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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外楼 | 台湾那些令大陆人震惊的60条细节

1、晚上10时许,经香港到达台中。在台中机场接受安检,手续颇简便。过海关,关员见我带两个拉杆箱(其中一个是帮中华吟诵学会带的资料箱),要求开一个箱子检查,笑容温和,边打开箱子边交流,没有那种预先将人设定为假想走私犯,表情严肃倨傲地检查,而是聊天、是服务,甚至有点请教的意思,末了连声说谢谢。常见的安检和海关检查,是你一见他们的嘴脸就来气的那种德性,这儿没有。 2、台湾朋友来访,带茶和鲜切水果,还有带小吃的。自己到便利店买洗发水,300ml装飘柔的,买125新台币,比大陆便宜。 3、台湾各种庙宇多不胜数,据说单是台南就有几百个,有高大宏伟者,有的就是小小一间,夹在民居中间,但不论大小,无不极尽华丽,典型的闽南风格,多用琉璃、瓷塑装饰,显示人对所敬之神圣的诚敬之心。民间信仰,人心有所寄托之处。 4、台中逢甲夜市最热闹,有吃的、有玩儿的。但吃食最好的是相对安静的忠孝路夜市。吃一老字号面线糊一碗,新台币50元,碗里的肉如果跟西安的羊肉泡馍相比,是后者的两三倍。晚餐在一个档口吃蒸饺一笼、酸辣汤一碗,共70元新台币。 5、不必刻意找哪家饭馆好吃,凡是开店的,品质都不错,没有明显差别的。从台北这样的大城市到埔里这样的山区小镇,从书店到饭馆、冷饮店,品质和服务没有任何差别,皆热情、殷勤、周到、细致,没有说我这是乡下,你们就将就一点。 6、台湾地理中心——埔里镇,一家巧克力专卖店,全台湾仅此一家,没有分店,年销售1亿五千万新台币,除实体店铺销售以外,全靠网上销售。 7、无论是坐台湾朋友开车、坐计程车,遇拐弯、十字路口等,哪怕根本没有行人与车经过,即便在山区乡下、村中,司机皆自觉放慢车速,小心驶过,到安全处才加速。 8、从台北到乡下小镇,很少见店铺放音乐的,即便是卖音响的,都是安静地做生意,绝没有把声音放得很大震耳欲聋的那种。年轻人开摩托车,没有放音乐招摇过市的。 9、媒体上的娱乐节目和版面,很热闹,但是,生活中的台湾,没有那种到处都是娱乐致死的德性,没有听到任何当红明星的歌儿。也看不到香港、深圳、广州到处都是明星照片的西红柿炒鸡蛋的烦乱色彩。 10、坐计程车,路过“总统官邸”,见围墙矮小,也不见墙头上有铁丝网和玻璃碴,问司机:这不安全吧?司机大声说:安全?什么安全?马英九他有什么敌人吗?要什么安全!这个围墙以前比现在还低,那个时候呛陈水扁,才加高加厚了。“总统官邸”门前路上散步,见拐角和门口有穿西装的保安员,看上去文雅时尚,见人则点头微笑。 11、与计程车交谈,发现他们中的多数人对社会有怨言。朋友周先生说,计程车司机中多数的确是这种情绪。但是每个司机对客人的服务都非常好,热情、殷勤,即便与客人在交谈中对国家民族等话题有不同的理念,但都和气友好,更不影响他们对客人的服务,即不把自己的恶劣情绪包袱到工作中去。这是长期的礼义廉耻教育的结果。台湾人常说一个词“丢脸”,即自己不把事情做好是丢脸,绝不因为别人丢脸自己也丢脸,不与别人比谁比谁更丢脸。推而论之:领导人和社会算老几?我对你的不满是不满,但不影响我自己个人的品质。这就是所谓人心知耻。 12、台湾媒体上报道,台北士林夜市上发生了一件水果摊坑新家批观光客的事件,一只释迦果卖了客人多出几倍的价钱。这让台湾人感到奇怪。而让游客奇怪的是台湾民众在接受电视采访的时候,说;“这种事情怎么能发生在台湾!我不理解,这种事情怎么能发生在台湾!这对台湾的信誉影响太大了。” 13、桃园农村,没有农村样儿,即没有到处堆放的柴草垛、粪土堆,要么是更重精细的稻田、果树和树林,要么是休耕的农田,但多数休耕农田是花田,政府发给农民菊花种子,并给与补贴,让农民种花,一可用于观光,二可于来年耕种时当作肥料。 14、去了两次桃园附近海边的竹围渔港,鱼市上没有多少客人,品种之多、之丰富,令人叹为观止。价钱也便宜,如一串两条黄花鱼,卖120新台币。台湾也引进了湖蟹即大闸蟹,最大的大闸蟹即顶级大闸蟹一只标价新台币500元。 15、竹围小渔港有一家赐福海鲜酒家,生意非常好,有自己的渔船,其海鲜基本上是野生的。该店扩大了原店的三倍面积,尚不能满足从台北等地赶来的食客的需求。但是,每周却有一天关门不营业,一是让员工休息,二是给别家也做做生意。将生意让与别家做,真如古人小说中所谓“君子国”也。 16、感觉台湾人生活中不太注重衣着,穿衣很随便,也不以衣取人。与香港有很大区别。衣着展示人的生活态度。在台南,遇见一大老板,在大陆也有生意,长期资助并大力推广中华传统文化的阅读。但看上去跟计程车司机没有区别。为人低调谦和,说话不流利,但很坚定地认为,复兴传统文化,不要急功近利,只要坚持就会有效果。 17、在台中,与朱博士找旧书店,早上10点出门,坐计程车按照地图去找,无一家开门营业。早上,在台中和台南、彰化等地,很多店铺不开门,要到接近中午才开门,有的店铺也早早地关门休息。没有那种争分夺秒做生意,不把自己逼得那么紧张,就是过正常的生活,按照一贯的节奏。 18、台湾人停车讲规矩,即便停车场位置很多,比如路边停车空间很大,也必要停到规定停的位置。上下车也是,不随便让你上下车,一定要到规定的位置。自觉地接受规矩,自我管理。哪怕是在山区乡下。台湾人没有城市人与乡下人的区别。 19、台湾人对你的热情,不是克制出来的、不是隐忍出来的,是那种从内心里流露出来的热情周到与体贴。这一点比服务非常好的香港还要好,香港很多人的服务是克制着、隐忍着的热情服务,我常常能感到那热情背后深重的生分。台湾人的热情来得很自然,你到商店里看,很多店铺会给你倒杯茶,让你慢慢看,最后你不卖,他也会热情地欢迎你再来,总少不了台湾腔调那响亮的谢谢之声,他谢谢你光顾了他的商店,表情言语之中,没有任何让你感到没有买人家东西的压迫与亏欠感。更没有我曾经经历的陕西临潼兵马俑旅游区,你多看了他的东西一眼,不买,他会骂你,你若回骂,他会打你。 20、你换不到新台币,不要紧,任何便利店都有银联取款机。你哪怕在夜市里,你有任何问题,问正在忙活的大嫂,她也会清晰地告诉你要问的事儿,她如果不知道,她会问其他人,帮你搞清楚。你的谢谢还没有出口,她的谢谢就先到了,她谢谢你信任她。 21、在热闹的商业区,看上去没那么热闹,因为人不闹腾——没有人会站在门口嚷嚷着拉客人招揽生意,更没有大喇叭喧嚷争生意,商家邻里之间,没有那种既生瑜何生亮深仇大恨似的竞争,所以,那卖水果冰的小女孩清脆明亮的嗓音才轻柔地传到路人的耳朵里。 22、在台北到台中的高铁上,买了一份盒饭,即便当。便当是六角形的纸盒,便当盒上,折叠着一个塑料袋,那是让你吃完将垃圾装到塑料袋里的。便当70元新台币,送一瓶矿泉水。广深铁路动车餐厅的一份盒饭是多少钱?菜从品种到色彩,都可欣赏,饭可选择白饭与油饭、杂粮饭。味道很好,跟在台中乌日乡乡下朋友的公司吃的便当一样。想象做便当的厨师,必然像用做大菜一样的诚敬之心做便当,才有这么好的品质。并没有一听说是做盒饭,就从心里先惰怠疏慢起来。 23、台湾的高铁上,很安静,没有播放音乐,更没有播放旅客须知,只是到站的时候用三种语言温和地提醒客人即将到哪个站了,语言极其简洁,就一句话。想起广深高铁上的录音版旅客提醒,冗长啰嗦,好像旅客是刚刚煺了毛的猴子一样需要反复教化,最近又加了一个临时的安检提醒,也是冗长啰嗦,这不让带那不让拿,否则如何,从深圳北到广州南,最快全程才28分钟,你坐这趟车,安静不了几分钟,刚刚让喇叭聒噪完,就到站了。台湾高铁上的旅客交谈,声音都很小,打电话的声音也尽量小,没有广深高铁上的各种方言大声嚷嚷,声震车厢的。更没有一家人撕开各种小吃包装袋,相互叫嚷:则果豪此,啦果豪此! 24、台湾的出租车上,没有任何对旅客的录音提醒,想起深圳的出租车上的广播提醒:“欢迎您乘坐深圳出租车,请把您这次要到达的目的地告诉司机……”——神啊!我这是干嘛来了?我不告诉司机我上车干什么?这还需要提醒? 25、台北地铁上,有专设作为,供特殊人群如老弱病残孕及体弱年由者使用,即便地铁再拥挤,年轻人也不坐这种座位。朋友朱先生陪台北傅先生坐地铁,傅先生年逾古稀,小朱正向傅先生请教吟诵,见傅先生坐下,顺便也挨着坐下,傅先生将其推开,说:抱歉,这种座位就是空着你也不能坐。 26、傅先生请我和小朱去台北重庆路一家专卖台北旧式小吃的老店去品尝小吃。店不大,干净整洁不必说,满座。我们走到里面主要是先看看高悬的牌子上写的传统小吃名称。发现至少有4张桌子的客人点头示意,一是问候,二是表达座位先被自己坐了的歉意,个个都急忙用手指点着自己的桌子,意思大概是等会儿这个位子给你们坐。最先是一个僧人,看着我们,快速地边吃边说:我就好了!就好了!我们说:谢谢,不急不急,您慢用。一个穿着白衬衣黑色马甲的中年人,让服务员将他的饭菜移到与另外一个人拼桌,让给我们他坐的位子。此虽为小事,仍让我和小朱感慨不已。前不久,我们单位附近开了一家贵州米粉店,开业当天,生意就很好,有一个老人腿不好,上不得楼梯,店主事先已在楼上给老人留了座位,但临时被几个人占用,也很快就腾出来了,老人希望与楼下一个台的几个人换一下,那几个人宁愿看着老人艰难地爬楼梯,也没答应。有感于此,我将这个故事将给台湾的朋友听,纷纷摇头说:怎么会这样啊? 27、朋友周先生在桃园乡下买了5亩地建住宅,周围是农田,院子左墙外还有一个大户人家的祖坟,被草木覆盖。买地报建农舍,这个农舍其实就是别墅,叫农舍。土地是你的,但法律只许你建全部面积的10分之1,其他的要绿化。问;住在这儿安全吗?回答:有什么不安全?很安全。问;怎么没养几只藏獒狼狗什么的?答:养那些干什么?谁会来危害你的生活?问:周围乡村有公共活动你参加吗?答:参加!这里的人都争着参加公共活动。 28、台湾有大小孔庙24座,有官设、私设,以台南孔庙最古老。每年祭孔,礼仪周全。台北祭孔,太牢用面制作,台南则沿用古制,用真猪牛羊,祭孔用的牛,头上的毛被参加祭祀和观礼的人纷纷拔光,用这头牛堂上的毛制作的工艺品是吉祥物。 29、所见台北、台南、台中、彰化孔庙,皆供奉孔子外,两厢又供奉宗、复、述、亚四圣及历代先贤、先儒。台湾孔庙有离任台湾领导人和政要、名流题写的匾额。台湾学生常常在孔庙祈祷,希望能得到圣贤的神助,帮助他们考个好成绩。彰化的孔庙大成殿内设有两个巨大的祈愿牌,学生将孔子称爷爷的,称老师的,将自己的准考证和照片复印粘贴到祈愿牌上,希望孔子能神助他们完成各种学习的愿望,靠上理想的学校,细细读起来非常有趣儿。 30、台北孔庙大成殿前,有一个香炉,香炉旁边有一个供案,供案上一侧放着一个箱子,供拜孔祈愿的学生投放准考证复印件的。箱子左侧有一个牌子,上面用中英日韩四中文字写的颂祝祷文,学生必须背诵这些文字,才算完成祈祷。这些文字,恰是儒学的核心内容。有意思的是,日文几乎全是中文,仅有个别字不同。中文内容为:“学子○○○虔备芹藻庶馔敬献大成至圣先师孔子曰十有五而志于学好古敏以求知志道据德依仁游艺传道授业解惑吾辈当效先圣先贤立志向学敢以萍藻之仪用申虔祷伏祈夫子广庇学子德业日进社会祥和谨拜” 31、在台湾10天,只有台北故宫博物院入口有安检,但也只是过安检门,旁边没有人拿着安检器械在你身上上下探扫。参观慈湖蒋中正陵寝,游人随意进出,没有安检,自觉排队保持安静。在停放棺椁的中厅门口,距离乌黑的棺椁约两米远,中间没有各栏,更没有玻璃密封,只是不让摄影照相。游客欲照相,工作人员会举起一个牌子,微笑示意不要拍照。陵寝门口有两个卫兵,身材挺拔,着白色服装,站姿是持枪,两脚分开,据说一站两个小时。在“忠烈祠”、国父纪念堂等地,卫兵穿灰色服装。如遇到换岗、上岗、撤岗,则其仪式值得一看,卫兵会表演复杂的步伐,虽人少,但足以表现礼仪之隆。而这些表演,观众只需要稍微让开一点空地即可,没有特别的栏杆隔离。暂时不上岗的卫兵,会着西装便服,在旁边服务,据说夏天会帮正在站岗的卫兵擦汗;有时候游客小朋友见一动不动站岗的卫兵像机器人,会跑上去摸戳他们,而卫兵按规定是不能动的,所以需要有个人在旁边服务。 32、中正纪念堂下面的中正艺廊,举办一个名为《大风起兮》的书法展,展出民国时期300多位知识分子的书法真迹,门口有巨大的立体图,李大钊赫然在列,展品中有沈殷默书毛泽东诗词、陆定一的书法。 33、台湾师范大学烹饪专业的学生有一个实习餐厅,做自助餐,菜品均为学生自己设计制作,餐厅在该校对面一个地下室,对外营业。光顾者不少,中午座无虚席,学生服务极好,年轻人在一起不免热闹,但见有客人经过,立即敛容整装,恭敬地服务客人,温声细语。台湾吃素者人数多,所以素菜品种多,有一种石莲花,在广东也有,当作盆栽观赏植物,台湾人发现该植物可食用,且其丰富,能补充素食者所缺乏的某些营养成分。 34、台北国父纪念堂、中正纪念堂,早上皆有市民做运动锻炼身体,但没有播放音乐的,不像大陆的一些公园,本为安静的休息场所,反倒变成城市早上最吵闹的地方。台湾人没有腰间跨一个小音响,走路听音乐的,想必应该有听耳机的,但我没有看到。问朋友,答曰:自己听音乐,不影响他人。不像大陆一些人,仿佛一刻也不能离开音乐,早上宁愿不听公园的鸟声虫鸣,非要听自己的音响。台湾也没见有人锻炼走路,一边走一边大拍巴掌的。 35、台北圆山大饭店,为台北最高档的酒店,游客到台北,多到此参观。其实在这里坐下来喝个下午茶不错,并不太贵——在这里买了两份点心,每份4个,制作精良,口感极好,共200新台币,类似的点心,在深圳书城的面包店,卖远不止这个价儿。饭店大堂门口,有一个告示牌,滚动播放欢迎旅行团到访下榻该酒店,细细看完,发现当天多数为大陆参访团入住。 36、晚上到诚品书店敦南店,店内多为年轻人看书选书,书店地面为木地板,光洁可鉴,供客人随处席地而坐。我在最偏僻角落选了几本书:约斋著董作宾校《字源》、龙宇纯著《〈说文〉读记》、两本台湾竹枝词。先结账到外面咖啡店坐等朋友,店员先给一杯清水,地上点餐牌。我说等朋友一起来点,清水喝完,朋友未到,店员又给续上水,等朋友买完书汇合,也喝了一杯水,却说要赶到另一处去,就没点餐,我们向店员抱歉,店员说没关系,微笑地说:欢迎您下次光临。我说,我们那里是你不点东西就不好意思坐人家的座位,有的你不点就不让你坐,服务员会不断地催你。他说;台湾基本上都这样。 37、布袋戏在台湾衰落了,在台北布袋戏博物馆所在街道,经常会演公益戏剧,我遇到了在街边搭戏台演出昆曲《牡丹亭》,值得主义的是,路过的人都可以从服务台那里拿到一份打印的剧本,对照着剧本的戏文看戏。 38、损坏或拿走酒店的毛巾等用具,我常见的酒店提醒一般是:如损坏或拿走,要按照多少多少赔偿等等。在台北一家酒店,看到这样的提醒:房间所配毛巾浴巾等,仅供酒店内使用,如需购买请打分机“0”或“1000”。 39、台北行道树身上,松松地拴着一块木排,中英文标明树的名称。台湾的城市行道树,不整齐,没有整体的规划似的,不像大陆的城市,一条街道全都是一种树,看上去很整齐、气派,一任领导的政绩霸气外露。 40、台湾的土地和房产是私有的,所以业主不愿意改造改建,政府就不能强拆,官员也不能以发展的名义整治市容、强行规划。市民也没有这个要求,市民不会用城市看上去光鲜不光鲜来衡量官员的执政能力。所以,台北的街道两边看上去很古老,是那种尽量保持着陈旧感的城市,有一个城市成长的足迹。 41、台湾的官看上去不像官,跟你说话,甚至更加殷勤谦和。退休的官员和曾经做过很高职位的专家,跟你交谈,一点看不出曾经的显赫,或者曾经就没有显赫过。他们送客人,年逾古稀的老人,曾经的官员或专家,现任的大学教授、系主任,也会帮你拿行李,常常让人猝不及防,没有思想准备。到机场,教授、主任帮你办理各种手续,也让人没有思想准备,过后深感惭愧。在他们面前,平常还算灵活的我,却显得很木。 42、台南孔庙,除了供奉孔子及四圣、先儒、先贤以外,还供当地历代孝子的牌位,张扬仁孝思想。台南孔庙有自己的乐社,只演奏祭孔所用雅乐,排演八佾舞等。祭孔所穿的礼服、所用乐器,常年展览。 43、参观国学大师钱穆故居素书楼,没有见一个管理人员,但房间内陈设整齐,窗明几净,陈列着钱先生的旧藏书和手迹、生活用品等文物,一楼是一个日常使用的教室。同去的朱博士是风水世家,他说钱先生所居并不是该处最佳风水,但因先生居于此,风水便有所改变。 44、台北孔庙门厅里,周末有几个中年男人唱歌,五个人各演奏乐器,一个人演唱,曲调有闽南风格的,也有日本风格的。淅淅沥沥的雨中,歌声不仅不吵闹,反倒增添了孔庙的宁静感。到了大成殿就基本上听不到了。大成殿后面的厢房,教师在教学生演习释典礼音乐,我和朱博士各取了一分乐谱,可复印给大陆有意做孔庙音乐的朋友参考。 45、台商周先生说,在台湾,以前到政府去办理房产土地证之类,也是一个窗口一个窗口地乱碰,很窝火。后来经过大力整治,类似大陆改变机关作风,现在,台湾人去办这些证,只需要事先准备好资料,到办证处,就会有公务员跑过来,先给你倒一杯茶,然后轻声细语地跟你核对资料,你坐着等就行了,他们会帮你办好,不需要你到窗口去巴巴地问这问那。如果你的资料不全或有别的问题,公务员会更加温婉地跟你沟通,提醒你再补充什么,因为你资料不全办不了,人之常情,你可能会焦急,他的态度和语气就更加微笑温和,以免引起你生气或不愉快。 46、我与华教授从台北坐高铁南下台南,两个人的行李太多,双手几乎拿不了,下扶手电梯去站台,一车站服务员女生见状跑过来,帮华先生拿行李,一直送到站台等候上车的车厢号码标记处,临走还给华先生鞠了个躬,笑容满面。晚上十点多从台南北上坐高铁,台湾朋友买的票,我们在车站内匆匆赶路,到电梯附近,一男生恭敬地站在扶手电梯旁,声音响亮而温和地提醒:不要急,不要急,还有7分钟。我们坐在车上,称赞这个服务,台湾的朋友说:这个本来不关他的事,但是他好意要提醒旅客。记得头一天到台南,下高铁转计程车,几位头发花白但衣着整洁的服务员勤快麻利地帮我们叫出租车,搬行李。比大陆五星级酒店门口的服务生还热情周到。 47、下飞机,入海关前,需要旅客填表的地方,有干净的桌台,配近视眼睛和老花眼镜,供访台客人使用——眼镜不只一副,而是各两三副,方便眼睛不同程度近视或老花的人使用。 48、嫁到台湾的湖南女子曾小姐对我说,你离开台湾,机场地勤人员会站成一排向离台飞机挥手致意,尽管由于飞机滑行、起飞等等不同角度、高度,看到这一情景的人很少。 49、日月潭中有许多鱼类在岸边水草中产卵,日月潭是人工湖,湖水用来发电,故水位涨落不按照季节的自然规律,而是按照人的用水需要。但是,日月潭按照当地原住民邵族水上造浮田的古老做法,给这些鱼类造了许多浮田,供鱼类产卵,这样,鱼卵就不会因为水位的变化而被晒死。 50、曾经在台湾工作过3个多月的马兄对我说,上次他的同学夏先生来台,把手机丢在计程车上了。过了不久,马先生接到了一个女声打来的电话,号码显示是夏先生的,但是马先生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就否认了。过了一会儿,那女声又打来电话,耐心解释这是她拣到的手机,见手机上有马的号码,就打过来了,想必是马的朋友,希望能送回给他。马先生说了自己的地址,一会儿,一个女士坐计程车将手机送来了。马先生感慨地说:那真叫和谐文明,连个垃圾你都不忍心乱丢。 51、至此,关于台湾的细节,能回忆起来的就以上这么多了。我不喜欢白天跑一天,晚上还坐下来记笔记,个人性情,那种刻板理智的活法多么乏味!所以,全凭记忆。这样也锻炼了记性。这样也许更准确,因为你生怕记错了。 52、这些细节发到我的个人博客中,有人看了,说,你把台湾的好放大了,你把大陆的不好放大了。说这话纯粹是愚蠢且奸险——你干嘛不直接说我是台湾派来大陆的特务?我写这些文字,不但没放大、夸大,甚至有意抑制缩小了一些东西,因为有的内容,考虑到涉及同行者的个人情况,没征求人家的意见,就没有写。写我一个人在台湾所见到的好,的确希望大陆也能变得这么好,至于歌颂大陆的好,那是另一篇文字的事儿。对于这种奸险弱智之徒,我是不打算和它讲道理的,多费劲啊!我回复读者留言,见如此不坏好意者,就不愿意跟他正常地讨论问题。宁愿羞辱之、臭骂之,但不和它说一句道理,不说一句有用的正经话。说道理就中了它的奸计了,它什么不知道?我发现,不坏好意者,不是弱智就是无耻,弱智尚可怜悯之,但无耻就像你鞋上粘了块稠鼻涕一样,怎么甩都甩不掉,想起前人俗话:人不知耻,无法可治。也有读者喜欢博主沉默,认为即便读者骂博主一万句,博主不能回骂一句,否则就是什么什么。所以一般博主都强忍者不回复,装着很大度宽容什么的,我以前回复留言,后来就不回复了,也装,但这一次,我又发闲贱,不装了,回复了,我出言多凶狠恶毒啊!这个凶狠恶毒是对某一个读者的,可是,不幸会让别的人看到,这很不好,很影响博主的老清新形象。所以,骂完了我会留一点痕迹,然后删除其余,打扫卫生嘛。不洗脸见人不代表你直率,只能代表你二百五。 53、其实,在台湾,说起大陆,你可以做个测试,你试着对台湾人抱怨大陆的一些现象,看看台湾人怎么说。我得到的反馈是,台湾人最称赞大陆这些年的发展,你说大陆任何不好的现象,我遇到的台湾人一般是这么说:慢慢来,会越来越好的。有人会说;人多嘛,事情不好办,慢慢就好了。那种谅解的心胸非常动人。所以我感到,对大陆的发展称赞最多、最由衷的人,可能在台湾。 54、有人说,你少见多怪,没见过世面,一个小小的台湾就让你兴奋成那样。是的,我没见过多少世面,出个国多不方便啊!我尤其怕填各种表格,有填表恐惧症。我想啊:如果世界都变成我此次在台湾所见到的这样,则我此生也不愿意再见什么更大的世面了,够用了,多了消化不了,虚不受补。更大更好的世面就留给您吧,见世面还有贪得无厌的? 55、有人说,台湾也有过像大陆目前的一些浮躁社会现象一样的年代。后来就好了。是的,都是生病,人家生病了,病得不轻,一转身,背后的柜子里有药。你有吗?你的药管用吗?不会是假药吧?都是精神挨饿,人家能想起祖宗的文化银行账号,也还能记得密码,你有账号吗?你拿到账号,能找到密码吗?给你苦口的良药你愿意吃吗?说给你密码你相信吗? 56、有人说,台湾也有坏人、也有骗子等等——谁让你看台湾的坏人和骗子了?反正我不给你介绍台湾的坏。你幻想一个地方只有好没有坏,你可以蒙着被子睡觉,再不行吃点啥药看行不行?再说,我让你学他们的坏和骗术了吗?因为台湾也有坏人和骗子,我就不能写自己所看到的台湾的好人了?你凭什么要求那么多人都成为无可挑剔的圣贤才能跟你同在蓝天下?你自己跟饥贼一样,有什么福报跟这些圣贤生在同一个时代? 57、有人说你干脆移民到台湾算了、也有的说你别回来了——对不起!我目前的素质自认为还太低,目前还不能够和台湾人生活在一起,我去了会稀释他们的良好素质的。就跟您这样烧糊了的卷子们先凑合着混吧,咱们有太多熟悉的语法和气味,像豪猪一样,凑一块相互扎刺儿,分开了还想得荒。何况人之常情所在,自私利己无疑,去的人多了,台湾人的修养也是有用完的时候,他们面对汹涌而来的粗鲁和无礼,也会有微笑到疲惫的时候,再好的素质也架不住你那么多的损耗还能保持优雅的姿态与温煦的笑容。所以,为了保护我所见到的台湾,我都要少去才是。 58、有人说不相信你写的内容是真的——不相信拉倒,谁也没逼你信不是?您没去过台湾,或者您到台湾遇到了跟我不一样的遭遇,那是您自己的事儿,要么是我太幸运,要么是您没我这么幸运。各是各的缘分,谁都覆盖不了谁。也许我下次去台湾会生一肚子气呢?无所谓。没去过台湾的,如果是我,我就没有掌握足够的真实信息,所以没法判断作者写的是否事实,但是,我会选择善,即宁愿傻乎乎地相信别人说的善。也就是说,当真与善的信息在我这儿不对称、即真与善不完全重合的时候,我宁愿相信善、选择善。人不在于做了什么,成为什么,重要的在于有向善之心。“楚国无以为宝,惟善以为宝。”对善的信,要到近乎迷信和盲从的地步才是真信。 59、我在台湾所见,当然是一己之见。为了不让自己在写一篇篇所谓像样的大篇幅文字时,容易产生过多的议论甚至抒情,就选择这种很笨的流水账式、碎片化写法。我很早就懂得,作为一个学文科的人,你不能学着如何泛滥挥发自己的抒情,而应该学会驯服、克制和管束自己的抒情。我当然没有进入台湾的更深层的领域,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是不是有人说的黑白共治?想想,黑白共治也不是万恶的,至少比黑白皆不治、沆瀣同乱强。 60、大事儿不考虑了,下次去台湾,我决定好好练习一下,让自己变得更傻一点,要有更充分的思想准备,宁愿每天表错情,也尽量将举止应答装得像自己这次所见到的台湾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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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外楼 | 异议——爱国的最高形式

长时间以来,中国一直奉行一种外交政策,这种政策的意图就是将其邻国纳入自己的羽翼。但实际上中国与几乎每一个重要的地区合作伙伴都存在领土争端,如今,中国政府只剩下两个盟友——巴基斯坦和朝鲜。这两个国家都处于一团糟的状态。 与日本的争端是中国最严重的地区争端。而对中国的态度感到紧张不安的日本民众,刚刚以压倒性多数票选出了一届右翼的政府。一年前要是有人说中日之间可能爆发战争,这个人肯定会被当成疯子。但如今,西方外交家、甚至中国政府的一些资深顾问都担心,如果中国船只或飞机在东中国海争议岛屿附近与日本船只发生冲突,战争可能一触即发。 在中国官员和普通民众当中,战争之说流传颇广。一种比较流行的观点是,一场“有限的战争”对中国政府有利无害。中国政府可以通过这样一场战争显示其决心,并巩固国内对新一届政府的支持。这种观点目前还不是主流。持这种观点的人主张,美国是一只“纸老虎”,其在中东的行动以及金融危机都极大地削弱了美国的实力。他们断言,如果中国能够从日本手中迅速地夺走几个无人居住的岛屿,美国政府不会干涉。另外一些头脑比较冷静的中国战略家对这种观点嗤之以鼻。他们认为,美国政府会被迫向亚洲地区的盟友们表明姿态,以示美国有意愿、也有能力为这些国家出头。 就目前而言,关于战争的言论仍只是一些将军年轻人的空谈。这些年轻人从小接受民族主义教育和毋忘国耻思想的熏陶。20年爱国主义教育的成果,从中国对邻国外交政策立场的迅速转变中可以看出。 在目前中国与多个邻国间的关系持续紧张的情况下,令人不解的问题之一是,国际社会对中国的看法,与中国从最高领导层到草根老百姓如何看自己,这两者之间是互不联系的,甚至截然不同的。 在世界其它国家眼中,中国是一个强大到令人害怕的国家,它时常会欺负弱小国家;但在许许多多中国人的心中,他们认为中国仍然非常贫困、弱小、并遭人欺侮,所以不可能欺负其它国家。中国人年轻人受的教育是,他们的祖国永远热爱和平,没有扩张的野心,但纵观中国的历史,就在并非很久前的1979年,中国和越南就因为边界纠纷爆发战争。 很长时间以来,中国一直在推行把周边国家纳入它自己的轨道的政策,事实上除了朝鲜和巴基斯坦之外,几乎所有该地区的重要国家都与中国有领土争端。 与中国领土争端最激烈的是二战期间侵占中国的日本,尤其在2012年9月日本对钓鱼岛国有化之后,两国的关系持续紧张,导致日本大选中,强硬派获得压倒性胜利,也使得过去不可想象的中日局部冲突具有可能。 也有少数人认为中日间不会发生武装冲突,因为美国被中东局势拖累,国内经济仍然处于危机状态,现在只是个“纸老虎”,所以如果中国从日本手中夺取几个无人居住的小岛,华盛顿不会出手干涉。 别国无法改变中国的教育体制,也无法改变中国根深蒂固的世界观。但至少,外国领导人必须了解中国领导人的心态。1989年事件以及前苏联与东欧社会主义阵营解体,让中国最高领导人得出结论,中国应该加强对共产主义信仰的教育,因此发起一场延续至今的新的爱国主义教育运动。《金融时报》文章的作者说,有选择的讲述历史,强调外国侵略者侵占中国领土时的凶狠残忍,对中国统治者的错误缺点避而不谈,是为了用遭受西方侵略的历史,来培养年轻人的民族主义精神。这一轮新的思想教育运动,用反抗外国侵略的爱国主义运动,替代了以前共产党进行的阶级斗争为主的思想教育运动。 一个人能够毫无障碍地热爱自己的祖国,是一种莫大的福气,有如此福气的人其实不多。“障碍”是心理障碍,毫无障碍的爱是指爱得理直气壮,阳光单纯,无需拐弯曲折、不用克服种种否定的意见、不必抹杀铁一般的事实存在甚至野蛮地毫无理由地仅仅是一种出于血缘感恩的爱。如果你爱得毫无障碍,那么你的祖国一定是一个福地,健康,充满阳光;公道,给任何人热爱她的美好自由。 近代以来,中国人一直在爱国主义与民族主义的问题上遭遇着无法解决的巨大心理障碍难题,究其实,它始终是因为我们的祖国和民族未能完成一个现代性文明的转化。环顾全球,基本上存在着两种爱国感情的类型:无障碍的朴素理性之爱,与带着痛苦的心理障碍艰难的热爱。从那些以尊重每个个体生命的价值,保护每个公民的自由、幸福和安全为立国原则的国度,从那些到处都能使人感到有祖国存在的地方,我们很容易发现:无须宣传、无须灌输,人们身上自发的就广泛具有这样的爱国热忱。反之,没有公民地位和个人尊严的国家,最喜欢奢谈爱国主义而它的国民对祖国的爱充满纠结堵塞! 2013年新年《南方周末》事件余音未了,又有事件接踵而来。先是1月12日,自由作家李承鹏在成都签名售书,被勒令不准在现场发声,于是只好“默签”,连介绍嘉宾、说一声“你好”和道谢都被禁止。然后1月13日,在北京李继续签名售书。售书当中竟然发生李承鹏被“爱国者”暴打和“行刺”的事件:李承鹏正在埋头签名时,一个中年高个男人突然冲上签名处挥手打了他太阳穴一拳,并怒骂汉奸云云。在稍后的视频中,可以看到步步靠近李承鹏的网民胡杨林从红色环保袋里掏出红色纸张包装的刀具,但被事先认出他的网民和保安拦住,李承鹏高喊:放开他,别拦。抱住他的网民松开了手,一把刀子朝李承鹏飞了过去。 应客观冷静地指出:网民胡杨林并非什么暴徒,也没有想行刺李承鹏的企图,还有那位动手打李承鹏的男人,他们都是“真诚的”爱国者。只是与李承鹏对国家现状批评的意见严重对立,因此出此愤激行为。关于“刀子”问题,已经去到了意气用事之争且纯粹被政府愚弄的地步:在党的大会期间购买刀具要身份证实名制资格,这是某些地方或者京都的管治方式,很荒唐的政治手段,但是否全国如此,是否曾经实施而且已经变化,在打人者和胡杨林等爱国者看来,都不愿意从常识来推理和追究真相,只要他们能够找出一处不用实名制就可以买到刀具的例子,就已经把李承鹏看作是诬蔑国家的“动乱分子”。当然,一向以来李承鹏对国家方方面面的严厉正直批判,是被胡杨林等爱国者看作是大逆不道的。 由此可见,爱国,在中国,确是具有严重心理障碍的难题。 为了“别人批评祖国你因此和他打架”,这是一个衡量你心中是否有障碍感的标志,就好像阿Q会为了旁人故意撩逗说“光!”“咴,又亮了!”而和人打架一样,只要你心中有耿耿于怀的自卑感和黑暗面需要加以遮掩的话,凡是别人指出这些有关的事实,你就会老羞成怒怒火街头,如同被针挑动伤口用镊子揭开伤疤,打架基本上就是顺理成章不可抑制的“野蛮自卫行为”。 先说说常识:“祖国有病”是较为常见的情形,世界上没有哪个国家会完全没有问题的,因此批评自己的国家只是一个稀松平常的正当行为,祖国不是神圣的,有病的祖国必须接受严厉的批判、促使其深刻反思,正如人有病接受医生治疗甚至动手术一样,是不容许质疑的合法权利。 政府既代表祖国,政府却不是祖国,政府必须受到严厉、恳切、直率的监督、批评和权力限制。但是,如果你不敢直面它的问题,甚至不愿意承认它的丑陋事实,而且当他人指出它的黑暗时,你暴跳如雷,撸袖子瞪眼睛呲牙齿和人打架,说明你事实上是感到了自己的祖国是一个有病的国度,你心中有一种尊严的丧失感,可是你还处在童年心智阶段,因为你不会冷静理智地分辨:是不是事实?是对方的无中生有之诬蔑,还是客观事实?你不管三七二十一,纯粹为了捍卫内心的自尊心;也因为你把自己代表了祖国,这也是一种非理性的心理障碍,你就是你,祖国就是祖国,你没有资格代表一个国家。你需要通过暴力来转移关于祖国的失败感,你感到了被侮辱而不知道究竟是谁侮辱了你,因为你先入之见地认定了一个荒诞的结论:祖国是神圣的,祖国有恩于你所以它绝对不能够受到批评,谁批评谁就是敌人,你也不敢和不愿意承认事实上是祖国侮辱了你,而愤怒地转嫁你的被侮辱感、危机感到批评者的身上。——这就叫有心理障碍的爱情。 与上述事件相类似的是另一个发生在海外的情境:这是一位居旧金山的美籍华裔律师的亲身经历。几年前的某日,他与几位朋友在一中餐馆吃饭,议论起中国的时局,不免批评政府的腐败与官员的无耻。一位在该餐馆打工的中国女留学生认为这是侮辱了中国与华人,于是与他们争吵起来。争吵不断升级,那位女留学生不但屡用国骂加上“卖国贼”,还反复说:“我搞死你们这帮卖国贼”,“有胆留下地址,哪天黑了你,让你死都不知自己怎么死的”,“要是在国内,我早让你们死了好几遍”。这位律师最后实在忍无可忍,用手机录了下来,并打电话召警。警察来了后,那位女学生还在叉腰叫骂,老板劝架无用,女学生说“哪怕不干这份活也要为中国人讨个公道”。警察听当事者细述原委,并向在场的老板询问那些有关“死亡威胁”的话英译是否属实?老板不敢撒谎,只得证明属实(在美国伪证罪也很严重)。警察于是将这位女留学生带走,事后经法庭认定确实系向对方“发出死亡威胁”,于是遣返。 这位中国女留学生的外在行为模式和心理状态显出了一种极其强烈的自相矛盾而浑然不觉,正如当年那位北大著名的女生之表现一样,当面质问美国总统极力贬低美国价值观而盛赞自己的伟大祖国,却谁都不知道她早就在办往美国的签证,质问完总统以后一转身立即就奔赴美国“深造”去了,不久还移民,并嫁给一个美国人(据说后来又离婚了)。她的整个行为与灵魂丝毫不会觉得混乱冲突价值系统调适得那么舒服自然,不愧是典型的中国人。 这件事后来让反美斗士司马南先生给我们直接的解释清楚了:反美是工作,到美国过春节探访亲人是私人家事。当然,政府官员就是我们子民的榜样,大家都是毛的好学生,《矛盾论》的思想方法已经活学活用深入到灵魂骨髓。中国有118万官员配偶和子女在国外定居,118万危险官员潜伏大陆,省均近4万裸官,每个市县摊到50多人。或者我们可以这样解释比较合理:我们的爱国人士大规模移民西方甚至转移财产到那里,只是为了做卧底,将来有一天,全世界都是中国人的天下,21世纪的“黄色人种伟业”很快就可以实现!只是那位女留学生如此粗暴疯狂,作风也很具国人性格本色,因为强大了的“中国人不高兴”! 丁学良先生在谈到海外华人的爱国主义时说过一段著名的判断:“在这些人的‘爱国主义’ 的民族主义下面,其实有一种深层的、不易被人觉察的自私心理。他们只愿意享受中国‘国家强大、原子弹、国际地位’这些国际实力方面给他们这样的中国人—— 已经成为他国公民,定居西方,但仍被白种人看作中国人—— 所能够带来的心理上的满足,亦即作为一个中国人的尊严和面子。但是,他们本身却丝毫不愿意承受普通中国老百姓为支撑国家的实力所承受的可怕负担和所付出的巨大代价。尤其在道德上不能接受的是:每当普通的中国老百姓在可怕的负担和代价的重压下发出呻吟和微弱的抗议声的时候,这些海外的爱国主义者还要大加指责。” 大约我们一贯正确的教育制度从来没有训练过国人这样的品格和能力:根据完整的事实、经验和常识去判断复杂的现实,然后我们才能做出自己的结论。人的价值观是建立在这样的逻辑基础上的。我们首先要面对真实和忠于事实,理性的结论应该在盲目的感情之上。至少,我们的行为和观念应当是统一平衡的,否则我们就是为了极端的自私利益而放弃自己的信仰。——可惜上述价值观从来没有在中国人的可接受信息范围出现过。意识形态的观念教育只是给出一种固定的结论:绝对地去爱国爱民族,同时爱政府,谁人批评政府、祖国和民族就是汉奸卖国贼。这样的观念从幼儿园教育就深刻地打入脑际。在他们看来,爱国是一种纯粹无条件的情感,就像家里的亲人,无论他是否爱你,你都必须孝顺。中国人唯一最忠诚的就是自己的祖先和家庭,除了亲人,他人即是地狱。所以即使亲人是事实上的罪恶者,你也不能批评。——我理解那位女留学生暴跳如雷的愤怒爱国情感,因为几千年的中华文化作为盛大的血缘基因在支撑着她的感觉。 再看看另一个事实:2012年7月5日晚,首都师范大学教授陶东风邀请了美国芝加哥大学教授、著名“文革”史研究专家王友琴到校演讲,演讲的题目是“1966:学生打老师的革命”。王教授的讲座基本没有涉及理论,也没有对“文革”发生的原因、文革的性质等“大问题”进行探讨,而只是通过大量的事实、资料、数据、图片等向大家展示了“文革”期间发生学生打老师的事实(最严重的时候仅在20多天就打死1700多人)。但是意想不到的是,讲座一进入互动阶段,第一个学生的发言就使人大吃一惊。这个同学指责王友琴的讲座遵循“还原主义逻辑”,是所谓“事实还原主义”(比如把“文革”还原为打老师这样的事实),而列举事实在他看来根本就不是什么“历史研究”,不是“科学”。历史研究应该追求“总体性”,把握“必然性”。言下之意大概是“文革”中打死老师这些事实都是无关紧要的“细节”,卑微而无意义,可以忽略不计;有意义的是在世界历史的“总体性”中把握“文革”的意义,理解“文革”的必然性。 看了上述故事,只能说中国的残酷愚昧教育是非常成功的,成功到让人匪夷所思,那么成功地删除了一个人的善良本性、人道本心和人性感觉,删除了实事求是、所有目的都必须经得起理性和人类普遍价值观念的检验、人类首先要善良才能够去追求宏大事业和成功这些最基本的公共知性常识、理性逻辑。冷血!完全没有灵魂!——在那样的背景下,居然还可以毫不动容地用科学研究、历史意义和总体性之类的工具理性去抹杀和指责残酷的事实,践踏人类最低的底线!这些党国的“原子”爱国爱得那样“毫无障碍”,实在令人叹为观止!良心和常识都没有了,祖国就是建立在他们这些人如此灵魂的沙滩之上。 那位女留学生、指责揭露文革杀人事实的大学生以及网民胡杨林还有许许多多的盲目爱国者们,潜意识里都有一种从小习得的“祖国高于一切” 的愚蠢观念和“捍卫祖国”的神圣意志,一事当前,不管事实如何,只要认定祖国受到伤害,就义无反顾地捍卫它,没有任何真理和正义的前提,祖国之上无人类普世价值!这里用得着福柯的社会理论来解释:福柯分析了与权力机制有关的身体,他尤其关注现代性环境中的惩戒性权力的突现。身体变成权力的焦点,而这种权力,它臣服于自我控制的内在惩戒。惩戒机制产生“驯服的身体”。具体解释是——“捍卫祖国”这种行动以至身体化的反应,是通过国家权力机制的内化塑造了一个完全盲目的灵魂,就好象自家利益一样,自我和祖国完全纳入一个不讲理的范畴,即使没有任何道理,它们都是要捍卫的,只要觉得它们受到威胁了、受伤害了,就义无反顾地捍卫之。这种意识已经固化为一种动作性的暴力反应(包括语言暴力),韩德强身份尊为教授,一言不合,举手就抽一个70多岁的老者,在他的意识里,他的神圣偶像受到了威胁,以致暴力反应迅疾输出,他理直气壮:我是捍卫神圣的祖国!暴力行为先于理性,情感反应附着于捍卫暴力——所以他们面对事实、真理心中没有任何障碍。他们会极度愤怒地咒骂你:“你他妈还是人吗,连祖国也要丑化!”是不是事实已经不重要,感情重要。他们甚至可以明目张胆地宣言:再丑陋也是你妈! 忽然之间明白:民族主义者或者自由派,都属于耿耿于怀的“爱国心理障碍者”。前者容不得别人给祖国脸上“抹黑”,即使祖国的确是头顶生疮脚底流脓,家丑也不得外扬;后者容不得祖国有病,无论这病是轻是重。前者被讳疾忌医的心理障碍着,后者被理想主义的理想障碍着。讳疾忌医的爱国者习惯了不想祖国变得那么理想,宁愿让妈妈像妓女一样的活着,又宁愿自己永远被坏当家强奸,所以他们看到别人批评祖国时就有心理障碍,看到坏当家的嘴脸时就不会有心理障碍。前者是爱到极致放弃原则直至脑残,后者是因为爱导致恨,这是一种两极相通的原理。因为“热爱”的方式背道而驰泾渭分明,两者吵得绝不通融不惜大动肝火大打出手,都是心理障碍惹的祸。——只有代表着祖国的坏当家从来就没有任何心理障碍地左右逢源,“南周事件”冲突中两派发生了肢体接触,可是外交发言人却可以从从容容地宣称:“中国没有新闻检查制度!”。 其实,他们从来不热爱祖国,只热爱手中的权力。“热爱祖国”,只是输出权力机制教育的一种利器。当年毛泽东可以完全罔顾躺在战争废墟之上的祖国、伤痕累累的人民之艰难困苦,而大手一挥让祖国陷入朝鲜战争的火海,出师有名的口号竟然就是“保家卫国”!绝大多数政治局委员都不愿意参与这场对祖国毫无意义的国际战争,然而却被毛周最后绑架上了战车,于是今日有障碍的爱国者就以“三八线”作为一个胜利者的虚荣胶贴来掩盖祖国的伤口。毛还可以残酷地让几千万饿鬼充当自己浪漫主义理想国的白老鼠,还当作向国际友人大方输诚送礼的牺牲品,然后轻轻松松地伸出手指头说:这仅仅是一个指头和九个指头的比例关系。毛还要私下里对胡志明传授秘诀:“皇帝是不可以下罪己诏的,下罪己诏要下台的!”他老人家热爱不热爱祖国,就此一览无遗。毛还可以一而再地感谢日本人,因为您们的侵略,我党才可以夺得了江山,所以您们的战争赔偿可以全免!于是日本人乐呵呵地从此称呼毛是世界的伟大领袖,……。 祖国如果不爱你,你完全可以不爱它,热爱是双向互为的。国家之上还有人类的普世价值。宁愿使用“国家”这个概念而不采用“祖国”这个概念,宁愿信奉“宪政爱国主义”而放弃“血缘种族传统文化爱国主义”。民族主义轻率、护短、仇外排外,极易被政治野心家及其文化附庸诱向一个危险原则:爱国就是忠于国家政权。这一原则把人民的权利典押给政权,使爱国主义蜕化为对现实的奴颜婢膝,因而成为使强权永久化的工具。此外,民族主义是依恋故土和本民族的朴素情感无限夸张和过度膨胀的产物,它具有团体自恋倾向和夸大自己的民族、国家的历 史、文化特殊性的倾向。团体自恋使民族主义与批评性的自我分析不相容,而批评性的自我分析却是一个民族在失误中得以走出迷误的自我矫正力量,从而也是防止灾难的基本条件。至于夸大特殊性的倾向被政客强化,便有了置特殊性于普遍性之上,藉此拒斥公理的特点。 无论怎样说,既然民族主义者是以人民和平等为至高无上神圣不可侵犯的价值观的,那么对于祖国就应该带着没有障碍的心态,允许“第二种忠诚”即批判性的爱国主义存在,批判权力当局残害人民的罪恶事实。 被权力机制赋予你的内化的捍卫祖国之意识该休矣! 睁开眼睛看看我们的“被侮辱和被损害的、被愚昧和被剥夺的、生态环境世态环境和心态环境全面严重污染的祖国”的真相,如果你冷静运用知性确认了这些事实之后,你还能毫无障碍地热爱你的祖国,我会对你表示最大的敬意。——我相信,假如我们通过良性机制消除和抑制了国家的黑暗丑陋,那么我们将可以毫无心理障碍地热爱自己的祖国。 托克维尔曾把爱国主义区分为本能的和富有理智的两种。本能的爱国主义把国家人格化,视君主为国家化身。这是一种轻率的激情,风行于旧秩序尚未受到怀疑之时。富有理智的爱国主义来自真正的理解,在法律帮助下成长,随着权利的运用而发展,它坚定而持久。通过对富有理智的爱国主义所作的界说,托克维尔从国家与人民切身利益的关系上揭示了持久爱国心的真实源泉。 今天,从那些以尊重每个个体生命的价值,保护每个公民的自由、幸福和安全为立国原则的国度,从那些到处都能使人感到有祖国存在的地方,可以看到这样的理性爱国主义和宪政爱国主义,才是值得尊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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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级教师蒙冤 | 转载【真牛X!】

原文地址: 【真牛X!】 作者: 斩毛利剑2 【真牛X!】 2010年4月8日傍晚,曾荣立最高法院一等功、 感动河北年度人物、 全国优秀侦查员,河北省高院副院长刘宏同志,因车祸不幸猝死。现场发生了一点不愉快,四个妻子抢夺遗体,每个妻子都持有合法的结婚证。他是一个多么有爱心的人啊!刘宏同志,作风正派,四妻六子,两袖清风,家产过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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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一十 | 愿你毫无障碍地热爱你的祖国

一个人能够毫无障碍地热爱自己的祖国,是一种莫大的福气,有如此福气的人其实不多。“障碍”是心理障碍,毫无障碍的爱是指爱得理直气壮,阳光单纯,无需拐弯曲折、不用克服种种否定的意见、不必抹杀铁一般的事实存在甚至野蛮地毫无理由地仅仅是一种出于血缘感恩的爱。如果你爱得毫无障碍,那么你的祖国一定是一个福地,健康,充满阳光;公道,给任何人热爱她的美好自由。 近代以来,中国人一直在爱国主义与民族主义的问题上遭遇着无法解决的巨大心理障碍难题,究其实,它始终是因为我们的祖国和民族未能完成一个现代性文明的转化。环顾全球,基本上存在着两种爱国感情的类型:无障碍的朴素理性之爱,与带着痛苦的心理障碍艰难的热爱。从那些以尊重每个个体生命的价值,保护每个公民的自由、幸福和安全为立国原则的国度,从那些到处都能使人感到有祖国存在的地方,我们很容易发现:无须宣传、无须灌输,人们身上自发的就广泛具有这样的爱国热忱。反之,没有公民地位和个人尊严的国家,最喜欢奢谈爱国主义而它的国民对祖国的爱充满纠结堵塞! 2013年新年《南方周末》事件余音未了,又有事件接踵而来。先是1月12日,自由作家李承鹏在成都签名售书,被勒令不准在现场发声,于是只好“默签”,连介绍嘉宾、说一声“你好”和道谢都被禁止,这是史无前例的有趣事件。然后1月13日,在北京李继续签名售书。售书当中竟然发生李承鹏被“爱国者”暴打和“行刺”的事件:李承鹏正在埋头签名时,一个中年高个男人突然冲上签名处挥手打了他太阳穴一拳,并怒骂汉奸云云。在稍后的视频中,可以看到步步靠近李承鹏的网友胡杨林从红色环保袋里掏出红色纸张包装的刀具,但被事先认出他的网友和保安拦住,李承鹏高喊:放开他,别拦。抱住他的网友松开了手,一把刀子朝李承鹏飞了过去。。。(参见燕云:《1月13号,我在中关村图书大厦》,一五一十部落2013-1-15) 我想客观冷静地指出:网友胡杨林并非什么暴徒,也没有想行刺李承鹏的企图,还有那位动手打李承鹏的男人,他们都是真诚的爱国者。只是与李承鹏对国家现状批评的意见严重对立,因此出此愤激行为。关于“刀子”问题,已经去到了意气用事之争且纯粹被政府愚弄的地步:在党的大会期间购买刀具要身份证实名制资格,这是某些地方或者京都的管治方式,很荒唐的政治手段,但是否全国如此,是否曾经实施而且已经变化,在打人者和胡杨林等爱国者看来,都不愿意从常识来推理和追究真相,只要他们能够找出一处不用实名制就可以买到刀具的例子,就已经把李承鹏看作是诬蔑国家的动乱分子。当然,一向以来李承鹏对国家方方面面的严厉正直批判,是被胡杨林等爱国者看作是大逆不道的。由此可见,爱国,在中国,确是具有严重心理障碍的难题。 为了“别人批评祖国你因此和他打架”,这是一个衡量你心中是否有障碍感的标志,就好像阿Q会为了旁人故意撩逗说“光!”“咴,又亮了!”而和人打架一样,只要你心中有耿耿于怀的自卑感和黑暗面需要加以遮掩的话,凡是别人指出这些有关的事实,你就会老羞成怒怒火街头,如同被针挑动伤口用镊子揭开伤疤,打架基本上就是顺理成章不可抑制的“野蛮自卫行为”。先说说常识:“祖国有病”是较为常见的情形,世界上没有哪个国家会完全没有问题的,因此批评自己的国家只是一个稀松平常的正当行为,祖国不是神圣的,有病的祖国必须接受严厉的批判、促使其深刻反思,正如人有病接受医生治疗甚至动手术一样,是不容许质疑的合法权利。政府既代表祖国,政府却不是祖国,政府必须受到严厉、恳切、直率的监督、批评和权力限制。但是,如果你不敢直面它的问题,甚至不愿意承认它的丑陋事实,而且当他人指出它的黑暗时,你暴跳如雷,撸袖子瞪眼睛呲牙齿和人打架,说明你事实上是感到了自己的祖国是一个有病的国度,你心中有一种尊严的丧失感,可是你还处在童年心智阶段,因为你不会冷静理智地分辨:是不是事实?是对方的无中生有之诬蔑,还是客观事实?你不管三七二十一,纯粹为了捍卫内心的自尊心;也因为你把自己代表了祖国,这也是一种非理性的心理障碍,你就是你,祖国就是祖国,你没有资格代表一个国家。你需要通过暴力来转移关于祖国的失败感,你感到了被侮辱而不知道究竟是谁侮辱了你,因为你先入之见地认定了一个荒诞的结论:祖国是神圣的,祖国有恩于你所以它绝对不能够受到批评,谁批评谁就是敌人,你也不敢和不愿意承认事实上是祖国侮辱了你,而愤怒地转嫁你的被侮辱感、危机感到批评者的身上。——这就叫有心理障碍的爱情。 与上述事件相类似的是另一个发生在海外的情境:这是一位居旧金山的美籍华裔律师的亲身经历。几年前的某日,他与几位朋友在一中餐馆吃饭,议论起中国的时局,不免批评政府的腐败与官员的无耻。一位在该餐馆打工的中国女留学生认为这是侮辱了中国与华人,于是与他们争吵起来。争吵不断升级,那位女留学生不但屡用国骂加上“卖国贼”,还反复说:“我搞死你们这帮卖国贼”,“有胆留下地址,哪天黑了你,让你死都不知自己怎么死的”,“要是在国内,我早让你们死了好几遍”。这位律师最后实在忍无可忍,用手机录了下来,并打电话召警。警察来了后,那位女学生还在叉腰叫骂,老板劝架无用,女学生说“哪怕不干这份活也要为中国人讨个公道”。警察听当事者细述原委,并向在场的老板询问那些有关“死亡威胁”的话英译是否属实?老板不敢撒谎,只得证明属实(在美国伪证罪也很严重)。警察于是将这位女留学生带走,事后经法庭认定确实系向对方“发出死亡威胁”,于是遣返。( 引自何清涟《美国言论自由的边界》,影响力中国 2012-10-6) 读到这样一类的故事,我觉得心情很复杂无言以对。这位中国女留学生的外在行为模式和心理状态显出了一种极其强烈的自相矛盾而浑然不觉,正如当年那位北大著名的女生之表现一样,当面质问美国总统极力贬低美国价值观而盛赞自己的伟大祖国,却谁都不知道她早就在办往美国的签证,质问完总统以后一转身立即就奔赴美国深造去了,不久还移民,还嫁给一个美国人(据说后来又离婚了),她的整个行为与灵魂丝毫不会觉得混乱冲突价值系统调适得那么舒服自然,不愧是典型的中国人。这件事后来让反美斗士司马南先生给我们直接的解释清楚了:反美是工作,到美国过春节探访亲人是私人家事。当然,政府官员就是我们子民的榜样,大家都是毛主席的好学生,《矛盾论》的思想方法已经活学活用深入到灵魂骨髓。中国有118万官员配偶和子女在国外定居,118万危险官员潜伏大陆,省均近4万裸官,每个市县摊到50多人。或者我们可以这样解释比较合理:我们的爱国人士大规模移民西方甚至转移财产到那里,只是为了做卧底,将来有一天,全世界都是中国人的天下,21世纪的“黄色人种伟业”很快就可以实现!只是那位女留学生如此粗暴疯狂,作风也很具国人性格本色,因为强大了的“中国人不高兴”哪! 丁学良先生在谈到海外华人的爱国主义时说过一段著名的判断:“在这些人的‘爱国主义’ 的民族主义下面,其实有一种深层的、不易被人觉察的自私心理。他们只愿意享受中国‘国家强大、原子弹、国际地位’这些国际实力方面给他们这样的中国人—— 已经成为他国公民,定居西方,但仍被白种人看作中国人—— 所能够带来的心理上的满足,亦即作为一个中国人的尊严和面子。但是,他们本身却丝毫不愿意承受普通中国老百姓为支撑国家的实力所承受的可怕负担和所付出的巨大代价。尤其在道德上不能接受的是:每当普通的中国老百姓在可怕的负担和代价的重压下发出呻吟和微弱的抗议声的时候,这些海外的爱国主义者还要大加指责。” 大约我们一贯正确的教育制度从来没有训练过国人这样的品格和能力:根据完整的事实、经验和常识去判断复杂的现实,然后我们才能做出自己的结论。人的价值观是建立在这样的逻辑基础上的。我们首先要面对真实和忠于事实,理性的结论应该在盲目的感情之上。至少,我们的行为和观念应当是统一平衡的,否则我们就是为了极端的自私利益而放弃自己的信仰。——可惜上述价值观从来没有在中国人的可接受信息范围出现过。意识形态的观念教育只是给出一种固定的结论:绝对地去爱国爱民族,同时爱政府,谁人批评政府、祖国和民族就是汉奸卖国贼。这样的观念从幼儿园教育就深刻地打入脑际。在他们看来,爱国是一种纯粹无条件的情感,就像家里的亲人,无论他是否爱你,你都必须孝顺。中国人唯一最忠诚的就是自己的祖先和家庭,除了亲人,他人即是地狱。所以即使亲人是事实上的罪恶者,你也不能批评。——我理解那位女留学生暴跳如雷的愤怒爱国情感,因为几千年的中华文化作为盛大的血缘基因在支撑着她的感觉。 让我们再看看另一个事实:(2012年)7月5日晚,首都师范大学教授陶东风邀请了美国芝加哥大学教授、著名“文革”史研究专家王友琴到校演讲,演讲的题目是“1966:学生打老师的革命”。王教授的讲座基本没有涉及理论,也没有对“文革”发生的原因、文革的性质等“大问题”进行探讨,而只是通过大量的事实、资料、数据、图片等向大家展示了“文革”期间发生学生打老师的事实(最严重的时候仅在20多天就打死1700多人)。其材料大多来自她的惊世之作《文革受难者:关于迫害、监禁与杀戮的寻访实录》。 但是意想不到的是,讲座一进入互动阶段,第一个学生的发言就使人大吃一惊。这个同学指责王友琴的讲座遵循“还原主义逻辑”,是所谓“事实还原主义” (比如把“文革”还原为打老师这样的事实),而列举事实在他看来根本就不是什么“历史研究”,不是“科学”。历史研究应该追求“总体性”,把握“必然 性”。言下之意大概是“文革”中打死老师这些事实都是无关紧要的“细节”,卑微而无意义,可以忽略不计;有意义的是在世界历史的“总体性”中把握“文革” 的意义,理解“文革”的必然性。 (引自陶东风《极左意识形态的巨大威力》,影响力中国网 2013-1-16) 看了上述故事,我只能说中国的残酷愚昧教育是非常成功的,成功到让人匪夷所思,那么成功地删除了一个人的善良本性、人道本心和人性感觉,删除了实事求是、所有目的都必须经得起理性和人类普遍价值观念的检验、人类首先要善良才能够去追求宏大事业和成功这些最基本的公共知性常识、理性逻辑。冷血!完全没有灵魂!——在那样的背景下,居然还可以毫不动容地用科学研究、历史意义和总体性之类的工具理性去抹杀和指责残酷的事实,践踏人类最低的底线!这些党国的“原子”爱国爱得那样“毫无障碍”,实在令人叹为观止!良心和常识都没有了,祖国就是建立在他们这些人如此灵魂的沙滩之上。 那位女留学生、指责揭露文革杀人事实的大学生以及网友胡杨林还有许许多多的盲目爱国者们,潜意识里都有一种从小习得的“祖国高于一切” 的愚蠢观念和“捍卫祖国”的神圣意志,一事当前,不管事实如何,只要认定祖国受到伤害,就义无反顾地捍卫它,没有任何真理和正义的前提,祖国之上无人类普世价值!这里用得着福柯的社会理论来解释:福柯分析了与权力机制有关的身体,他尤其关注现代性环境中的惩戒性权力(disciplinary power)的突现。身体变成权力的焦点,而这种权力,它臣服于自我控制的内在惩戒。惩戒机制产生“驯服的身体”(docile body)。我的具体解释是——“捍卫祖国”这种行动以至身体化的反应,是通过国家权力机制的内化塑造了一个完全盲目的灵魂,就好象自家利益一样,自我和祖国完全纳入一个不讲理的范畴,即使没有任何道理,它们都是要捍卫的,只要觉得它们受到威胁了、受伤害了,就义无反顾地捍卫之。这种意识已经固化为一种动作性的暴力反应(包括语言暴力),韩德强身份尊为教授,一言不合,举手就抽一个70多岁的老者,在他的意识里,他的神圣偶像受到了威胁,以致暴力反应迅疾输出,他理直气壮:我是捍卫神圣的祖国!暴力行为先于理性,情感反应附着于捍卫暴力——所以他们面对事实、真理心中没有任何障碍。他们会极度愤怒地咒骂你:“你他妈还是人吗,连祖国也要丑化!”是不是事实已经不重要,感情重要。他们甚至可以明目张胆地宣言:再丑陋也是你妈! 忽然之间明白:民族主义者或者自由派,都属于耿耿于怀的“爱国心理障碍者”。前者容不得别人给祖国脸上“抹黑”,即使祖国的确是头顶生疮脚底流脓,家丑也不得外扬;后者容不得祖国有病,无论这病是轻是重。前者被讳疾忌医的心理障碍着,后者被理想主义的理想障碍着。讳疾忌医的爱国者习惯了不想祖国变得那么理想,宁愿让妈妈像妓女一样的活着,又宁愿自己永远被坏当家强奸,所以他们看到别人批评祖国时就有心理障碍,看到坏当家的嘴脸时就不会有心理障碍。前者是爱到极致放弃原则直至脑残,后者是因为爱导致恨,这是一种两极相通的原理。因为“热爱”的方式背道而驰泾渭分明,两者吵得绝不通融不惜大动肝火大打出手,都是心理障碍惹的祸。——只有代表着祖国的坏当家从来就没有任何心理障碍地左右逢源,“南周事件”冲突中两派发生了肢体接触,可是我们的外交发言人却可以从从容容地宣称:“中国没有新闻检查制度!”这句谎话并不妨碍他们会处理庹部长(maybe)。他们从来不热爱祖国只热爱手中的权力,“热爱祖国”只是输出权力机制教育的一种利器。当年毛泽东可以完全罔顾躺在战争废墟之上的祖国、伤痕累累的人民之艰难困苦,而大手一挥,让祖国陷入朝鲜战争的火海,而出师有名的口号竟然就是“保家卫国”!绝大多数政治局委员都不愿意参与这场对祖国毫无意义的国际战争,然而却被毛周最后绑架上了战车,于是今日有障碍的爱国者就以“三八线”作为一个胜利者的虚荣胶贴来掩盖祖国的伤口。毛还可以残酷地让几千万饿鬼充当自己浪漫主义理想国的白老鼠,还当作向国际友人大方输诚送礼的牺牲品,然后轻轻松松地伸出手指头说:这仅仅是一个指头和九个指头的比例关系!毛还要私下里对胡志明传授秘诀:“皇帝是不可以下罪己诏的,下罪己诏要下台的!”你看他老人家热爱不热爱祖国,毫无心理障碍,热爱权力。毛还可以一而再地感谢日本人,因为您们的侵略,我党才可以夺得了江山,所以您们的战争赔偿可以全免!于是日本人乐呵呵地从此称呼毛是世界的伟大领袖。 无论怎样说,既然民族主义者是以人民和平等为至高无上神圣不可侵犯的价值观的,那么对于祖国就应该带着没有障碍的心态,允许“第二种忠诚”即批判性的爱国主义存在,批判权力当局残害人民的罪恶事实。被权力机制赋予你的内化的捍卫祖国之意识该休矣!让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们的“被侮辱和被损害的、被愚昧和被剥夺的、生态环境世态环境和心态环境全面严重污染的祖国”的真相,如果你冷静运用知性确认了这些事实之后,你还能毫无障碍地热爱你的祖国,我会对你表示最大的敬意。——我相信,假如我们通过良性机制消除和抑制了国家的黑暗丑陋,那么我们将可以毫无心理障碍地热爱自己的祖国。 托克维尔曾把爱国主义区分为本能的和富有理智的两种。本能的爱国主义把国家人格化,视君主为国家化身。这是一种轻率的激情,风行于旧秩序尚未受到怀疑之时。富有理智的爱国主义来自真正的理解,在法律帮助下成长,随着权利的运用而发展,它坚定而持久。通过对富有理智的爱国主义所作的界说,托克维尔从国家与人民切身利益的关系上揭示了持久爱国心的真实源泉。今天,从那些以尊重每个个体生命的价值,保护每个公民的自由、幸福和安全为立国原则的国度,从那些到处都能使人感到有祖国存在的地方,可以看到这样的理性爱国主义和宪政爱国主义才是值得尊重的。祖国如果不爱你,你完全可以不爱它,热爱是双向互为的。国家之上还有人类的普世价值。我宁愿使用“国家”这个概念而不采用“祖国”这个概念,我宁愿信奉“宪政爱国主义”而放弃“血缘种族传统文化爱国主义”。民族主义轻率、护短、仇外排外,极易被政治野心家及其文化附庸诱向一个危险原则:爱国就是忠于国家政权。这一原则把人民的权利典押给政权,使爱国主义蜕化为对现实的奴颜婢膝,因而成为使强权永久化的工具。此外,民族主义是依恋故土和本民族的朴素情感无限夸张和过度膨胀的产物,它具有团体自恋倾向和夸大自己的民族、国家的历 史、文化特殊性的倾向。团体自恋使民族主义与批评性的自我分析不相容,而批评性的自我分析却是一个民族在失误中得以走出迷误的自我矫正力量,从而也是防止灾难的基本条件。至于夸大特殊性的倾向被政客强化,便有了置特殊性于普遍性之上,藉此拒斥公理的特点。(参考萧雪慧:《爱国主义辨析》) 愿你毫无心理障碍地热爱你的国家!若如此,你有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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