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庆东

【河蟹档案】一个连自己生日都不敢庆祝的执政党

以下被新浪审查删除的微博来自自由微博网站,数字时代编辑整理: 信王军:新疆乌鲁木齐很热闹 2013年07月02日 20:12 茅于轼:美国政府暗地里监视百姓的私人信息,爆发出斯诺登事件。这件事同样对中国政府十分重要。因为中国政府也在大规模监督私人信息,连政治局的领导都不能免,而且并非是为了防恐。不经过一定的法律程序,随便监视普通百姓的私人信息在我们这里已经见怪不怪了。 2013年06月30日 13: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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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思想|辛允星:忆混在“乌有之乡”的那些日子

  引子:虽然还未到老年,但随着年龄的增长,我的怀旧情怀还是日益严重,特别是在百无聊赖的时候,总是不自觉地回忆起在北京生活的7年时光,感觉那是我人生中最为关键的时期,正是在这段时间里,我从一位毛左转变成为了一位自由主义者(自认为)……   一、漂在北京的日子   在2004年6月大学毕业后,出于对京城的奇妙幻想,我毅然放弃了在县城工作的机会来到北京寻找就业机会,临时寄宿在一位近亲的工棚里。然而,在之后寻找工作的岁月里,我可谓是历经磨难,到处碰壁,可靠的工作岗位申请不到,主要是因为没有工作经验;那些被宣传的“神乎其神”的销售工作,又不是常人所能胜任的。在被迫无奈之下,我也曾尝试接受一些培训,也曾到职介所寻求机会,但最终发现要么是骗局,要么就是因完全不能接受某种工作方式而作罢。清晰地记得,在这段艰苦求职的时间里,我遭遇了很多的身体折磨,有一次被大雨淋透,只好躲在潘家园的天桥低下避雨,直得很晚才回到马驹桥的临时居所;还有一次因为囊中羞涩一整天没吃饭,直到晚上7点多才回到亲戚的职工餐厅填饱了肚子;更多的悲剧是,因为没钱坐公交车,我只能是把北京地图拿来使劲算计,以尽可能减少换乘机率,通常情况下只要不超过五站地的距离,我一定是选择步行前往某招聘单位,一次因为错误判断,结果从苏州桥一直走到了马甸桥附近,等于半个北三环!   经过近两个月的艰苦摸索,我终于通过报纸上的“前程无忧”信息栏找到了第一家工作单位,名曰“翰略经济研究院”,名字很威武,其实就是一家“招商引资”的中介机构,即通过电话联系全国各地方的政府部门,告知他们本单位手头有众多的投资商,鼓励地方官员缴纳一定的费用参加我们组织的投资洽谈话。我对这个领域根本就不了解,自然在从事电话业务的过程中显得十分稚嫩,结果工作两个多月的时间毫无收获,加之工资还不能及时发放,我于是在2004年国庆节前后毅然辞职,结束了两个多月的实习期,而这段时间所获的劳动回报还不到千元。很快我又寻找到了第二家工作单位“心知堂文化交流有限公司”,老板是自主创业的女性成功人士,公司是心海软件的销售总代理,其主要业务就是通过电话将这个品牌各种型号的心理测量软件销售到全国各地的学校中去,因此主要的联系人就是各学校的心理质询中心负责人或者心理咨询老师。我对教育行业是有些感情,因此很快就适应了这份工作,成为公司“第一单”销售任务的完成者,并受到了老板的额外嘉奖近千元。我在这个公司工作了半年多,还是因为要准备考研而辞职了,我的理想还是没有离开大学。   从2004年7月到2005年5月,这是我在北京求职和工作的10个月,在这段时间里,我从北京东南六环的马驹桥镇物流企业工地迁居到了西北五环的肖家河公寓,又和两位高中时代的好友在肖家河村合租了房子,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北漂族。这段60于公里的距离,我居然靠自行车来回了三五次,最终才落脚在知名的北漂大本营——肖家河,并误打误撞般的走进了中国农业大学的校园。记得刚到肖家河,我们三位高中同学都没处于寻找工作的阶段,相互救济的能力都没有,所以经常合作在餐厅花3元钱买一盘土豆丝,共同享用,吃不饱是经常的事情,所以我们又自买了煤气罐和炊具做饭吃,以此节省饮食开支。之后,我经常会在傍晚走到路边的菜市场购买那些剩菜,整堆的买下来,这样价格会便宜特别多,但是发现这样的菜做出来十分难吃,但也没有办法。公寓不允许住户私自做饭,所以被发现之后我们很快就从东村搬家到了肖家河西村,过起了“三人行”的合租生活。   清楚地记得,我们三人搬家到肖家河西村的农户出租房之后,我们三人当中的一人因为吃不消这种艰苦的日子临时返回了山东老家,但两个多月之后又回来了。在这个时期,我们剩下的两人都有了相对稳定的工作,生活条件有所改善,至少可以偶尔买鸡蛋吃了,但是为节省开支,我们还是轮流到西苑的万泉河蔬菜批发市场集中买菜,算下来30元钱的菜可以够我们吃一个星期,加上280元钱的房子,我们两人的月生活费不过500元钱,即使我们的三人小组后来再次得以组合,我们的月生活开支一直也未超过1000元。因此,我当时虽然月收入仅1000于元,却还可以偶尔在旧书摊上买些书籍来读,一本80年代出版的《第三次浪潮》只花了5角钱就买了下来。为了省钱,我还是坚持只要非 “长途”就尽量步行外出,后来才发现这种的疯狂举动需要付出代价了,因为长期走急路,左脚的拇指甲钻进了肉里,最后不得不在肖家河的一个小诊所花了26元钱进行最简单的手术,直接把指甲拔掉,之后这条腿足足疼了一周的时间,当时正是夏季,现在每当想起这个事情,还会心有余悸!   从2005年6月起,我正式开始了专心复习考研的生活,每天进出中国农业大学西校区,睡在肖家河,读书在农大教室,逐渐对这个校园产生了强烈的归属感。经过半年的复习,我如期参加了年底的研究生考试,水到渠成地报考了中国农业大学的社会学专业。与此同时,我们三人小组的另外一位成员开始一边工作一边准备司法考试,我们的艰苦北漂生活就这样继续着……2006年春节之后,我们三人再次回到那间房租只要300元不到的小屋,又各自寻找着自己的新未来,很快我在东五环旁边的东方基业汽车城找到了新工作,并暂时搬家到那附近居住。正当我在为新的工作而发愁时,3月8日我收到了同学的短信,他告诉我查询考研成绩的结果出来了,我的成绩是:政治73分,英语69分,总分382分,他还安慰我说这个成绩一定没问题的。我于是很快就辞掉工作,专心准备复试,在离开一月之后再次回到肖家河的那间小屋,虽然率遇波折,我最终还是收到了中国农业大学的研究生录取通知书。就这样,我在肖家河一直生活到2006年9月搬入中国农业大学研究生公寓,整两年的北漂生活才算基本结束;次年春,我们三人小组的另外一位同学也顺利通过了司法考试,成为了北京某律师事务所的律师,并搬家到朝阳区居住,只剩下一位继续坚守肖家河阵地。时光在不停转动,我搬离肖家河的时刻已经恍然之间过去了七年,今年这位仁兄从北京告诉我说,肖家河也已经拆迁了,他已经于去年搬家到了离中关村更远的韩家川……可是我已经两年多没再回北京了,更没有机会再“瞟一眼”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肖家河!   二、结识“乌有之乡”   回想自己的北漂生活,其实最为重要的记忆恰恰不在于那些生活的艰辛,而在于那时候的精神世界,一个让我的人生观曾经激情四射又突然转向悲观失望的思想历程;这个历程与北京著名的“乌有之乡”(书店)紧密地缠绕在了一起。我还十分清晰的记得,第一次听说乌有之乡这个“名词”是通过我在心知堂文化交流公司的老板,她在2004年的秋季的某天告诉我说,“北航西门那边有个书店,每周都有讲座,免费的,你可能比较适合去那,我去听过几次,感觉他们的思想太极端,接受不了。”在他这一席话的指引之下,我趁周末时间满怀憧憬地来到北航西门寻找,果然很顺利地找到了,正好是下午两点如期开讲,我早到了近两个小时,于是随手翻阅那里出售的图书,不禁对自己的知识匮乏深感焦虑,同时心里也不断泛起一种对知识的憧憬之念。我当时所听到的第一个讲座是杨帆教授的,他声音洪亮,言谈风格泼辣,但对当时的我来说,那些思想绝对是精神盛宴,尽管演讲的内容我如今已经不记得了;从此以后,我就成为了“乌有之乡”的常客和坚定支持者。   结识乌有之乡让我的精神世界猛然间获得了超级能量,从而很好的填补了物质生活上的极度困乏,这一点直到很久之后我才想明白,最初的热情和满足感其实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如何获得的。在找到自己的精神家园之同时,我在工作方面的表现则日益衰落,主要是不再对那些电话业务有太多兴趣,甚至讨厌;记得有一次周末老板要求加班,我以参加乌有之乡的讲座活动为由给予了拒绝,她的那种无奈表情至今还停留在我的脑袋里。还有同事曾这样调侃地说:“她介绍你知道乌有之乡,现在肯定很后悔,你的精力都跑那边去了”,随之就是其他同事的一片大笑,他们都认为我属于不太正常的人——连自己的吃饭都成为问题,却对那些虚无缥缈的所谓国家大事感兴趣,多少有点不可理喻。当然,在我考取了研究生之后,老同事的这种看法有所改变,更多地认为我不适合吃“企业的饭”,注定要去“读书”云云,我对这些评价都表示认可,认为自己可能注定难以成为我们老板那样的人。   我结识乌有之乡一年多之后,它从北航西门搬迁到了北大西南门口的资源楼,离我居住的肖家河和中国农业大学西区更近了,因此去那里就更加方便,我经常会利用去北大逛旧书市场的机会甚至去中关村图书大厦的时候,都会顺便到乌有之乡看看,不管有没有讲座或者是不是喜欢某场讲座,因此355支线即后来的333路公交成为了我最经常乘坐的路线。听说后来乌有之乡又搬迁到了海淀桥南的一个高层写字楼,但这个时候我已经发生了思想的重大转变,因此再也没有去乌有之乡的冲动,它的新家位置自然也不再属于我关心的事务。   三、听每周末的讲座   从2004年秋天开始接触乌有之乡起,我每周的周末时光几乎都是在那里度过的,甚至在没有讲座的情况下也会前往那里,看看书、找找熟悉的面孔;读研之后还多次带同学前往那里听讲座,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常客。截止到2007年底最后一次前往乌有之乡,我已经在那里倾听过近两百场讲座,认识了像杨帆、左大培、韩德强、韩毓海等这样的中国左派大腕,也认识了像黄季苏、郭松民、高梁、祝东力这样的温和左派;更是领教了巩献田、张宏良、杨晓青、孔庆东这样的“雷左”人士的“语不惊人死不休”;同时也目睹了像黄平、汪晖、邓正来这样的学术牛人的尊荣。这些人给我的印象都十分深刻,杨帆的演讲以“气愤骂人”为的基本特点,张宏良的演讲则更具鼓动性,加上著名的孔庆东,他们三人都是“大嗓门”,可谓声如洪钟;韩德强则显得温文尔雅,很有江浙师爷气质(后来得知他在去年的一次游行中掌掴老人,这个印象才有所改变),但是做演讲思维敏捷并逻辑清晰,和祝东力、黄季苏具有相似的儒雅气质;高梁、郭松民两人的最大特色就是外表和言语都十分朴实,因此感觉很有亲和力;巩献田、杨晓青都来自法学界,在演讲中都流露出了“不得志”的哀愁,足见他们在高校法学园地里所遭遇的各种“不理解”(这也许是中国法学之幸)。   我在乌有之乡听讲座的记忆至今留存仍多,可以选其一二简单陈述。记得邓正来先生到乌有之乡做讲座,第一句话就是:“我来乌有之乡之前有朋友对我说,你怎么去那种地方啊?我就问他,那里为什么不能去?是吧,我感觉来这里没有什么嘛”,当初我不能理解邓先生这句话的含义,现在终于懂得其中的意蕴,因为现在连我自己也开始认为作为一个真做学问的人去那个地方确实容易被人误解为“毛左”,而这又确实具有很强的贬义!还记得有一次,杨帆教授做讲座结束,他向听众当中的一个人挥手,请他到演讲席也讲两句,结果这位仁兄无论如何也不登台,最后还是杨教授自己接受听众的“呼应式”提问,这位拒绝登台的牛人就是汪晖,我那是第一次目睹这位知名学者的尊荣。关于汪晖先生的这个拒绝举动,我现在的理解是:他可能需要保持所谓“新左”思想家的贞洁,防止自己“沦为”毛左的身份尴尬,当然,这种“诛心”式的无端揣度当然只能作为一种“笑谈”来看待。我还记得黄平先生到乌有之乡做演讲的场面,他身穿黑色中山装,脸上总是笑眯眯的,显得十分和蔼,演讲正式开始之前向大家道歉,说自己虽然是书店的顾问,但因为忙很少参与这里的事务,然后转入演讲的正题,他语言温润,娓娓道来,与左派知识分子的通常形象有不少的出入。   还记得,中国农业大学的何惠丽副教授前来乌有之乡做演讲,结果搞起了商品推介会,当场出售来自河南省南马庄合作社的有机大米,杨帆教授带头购买了两袋,随之又有不少的合作化支持者也慷慨解囊,现场情况十分热闹,何教授据说因此也名声远播。还有一次讲座也让我印象深刻,记得是苏铁山老师关于毛泽东思想和事迹方面的报告,现场来了很多白发苍苍的老同志,其中一位竟然是来自陕西的,衣服上挂满了各种荣誉奖章;讲座现场可谓是群情激昂,甚至有人满眼泪水地倾诉着中国人今天对毛主席的各种不理解乃至侮辱,可正在这个特殊的时刻,却有一位女士压制不住内心的情感,在听众席当中突然站起来很大声地说到:“老毛的时代也该结束了!”这下子可惹恼了在座的一些听众,有人大呼:“把她轰出去,赶出去”,当时的情况十分危机,( 点击此处阅读下一页 ) 本文责编: lizhenyu 发信站:爱思想(http://www.aisixiang.com),栏目: 天益笔会 > 散文随笔 > 民权理念 本文链接:http://www.aisixiang.com/data/65250.html 文章来源:爱思想首发,转载请注明出处(http://www.aisixiang.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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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支柱 | 看见母亲双手紧紧守护着肚皮,双腿在发抖(zt)

谨将此书献给那些还未体会呼吸就被计划生育灭绝的婴灵们 ——马建 关键词: 结扎 地洞 计生队 奶水 阴门 长命锁 枣树 洗脚 女娲洞 就看见母亲双手紧紧守护着肚皮,双腿在发抖…… 美黎感到了子宫里婴灵如手表般的心脏正活蹦乱跳,她怕被人发现,而院外面的砸门声越来越响地在头顶铮铮地撕着昏黄的灯光。她急忙抽起正泡在热水里的脚钻进了被子,等待破门而入的计生队……就在温暖如春的下午,阳光还把墙角那捆玉米秆的残雪也融化了,邻居芳她娘边晒芝麻边喂怀里没满月的小芳,那些计生队员们就冲进了院子拖着她去做结扎。芳她娘又踢又蹬如被杀猪似的嚎叫,地上那盆准备包粽子而泡软的白糯米蹬撒了一地,两只杂交鸭子抢着去捡食。最后,她还是被几个男人绑了。芳她娘的白背心被撕断了,阳光照着她肩膀被蹭的血迹,是那个碰破鼻子的光头青年流的。他又把芳她娘乱蹬的双腿用麻绳使劲勒在车板上。光着膀子的芳她娘靠在车架像捆猪似的动弹不得,她就叫:操你八辈子祖宗呀,男人哪个不是吸着娘奶长大的,伤天害理噢,断了你们八辈的奶,绝你八辈的种,……美黎抱着小芳,也急得求情:结了扎可就不下奶了,怎么你也得叫娃儿吃上三个月呀。 闭你的嘴,没看通告,今年实行株连政策,一户超生,方圆百米的家庭都要交罚款,越近罚的越多。你是邻居不揭发她超生,少说也要罚几千。穿警服的男人搓着两只冻红的手说。这些临时从外县调来的计生队员美黎也不认识,她要不是怕他们发现自己怀了孕,真想冲上去给芳她娘盖个床单挡挡。 就这样,芳她娘被婴儿吸红的奶头还在滴答着奶水,就被一群男人们沿着土路颠荡着拉走了。     停了,但很快又敲得更响,是孔老二在小声喊:我,开门,快开门,美黎。她这才记起刚才把院门用木铲顶上了。 老二头发散乱地进来之后就摘了眼镜,眼珠定定的,坐立不安,他刚开完党员大会:村委的房子不够用,县计生队把学校的教室也喷了消毒水,还设了四张结扎打胎的手术床。这次是要动真的了,咱们可要小心。镇长说了,你就是投河自尽了也要把你捞上来,打出了孩子再把你扔回河里。 美黎浓眉锁成一团,眼球闪着恐惧:咱们怎么办? 这一次每个超生罚款一万元。没有生育许可证,一律强制堕胎,逃跑的所有财产充公,房子等不动产由政府拆除,取消户口。平时穿西服总是系着扣子的孔老二双手挥舞着说。     房子卖了也凑不出那么多钱。今天抓了多少妇女?美黎紧张得鼻梁抽抽着,鼻子显得更小了。 村委会门口捆了十几个,玉芬、小青、狗他娘都在那儿,大牛上前救他老婆,头都破打裂了,被绑在学校厨房里。吴嫂女儿藏起来了,结果她被打的吐血死在家里了。 死了?不会吧。美黎坐在床里还捂着肚子,她双唇通红,双眼随着丈夫的脸移动,眼角如伸展的双翼。 哎哟,老二刚坐上床就把脚下的脸盆踩翻了。水泥地就一片黑乎乎水迹,泼出的白毛巾如漂在河面的破船。 怎么不挪开,看,鞋全是水了。 给你留着洗脚嘛,坐下。美黎下床把老二的袜子脱下,重新往脸盆里加了半暖瓶热水。给他洗完脚又用毛巾擦了擦,就又去拖地。 课都停了,反正也没几个学生了,有些家长把孩子藏到了外县。老二从口袋里掏出烟在手里搓着,两个朝天鼻孔随嘴乱动着。     课停了,你不就失业了。美黎扭脖子发现女儿蹲在墙角看着已经没有流水的地,那儿还靠着三把折叠椅子和几双大小混杂的鞋。 半年没拿到工资了,本来也不指望那一百多元养家糊口。现在教育局每月只拨一斤办公煤油和五十张备课纸 , 还说这次严打超生也是为了增加教育经费。 快去睡,咋蹲着。美黎用脚去推凉地那几块烧完的蜂窝煤。女儿眯眼抬头看着父亲的轮廓:爹,我要丢尿。 去去去,快三岁了还不敢自已去丢包。囡囡就不情愿地去开门,但她的小手抠不开。美黎就去拉开门,冷风一下子吹进了她腹里。老二斜靠在木床边吸烟,床之上挂着他俩的旅行结婚照,背景是天安门城楼。贴着床的墙壁在装修房子时请曹老大画了幅《中华山河壮丽图》,画中数不完的群山之下有无数江河横贯其中,而且是用一块块的瓷砖烧制的,这幅巨大的山水画在孔家庄独一无二。曹老大能画善写,去年才搬到离孔家庄五十多里的县城,住进了女婿的处级干部带阳台的高级楼房了。     这间砖房是三年前结婚时在旧房基地翻新的,左门进去是厨房,墙上贴了张三字经漫画,右门进去是囡囡睡觉的炕,上面堆放着很多玉米棒子和成袋的化肥以及猪附子,边上放着春季养蚕用的铁架子和箩筐。底下就是专门为生孩子挖了个躲藏的秘密地洞。 镇计生委老奂说了:这一次是全县大动员,我们那一千元卖的准生证都不算数了。超生人员逃跑,所有亲属要罚款。是党员就开除,老奂还说,这阵子形势紧,如果有了就先做掉顶顶任务,全当给镇计委帮忙,凡是育龄妇女都先把环戴上。 我决不戴环,小艳她娘说天天腰疼都下不了地了。 那准生证出门也随时放在手上,咱可要保住这娃儿,你最好不出院子。爹是老党员,他们还是要留点面子。今天党员大会宣布镇书记、法庭庭长、派出所所长明天起都要挂名为计生工作队的队长副队长什么的,说要打一场人民战争了。这次的口号是: 一人超生,全村结扎。     那我怎么办,肚子都起来了,昨天在街上还吐了,被孔宪法他老婆看见了。美黎用手电照着在外面墙角撒尿的囡囡。黑墙的那面就是老二的父母家。家门缝上插着她过年用胡萝卜刻的梅花,也震掉在地下。 你真笨,告发费涨到一百元了。要是她给捅了怎么办。老二对着走到他眼前的女儿,囡囡,不听大人话要得病,快,睡觉去。 她丢了一大包,要喝水。囡囡踩着一捆电线,指着自已的小便处。 养着一个娃儿的明天不去上环,要先拿走口粮卸掉大门。唉,孔子说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还是孔子的七十六代传人呢,怎么到了我这一代竟没有出生之地了。 那就下洞吧,我可怕死了。美黎把棉袄的扣子又拧上。 马家庄的美月从地洞里被抓出结扎了,她家养的那上百只兔子全给抄走了。 美黎感到阵阵腥臊味从黑暗的外面或者黑暗的阴门涌满了嘴。 爹,看我的肚子,能变大。囡囡睁着小黑豆眼掀着毛衣,肚子一凹一凸地动着…… 滚,父亲喊声很快被母亲关在屋内。打死我眼晴了,我要换爹。姐姐很快钻进母亲怀里。 睡觉了,听话。母亲快速地把姐姐塞回被窝,还拆下她的小辫子。 那么,婴灵沿着父母走过的路终于寻到了九年前本该降生的家 —- 出生之地了。眼前的影像在风中扭曲着,过去的回音在失去门窗屋顶的砖屋回响,在剩了一半画着山河的磁砖墻壁游荡。院子一片浑黑,只有那棵摔倒的枣树往上伸着些枝条。……母亲像是在雾里行走,灰暗中可以看见她双胯扭动,手里的篮子放着鱼和白菜,双腿正移往这灰蒙蒙的家……父亲说种枣树是为了早生贵子,他还埋了把长命锁,保佑娃娃平安。母亲也曾说,那棵枣苗是去女娲洞开了光的,擦过女娲的阴门,她生的娃娃都将在这枣树下出生,并受女娲神保佑。父亲说过那地洞里有箱子,里面有古装《论语》还有家谱 , 就是那个倒塌的砖墙下炕里的红漆箱子。断瓦和荒草之下是些老鼠的亮眼,它们正往夜空闪着千年不变的时间。婴灵又看到家后面的一棵柳树如刚起舞的仙女被冻在烧过的玉米地上。再远过了红墻和那两棵桂树就是通往村外的公路了。 关键词:上环 结扎 共产党 主梁 计划生育 孔老二 饮水机 断子绝孙 美黎的床和对面沙发以及地上都坐满了村民,她坐床里面小心地盖着腹肚,但脖子之上的红嘴唇没能逃过岳母的眼。她估计岳父也知道了,他就坐在床上吸烟还不时侧眼看她。今晚是因为岳父当过二十多年的村长退下不久,所以村民们就围着他来发牢骚。 操你娘的共产党,让我断子绝孙啊。孔庆东头上缠着绷带边哭边骂,他老婆被拉进学校堕了胎,而且是个男娃儿。在灯影下,塑料盆里的死婴鼻子嘴巴长得都像他爹那种小眼塌鼻梁,头发还粘了些散着酸奶味的羊水渣子。那天捉人的时候,孔庆东拉上老婆从地道钻到后院翻过矮墙逃进了水库芦苇深处,但他爹去送饭时被警察跟踪了。事后他爹后悔地掴自已耳光。再躲上几天说不定就生下来了,到时就剩下扒屋罚款问题。那天孔庆东听见爹学鸭子叫的暗号,扶着老婆刚走出芦苇便被捆住。老婆被绑到学校的课桌上打了催产针。 老村长,你可要主持公道。咱们可不能被共产党给断子绝孙了。孔昭伟有文化,上过县高中,还有摩托车,是村里和老二样的能人。说完他把西服里的高领毛衣领拉松了些。     说好可以生两个,这要给戴上环,那还怎么生二胎。今后村里家家都再也没有兄弟姐妹了可怎么生活。孔跛子抠着眼屎坐在电视机旁,身后靠着拴了个布袋子的灯线。他虽脚跛,但知道很多赚钱的信息。去年他还买回一台电脑,他告诉大家养下红心蛋的草鸭能赚大钱。 银行存款也给冻结了,不准取,你不交计生委就去直接扣了。我求情取二百块买种子银行都不给。孔昭仁是孔姓第七十一代,住着老灰砖大瓦旁。他院里的桂花树少说有百年了,开花季节全村都是桂花香。 他们把我女儿从广东汇的三千块钱全提走了。孔繁华老实巴交,平时骑着自行车跑各家收鸡鸭禽蛋去县里卖。他双手搁在铁皮圆桌上,手指挤在一起。 咱们县吃国家财政饭的干部就七百多人。县政府盖得跟天安门一样,吃完国家的又来吃我们的娃儿了,这回,说什么也得跟他们拼了。周向阳抱着老婆不松手被绑在树上用电棍快电死了。坐在炕边的孔国庆在武汉打工,晚上逛街给警察抓进收容所,刚被遣送回村,赔了上千元的遣送费。他身下的席子被囡囡抠破了一大片。 现在大路小路都封了,水库那边也加了辆巡逻艇,谁也逃不掉。老二的爹说。他刚过七十,但头发全白了。以前还管过计划生育,村里十七个党员十三个团员也都是计生队员,这几天年青力壮的就派到别的镇抓人去了,每天还能发十五元生活补贴费。 这次需要上环和结扎的育龄妇女有一百多人,名单早就交上去了。村计生主任孔维说。她曾外出在广东牛仔裤流水线上干了三年。村里的男女老少大都穿着她带回的美国名牌 LEE ,有人还把牛皮牌子缝在背包和草帽上。这次镇计生委老奂只叫她记录开药、记账和罚款的文书工作。再说,她妹妹提前跑了,去北京打工也是她开的介绍信,估计要撤她的职了。 孙媛媛带着满身烂白菜味刚进屋就说:狗他娘爬上树不下来了,疯了,说她的娃儿在上面。孙媛媛家没挖地洞,一直躲在孔香家的菜窑里。她和孔维一块南下打过工,本想生下娃儿过了春运高潮就快赶回那家外资的苹果电脑厂开工。她对着孔维说,你就是讨好上头想当村长,这回好了,连造中国人的女娲后代都不准生娃儿了,那就断了中国人的种了,这村里今后就没了兄弟姐妹没了叔叔舅舅了,这是逼咱绝种绝户呀。孙媛媛是村里唯一有长筒皮靴的女人,美黎也想自己有一天能穿上。 老村长,怎么办,老祖宗饶不了我们这些不孝子孙。坐在沙发上的孔祥根吸着烟袋,秃头在烟雾中散着些怨恨的光。他是排在孔子家谱上的,还当过一回镇人大代表。门口挤不进来的村民在大喊:杀条狗还得叫两声呢,不能就这么服了。孔书记你要替我们说话呀。 孔老二,你一肚子墨水能说古论今的,从小就敢造反,这时候你不出个主意还等什么。孔垂南指的是老二在九岁就被镇公安局抓过,因为在全校齐唱“叛徒林彪孔老二都是坏东西”的歌时,他唱成“孔子是个好东西”,被抓走关了一天,最后还是父亲找关系放回了家。临走被罚唱了一百遍。从此人们都叫他孔老二,真名孔令明就被忘了。他长大也就成了全村最关心孔子命运的人了。 是呀,你熟读孙子兵法,有三十六计呀,选一二个计出来。炕上放着两把补着创可贴的芭蕉扇子,被孔宪法拿在手里拍着腿上的土。他和孔老二同一天入的党,老婆是村里的会计,家里有电子钢琴。囡囡在娘怀里盯着自已剥出的瓜子,边吃边数着。     我,就是个教书的农民,种田的教师,没主意。老二摆着手,双眉往上一挑一挑的。他曾调到县里参加过女娲山文化考察组。据史料记载黄种人的祖先就是女娲用这儿的土捏造的。女娲洞就在美黎长大的女娲镇,洞里石壁上刻的是女娲阴门,想生儿育女的只要去摸一摸就怀上了。美黎怕事就使劲挤眼叫丈夫别说话,老二看不见她就掐囡囡,女儿大叫,娘,老鼠咬我。别叫了,娘给你糖瓜。不要,我要巧克力。囡囡每次吃糖瓜都会粘住牙。那种糯米糖是春节供养灶王爷的,让他到天神那儿闭嘴少说不吉利话。 河溪镇的计生站给烧了,电脑、饮水机什么的都给他砸了。小胖他爹说。 什么叫饮水机。孔维林因脸被火烧过,过了四十才娶上媳妇。老二说过他冬天穷得不给孩子吃午饭,学费也只交了五斤油和七斤掺了沙的黄豆。 干部们专门喝矿泉水用的,治百病。喝一杯就是一毛钱。小胖他爹说。他虽不姓孔,但文革曾当过村革委会主任,六八年去曲阜参加过扒孔子祖坟后就改名李灭孔。但七三年批林批孔运动中,他不但没再痛批孔子,反而改回了李柏松,还和村西街的孔昭昭结了婚。 那不就是喝钱呀。孔令宏很穷,大女儿外出打工,多年没有信息了,唯一的儿子又死在煤窑里。 叫我们住哪儿呀,你杀人不眨眼苏俭忠,我要进北京上访。赵立柱家是那种一根主梁搭二十根细梁的老房子。计生队把钢绳挂在主梁上,拖拉机加上油门走不到半米,整个屋盖就全塌下了。 突然大门被撞开,一群从邻村招的青年和县警察提着棍子进来了,屋里的女人吓得乱钻,男人们冲到了门外,赵立柱还没骂上两句就被打倒在地上。老村长也站到院里大喊:谁也不能动手。 孔庆东抱着盆里的儿子,挺着腰大叫:小日本,纳粹党,早晚要你们一命抵一命。   今晚不交上超生罚款,就扒你的房,掀你的锅台。镇计生委老奂对着孔国庆大叫,他儿子已经一岁多了,罚款才交上不到八百。 小胖他爹也不示弱地凑过去:掀吧,没房子了我就住你家,吃你喝你的。     我们看见孙媛媛往这儿来了,进屋去搜。警察和一个戴着太阳帽的青年往屋里走。 谁进,我砍死他。老二举着镰刀,完全不像平时提着黑包走向学校的教师了。八九年北京闹学运,老二跑到北京跟着当年来插过队的周老师游过行喊过口号,县公安局都留着他的黑材料。 铺了一半水泥的院子里人挤人,那棵绑了固定竹竿的小枣树被挤得晃来晃去,墙角堆着的碎砖上站了好几个孩子和狂叫的狗, 镇魏书记从人群中走出:孔令明,你是党员,不要乱来,否则,办个手续,把你关到看守所。 你敢,姓魏的,识相你就给我出去。老村长扔了烟头,毫不退缩。 这儿是我孔令明的家,姓孔的说了算,出去。老二又站到父亲前面。 你不识黑是吧,要带头闹,看我活埋了你。绑芳她娘的青年推了推棉帽子和老二对上了。 孔庆东举起盆骂着:捣你娘的,就朝着棉帽子头上摔去,把他男娃儿的羊水甩的到处都是,其它有棍子、铁锹的就都抡起朝着警察和计生队员砸去,叫喊和骂声响成了一片。爬上墙头和屋顶的学生们也往下扔石头,男人女人哭喊叫骂震得美黎在床上吓丢了,她使劲用棉被裹着肚子不敢再看。岳父也被岳母拉到屋里喘着粗气:叫他们快滚,别在院里搞出人命。孔老二把孙媛媛藏进地洞从屋里提了把铁铲冲出去就朝着老奂砸去,被打得满身是土的赵立柱举着锄头朝着穿警服的头上就砍:叫你也家破人亡。两个计生队员很快扭住了他的手,这片刻,孔香娘不知哪来的胆,扑在警察的肩膀张口就咬。孔国庆搂着一个计生队的摔倒在地:你这弯管子,吊你个娘,……村民很快就把七八个计生队员打跑了,躺在地上的老奂被人们抬起扔在街上。 快去关上门。岳母喊。美黎这才抓着手电筒探出头,门大开,过年刚贴上的红纸金字对联都破了,地上有些碎砖和棍子,小枣树被踩倒了,孔庆东的娃儿也被踩破了,墙脚下水口那儿不知是谁丢了只红手套,美黎就快步过去把大门关死。外面刺耳的枪声像是针往肉里扎似的难受。 外面大街小巷开始不断传来喊打声,村里男男女女的都抓着铲锄往学校方向赶,孔老二和他的学生们提着砖头和棍棒走在前面,还没走到学校就冲出一群警察见人就打。 孔老师快跑,学生四散而逃。小胖抓着他爹的衣服刚跑就被绊倒了,也把他爹扯在了地。人群互相踩踏叫着散去,但又一群村民从北面巷子抬着吴嫂的尸体走出,喊着吊你妈的,杀人偿命,还我们财物……村民又和警察厮打起来。几个学生把点着的树枝和一捆麻秆往警车底下扔去,被关在教室里的妇女和村民也撞破了门和计生队员扭打,孔跛子拿锄头追着打公安的狼狗,十几个妇女去抢被没收的大米和化肥。这时,警察所长又鸣枪了。村民就退出了校门。警车突然从黑烟中窜出个大火球,轰的一声烧炸了。孩子们捡起带火的枝子又往院里扔,还有人叫着,他是计生队的,追,打死他…… 出来追父亲的母亲又听到了枪声,她扑地跪下抱着头。那年冬天母亲穿了件白色羽绒服,头发被风吹起,北方的冷天把她缩得很小。那天晚上,父母的村子成了战场,上千人围住了学校,把计生队堵在了学校……穿着警装的男人拧开电喇叭喊:……村民们,计划生育工作关系到民族的生死存亡。邓小平同志指示我们,不管用什么方法,包括组织的、行政的、司法的,也必须把人口率降下来,我们是来贯彻中央指示的,谁反对计划生育就是反党,就是阶级敌人,广大群众不要被一小撮坏人利用了,现收缴的东西都是国家财产了……火光中人们不断把燃烧的笤帚木条等往院里扔,一团团火光照亮了大槐树和旁边的国旗杆以及从各家拆屋收缴的门板、房梁和铝合金窗框。斜靠在大衣柜的书架、铁锅和脸盆架、电冰箱以及捆着腿的猪和二胡那儿,已经有火苗蹿起了,被惊吓的鸭子和鸡在乱窜,有的就飞到了墙头。院里人在忙着扑火喊叫。院外人用铁铲使劲往墙 —- 结贫穷的扎,上致富的环 —- 白色标语砸,更多人用脚猛踢。土墙先是裂开然后就被推倒了,院里的人爬上梯子从后墙逃跑了。 混乱中母亲停在校门口,看着人们冲进院子去抢回自家的铁锅或者桌椅盆罐,孔香她娘,母亲大叫抱着挂钟的妇女,她也在喊着:孔香,孔香啊……两个戴军帽的孩子追着几只杂交鸭子跑进了小巷。母亲没见到父亲,便抓着手电筒往家急走,夜晚的火映着家乡没有树的街道,还有新房子和旧房子,没有融化的雪都挤在背风的角落,上面散着冻硬的狗屎孩子屎以及春节放鞭炮留下的红纸屑。 ——本片段为马建小说《阴之道》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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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之声 | 六四祭日前夕的分裂

六四纪念是中国人自己的事,与香港人无关?孙中山比起毛泽东差十万八千里?人权与民主在中国有没有市场?看似奇怪的论调,背后都有各自的逻辑。 (德国之声中文网)维园六四纪念烛光晚会是香港标志性事件,去年参加人数创历史新高。今年人数或许会减少。香港《苹果日报》发表评论家李怡的文章,指出今年有多少人出席六四集会,是民主派中的本土派和大中华派分庭抗礼的指标。 这是舆论第一次在此事件上出现较大分歧。有网络媒体连续制作五幅图呼吁支持民主的本土派不要参加支联会主办的六四烛光集会,提出”支联会诸君,别了,我们在这里分手”,网上有不少连年参加六四集会的网友响应。这些舆论认为,六四是中国人自己的事,与香港无关。中共到底希望六四晚会参与人数多还是少呢? 李怡认为,对于六四,海内外都已经有明确的评价,在大陆民间其实也已从网络中有基本认识,不存在平反问题。讲平反六四,主要是要求中共官方对六四重新评价,因此是对中共提出的要求。他说,六四屠杀的主导者大都已去世,在世者也因老去而不再有左右政权的能量,在此情况下,当前中共领导人,并不介意民间或半官方议论六四,只是名义上还不好公开平反而已。但是,若说平反六四会带来中共政改,则恐怕这个因果关系已经幻灭。因为中国由”红二代”接班,现更由邓小平的孙子邓卓棣任广西平果副县长,显示”红三代”也会接班了,中国似已形成”有中国特色的世袭体制”,和北韩的金三代其实无大差别。 (资料图片)只身拦坦克 李怡说,”对香港来说,二十多年来六四集会期盼的改变是:平反六四──中国政改──中国民主──香港民主,这个希望的轨迹已不能成立”。但是,他认为,作为对二十多年前一桩暴行的谴责,参加六四纪念活动还是有意义的。 “学者的堕落”其来有自? 中国学者刘小枫近日在演讲中称毛泽东为”国父”,认为”孙中山比起毛泽东差十万八千里”,并为舆论在毛泽东的评价上出现分裂感到”心里难受”。重庆学者王康《纵览中国》发表文章,《邪恶精神怪胎 –认毛作父的刘小枫》,对其进行批驳。 王康说,刘的演变其来有自。”1999年天安门广场祭出毛思万岁方阵,薄熙来唱红打黑,新国际主义派全身心投靠当局,刘的怪异也就那么回事”。 王康认为,刘从不识”仁”为何物,远离中国困难与使命。不过他”确实高出甘阳、司马南、孔庆东等浅薄肤 表之辈,他看出毛对红色帝国的首要价值,全部意识形态才有’道成肉身’式的神圣性”。 去年香港六四烛光悼念 王康说,”刘小枫当然有权利认毛作父,但我坚信所有了解历史真相的同胞不会茍同。相反,经历了毛暴虐统治的中国人,正在清算并将审判毛。苏联从1956年苏共20大 开始,用了近40余年时间埋葬了斯大林主义,中国将用同样长的时间把毛的政治僵尸移走。如果刘小枫押注成功,毛派复辟,中国人将再次承受浩劫,那将引发大 分裂乃至内战,最终的结局也绝不是秦始皇-毛泽东’万世一系’的天下”。 守护台湾民主生活 台湾”守护民主平台”一群学者近期提出了针对台湾与中国交往的”宣言”。《自由时报》发表共同起草者之一的中研院社会所副研究员吴介民的专访。吴介民指出,过去几年的两岸谈判,重经贸而轻人权,马英九政府不愿意将人权问题摊开来与北京谈,屈从中共的游戏规则。因此《自由人宣言》尝试开启一条思想运动的战线。这条战线的武器是人权与人民主权。 吴介民说,”一个国家的统治集团,不断把子女送到国外,移民、置产,享受从人民搜刮而来的财富,让自己成为随时可以落跑的’裸官’。自己都不想当’中国人’的人,掐着你的脖子要你做’中国人’。这样的一个国家,对你有没有吸引力?”他指出,”了解到民主的脆弱,我们才看得懂中共的’专买政策’(专制收买)正在一点一滴侵蚀台湾的根基,才懂得更加珍惜得来不易的生活方式”。 每到台湾选举,中国民众关注台湾选情的热力不减,他们为什么如此热心?吴介民指出,”因为在他们生活的国度,没有民主与选举,所以中国网民不止是在’围观’台湾选举,他们也在’抗议’中国政府,宣泄不满。在台湾街头抗争中,经常看到陆生的身影,例如反核、反迫迁、反媒体垄断,以及五一劳工游行,他们知道民主不只是选举,也和我们共同反思选举民主的不足”。 针对一些质疑,吴介民说,”中国仍是一个没有自由选择的国家,人民渴望政治权利、要求节制政府权力。你说,人权与民主在中国有没有市场?” 摘编:张平 责编:谢菲 [摘编自其它媒体,不代表德国之声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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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迪社区 | 慕容雪村在香港的演讲

在中国大陆生活有一个明显的好处,就是可以随时分清理论和现实。有些权利在理论上拥有,一到现实中就没了。有些收入在理论上增加了,一进菜市场却发现买不起肉了。有些人在理论上站起来了,实际上还在那里跪着。理论上你推翻了几座大山,实际上你掉坑里了。理论上你是国家的主人,实际上你活在枷锁之中。在教科书上,社会总是分为两个阶级:统治阶级和被统治阶级,现在可以说,那些大大小小的官——总数估计超过5000万人——构成了事实上的统治阶级,他们的事业是全球利润最高的事业,一个镇长可以贪几亿,一个省长可以几十亿,更高级的官员更是富可敌国。最近几年常常“伟业”这个词,其实大多数的伟业都是贪官伟业。我们也常常听到“国情”这个词,而以下就是真实的国情:我们拥有全球最庞大也最腐败的官僚系统,这个系统的野蛮、奢侈和淫荡空前绝后,但它却教导每个人要过一种朴素、节俭、合乎道德的生活。     当代中国是一个光怪陆离的所在,每天都会发生一些悲惨的事、荒唐的事和令人哭笑不得的事。那些数不清的矿难,那些尘肺病人、结石婴儿,那些动车事故、校车事故、食品安全事故,那一桩桩强拆、血拆,一桩桩贪腐案件,那些因躲猫猫、喝开水而惨死在看守所里的囚犯,那些风起云涌的群体反抗事件……可以确定,在未来几年之内,这些事情不仅不会绝迹,相反,它们会以更激烈的面目出现在我们面前。这些事件大都指向同一个原因,那就是无边界、无规则、不受约束的政府权力。     这些年我每到香港,都会买一些时事政治杂志,看政治观察家们对中国未来的分析和预测,在我看来,这些分析和预测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大陆居民在长期专制统治和洗脑教育之下所形成的独特人格。这些人格不仅影响了中国的现在,也必然会影响到中国的未来。它们使中国社会变得野蛮、狂燥,而且极不安全,但同时也让它更加迟钝、更加滞重,极难出现制度性的改变。     第一种可称为“麻木人格”,在极权社会中,民众被剥夺了大部分的权利和自由,仅剩的一点也被视为统治者的恩赐。因为是恩赐的,所以被剥夺、被侵害都属正常,在强大的暴力之下,民众不能反抗,也无法反抗,于是就心甘情愿地接受低下的身份、贫穷的生活以及悲惨的命运,久而久之,人们不再考虑这种命运是否应该、是否公平。粮食被抢走,饿着;耳光扇到脸上,忍着;房子被推倒,看着;老婆被抓去流产,哭着。一切不公正都被视为“命该如此”,不如此反倒不正常。人们低眉顺眼地活着,不叫疼也不叫苦,闭着嘴躲猫猫,闭着嘴俯卧撑,闭着嘴打酱油,连死都是闭着嘴死的。这种种闭嘴,都是因为一个前提:惹不起。现在我们知道,如果面对的是单个的流氓,惹不起还可以躲;但如果面对的是一个流氓的制度,那么你惹也惹不起,躲也躲不起,唯一的选择就是改变它。     对自己的麻木,往往就是对他人的刻薄和残忍。如果同情心可以量化,我们将悲哀地发现,大陆居民的同情心指数是一个非常低的值。在著名的小悦悦事件中,两岁的小女孩惨死于道路之中,18位路人却没有一个肯施予援手。这18人可以代表一个庞大的群体,一个极不善良的群体,他们会怒斥身边的乞丐,漠视远方的受难者,甚至对自己的亲人也绝少同情;有人挨打,他就站在旁边围观;有人哭诉,他就在旁边冷冷地嘲讽;如果有人说要自杀,他首先想到就是“这人要炒作,想出名”。我曾经为这种人画过一幅肖像:没人为他说话,他忍着;有人为他说话,他看着;为他争来权利了,他感谢命运:嘿,该我的就是我的;没争来权利,他扮演先知:早知道没用,折腾什么呀?为他说话的人被抓了,他就在一旁窃笑:活该,让他出风头!     在乔治.奥威尔的小说《1984》中,主人公温斯顿.史密斯和裘莉亚有过一场惊心动魄的对话,他们从无所不在的监视网中脱身,幽会于黄金乡的草地上,一切结束之后,温斯顿对裘莉亚说:你和别的男人上床次数越多,我就越爱你,你明白吗?     裘莉亚回答:完全明白。     温斯顿说:我痛恨善良,痛恨纯洁,痛恨一切美德,我希望你腐败透顶。     裘莉亚说:我配得上你的爱,因为我腐败透顶。     我们可以把这视为“麻木人格”的晚期症状,在这个阶段,麻木人格就会变成“反社会人格”,人们会痛恨一切美好的事物,对一切善意的言行都抱有彻底的怀疑,甚至是刻骨的仇恨,在这个阶段,他们不再麻木,而是极为易怒、极为暴戾,一点小事就会使他怒火万丈,然后不择手段、不分对象地进行报复,更残忍的是,他报复的对象往往是那些比他更不幸、更弱小的人。我拿鲁迅笔下的阿Q打过一个比方:阿Q被村长打了,不敢还手,于是就去打王胡,打之不过,去打小D;打之不过,去打吴妈;还打不过,就去打幼儿园的孩子。这并非笑话和虚言,这些年中国大陆层出不穷的幼儿园屠童案就是明证。     第二种可以称为“事实接受障碍”, 长期的蒙蔽和洗脑教育,必然会降低整个社会的学习能力和认知能力,人们不愿接受、也接受不了那些明显的事实,甚至不惜为谎言辩护。在这个意义上,诚实不仅是个道德问题,也是个能力问题。在中国大陆,谈起毛泽东,至少有一半人还相信他是“人民的大救星”,是他挽救了中华民族,是他让亿万人脱离苦海……在天安门广场的毛纪念馆,人们排着队瞻仰他的尸体,在出租车、私家车上,人们把他的照片当成神物,乞求他的保佑和庇护。时至今日,还有许多人怀念文革,认为那是一个没有腐败、人人平等的时代;就在两个月前,中国大陆的互联网上有过一场关于大饥荒的辩论,有相当一部分人都认为大饥荒从未发生,只是“一小撮坏人”恶意的构陷,目的是攻击政府;另外一些人则认为饥荒只发生于极小的区域、极短的时间之内,决不可能有千万人饿死。为了证明自己的观点,这些人提出了各种可笑的质疑:     既然饿死了那么多人,万人坑在哪里?     这么大的灾难,为什么从来没有媒体报道过?     如果真的饿死了那么多人,为什么还要搞计划生育?     我的家乡也很贫穷,为什么没听说有人饿死?     既然饿死了那么多人,那么请问:你家里饿死了几个?     有人说大饥荒饿死了三千万人,相当于中国人口的20分之一,这可能吗?     ……     有一个问题最为震撼,有人问:既然没饭吃,他们为什么不吃肉?     第三种可称之为“奴仆人格”,正如鲁迅所言,中国只有两个时代:暂时做稳了奴隶的时代和欲做奴隶而不得的时代。古代的奴隶忠于皇帝、忠于朝廷,今天的奴隶们大多不认为自己是奴隶,而是国家的主人,他们从小就被教育要忠于集体、忠于国家、忠于党,唯独不提忠于自己。这种人会把政府视为至高无上的存在,任何批评政府的人都是他的天敌。他们自认为是爱国者,一切事都必须与“爱国”联系在一起才有意义,读书是为了国家,工作是为了国家,锻炼身体是为了国家,保护视力是为了国家,甚至连性爱都是为了国家。而他们所说的国家利益,其实多半都是政府利益、党派利益,甚至是少数人的利益,为了这所谓的“国家利益”,组织上让他们恨谁,他们就恨谁,在正常的国家,自由、民主和人权都是好词,但在这些暴奴眼中,这些全都是帝国主义的阴谋。他们赞美告密和背叛,鼓吹大义灭亲,时刻准备捐献自己的生命。     这种奴仆人格加上长期的仇恨教育,就会变得极为乖张暴戾,成为“暴奴人格”。在这些人看来,世界上的大多数媒体都是反华媒体,一切人权组织都是反华势力,所有异议人士都是西奴、汉奸、卖国贼。一个中国女人如果嫁给了外国男人,那就是国家的耻辱;相反,一个中国男人如果去找了个外国妓女,那就是为国家报了仇。我不止一次听到爱国愤青讲述自己的理想:他们发财之后必去日本,去日本必找日本妓女,然后把国仇家恨、百年耻辱和满腔怒火全都发泄在她们身上,直至精尽人亡。他们公开地鼓吹战争,经常叫嚷“中日之间必有一战”、“中美之间必有一战”,其潜台词不言而喻:即使你不来打我,我也要去打你。有人甚至公开谈论用民航客机运载原子弹,然后在日本国土上引爆。     很容易就能听出上述话语中的残忍意味。在本质上,这群“爱国”人士和半个世纪前的红卫兵、一个世纪前的义和团并没有太大分别,他们同样盲目,同样愤怒,有着残忍的念头和志向,并且极不稳定。在正常社会中,这样的人格应该被视为危险之物,而在中国大陆,当局却一直在纵容、玩弄他们的愤怒,这其实就是在玩火,只要条件成熟,这团不理性的火焰足以焚毁一切。     第四种可以称之为“雷区人格”。对许多人而言,中国大陆的生活都是一种缺乏安全感的生活,就像是走进了布满地雷的危险地带。在这里,法律形同虚设,权力随时越轨,在守法和违法之间没什么明确的界线,几乎每一家公司都在偷税,几乎每个人都有不检点的行为,“不查,个个都是孔繁森,一查,个个都是王宝森。”这话不仅适应于官员,也适用于平民。以一名小店主为例,在他艰难的经营中,工商、税务、治安、消防、卫生防疫……几乎每一种权力都可能让他关门,每一次怠慢都可能引发灭顶之灾。在这种不安全感的驱使下,人们大多没有长期计划,只着眼于眼前利益,在官场、在商场、在私人生活中,都涌现出大量唯利是图、背信弃义的行为,官员拼命地捞钱,商人不择手段地牟利,一旦赚足了钱,他们就开始转移财产,或者拼命地挥霍,完全不去想明天会有什么后果。     这种不安全感使本就躁动的人群更加躁动,大多数人都有一种迫不及待的急切感:飞机尚未停稳,人们就慌乱地打开行李箱;开车走在路上,只要有一个车身的空隙,就会有车不顾死活地挤上前去;只要是排队,就有人抄捷径、钻空档、破坏规则……这种不安全也加剧了人际关系的紧张,人们互相戒备、互相猜疑,甚至互相仇恨,“一人有难,八方支援”成了遥远的神话,现在的情况常常是“一人有难,众人围观”或“一人有难,谁都不管”。     以上种种,固然有个人素质的原因,但更多还是因为制度的催化和教唆。在长期的奴化教育、党性教育和仇恨教育之下,人们失掉了本心,忘掉了本能,甚至忘记了自己最重要的属性:人。     “我首先是个人,其次才是别的什么。我首先是我自己,其次才是我的社会担当。”这是最简单的道理,但可悲的是,许多人活到死都不明白。只要谈起中国的人权状况,就会有许多人冲过来跟你辩论,好像“人权”不是他们的权利似的。那些有中国特色的观点、那些中国独有的逻辑,大多都由此而生:他们忘记了自己是个人。只要忘记这点,就必然会生出许多古怪的念头,有些人会把吃苦——不管因为什么而吃苦——当成一件天然高尚的事,在几十年前,有无数城市青年被流放到农村,理由就是这些人应该吃苦。这中间有无数的苦难和煎熬,糟塌了许多人的青春,甚至毁了他们的一生,但时至今日,还有许多人在赞美那些让他们吃苦的人,并且认为自己吃苦吃得好,吃得应该。陀思妥耶夫斯基写过一本书叫《被侮辱与被损害的》,在我们的生活中,常常见到那些被侮辱与被损害的人,为他们所受的侮辱与损害找各种理由,做各种辩护,他们甚至会为这侮辱与损害欢呼。     在中国大陆,“牺牲”常常是一个高尚的词,很少有人明白,这个词的本意是指是祭祀用的牲畜。许多歌曲、许多文章、许多英雄事迹都在号召人们牺牲,去做祭祀中的牲畜。公社的木头落水了,怎么办?牺牲自己把它捞上来。大队的牛羊在风雪中失散了,怎么办?牺牲自己把它们找回来。时至今日,还有人在鼓吹“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不怕苦还可以勉强理解,“不怕死”就十足荒谬,这是和平年代,你号召人们不怕死是想干什么?他死了你有什么好处?     这些并非陈年往事,翻翻报纸就会明白,荒谬的年代从来没有真正终止,它的遗毒也从来没有真正肃清,它就在我们身边。那些反人性的口号和召唤从没离开过我们的耳边,在这里,我提议大家学学孔庆东教授,他在去年创造了一个著名的“三妈文体”,诸位不妨效仿之:如果有人号召你去吃苦,你就说去你妈的;如果有人号召你去牺牲,你就说滚你妈的;如果有人号召你去大义灭亲,你就把孔教授那句话说完。     除了牺牲,还有奉献。几十年来,大陆政府从未停止过要求人们奉献,几乎每一位贪官在事发之前都曾大讲特讲奉献,贪得越厉害,讲得就越厉害,这本身就能说明问题。事实上,奉献和掠夺往往是并生的,它们是一枚硬币的两面,你的奉献,也就是它的攫取。如果一家公司号召员工无私奉献,其实质是想你多干活,他少付钱。如果一个国家号召其国民无私奉献,其实质就是公开的掠夺。有人会问:难道社会不需要奉献精神吗?我要说,一个正常的社会需要有见义勇为、甘于付出的行为,但更需要自由、平等的契约精神。这两者有先后关系,即:先订契约,后谈奉献,无契约则不奉献。     在电视上、报纸上,我们还会看到这样的情景:某人因为住上了救济房,或者是领到了早该领到的救济金,就眼含热泪对着镜头说:感谢政府!我们不应该批评说这话的人,相反,只应该谴责那些坦然无愧接受感谢的政府,你的纳税人活得如此艰难,你还有什么脸接受他们的感谢?现在我们知道,政府不是什么伟大光荣永不犯错的组织,它应该是我们选出来的,它的权力是我们让渡给它的,在某个意义上,它就是我们的保安员或清洁工,拿我们的钱,扫我们的地。如果一个清洁工把地扫得很干净,你有必要含着泪感谢他吗?这不是他应该做的吗?我无意歧视清洁工,但如果有个清洁工不好好干活,还一天到晚要求你感谢他,甚至要求你无条件爱他,遇到这种情况,你就应该问问它:我可以说脏话吗?如果不行,那你就该这么回答:什么爱不爱的,先把地扫干净再说吧。     关于政府,最好的论述来自托玛斯.潘恩,他说:在最好的情况下,政府也不过是一种必要的恶。在不好的情况下,它就会是一种难以忍受的恶。     我们知道,政府花的每一分钱都是从我们的钱包里拿出来的,所以要随时查它的账。如果你的清洁工说他买一条扫把要几万块,你就该指责他贪污。如果你的清洁工拿你的钱给自己买了价值几十万的手表,你就应该指责他腐败。如果你的清洁工为了扫地的事天天大宴宾客,喝一千多元的茅台,抽一百多元的香烟,你大可以这么想:换个人来扫地会不会更好?     明智的政府会承认自己的无能之处,所以很多工作都必须依靠民间的力量。而自吹万能的政府,往往也就是无能的政府,它什么都管,可是什么都管不好。这30年里确实取得了一些成绩,特别是经济领域,让许多人都摆脱了贫困,但如果非要说这是政府的功劳,那也是它放弃管制的功劳。30年来的历史证明,凡是政府不再严管的领域,中国人都能表现出相当的创造力。放松对家电行业的管制之后,短短的几年间,中国的家电就可以跟国际大牌竞争。而与此同时,凡是政府严管的领域,大都是一派死气沉沉,为什么国产电影这么差劲?因为电影管制。为什么中国的电视这么难看?因为电视管制。为什么中国当代少有文学上的杰作?因为文化管制。为什么中国足球踢得那么难看?答案还是同样的,因为政府不肯放手。     世上的政府大致可以分两种:要脸的和不要脸的。要脸的政府会听取各种批评意见,即使不情愿,也要装出虚心的样子。而不要脸的政府只喜欢歌功颂德,即使马屁拍的不是地方,引会引起它的勃然怒火。在后一种政府的统治下,“负面新闻”往往被屏蔽、被遮掩,比如某某事件和某某事件在国外都被长篇累牍地报道,但在内地,几乎见不到一个字。事实上,“负面新闻”这个词本身就有问题,把坏事说出来,本身并非坏事。把那些不良的习俗、恶劣的行为、糟糕的结果报道出来,只会让人们提高警惕,而不是争相效仿。经验证明,人们从“负面新闻”中学到得更多。看30年新闻联播,也未必能够学到什么有用的知识,除了知道毛泽东思想可以指导杀猪。而一个小悦悦事件,就能让人明白父母的责任和路人之所应为。近几十年,我们的历史书上屏蔽了太多的“负面”,其中有相当一部分都是体制的恶行、群体的暴力,这些都应该视为国家的苦难。在这里我要说,如果你要做一个真正的爱国者,那么不仅要爱国家的光荣,也要爱国家的苦难。不仅要爱国家的繁盛和红火,也要爱国家的伤口和疤痕,爱那些悲伤的日子、黑暗的日子和痛苦煎熬的日子。     我们常常把人分为体制内人员和体制外人员,在一种与人类为敌的制度中,在纳粹和北朝鲜这样的政府之中,为体制效力常常只有两种结果:一、只有害处,没有益处;二、少有益处,多有害处。今天在座的大多都是好人,可是也会有信息员和特务混迹其中,在这里我要说,即使是你们,也同样对国家的明天负有责任。     如果你的工作只是办个文、发个照、填个表、抓个贼,那么你和罪恶的关系并不大,这些工作常常也是维持社会运转之所必须。但还是希望你能明白,来求你办事的,都是你的真正老板,是他们给你发工资,是他们在养活你,你要尽量对他们好一点。即使做不到笑脸相迎,至少也不要横眉立目。你应该遵守规章、履行职责,但不应该恶意地刁难他们。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不要让他们跑上三回五回、三月五月。要知道,他们养活你不容易。     如果你的工作与教育、宣传和意识形态有关,那你要清楚,你所影响的不是一人两人,而是千人万人。几个世纪以来,人类社会有一个共识:让孩子远离毒品。而事实上,那些精神上的毒品——谎言、谬论、仇恨教育、反人类的宣传——同样危险,甚至更加危险,即使做不到全面禁绝,至少也要让孩子远离毒品。如果你是记者,就不应该参与造假;如果你是教师,就不应该贩毒;如果你是学者,就应该坚持真理、拒绝谎言;如果你是作家,就不该睁着眼说瞎话。这不是最高的要求,相反,是最低的。     如果你的工作就是拆别人的房子、砸别人的摊子、流产别人的孩子、拦截殴打那些不幸的人,我不期待你会拥抱他们,只希望你能保留几分良知。大作家乔治.奥威尔参加过1936年的西班牙战争,在战场上担任狙击手,有一天清晨,他看到敌军战壕里走出一个士兵,那人光着上身,两手提着裤子。奥威尔本来可以将他一枪射杀,但他犹豫良久,最后还是放弃了。他说:一个两手提着裤子的人,怎么可能是个法西斯分子?当你看到一个两手提着裤子的人,你怎么忍心扣动扳机?     这就是“奥威尔的反问”,也是人类有别于动物的根本之处:高贵的同情心。在这里,我要对那些拆迁队、截访队和城管队员们说:我知道你负有职责,但还是希望你能够偶尔想起这个“奥威尔反问”,也知道你的上司对你有所要求,但还是希望你能够珍惜那个良心偶然跳动的时刻。     也许你的心中充满了正义感,觉得自己是在匡扶正义、保卫国家。但在此之上,还有更大的正义,那就是我们作为人类的良心。你要知道,跪在你面前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和你一样,有情感、有知觉,有父母妻儿,也有兄弟姐妹。你骂他,他就会怕;你打他,他就会疼;你羞辱他,他就会记恨你;你把敌人埋在脚下,第二年你的脚下就会长出两个敌人。你所做的不过是一份普普通通的工作,没必要为自己结下不共戴天的私仇。你可以履行职责,但不能把所有的仇恨都抱在怀中。     江苏某监狱曾经发生过一出真实的惨剧:有位狱警无故毒打囚犯,那个囚犯说:你管我、教训我,我可以当你是在工作,现在你动手打我,那就不是什么工作,那就是你我之间的私事。现在我不敢还手,但你记住,迟早有一天你会为此付出代价!几年之后,这位狱警的孩子就被吊死在监狱门口。     我跟你们一样痛恨这位囚犯的暴行,但还是要说,每位体制中人都该从中吸取教训。仇恨如刀,请不要把它磨得太过锋利,否则总有一天它就会倒转过来刺伤自己。在权力不受约束的世界,在法律虚弱无力的世界,即使你权倾一时,你也不拥有长久的、绝对的安全。今天你让他躲猫猫,明天躲猫猫的就是你自己。今天你拦截上访,明天就会有人拦截你。现在我们知道,那些被拦截的人不仅有平民,也有警察、法官、高级官员,甚至是信访局长本人。     有人问高僧:如何是善知识?答:慈悲清凉。又问:如何是慈悲清凉?答:如秋水长天。在我想来,所谓善知识,指的就是有耻有格的现代公民,所谓慈悲清凉,指的就是同情心和良知。这二者没什么用,不会帮你升官发财,更不会让你在浊世出人头地,但它却是我们区别于动物的根本之处。对他人的苦难抱有同情,有时会显得不够精明,但越是血腥狂热的时代,就越显出这些笨人的可贵,正是他们不识时务地抬高枪口、松开扳机、停下坦克,人类社会才保住了起码的体面和尊严。     我们活在一个尘土遮天的时代,政治很脏,经济很脏,连文化都带着腐烂的臭味。我们的心本应如秋水长天,但久置灰尘之中,也会变得又黑又脏,并且极为脆弱。我们去邮局寄易碎物品的时候,工作人员会在上面印一只红色的杯子,而在这样的时代,我希望每个人的心口都有一只红杯子,它可以时时提醒我们,这是慈悲之心,也是清凉之心,它如此珍贵,又如此脆弱,应时时拂拭,勿留尘埃,如秋水般清,如天空般净。   青春就应该这样绽放    游戏测试:三国时期谁是你最好的兄弟!!    你不得不信的星座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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