港的书店里发现了台湾翻译的《追寻现代中国》,厚厚的三大本,看了那厚厚的三大本才知那薄薄的一小本只是删节后的一小点。因为史景迁的现代中国把起点放在1600年,终点放在2000年,他写了在这四百年中,中国人是怎样摆脱古代一步步走向现代这个过程。他写了1949、文革、1989……但是我们在大陆看不到,因为大陆的一本不会译后面部分,它只译到1911年,后面最重要的、写了两本多的都没有翻译。我看了那三本书,知道史景迁把现代中国的起点放在十七世纪初,也就是满洲人入关前在东北做准备的那个阶段,而不是我们现在所理解的从五四、辛亥以后开始的,他的时间尺度更大。     这些年来我写过很多关于变与不变的文章,其中有一篇叫《三十年来变与不变》,是2010年2月写的,我在其中提出了这么一个观点:什么是变?什么是不变?首先我要对“变”作一个界定,“变”不仅仅是“突变”、“巨变”,一夜之间的戏剧性变化,那么今天的中国大陆没有发生,甚至海峡对岸的台湾也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一次巨变,它也是渐变。也可以是另外一种变法,是“演变”、“渐变”、“缓变”。后者可能更是常态,而巨变、一夜之间的变化不是常态,我们更多看到的是渐变、缓变、演变。如果放在1911年10月10日到1912年2月12日隆裕太后下达诏书宣布退位的120天来看,辛亥革命是一次剧变。但是你把它拉到晚清70年,甚至近代中国一百年来看,它的变化是一个过程。就象一棵树被摇倒,中间有一个摇晃的过程,太平天国摇一次,戊戌变法摇一次,八国联军摇一次,立宪运动摇一次,最后辛亥革命摇一次,清王朝这棵树就倒了。所以我说“变”不是一个结果,“变”是一个过程。如果我们把“变”理解为一个过程,我们每一天都处于历史的变化当中,我们每一天都不可能踏进前一天,因为这一天已经过去了,它已成为历史,事实上我们每一天都在经历着变化,都处在深刻的变化当中,问题在于你如何去看这个“变”。这个社会当中有很多不同的人,因为扮演的社会角色不同、所处的社会阶层不同、掌握的社会财富不同,他们占有的社会资源不同、机会不同,对未来的预期也绝不会相同。掌握了既得利益的、大量资源的人一般来说他们不愿意变,他们希望保持不变、停滞的状态是最佳的,因为对他最有利。而处于比较贫穷的状态、比较失落的、比较底层的人希望变,他们希望大的变化给他们带来机会,穷人希望分富人的钱、分富人的地、分富人的财产,中国一贯以来有这样的传统。所以我们才会有一次又一次的农民暴动,一次又一次的改朝换代。但是每一次的改朝换代都只是复制了前朝的轮回,没有本质的变化,因为在制度上没有变化,没有生活方式的变化。一个时代最重要的东西是生活方式,它比制度更加本质。如果一个时代的生活方式变了,制度不能适应这种生活方式,这个制度一定是千疮百孔,一个指头随便一捅就是一个窟窿,很快就会出问题,今天不出问题,明天也会出,事实上每天都在出问题,不断地在出小问题。据统计,晚清最后几年发生的“民变”(就是群体性事件)到处都是,尤其长江中下游各省。我们今天比那个时候多多了。据官方统计,现在每年发生的都在十万起以上。因为中国大陆地方大、人口多,所以十万起的群体性事件看上去似乎也不多,因为洒落在各个角落,我们生活的范围也未必轮到一次,看上去似乎我们还能安静地生活下去。这种环境是一种没有安全感的。普通人不安全,富人也不安全,官员也不安全,人人都觉得未来没有安全感、不可预期。这是晚清时候人们对未来的一种判断。     对于辛亥革命,一开始我更关注大人物,尤其是革命派的人物。2004年我在写《主角与配角》的时候,关注的是大人物,包括孙中山、袁世凯、黄兴、宋教仁、蔡锷、梁启超、康有为、陶成章、章太炎,这些人都是当时的重量级人物。后来我逐渐发现,光是关注这些人物的作为,还是无法判断当时的历史到底是一个什么状态。我开始留意当时普通人的生活和心态,那个时代,大部分的人是以种地为主要的生活来源,从事工商业的只是社会的小部分,直到1949年我们的工业总产值在经济的比重中大概只占了12%,那时的中国仍是一个农业国,人们还是按照农业文明的生活方式。这个生活方式不仅仅是指私人生活的方式,更重要的是指公共生活的方式。从这一点来看,跟秦始皇时代没有根本上的差别。我们的私人生活方式是已经拥有了手提电脑、无线电话,拥有一切在秦始皇时代所没有的东西,但在非私人生活领域,人们今天所拥有的权利,所享有的公共生活空间跟秦始皇时代的陈胜、吴广、刘邦、项羽是一样的。很遗憾,人们只能跟2000年以前的古人一样生活在马铃薯式的生活当中。马铃薯式的生活是马克思所说的,他说中国人的生活方式就象麻袋里的马铃薯,每一个马铃薯之间是没有关系的,因为马铃薯都是一个一个的,不会融合在一起。孙中山讲中国人是一盘散沙子,还是不够准确,沙子放在一个麻袋里还可以是沙袋,是一个整体。马克思说中国人是一袋马铃薯很准确。马铃薯式的生活方式是说每个人是孤立的,在公共生活当中都等于零,每个人都等于零。这就是中国人千年相续的公共生活方式。     在一百年前的中国,辛亥那个时代,隆裕太后、摄政王载沣,还有幼儿皇帝宣统,他们面临的情况是社会矛盾积累到了非常严峻的程度,社会变革的呼声非常高涨,社会中最有思想、最有头脑的精英都在要求进行体制变革。历史教科书一般不提这件事,在1909年到1911年的春天,两年不到的时间内,中国曾经发生了四次国会请愿运动。国会请愿运动的推动者是当时的士绅阶级。士绅阶级是当时中国的顶梁柱,是整个社会的精英阶层,是读过书、家里有钱、有地的人。这些人的受教育程度,或是拥有秀才以上的科举功名,或是留学日本回来,或在国内的新式学堂毕业,换句话说都是有学问的新旧读书人。这些人在清朝垮台前的那些年,都追求一种与他们的祖祖辈辈不同的公共生活方式。他们最主要的一个要求就是开国会,把皇帝变成一个虚君,由国会来决定国家的大政方针。他们看到1905年在东北发生的日俄战争,小日本打败了大俄国,这对中国人的刺激特别大。他们得出的结论是因为体制问题。俄国是沙皇制,就是帝王集权制,而日本是君主立宪制,明治维新以后确立的君主立宪制,天皇虚位,国会掌权,这样的体制是现代型的,是最有效能,最能动员资源,能够在经济上、社会上促进国家发展的一种体制。他们认为学习日本是最佳的。在这种情况下,当时中国的读书人——绅士阶层都向朝廷施加压力,要求开国会、实行君主立宪。而朝廷方面事实上已经作出回应。1906年,慈禧太后在离世之前两年,已经下达了一个预备立宪诏书。以往我们常听说慈禧太后的立宪是假的,是为了挽救统治者没落的命运,所以要搞一个假的预备立宪,是为了欺骗中国人民。相隔一百年,我们回过头来看,其实根本不需要去猜测慈禧太后的动机,不需要猜测是真的假的,因为诏书已经颁布了,改革的行动已经展开了。事实上各个省都已经成立了选举产生的议会叫咨议局,就是说地方议会已经成立了。国会虽然没有成立,一个具有国会雏形的资政院也已经成立了。它有一半的代表是由各省咨议局推选出来的,另一半代表由皇帝钦选,还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国会。但咨议局是选举出来的,参加选举的人口比例虽然很小,只有相当于千分之四的人口具有投票权。为什么只有千分之四呢?这是有原因的,主要的限制条件和受教育程度或财产有关,要有举贡生员以上的科举功名,或在国内外中学堂以上毕业的;在本省地方有不动产5000元以上的营业资本或不动产的,或者在寄居地方有10000元以上营业资本或不动产的。具备这些条件之一的人才可以成为选民。中国人有一个习惯的观念就是钱财不可露白,如果要去登记要这张选票就要承认自己有多少钱,他们宁愿放弃选票也要保住家里的财产安全。真正去登记成为选民的人都是因为受教育的程度这条够得上,参加选举的人数很少,但是选举是真的。1908年各省咨议局议员的选举,选出来的那些人都是当时社会比较认可的精英,平均年龄只有40多岁,大部分人都受过良好的教育。这个选举大致上符合当时全世界的选举惯例,我们考察英国、法国、美国的早期选举都有财产和教育程度的不同限制,没有一个国家是一步到位的全民直选,都有一个一步步开放的过程。美国的这个过程经历了将近三百年,英国从1215年《大宪章》到妇女拥有选举权、被选举权,也经历了漫长的600多年。当时的中国能有这样一种技术性安排来逐步开放民主选举,让中国人有可能尝试一种新的公共生活方式,这是一件天大的事情。可惜我们以往很少留意这样的进步,对其重大意义缺乏足够的认识,我们在关注辛亥革命时也只关注革命党人。     今天我们来看辛亥革命,最大的问题就是许多历史事实都还没有搞清楚,今天急迫的事情就是要重建历史叙事。因为以往关于辛亥革命的历史几乎是革命党人单方面书写的,这样的辛亥革命史是不完整的,它只呈现了一个侧面,可能有夸张、有虚构,自我表扬的成分很大,由国民党人书写的辛亥革命史,和后来由自称继承了孙中山遗志的共产党人书写的辛亥革命史都是不完整的,因为它只说出了他们经历的那一面。今天看辛亥革命,如果只看革命党人提供的单方面事实是不够的,因为它完全地排斥了当时的中产阶层、绅士阶层、官员阶层、新兴的工商业阶层对那个时代的贡献,它只强调了革命党的贡献。其实,辛亥革命是一次有限革命。它的有限性就表现在它的局限上,以前我们总认为局限是个贬义词,其实局限是个中性词。有限革命在我看来比无限革命要美好,因为它是有节制的,破坏性不强。而中国社会经历了一而再、再而三的破坏,最不缺少的就是破坏性的天才,从陈胜、吴广、项羽、刘邦、黄巢、李自成、朱元璋,一直到洪秀全,一个比一个破坏性强。洪秀全只占了一个小县城永安,就分封诸王,老婆就有36个,打进南京,光是旗人至少杀了二万多人,六朝古都的文物古迹遭到严重毁坏,诸子百家、历代书籍都遭禁止、焚毁。这样的破坏性天才,中国几千年来都不缺,给中国带来的毁灭也是巨大的。中国缺的是建设性的人,像张謇、卢作孚这些建设性的人都是很有限的,他们能做的也是很有限、很局部。辛亥革命的有限,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没有把革命无限扩大到社会层面,没有把整个社会结构打得粉碎,它停留在政治革命的范畴里面。它只要达到一个目标,就是改变政治制度,换句话说就是改变中国人的政治生活方式,要把皇帝拉下马,换成共和制,这就是它的目标。达到这个目标,革命就可以不再往下。革命停止在1912年2月12日,因为这一天皇帝诏曰:要退位了,中国变成共和了。政治制度改变了,革命的目标就达到了。这个政治革命的结果是如何产生的,靠的是有节制的讨价还价,妥协、对话、相互让步,靠的不是暴力,更不是大打出手、血流成河,不是把整个社会砸烂了重新来过,最后达成一个双方都不是最满意,但都可以勉强接受的结果。南北和谈的结果是清廷退位,由袁世凯来做总统,革命党人结束南京临时政府。这个结果双方都不满意,妥协的结果是谁也没有绝对的决定权,都要受到对方的制约。按照中国人的思维习惯往往会觉得很不过瘾,对于妥协产生的、没有绝对权威的、没有绝对权力的安排往往是不满意的,这样的结果太令人遗憾了。但恰恰是这种遗憾有可能能给中国人带来一种新的生活。当然,结果被逆转到了另一个方向上去,这不是我们今天讲辛亥的话题,那是一个更大的话题。     但是从辛亥当时来说,通过谈判、妥协打出一个政治革命,建立了亚洲第一个共和国,这在中国历史上是破天荒的,既空前,到今天为止也还是绝后的。     从辛亥当时来看,站在清王朝的一面,他们也觉得自己非常的冤枉,它们认为自己对老百姓还是很好的,三百年来有很多的仁爱德政施给中国老百姓,凭什么要把他们赶走下台呢?他们不愿意接受这样的安排。袁世凯也不愿意,他手里掌握着中国最强大的陆军,他也想把天下打平之后一家独大。革命党人更不愿意,他们更愿意用武力削平天下,成为了无遗憾的中华民国缔造者。没有一种政治力量满意这个妥协的结果。但是恰恰是这个妥协的结果对整个中国来说是最佳的。最佳的结果往往不是大家最满意的,而是大家都能勉强接受的。尤其是在政治上,在公共生活方式上。因为在公共生活方式上不能按照个人意愿达到利益最大化。这就是严复讲的“边界”。边界在哪里?规则在哪里?共和、民主就是规则。这个规则在辛亥革命的时候不是打出来的,是谈出来的。我说,辛亥革命的结果是建立了中华民国。这个民国不是打出来的,而是谈出来的,是对话出来的。它是通过南北和谈谈出来的。南北和谈也有两个,一个是面上的,一个是面下的,面上的就是伍廷芳和唐绍仪之间的谈判,是文人之间的。另外还有一个是武人之间的,北方代表廖宇春,南方黄兴派出的代表顾忠琛,他们私下达成了五条协议,决定让清廷下台,让袁世凯出山,中国建立共和体制。这是他们的谈判达成的。这些和谈在以往的中国历史中从来没有发生过。以往都是用武力解决的,最极端的是明朝末年,李自成、张献忠争天下的时候,因为李自成先进了北京城,先称了帝,张献忠认为自己的机会被夺去了,他非常生气,今天看来仍然令我们瞠目结舌。他要把四川人杀光,杀到后来,自己也被杀了。他的逻辑是既然自己做不成皇帝,也不能把这些老百姓留给李自成,这是中国政治文化中最典型的恶例。鲁迅多次提到这个例子,说明中国人还没有为一种新的政治生活方式做好准备,我们都是暴力文化、帝王文化、杀人文化,我们不相信、不喜欢、不追求暴力之外的方式,把暴力看成是至高无上的法则,只愿意用暴力来解决问题,所以我们才会总结出人世间最精炼的一句话:“枪杆子里面出政权”,那时中国哲学的最高典范,这是几千年中国政治文化的经典表述。今天的中国如果不打破这句话,就永远不可能走出古代,至少我们的政治生活方式、公共生活方式要继续停留在古代。     我们看到100年前辛亥革命的那一刹那,在短短的120天当中,中国发生了许多陈胜、吴广时代、黄巢时代、李自成时代、洪秀全时代没有发生过的事,就是尖锐对立的双方可以坐下来,用和平、对话的方式来解决政治的出路,这是以前所没有的。在那以后有过好几次,但都没有成功。那一次是谈成了,这对中国来说太重要了。因为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这个开头就标志着政治文明的曙光开始照到这块古老的土地,中国同样有可能用暴力以外的方式来解决政治的纷争,解决不同政治集团、利益集团之间的分歧。不同的集团、派系存在着分歧,甚至尖锐的矛盾,这在任何时代、任何一个国家都很正常,关键在于用什么方式解决分歧、矛盾,这才重要。在古希腊就有公民大会,在中国只有杀人,每一轮杀人都是从精英开始。所以,为什么中国人过了多少年长进都不大,与我们民族的逆向淘汰有很大的关系。每一轮政治风波都是把最优秀的大脑从肉体上消灭了。辛亥革命也杀人,也死了一些人,但死的人很少,很少有满清大臣愿意为这个王朝殉道。当这场革命发生以后,清朝的封疆大吏、王公贵族们,真正愿意为这个王朝殉葬的人寥寥无几。这么大一个国家,这么多享受着高官厚禄的人到危机来临的时候,竟然只有那么凤毛麟角的几个人愿意与它共存亡,绝大多数的人都选择带着金银珠宝小老婆逃跑。第一个逃跑的是湖广总督瑞澂,第二个是湖南巡抚余诚格,大部分省份的督抚、将军都把逃命作为第一选择,真正愿意捍卫朝廷的只有守卫南京的张勋,还有一个退位的前陕甘总督升允,忠于清廷的人把他视为第一忠臣。清廷宣布退位以后他还不肯放下武器,战斗到了最后一刻。但这样的人实在太少了,所以,清王朝在垮台的时候是稀里哗啦一下子就倒了。那些官员往往是靠送礼行贿上来的,都是读书最差、德行最差的人,翰林恽毓鼎说过,一个国家依靠这样的人能不坏事吗?当时那些通过科举考上来的御史、翰林对这些封疆大吏都恨之入骨,但他们手中无权。凡是行贿上来的人掌权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巨额行贿的钱捞回来,而且要大大地捞回来,远远超过投入,因为这是一项投资。这个政权掌握在这样一些人手里,到了危机的时候是没有人出来捍卫它的。武昌首义的消息传到北京,摄政王下面就数庆亲王奕劻官最大,钱也最多,是中国第一大家族。他的第一选择是先到银行去提现款,这样一来金融就出现了问题。因为大家一看庆王爷都拿钱准备逃命了,大家都去取钱。这是当时发生的第一件事。第二件事就是逃难,不到两个月时间,从京城逃到天津或者南方的官员加上家属有四十万人,连货船都用来运人了,人都坐在煤堆上面,什么讲究、脸面都顾不上了。逃的路子基本上是两个,一个是往天津租界跑,一个是往上海租界跑。一些没有逃出北京的,就往六国饭店躲,或者干脆躲进外国人在北京开的医院,或者外国人租住的房子里。整个北京几个月之间乱成了一锅粥。当时汉人当中最有钱的人是盛宣怀,世人都认为这场革命是他引发的,因为他要把铁路收归国有,引发了四川保路运动,导致了武昌事变,资政院认为他应该被杀头。他的人头虽然被外国人保住了,他自己逃到日本去了,他的二女婿是个京官,却连路费都没有。因为筹不到路费,等了一个多月,最后好不容易弄到了三四百块大洋才逃出来。北京乱了,上海也乱了,整个中国就处于这样一种状态。乱到什么程度呢?胡适那时在美国康奈尔大学读书,他哥在上海工作,给他写了两封求救信,让他从美国借一点钱寄来。可见当时整个社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无论是孙中山领导的南京临时政府,还是北方在袁世凯控制下的政府都处于巨大的财政危机当中,缺钱是他们的第一个局限,没有军饷、粮食怎么打仗?第二个局限是双方的军队都没有足够的力量能把对方打败。这是军事上的局限。财政上的局限、军事上的局限,再加上其他方面的局限就决定了双方都没有一统江山的本钱、实力。既然没有,只好坐下来谈一谈。局限不是坏事,有时能导向和平。绝对的暴力常常会导致坏结果,如果某一方掌握了绝对的暴力,那么这一方就可以为所欲为,因为没有人可以约束它。     辛亥革命前后,我们可以看到中国向好的方面发展的轨迹,这种轨迹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是从1860年代中国向外国人学习造洋枪洋炮开始的,然后开办工厂,制造日用工业品比如纺纱织布,开办新式学校,开办出版社、报社、银行,这么一路过来所积累的文明基础。从辛亥前的中国到辛亥后的中国所走过的道路,就是从农业文明社会向工商业文明社会演变的路径。农业文明社会的政治生活方式是帝王制,这是很正常的,全世界的农业国都是君主制,这种选择是正常的,农民需要一个皇帝,这样的制度与农业国家也许是匹配的。最早的民主国家都诞生在海洋文明国家,是以商业文明为主的。辛亥革命之后,中国逐渐向非农业文明演变,产生了辛亥革命,在政治上也是一次空前的更新,这跟当时整个中国的时代方向是吻合的。今天回过头去看,中国在政治制度的演变上可以说是失败了。虽然在辛亥革命这一轮我们创立了亚洲第一个共和国,后来从民国变成了军国到党国,我们走了这么一条道路,从家天下变成了党天下,政治上的道路我们失败了。但是晚清以来,在其他领域的实践都成功了。这五样东西可以充分地标志当时的社会转型是成功的。第一样是学校,从无到有,中国在1902年以前没有学校,只有私塾、旧书院,只读四书五经,完全是应付科举的。科举直到1905年废除的。但是1902年就有新型的学校产生了,为什么慈禧下决心废掉科举?其中有一个背景,科举不废除,老百姓不愿意让孩子去新式学堂读书,跟科举制度不接轨。在这种情况下,慈禧接受了袁世凯、张之洞这些人的建议彻底废除了科举制。     第一套成熟的新式教科书是1904年由商务印书馆推出的《最新教科书》,从小学第一册到高小都有,横跨所有的学科,完整,系统。大家可能知道,中国的教科书不仅是依靠中国自己的优秀读书人,张元济、蔡元培、高梦旦等,而且还靠日本人。我们的教科书参考了日本教科书的经验。曾参与编过日本教科书的人,和日本文部省审定教科书的的人都被商务请过来,一起参与编写了中国最早的教科书。所以中国受日本的影响是特别的深。深到什么程度呢?就是我们今天使用的话语体系最终都没有使用严复翻译过来的体系,而是使用日本转译过来的体系,如“干部、群众、政党、政治、逻辑、社会学……”这些都是从日语转译过来的。我们今天使用的语言、概念有许多都是日本转译的。严复是英国留学回来的,他用最古雅的话语对接西方文明。严复把“社会学”翻译成“群学”,“经济学”是“计学”,“权力”是“群己群见”,他独特的翻译可能更精确,但最终没有被广泛地接受。包括教科书都是,但是这套模式是成功的。尤其是到1922年,商务印书馆为代表的中国几大民营出版社所编辑的中小学教科书达到了成熟的一个阶段。《新学制教科书》没有任何的意识形态痕迹,跟整个文明世界是在一个水平线上的。从形式到内容,跟当时的社会和孩子的年龄都非常吻合。1922年,中国的教育走上了一个比较成熟的阶段,北京大学也是在这个阶段走向成熟。北京大学在京师大学堂时期很差,蔡元培当校长之前的北大也很差,也是在1922年前后这个年代成熟的。我们今天回看中国的教育传统,这个阶段是最美好的,也就是1904年到1940年代这半个世纪是最佳的,真正能成为这个民族栋梁的都是在这个时期受过教育的人。对最近十年以来获得过最高国家科技奖的得主的学历进行统计发现,几乎或者说大部分都是在1949年以前就接受过大学教育的人,极少数尤为年龄偏小没有在1949年以前受过大学教育,但已经完成了很好的中学教育,在1950年代初读的大学,大部分后来又去西方留学,获得过学位。这是在自然科学领域。也许只举一个学校的例子就足够了,西南联大,它培养了许多在各个领域最顶尖的人,汪曾祺、穆旦是文学上的,还活着的翻译家何兆武,自称是西南联大最普通的学生,经常在窗口听听课,他本来是学土木工程的,但他的最终成就却在翻译上,他只是到朱自清、闻一多、刘文典的课堂外面去听过一点点,但那一点点就够了。西南联大当时最好的就是可以随便听课,学文科的可以去听理科,学工科的人可以去听文科的。西南联大出来最有成就的人都是离开了中国大陆才能取得最高成就的。两个在文科上顶尖的在美国,一个叫何炳弟,一个是杨连生。何炳弟的学术水平比余英时还要高一点,但他缺乏社会关怀影响力不如余英时。但何炳弟是世界顶级的,他研究三百年的人口问题,光地方志就看过2500种,他的代表作就是研究中国问题的。这些人都是西南联大毕业的。西南联大哺育了一个人叫邹谠,他的爸爸叫邹鲁,邹谠在大陆曾经在八十年代非常有名,她是美国顶级的社会学家。西南联大出去的人里面当然也包括杨振宁这些人,还有在数理逻辑上成就非常大的王浩,在美国乃至世界上都是最顶级的,我们今天绝对哺育不出这样的人。不是我们人不行,而是整体的教育环境出问题了。要重建这样的环境需要非常漫长的过程。这就是在教育上,在民国曾经达到过一个巅峰状态。     在出版业上,民国时期几乎没有什么有大影响的官方出版社,官方出版业在整个出版业所占的地位可以忽略,商务印书馆始终是龙头,加上中华书局、开明书店、世界书局、大东书局基本上就垄断了中国的出版业,这几家通通都是民营出版社。中国的报业到《大公报》达到巅峰,是当年最好的报纸。以《大公报》所代表的中国传媒业在民国时代达到了一个最佳状态。那完全是以民间报纸主导的一个新闻格局,一次次的打压、关门甚至杀人都没有改变整个格局。民国杀了邵飘萍、林白水、史量才,但没有改变民间报纸占主导地位的格局。我们谴责杀人者,但我们不得不承认那个时代的新闻空间依然是民间主导、官方为次,无论是国民党的《中央日报》,还是共产党的《新华日报》,这些党派报纸不是当时的主流,这是当时的一个真实状况。     在金融业方面,在国民党掌控金融之前,整个金融业都是以民营为主。“南三行”、“北四行”都不是政府资本,从企业上来说基本上是民营企业一统江山,所以才会有荣氏兄弟、范旭东、卢作孚这些企业家,这些企业家当时都称王的,这个叫“纺织大王”、那个人叫“棉纱大王”、这个叫“火柴大王”,那个叫“化工大王”。那个年代你在哪一行做得最出色,社会就叫你什么大王,这些称呼的背后就是社会对这些人的尊重与尊敬。     从工厂、银行到报纸、学校、出版业,整个社会开始从古老的农业文明转向一个新式的现代文明,这一步到民国已经基本上完成。我们讲辛亥的百年之变,政治上是失败的,但在社会上没有失败,至少当时没有失败,是以后才失败的。上世纪50年代初,中国现代化进程产生的两个新阶层——知识分子和企业家被连根拔起,整个社会打回前现代去了。     一百年我们走了一个轮回,1979年以后,又要请资本家回来办企业了,知识分子也是生产力了,但仅仅是生产力而已,还不是他自己。余英时先生十年前写了一篇小文章,他把20世纪中国最大的问题概括成这么一句话,就是让中国真正的知识分子出局,让边缘人掌握了权力,成为新阶级,然后摧毁几千年来中国社会的传统,和一百年来在西方文明影响下生长出来的,一个具有现代特征的民间社会,我们重新回到了什么也没有。在这个基础上面,中国要回到现代文明,余英时说在废墟上重建难度太大,“我不乐观”。中华民族在20世纪杀虐太多,流的血太多,死的人加起来在五千万到七千万之间,这个数字是比较保守的,光是1950——1960年就死掉了四千万,抗日战争死了两千两百万,文革和内战又死掉很多人,而且死掉的很多是民族的精华。就象黄花岗七十二烈士中的林觉民之类的都是留日学生、知识青年,一百年前拿炸药包的都是这个民族最有学问的人。绍兴的翰林蔡元培在上海学的一样手艺就是制造炸弹,汪精卫是留日学生的精英,写得一手好诗,又是一流的演说家、政论家,但他选择的行为是拿炸药包去炸摄政王,这事无论成败他都必死无疑,回来纯属意外,是清朝不愿意杀他。清朝不愿意杀人,所以它的下台也比较体面。我忍不住要赞美隆裕太后几句:隆裕太后简直具有高度的政治智慧,在历史的危机关头,既能考虑到她本家族的利益和安全,断然决定接受革命党人与袁世凯的要挟,也能顾全中国人民的性命和财产安全,放弃统治权,接受一年四百万两白银的退位安排。古往今来,没有一个最高统治者能做到像隆裕太后这样,在她之前没有,在她之后也没有。如果说有也是在台湾,就是蒋经国,比她更体面。隆裕太后的这种选择就表明一个王朝有可能理性地、有体面地下台的,并不是要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一定以流血告终的。     以往我们看历史时,因为站在革命党人的立场上去看,隆裕太后就是个庸人,当然这也不能说不对,跟慈禧太后相比,隆裕太后就是一个比较无能的人,但无能不一定就是坏事,有时也可以转变成好事。政治上不一定都要有能、有为,有时候无为就是好,该无能无为的时候就要无能无为。在历史的转折关头,统治者的一念之差,将决定历史的方向。隆裕太后下台的选择本身还是不容易的。     余英时先生接下来说了一句话:21世纪中国最重大的、最核心的题目就是重建中国的民间社会,重建被连根拔掉的那个民间社会,重建新的“商务印书馆”、新的“西南联大”、新的“南开中学”、新的“浙江兴业银行”、新的“大公报”……我们要更多的建设而不是更多的破坏,用更多的建设来开始民间社会新的道路,我们要对话不要对抗,我们不要暴力要和平,我们不要非理性而要更多的理性。我们每个人都会参与历史,但参与历史有三种方式,不参与也是一种参与方式,这是一种消极的参与方式,一种是积极的参与方式,还有一种介于积极与消极之间的,没有人能超越于历史之外。一百年来的中国历史不是由孙中山一个人写的,也不是蔡元培他们几个人写的,是的,他们很重要,这么重要的辛亥人物绍兴就出了四个——蔡元培、徐锡麟、秋瑾、陶成章,绍兴很不简单,在扭转历史的关键时刻贡献了那么多重要的革命党人,还贡献了一个鲁迅。一个地域可以决定一个国家,一个人可以决定一座城市,江苏南通几乎是张謇一个人所决定的,所以,一个人如果积极地介入历史,作用可能很大,如果消极地介入历史,即不参与历史,虽然你的作用不大,但你也在改变着历史的生态。没有人能置身于事外,因为这块土地既属于你也属于我,没有人能超越于历史之外,因为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将变成明天的历史。一百年后回望辛亥革命,我不再把目光锁定在秋瑾、徐锡麟、蔡元培他们身上,而是渐渐地把目光投向了当时的普通人,甚至连名字都没有留下的人身上,在我眼里,他们在历史上同样不是可有可无的。我提出了一个概念就是“群角”。中国畸形发达的东西就是主角意识,甚至连想当配角的人都非常的稀罕,更不用说一个人真心实意地愿意成为群众演员。其实舞台上没有群众演员这个戏是演不成的,群角、主角、配角放在一起,群角最重要,光有主角、配角的戏是演不成的,也是没看头的,还是需要很多的人来参与,因为历史更多是由群角来书写的。群角意识就是公民意识,这是中华民族最匮乏的一种意识。一个社会能否顺利地完成不流血、少付代价、不经过大规模动荡的和平转型,就是要依靠民间社会的进一步的发育,培育出大量的具有群角意识的新一代公民,只有这样的人才能真正地改变历史,支撑起一个现代制度。一个现代的制度、一种现代公共生活方式要靠我们每一个人去创造,光靠主角与配角是创造不出一个现代社会的。这是辛亥百年变局留下的一点教训。     【根据 2011年2月在绍兴南方书店讲座录音整理】                上一篇: 山雨欲来:《百年辛亥:亲历者的…   下一篇: 没有了 阅读数(55) 评论数( 0 ) 0 条 本博文相关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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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思想 | 杨小凯:历史沉思和未来选择

杨小凯:历史沉思和未来选择 进入专题 : 中国政治改革    ● 杨小凯 ( 进入专栏 )       我的专业不是政治学,从学问方面而言,我对政治学可说是门外汉,没有什么资格来讨论政治理论问题。不过我们这一辈中国人都曾被当代中国的政治动乱所苦,象“久病成良医”一样,对政治多多少少也积累了一些经验。我对政治的关注自然与我曾受到的政治迫害有关。我曾亲眼看到中国很多不同政见者(其中有些是原来对政治并无兴趣的普通人)不知不觉竟因政治掉了脑袋。这使我觉得作为一个普通中国人,为保全身家性命,都必须懂得中国政治。作为一个还未成年时就写下“中国向何处去?”,讨论中国的政体问题,并为此坐牢十年的人,我自然对政治历史、政治理论、实际政治发展保持着非同寻常的关注。但我在此文中的看法与其说是高深的沉思,不如说是这代知识分子中一位思想敏锐者的情绪和直感。          我将从四个方面讨论对中国政治改革的看法。第一是民主政治与革命的关系。第二是民主政治与经济制度,特别是私有财产制度的关系。第三是中国政治的种种特点。最后我总结一下自己的直感和猜测。          我在文革时写的“中国向何处去?”中推崇“巴黎公社”式的民主,包括直接选举官员、取消常备军、取消高薪等等。而实现这种民主的手段却是激进的革命手段:“推翻中国的新特权阶级,砸烂旧的国家机器。”为此文我坐了十年牢,在牢里我读了很多历史书。开始我想从西方政治史中了解,到底什么是民主政治,民主政体是如何产生的。洛克的思想对我有过极大的影响。虽然我早就是官方意识形态的叛逆者,但自从接受洛克的思想,我开始知道革命民主主义与现代民主政治是完全不同,甚至是对立的东西。洛克思想是英国大革命的产物,克伦威尔专政是大革命的后果,而他比旧王朝更糟糕。我读这段历史时是一九七二年,当时中国人民中充满着复辟情绪,大家都在留恋五十年代,都在盼望刘少奇、邓小平复辟,几乎与克伦威尔死后,蒙克将军迎来复辟王朝前英国朝野上下的普遍复辟情绪一样。按照洛克的逻辑,革命要推翻的是一个暴君,而没有一个比暴君更集权的力量,却无法打倒老暴君。一旦暴君一倒,对革命中形成的权威,任何人都再无法控制,它又成了新暴君,它又会催生革命。这就是“革命产生暴君,暴君产生革命”的改朝换代逻辑。          在英国大革命之后的克伦威尔,自称共和国执政,但实际上比王朝更糟糕,正像中国目前自称共和国,但却与共和政体毫无共同之处一样。因此追求民主的第一要旨不是打倒老暴君,而是如何避免改朝换代,陷入“革命民主主义”的陷阱。而马列主义政治理论的浅薄之处,正在于它从洛克和孟德斯鸠的理论退到了革命民主主义理论,而这种理论比中国式的改朝换代并不多出什么。这种理论的核心是谁掌权(所谓国体问题,或者是无产阶级专政还是资产阶级专政的问题),而不是政体本身的真正创新。而洛克、孟德斯鸠的理论的核心却是设计一种机制来控制“控制者”。社会主义政治制度的失败,正是以马克思主义政治学的浅薄和没有控制“控制者”这类设计思想为基础。因此社会主义政治制度的失败不是一个实践问题,而是政治设计思想的失败。          共存和制衡令人拍案叫绝          英国光荣革命(实际是次政变)大概是我心目中最完美的一次政治设计。它在一个有长期专制传统的国家找到了一个摆脱革命与专制的循环,能有效地控制“控制者”的办法。光荣革命前,英国实行了复辟,王朝复辟前,国王有个信誓旦旦的宣言,保证不对造反派报复。但他被迎回国,权力稍微巩固后,马上大规模报复,把当年的造反派以叛国杀君罪绞死,连克伦威尔的尸骨都不放过。惠格党(后来的自由党)人人自危(像今天清除三种人运动中的中国造反派一样)。造反派当时有两种选择,一个是革命,二个是忍让。但最后却是第三条路,从海外请来了客籍国王(威廉),用他的武力赶走了旧国王。这满足了“只能用暴力才能打倒暴君”这个条件。但客籍国王不是革命中生长起来的,他在英国没有根,国会能控制他,趁他权势未稳,国会马上用限制王位法、人身保护法等一系列立法使他变成虚君。然后又有代议制、内阁制等一套制度,而其核心是两党制。托利(后来的保守党)和惠格党是在长期内争中互相迫害的两大派,他们的共存和制衡是整个制度创新的基础。我当时看这段历史,忍不住拍案叫绝。这大概是改造专制制度以进行制度创新,摆脱专制的革命循环,走向长治久安的最完美的例子。这个例子对中国有意义,而美国在英国民主制度的基础下发展民主制度的历史对中国意义不大,因为中国不是像美国这类“没有历史的国家”。所谓政治设计的成功就是说,实际执行的结果与设计的预想基本一致。如果像俄国革命、中国革命一样,以民主为目的,而以专制为结束,这不能算成功的政治设计。不能说某些人掌了权,实现了改朝换代,就算成功了。其实从改朝换代的意义上,中国和苏联的政治体制设计都不成功,因为很多开国功臣都因他们创立的政体的致命缺陷而人头落地。     尽量维持上层各派之均衡          民主政体中控制“控制者”的结构说来极为简单,既然我们认识到人都有天生的弱点,找不到十全十美的控制者,那我们就让几个“一半是天使,一半是野兽”的人平等竞争吧。所以三个平等竞争的野兽(两党或是三权分立)就是民主,而一个“圣人”却是专制。这个道理虽简单,但实行起来却不易,因为人都有征服的本能,都想打倒对方。怎样才能保证他们和平共处、平等竞争?唯一的办法是依赖历史提供各派平衡、谁也吃不掉谁的局面。英国光荣革命前夕,长期互相迫害的两大派之间就出现了这种谁也吃不掉谁的均衡局面。它就是两个魔鬼平等竞争(民主)的条件。          所以作为民主主义者来说,实际的谋略就是尽量维持上层各派的均衡,譬如说***比国民党大了,就要支持国民党,造反派和保守派中某一派太占优势,就要支持他的敌对派。一九四九年民主党派犯的错误就在于***过于强大时,他们不去支持国民党。其实当时就有一些明智的民主党派领袖看到了这一点,认识到对***一边倒会为专制制度创造条件。可惜民主制度的实质当时还远未被大多数中国知识分子认识,他们以为民主是一个圣人(***),而不是两个魔鬼(国共共存)。中国知识分子喜欢附和强权去歧视弱者,这个传统也应对一九四九年一边倒局面负责。          我后来细细咀嚼,发觉有一些更大的历史背景比“光荣革命”本身重要得多。一个是英国的小国会、小宪章这段历史。英国的小国会实质是诸侯会议,很有点像中国的“春秋五霸”的诸侯会议。也就是说英国历史上有封建诸侯权势超过国王的传统。王权的衰落、封建制度的发达,以及没有中国式的中央集权制,是小国会、小宪章(实际上是各诸侯限制王权的条例)和后来的民主制度的基础。换言之,民主制度是以封建制度为基础的。如果王权发达,用中央集权制代替了分封制,则民主制度极难生长起来。正像中国这种中央集权制发达、早就废止了封建制度的国家,很难产生小国会这种制度一样。再深一步研究,民主制度的萌芽不是人民参政,而是社会上层阶级内的多元化。英国革命的历史说明,人民革命只会产生暴君,而革命产生出民主大概只找得出美国这种已有英国民主传统的殖民地例子。有人说菲律宾是革命产生民主的例子,而实际上菲律宾的微笑革命只是一次政变而已,政变也是在美国压力下上层推行的民主化政策过程中产生的。这与中国式的革命(改朝换代)实在是天隔地远。所以我相信在有长期专制传统的国家,革命只会产生暴政这个假说是可以证明的。譬如说,我们可以假定人一半是天使、一半是野兽。有征服他人、损人利己的恶性这一条,对“暴君”和“人民”同样成立。暴君被推翻,“人民”就会分为不同的派别,互相斗争,既然推翻暴君可行,为什么打倒敌对派别不行。“人民”会用对待暴君的办法互相残杀,直至剩下一个新暴君为止。中国每次改朝换代都要经历这个过程。把大土匪(皇帝)打倒,无数小土匪多如牛毛,互相残杀,剩下一个大土匪(新皇帝)。最后人民体会到一个大土匪比多个小土匪好些,“宁为太平犬,不为战乱人”(像不像法国大革命后“热月政变”时的“秩序党”和一九七零年林彪、周恩来联盟的观点?)因此新朝代会巩固一段时间。辛亥革命这种以民主为目标的革命一样经历了这个过程。一旦革命发生,只有列宁式心狠手辣的人物才能生存。只有政治白痴才相信这种革命会产生出“民主”。               用革命手段推翻专制行不通          从另一个角度来讲,假设有可能出现孙中山这类人,利用革命推翻了专制制度,为民主打下了意识形态和宪法基础,使国民党“训政”下长大的人,从小就知道政党自由、五权分立这些东西迟早是要实现的,所以虽然要经历两代人以上的动乱,民主政体终会来临(像台湾目前一样),那么用革命来改变大陆专制制度是否可行呢?          一九六〇年代末,中国政治极端黑暗,当局的经济文化政策荒谬绝伦,稍有知识的人都会被这种昏庸无能刺激出参政的兴趣:“让我来治国,比这种搞法一定会好千万倍。”当时很多人被划为“黑七类”,受到极不公平的歧视和迫害,“孤苦无告,树党强诉”的情绪相当普遍。搞政党活动、会党活动的多如牛毛。我当时被关在监狱里,革命情绪可说是到了顶点,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参加反对当局的革命党的。一九七〇年的“一打三反”运动把这类“革命”活动几乎完全从肉体上消灭了。一些最优秀的从事革命活动的职业政治家被当作政治隐患而枪杀。这次大规模的镇压活动使我触目惊心。我想起这些被杀害的政治家生前的一些思想(他们中不少是我的狱中好朋友),开始体会到他们的一种判断,即社会现代化过程已使传统意识的革命几乎不再可能。当时一些亲西方的知识分子在秘密政党活动中都密切注视在南美搞革命活动的古巴人格瓦拉。他们认为,如果格瓦拉能成功,则在现代社会条件下,在专制国家发动革命就有成功的可能性。尽管他们的政治目标与格瓦拉正好相反(格瓦拉是以革命追求马列主义理想,而这些中国知识分子却企图以革命追求西方式的民主)。但格瓦拉是彻底失败了。很多人总结失败的原因,与现代化的通讯、运兵手段的发达极有关。譬如在现代化铁路运兵的条件下,当年的武昌起义根本不可能成功。而现代报纸、电台也使一个专制国家可以完全控制社会舆论,像中国的大跃进时代一样,饿死近二千万人,而人人都以为是“形势大好”,自己看到的灾难只是本地局部性的。而六十年代初和文革中的众多政党活动由于官方的封锁消息,绝大多数中国人包括世界舆论都根本不知道。这种政体有能力把政敌消灭在无声的黑暗中。          原则上说,在现代化条件下,如果没有国与国的战争,没有上层阶级内的大规模冲突或类似代理人战争式的局面,用革命手段推翻一个专制政体(像武昌起义一样)成功的概率等于零。文革中之所以有一些非常优秀的知识分子也参与了政党活动,是因为有一点还不清楚,即像文革这种上层内部的大规模冲突是否会提供革命的机会。但这些知识分子中的一些人后来认识到,文革的作用正是在人民中培养起强烈的反革命情绪。文革不但没有为改朝换代创造条件,相反却为防止改朝换代、巩固***的政权起了与预料相反的作用。也就是说,人民自从大跃进以来对专制政体的不满在文革中发泄掉了。文革中把“人民”土匪本性的一面暴露无疑。在毛泽东短期内允许变相政党自由的条件下,人民一轰而起,互相残杀。大家又多了一个念头:一个大土匪比多个小土匪好得多。批旧和反革命情绪油然而生。这种情绪在极左路线的口号下成为邓小平政权最强的政治王牌之一。从这个意义上而言,中国今天利用上层冲突触发革命的机会比以前要小得多,这是文革的积极后果之一。          革命会延缓民主化进程          留恋一个“大土匪”的情绪是中国人一种有历史传统的错觉。多个“小土匪”如能和平竞争(例如形成互不侵犯的多国或多党),自然比一个大土匪好,但这种和平竞争的局面在中国出现的概率并不高,其原因可专门写本书。原因之一是上层内部的多极平等竞争不发达和缺乏稳定的结构。结果往往给革命和改朝换代以可乘之机。最上层权力太大,中层和上层内部没有分封制,又不能像欧洲多国制度及现代绅士阶层等结构来制约中央的权力。历史的发展,极大程度上是靠碰运气,谁说美国人不是因为走运才有了民主制度?          革命会延缓民主化进程,正像一九四九年的革命使中国民主化进程延缓了几代人时间、俄国革命使苏联的民主化遥遥无期一样。所以防止革命对于今天中国的改革仍是现实和重大的政治问题。          如果有人问我:若是中国今天发生了武昌起义式的民主革命,你怎么办?我的回答是:我就会离中国远远的,躲开革命中的中国。我本人就是文革后的反革命情绪的代表。我在监狱里结交的很多好朋友却是一九四九年革命的受害者。我很爱他们,但***革命却把如此高尚的人变成鬼。我自己在文革中家破人亡,母亲被逼自杀,我知道革命是怎么回事;我知道所谓“伟大的人民”在革命中会如何行为;我知道革命会用迫害政敌的情绪毒害全民族,那时谁都会无法控制这种情绪,而这种情绪正是专制制度的基础。正像***几十年迫害政敌(包括他们自己内部的不同意见者)都是以迫害国民党人的合法性为基础一样。至今迫害“反革命”的合法性仍然毒害着很多亲近***的人。有人会说如果革命的目的是真正民主政体,就会避免这类政治迫害狂潮。那可不一定。美国的南北战争中,代表民主的北方胜利后,迫害南方的情绪势不可挡,一时谁也控制不了,因而出了大量“冤、假、错”案。有个错案直到百多年后卡特当政时才昭雪。要不是老约翰逊总统后来力挽狂澜,与这种迫害南方领袖人物的情绪对抗,美国也不会有今天的民主制度。               改朝换代并不那么灿烂辉煌          可悲的是,今天中国***并不从理论上否定革命,而是念念不忘“革命传统”,坐过***牢的人都会发现,很多牢里的政治犯,有与***一模一样的意识形态,企图用***革命的方式推翻***。许许多多这类“反革命犯”都是ZG革命意识形态制造出来的。年轻知识分子毫无政治知识,盲目崇拜革命,盲目崇拜“人民”这个偶像,这都是革命意识形态的产物。所以专制政体最可悲之处并不是其对人民镇压的残酷,而在于它使人民的意识形态也专制化。因此革命只会复制专制,而这又成为当权者镇压人民的理由,可悲之处就在于这种镇压是真正有其理由的。     总之,革命和改朝换代根本不像史书上说的那样灿烂辉煌,对大部分人而言,它意味着生灵涂炭,意味着人的征服心、损人利己本性的大发泄。          另外,我想强调,我对革命和专制制度的否定完全是从一种功利主义立场出发,而不是从历史学的角度出发。我是太渺小的个人主义者,我害怕专制和革命带给我的痛苦。但如果我是个不关心功利的历史学家,我会说,专制制度,革命的历史地位却是件比功利远为复杂的事情。譬如大家都同意苏联的集权制度是所有政体中离民主最远的。但是如果世界是由大量主权国家组成,则对人类历史发展最有意义的格局是,一百多个国家试验各不相同的政体,包括最坏和最好的。因为不经试验,人们根本无法判断效果(好、坏)。这个过程中试验最坏政体的国家,对历史的意义也许最大,因为此国人民受尽苦难,却为全世界人民留下了最宝贵的信息。何况最坏的政体也许有其好的地方(那怕是一星半点),正像苏联制度在制造人造卫星方面就曾给美国以制度创新的启发。但作为一个功利主义的中国人,真不希望这个试验最坏政体的国家就是中国。从历史发展的角度而言,好坏不能看短期,坏到底,也许会出好东西,所以在一个长历史时期内(譬如一千年),有许许多多的政体在持续不断地试验,这是对历史学家极有意思的格局,但对我们这类渺小的功利主义者,意义却不大。从信息论的角度而言,对历史后果不轻易下结论,争取尽可能多的社会试验机会是会得到最多信息的。可惜如果我是个被试验政体下的人,我最关心的却不会是信息的多少,而是我个人的幸福。               外国历史值得借鉴          支持用革命手段追求民主政体的人,自然会用法国大革命来反驳我关于“用革命手段推翻一个专制政体成功的概率几等于零”的观念。法国大革命制造了彻底的改朝换代,虽没有代议制,但却产生了一个“造反派的皇帝”—-拿破仑。正好,拿破仑是我最崇拜的一个历史人物。          试想想,有谁能一枪不发地征服一个与他为敌的政权。而拿破仑百日复辟时正是带着少数随从,一枪不发的走到巴黎,沿途,与他敌对的军队当他走近时,都高呼“皇帝万岁”而倒戈。拿破仑曾创立科学院制度、现代大学制度、整个大陆体系的成文法制度。私有财产制度在拿破仑法典中“像数学逻辑一样严格建立起来”。被黑格尔这种知识分子真心崇拜,称为哲学理性在地上的代表,这种君主实在不多。拿破仑临死前曾声称:“我用以传之万世的,不是我的政绩和武功,而是拿破仑法典。”显然法国大革命的主要成果不是民主政体,而是保护私有财产和确定陪审制度的成文法。法国革命后,几经改朝换代,直至世界大战时从来没有真正确定民主政体,但所有朝代都把拿破仑法典奉为圭臬,不敢变动。革命后真正被巩固了的是拿破仑确立的私人财产制度和法律体系。          法国的历史,与香港、台湾、南韩等东亚现代社会,都说明私有财产制度是比民主政体对现代社会更根本的东西。只要有完备的法律和私有财产制度,不是民主政体也无关大局。          英国的“光荣革命”的另一个大背景是,英国历史上对私有财产权处理的传统。中国历史上皇帝可任意征用和没收私人财产。皇帝知道如果“富商大贾富过王候”,则意味着他的政治垄断地位将受到挑战,对这种挑战的敏感往往是对改朝换代危险之警惕(很有意思的是,周恩来也喜欢用这句子提醒毛泽东对***朝代之威胁的警惕)。所以,中国多数朝代不允许独立的商人富过王侯,太富了,就要“国有化”,就要“共产”。这倒很象今天的***。商人造反往往是建设性的,不象“无产阶级造反”、农民造反那种纯粹的改朝换代。而英国不但早就有一大批新贵、大贾,经商致富,富甲王候,而且国王打仗必须屈膝向他们借钱,私人财产是不能随便充公的。这种借钱中的冲突正是英国大革命和法国大革命的直接导火线,只有新的中产阶级的独立经济势力超过了政府的权力,政治变动才有产生制度创新的必要条件(不是充分条件),否则政治变动几乎完全等于动乱或改朝换代。国有制占主导地位的民主制度不但是种乌托邦,而且是种欺人之谈。我相信,“不可能有以国有制为基础的民主政体”是可以被证明的另一种假说。               私有制之政治功能          私有财产制度的政治功能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          一、资本主义私有财产制度的发达,使社会上层结构多元化。不但有政治精英,而且有一个有管理社会能力的企业家精英阶层。现代的激进主义是种中产阶级现象,而中产阶级的激进主义与农民和无产阶级的激进主义是性质很不同的。中产阶级的激进主义往往表现出互利性,其关心的重点是政体,而不是改朝换代和国体等等与损人利己的征服心有关的事。资产阶级与当权派的竞争更接近上层内行的竞争,而不象农民起义这类外行竞争。          二、私人资本主义的发达,可以使社会的“仕途”(知识分子的出路)多元化。经商可能比当官更富有、地位更高,所以恋权不退和秀才落第造反的可能性都大大减少了。中国很多改朝换代都是落第秀才搞起来的。中国也极少有自动让权的例子。这都与私人财产制度不发达有关。      三、没有发达的私人财产制度不可能有真正独立的知识分子和政党。正象我敢在这里讲一些真正独立知识分子的话,是因为有私人基金会资助我来美国一样;如果在中国,我就不可能保持如此独立的地位。大陆现在的八个“民主党派”也不得不附在“***这张皮上”。在这种国有制占优势的情况下,所有民主的鼓噪都不会有超过中国历史上“清议”政治的水平。中国曾经有发达的清议政治,士大夫被鼓励针贬时弊,为民请命。但没有独立的中产阶级,这种“人民”是种偶像崇拜,是当权者垄断政治的一种玩偶。正象ZG最喜欢用“人民”这种偶像崇拜来推行其政治运动一样。          四、私有财产制度具有将政治动乱与经济活动隔绝开来的作用。美国大选时,政治机器会有短暂的停顿,但这并不会影响经济的正常运转;而中国文革中的变动,对经济影响极大。仔细观察中国的人,会发觉工业生产最糟时是短暂实行变相政党自由的一九六六年底到一九六八年中,而生产效率最高的却是专制暴政最厉害的一九七零年。在社会主义国家,还有一种怪现象,劳改队的生产率比同等条件的国营单位要高。也就是说,国有工业制度的确要与专制政治相配合。在国有制条件下是不能搞“大民主”的。不过中国人是聪明绝顶的民族,文革政治动乱中,江浙南方一带发展出一种发达的半私有经济制度,以温州、常州、无锡为代表。很多农民和企业家,利用文革国营经济瘫痪的机会,发展出一种准私有经济。他们从物物交换式的市场做起,发展出一个计划控制之外的发达的私人经济市场。这种市场倒很适应文革的“大民主”气候。不管政治如何动乱,它照样发展。               私有制能顺利走向民主          这种现象使我有种直觉,中国人是个有私人资本主义本能的民族,那怕是***统治下,他们都有本事发展出私人资本主义来。正象学大寨运动中,有些生产队就偷偷把田分了,由于产量激增,还得了农业学大寨的红旗。中国人长于与政治权威妥协,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两面派工夫实在到家。上海是另一个例子。“四人帮”用专制主义办法经营上海的国营经济,相当成功。而上海经济却很不适应改革后的一些自由化的搞法。国营经济与专制政治有某些内在联系,这种关系不是人的意志可以改变得了的。          广东也是一种例子。广东私人资本主义目前已相当发达,在广东就没有北京那种空洞的政治热情,广东的学生就不闹事,也没有革命情绪。更不喜欢那些奢侈性的知识分子头衔。用私有化防止革命和改朝换代的威胁,实在是***利益所在。如果不搞私有化,而推行把人分为等级的“知识分子政策”之类的(知识分子高人一等,工人低一等之类)“民主”政策,结果是既讨不了知识分子的好(因为这种政策不会多产生出住房、汽车),又会激化革命情绪。          以私有制为基础能顺利走向民主的典型中国人社会,当然就是台湾。台湾走向民主化是很自然的事。它有一个富过政府官员的强大中产阶级,有一个独立于政府权力的强大社会。很多人收入比政府官员高,天天在议会骂政府。而在大陆,政府吞吃了整个社会,独立于政府的中产阶级或社会几乎不存在,或奄奄一息。这种情况下奢谈民主是很危险的,因为根本没有社会结构的基础,如果只是想欺骗舆论或粉饰太平,那还谈不上危险;如果真想试试民主政治,搞不好就会引出动乱和改朝换代来。因为若没有独立的中产阶级,则“人民”是不具有建设性、很危险的改朝换代的政治势力。 进入 杨小凯 的专栏    进入专题: 中国政治改革    文章分享到 : 新浪微博 QQ空间 人人网 抽屉网 腾讯微博 豆瓣 百度搜藏 更多 本文责编: lizhenyu 发信站:爱思想网(http://www.aisixiang.com ) ,栏目: 天益思想库 > 学者文库 > 经济学专栏 本文链接:http://www.aisixiang.com/data/44776.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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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广 | 要闻解说: 网友讲述探访陈光诚的经过

为了抗议北京中央政府与山东地方政府的不作为,中国网友发动十一黄金假日探访山东盲人维权人士陈光诚的活动,来自全国各地的十多位网友10月5日汇聚山东临沂,前往陈光诚所在的沂南县东师古村,据来自网络的消息,目前包括刘莎莎在内的九位网友都在临沂汽车站失踪,另一位只身前往东师古村探路的江苏网友朱文礼也在陈光诚家附近与外界失去了联系。 本台联系到周三前往临沂汽车站与刘莎莎汇合的山东网友刘勇,刘勇在汽车站被警方以涉嫌贩毒为名非法拘押,之后在被关押十九小时之后,被送回老家,刘勇向本台介绍了事件的前后经过: 刘勇 :我是来自山东潍坊的出家人,对陈光诚的事情已经关注很久,这次看到刘莎莎等人在网上发动陈光诚活动就决定参与。10月5日我和来自江苏的一名网友徐秀臣同刘莎莎约好一起在临沂汽车站汇合,之后,再一同前往东师古村。但是我们两人在车站附近被身穿警服但却没有任何证件的人带到当地警察局,他们说我们是贩毒犯,要对我们做检查。就这样,我被无缘无故的关押了十几个小时,我们的手机、U盘都被没收,期间,无论我们做什么,就连上厕所都有人跟着,他们给我们验查了尿液等,当然查不出任何与贩毒有关的证据,因为,我们本来就与贩毒无关。最后,由我们老家的警察来把我接回去,而且还警告说,如果我再去,他们会再抓,要让我死无葬身之地。我问他们为什么,他们说不出来。我去探访一个维权的盲人,犯了什么法?我们同去的网友事先已经约法三章,不偷、不抢、不强奸妇女,他们凭什么把我们抓起来?这个政府实在是太过分了。 法广 :您下一步准备怎么办?准备上诉吗? 刘勇 :我现在刚刚出来还理不出一个头绪来,我打算,如果刘莎莎她们能够恢复自由的话,和他们一起把我们的经历通过网络告诉大家。至于向法院上诉,这没有什么用的。因为公检法都是他们的,他们都是串通一气,我们这些老百姓又怎么能够对付他们。我只能在这里呼吁所有有良知的媒体关注陈光诚的命运,呼吁全世界有良心的华人陈光诚,关注前往临沂探访陈光诚的网友们的命运,呼吁国外的人权组织多多关注陈光诚的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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