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帆

联合早报 | 吉林四士兵持枪逃跑 三击毙一被捕

吉林四士兵持枪逃跑 三击毙一被捕 (2011-11-10) 早报导读 [时事漫画] 美将与中东北非 新兴回教力量合作 [名家专评] 罗姆尼能否改变美国的极端主义政治 [香港政情] 支持者盼港泛民准备特首选委会选战 [金融风暴] 应对欧债危机 亚洲央行官员选择观望   (吉林综合讯)中国人民解放军四名驻吉林省吉林市的士兵昨早持枪逃离军营,警方展开大规模搜捕行动,下午在吉林往辽宁途中发现四人,三名逃兵当场被击毙,另一名士兵被捕。   据人民网报道,四名士兵林鹏汉、杨帆、李鑫鑫和张新岩,昨晨4时半至6时许携一支95式自动步枪和795发子弹(95式460发、92式300发、77式35发)逃离部队。   这则发自傍晚的报道引述“有关方面的消息”称,事件目前已得到控制,当事人有死伤,并说详细消息将会由权威部门随后发布。不过本报昨晚稍后再次上人民网时已无法查看这则报道,出现的是“您要查看的页面不存在”字样。   财新网的报道则说,接到驻军某部有关逃兵的通报后,吉林市警方随即发布紧急通报,并通知下辖各局紧急对此事进行侦查。   吉林市下属县级市舒兰市警方向当地各银行网店、金银首饰经销单位发布《紧急通报》,要求该市各金融机构及金银首饰经销商加强保卫工作,以预防可能发生的重特大恶性案件。《紧急通报》详细列出四名士兵的姓名、年龄、户籍、军阶、军职和入伍年份,并印有四人的照片。   四人年龄介于18岁到23岁,其中林鹏汉、杨帆两人均来自辽宁省,张新岩来自黑龙江省,李鑫鑫来自湖南省。年龄最大的杨帆军阶是中士,2005年入伍,其他三人都是去年入伍的列兵。   吉林市交通管理支队官方微博昨天下午4时30分左右回复网民称:“刚刚接到市局通报,四名嫌疑人在辽宁营口被堵截民警发现,当场击毙三人,活捉一人。”这条微博消息后来也在官方微博消失,不过其他新闻网站转发了相关消息。   另有微博消息称,四名嫌犯是在吉林往辽宁途中被捕,地点是抚顺市清原县202国道。在抓捕过程中,逃兵先开枪,据称警方也两死一伤。   舒兰市警方昨天下午4时许向媒体通报,四名士兵及枪支子弹均查获,险情已经解除。警方尚未披露四人逃跑的原因。有传闻称,在追捕四名士兵的过程中,警方与其发生枪战。但该说法尚未得到吉林警方证实。   中国军方尚未证实逃兵事件,也没有针对此事发表任何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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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金坤 | 关于“四军人携枪出逃”的法律分析

2011年11月09日 17:56:49 吉林市警方今日发布紧急通知,今晨4时30分至6时左右,驻吉林市某部四战士携带95式自动步枪一支子弹795发(95式460发、92式300发、77式35发)逃离部队,4名脱逃战士林鹏汉、杨帆、李鑫鑫、张新岩于1988年至1993年间出生。同日下午五点多,《经济观察报》发布微博消息:刚刚接到市局通报,四名嫌疑人在辽宁营口被堵截民警发现,当场击毙三人,活捉一人。     军人出逃,违反军法。军法即《刑法》第十章规定的军人违反职责罪。可能涉及的条文有:   第430条:“在履行公务期间,擅离岗位,叛逃境外或者在境外叛逃,危害国家军事利益的,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情节严重的,处五年以上有期徒刑。驾驶航空器、舰船叛逃的,或者有其他特别严重情节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者死刑。   第435条 违反兵役法规,逃离部队,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   第438条 盗窃、抢夺武器装备或者军用物资的,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情节严重的,处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情节特别严重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者死刑。又,《刑事诉讼法》第252条规定:军队保卫部门对军队内部发生的刑事案件行使侦查权。因此,对于涉嫌犯罪的军人,应当依法接受军事审判。     这个案件最值得思考的是军人出逃的动机,他们都很年青,为何出逃?奔向何处?持枪目的?必须全面查清,整顿军纪,对社会作一个交代。   上一篇: 面对国家式暴力 下一篇: 没有了 阅读数(181) 评论数( 2 ) 2 条 本博文相关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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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思想 | 何路社:“毛泽东陷井”及“情结”与“重庆模式”

何路社:“毛泽东陷井”及“情结”与“重庆模式” 进入专题 : 毛泽东陷阱 重庆模式    ● 何路社       摘自《中国政治改革常识》          细察薄熙来先生在重庆之作为,实在还够不上一个大政治家水准,倒更像是带着某种孙悟空式的“大侠客”色彩。倘若将中国当成泰国,或许即是又一个“他信”。所以,“泰式民主”也可以说并不一定是个好东西,但这并非说“民主不是好东西”。盖由于“现在说话难,如果主张‘非孝’,就有人会说你在煽动打父母,主张男女平等,就有人会说你在提倡乱交”(鲁迅语),这声明便万不可少。薄熙来先生的先生说其“总体上还是越来越成熟了”应该不会错,只是将来还应更成熟,这大概也是不会错的。写到这里,我并未有丝毫怀疑薄先生的人格、人品,相反数来十分敬佩其的特立独行,比起那些动不动就高喊“杀出一条血路来”或空嚷什么“还权于民”的人来,何止胜出千万米!          只是还是想提醒,薄先生学毛泽东学错了方向,不小心掉进“毛泽东陷井”:迷信专制、集权、人治、精神、道德……这种本未倒置,好比饮鸠止渴,仅能痛快一时。还有一点也切不可忘记,论及天时、地利、人和……毛泽东何人又能企及?前不久竟闻贼逼官反“打黑并非主动”,不知是否真有难言之隐?如此看来,汪洋失在并不是政治智慧上,而是败在必然的制度加偶然的个性上。换句话,汪洋若像薄熙来来真的,广东“民评官”去掉引号,断定其会后来居上之于重庆“官打黑”。与薄熙来相比,中国那么多“平民政治家”真是令“平民”汗颜。难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非也,皆“个人”使然。无私则无畏,与“官二代”或“穷二代”无涉。反道是“吴德有德,吴忠有忠”(毛泽东语)。          “薄熙来现象”的真正意义在于向我们透露一条信息:重庆“打黑”引来全国底层之几乎压倒性的一致叫好,有人却老是担心中国人的素质,不敢贸然行“竞争性政治”,此言该到此为止也。百姓心中有杆秤,谁好谁孬?一点不比某些“智叟”们差。如果我们在县市地方、国有大中型企业、国有大中专院校……实行“竞争性政治”,无数个“薄熙来”就将“变戏法”似地冒出来。这才是“黑社会”的真正克星。而人治则是靠不住的,这不,毛泽东走了,薄熙来也“招了”。但从上述意义上我们应该感谢薄先生将了现行体制一军,一潭死水的中国政界,且观其如何回应。          薄熙来“打黑”底层叫好,自有其深刻的社会根源。先从一则案例说起:56岁的重庆长寿区农民易大德,2008年7月29日,是他三儿子的生日。谁也没想到这一天,因为老易一直不答应让大洪湖水产有限公司无条件收回鱼塘,该公司的人员纠集闲杂人员近百人前来闹事,手持凶器将正在进行拉网作业的易大德一家和亲属5人砍成重伤,其中二儿子当日下午死亡。四儿子脑子受伤留下后遗症,大儿子和易大德也躺在医院。这个案件曾由“涉黑”的重庆市公安局刑警总队原副总队长黄代强经手,却一直没有得到应有的说法。这样极端的例子也许未必典型,但看看身边的社会,对官者、富者、恶者的避退三舍,甚或阿谀谳媚,早已成弱者的生存常识。          当前,权力、资本、暴力(即黑社会,下同)越来越强势,“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使他们大概早已经找不着南北,否则不会把“革命”与“文革”的“教育”忘到九霄云外。可悲呀,经过三十年“改革”后的中国,作为弱者的个体之人民,在三者面前不能不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而毛泽东曾经用“阶级斗争”的手段,将几千年少数人压迫多数人的历史颠倒过来为多数人压迫少数人。这一左一右两个极端,我想就便造化出了今天许多中国人的一种“毛泽东情结”。且再这样继续“斗转星移”下去,只怕是总有一天会将人民“逼上梁山”,让历史周期性地震荡循环。          何以权力、资本、暴力越来越强势?一语蔽之:权力的专制、集权、人治与生产资料的私有制相结合之社会,其必然奉行“丛林法则”,弱肉强食。“改革”已误入歧途,正好掉进毛泽东所担心的国民党“官僚资本主义陷井”。可“三十年海西,六十年海东”,人家已是去掉“官僚”二字,多少有些“改邪归正”。要解开大陆中国人的“毛泽东情结”,解铃还须系铃人,即唯有使“改革”回归正确方向:将邓小平未竟的社会主义政治体制改革与毛泽东开创的社会主义生产资料所有制革命进行到底。但也有人像薄先生一样“天真”,以为唱唱红、打打黑,就可以治本。          近来,“重庆模式”又是开会又是出书,并闻杨帆先生说已得到中央正式肯定,却从未见过半点“白纸黑字”,那可是要形成文字决议的呀?匆忙“拉大旗作虎皮”,至少是有点底气不足。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论、“三个代表”重要思想和科学发展观的提出都是“水到渠成”,从来没有这般着急。我以为“重庆模式”如此窘迫多少与以下“紧箍咒”有关,即杨鲁军先生在上海“重庆模式”研讨会上之所言:“重庆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中华人民共和国的第四个直辖市,它的基本政治、经济、社会制度及其运行机制都是由整个国家的制度及其运行机制所决定的,即是说,在涉及民主与法治这种重大而敏感的问题上,薄熙来曾借用体育术语来表达:重庆能做的、所做的,都是中央规定和要求的‘规定动作’,而不可能有重庆自己的‘自选动作’。谁都知道中国目前在民主与法治方面存在不少不足之处,但我们不可能脱离国体、国情来苛求薄熙来同志‘应该如何如何’,而完全不顾和忽略了他只能在‘允许如何如何’的前提和框架下施政。”          杨鲁军先生言下之意,大概是“重庆模式”乃“紧箍咒”下不得以而为之。仍是杨鲁军先生说的:“薄熙来兴许是当下中国共产党领导人中最富有个性、最不惧挑战的一位了。他崇拜毛泽东(他能整段整篇地背诵毛的文章)。毛泽东一生充满挑战但从未被任何挑战所压倒——毛的这种特异禀赋不能不深深影响了薄熙来。”此言极是也,中国当前正需要薄熙来这种毛泽东式的政治家来打破政治僵局。其意义恰如杨帆先生所言:“在大家惶恐于‘改革丧失动力’的时候,重庆模式的出现,就说明新的政治竞争模式已经出现,富有创造性的实践已经产生而且还会继续产生,突破官僚体制的压制和思想的偏见,人民群众和社会历史是最公正的评审者。”但这也是一着“险棋”,其能否真正成功,取决于一是要避开“毛泽东陷井”,二是要解开“毛泽东情结”。而实现这两条,又必须先松开“紧箍咒”才有可能。否则,既解不开“毛泽东情结”,还会掉进“毛泽东陷井”。所以在我看来,“重庆模式”既还没有生,也还不会死,她已是母腹中搏动的胎儿,不能早产,更不可流产。          “重庆模式”与毛泽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毛泽东是中国当代政治绕不开的一座高山,但不可畏难而迷信。怎样对待和逾越这座高山有着三种不同的态度及方法:一种是左的态度及方法,另一种是右的态度及方法,其最恶劣或最幼稚的代表是“乌有之乡网”和“博客中国网”的“张三”、“李四”们;第三种则是不左不右的正确态度及方法,邓小平、江泽民、胡锦涛、习近平……都是其一脉相承的坚持者。我们党内于对待毛泽东问题上,持左的或右的态度及方法之人从来就大有人在,而最近似乎有“左的态度及方法”有所抬头之兆象,中央对此应引起重视,再次重提邓小平关于“中国要警惕右,但主要是防止‘左’”的方针。左与右都不好,这是常识。毛泽东成功的时候都是既反左又反右的,而他失误的时候则正是偏离了这一正确方向。可毛泽东究竟是一代伟人,在他失误之时仍能保持一份难得的冷静与清醒,从而为邓小平日后的中国“改革”留下了宝贵的政治空间。写到这里,我要说向毛泽东学习:世上本无常胜将军,失败乃成功之母,“文革”为“改革”之父。在这点上,薄熙来不愧为毛泽东的好学生,他在大连、商务部、重庆之敢作敢为,国人有目共睹。中国政改的希望寄托在薄熙来们身上,那些高叫“狼来了”的孩子们,人们早已不去信。          只是孙悟空终究还是孙悟空,即使“紧箍咒”解了,仍难免如毛泽东之自嘲:“身上既有虎气,也有猴气。”因此,有了“猴哥”以后,我们偏不要忘了“国际歌”:“ 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要创造人类的幸福,全靠我们自己。”这样,“紧箍咒”才拿在自己手里,靠得住些。某些“公仆”们又会说“主人”不“绅士”了,可“主人”是“公仆”硬要封的,本来就不“绅士”。杨恒均先生在燕山大讲堂第90期上讲:“重庆很有意思,现在差不多是在搞自治,这比美国那些搞自治的州都走得更远,我就一直奇怪,怎么只有重庆在搞?为什么其他的省份不也搞其他的形式的‘自治’?这不正是我们党说的党内民主的开始?我们党完全可以搞党内民主、竞争,薄熙来搞的新经济政策,走得很远。所以条件成熟时,其他的党员领导干部也可以跳出来,说你不行,我要这样搞。搞来搞去,老百姓就要发言了,就要真正用选票选举哪一个‘共产党领导’是人民的好领导了,这不就弄假成真?”我当然但愿如此。    进入专题: 毛泽东陷阱 重庆模式    文章分享到 : 新浪微博 QQ空间 人人网 抽屉网 腾讯微博 豆瓣 百度搜藏 更多 本文责编: lizhenyu 发信站:爱思想网(http://www.aisixiang.com ) ,栏目: 天益评论 > 天益政论 本文链接:http://www.aisixiang.com/data/45379.html 文章来源:爱思想首发,转载请注明出处(http://www.aisixiang.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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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思想 | 徐友渔:“两个文革”说:权力斗争还是社会冲突?

徐友渔:“两个文革”说:权力斗争还是社会冲突? 进入专题 : 文革 权力斗争 社会冲突    ● 徐友渔 ( 进入专栏 )       我今天不是泛谈文化大革命,而是谈文化革命研究中一个很重要的议题,叫做“两个文革”说,我本来是给大会提交了一个详细的提纲,结果没有打印出来。          我首先要说什么叫做“两个文革”说,所谓“两个文革”说,就是这么一种主张,文化大革命不只是只有毛泽东发动的那个文化革命,就是官方无论是肯定还是否定的文革,那个文革是毛泽东为了贯彻自己所谓的革命路线或者要打倒他的政治对手刘少奇,这个是大家都经历过的文革,大家概念中就有这么一个文革。“两个文革”说主张,除了这么一个文革,还有一个“人民的文革”,这个文革是中国人民趁毛主席要搞大民主、大字报、大辩论,趁着这种社会控制松懈的情况下起来斗争,争取自己的利益,打倒特权阶层,有这么一个文革,这个文革是意义重大的文革,而关于这个文革的说法对现在很有影响。          “两个文革”就是这么一个意思,“两个文革”说为什么重要呢?因为文革研究在中国是一个禁区,所以大家对于文革研究的情况不是太了解,我先简单介绍一下情况。实际上文化大革命刚一爆发——我们一般定义为1966年5月16日爆发——不久以后,西方的研究刊物《中国季刊》、《亚洲概览》、《共产主义问题》,以及美国的兰德智库,基本从6月份开始就跟进了,并且从1967年开始出版有关文化大革命专门的著作。在西方有一个完整的文革学,它有一个发生、发展的历史,有经典文献,有主要的著作,现在已经有大学的教科书,研究中有重要的代表人物。这是在西方,但是在中国是怎么一个局面呢?有句话叫做“敦煌在中国,但敦煌学在西方,文革发生在中国,但文革学在国外”,国外形成了流派,有很多权威的学者和研究者,但这些情况对中国是没有影响的。当然,最后这个情况是改变了,大概可以说从十几年之前,大约在上世纪末,由于很多中国学者的努力,中国人研究文革有了很大的成果,现在已经不能说文革发生在中国但文革学在西方,我觉得中国人最终还是比较争气,文革学的主流力量现在也应该是在中国学者这里了。          在文革研究有林林总总那么多文献、那么多观点、那么多流派的情况之下,我根据己的研究,认为“两个文革”说可能是文革研究中无论是在西方还是在中国都是最重要的一个学说,是吸引讨论、研究、争论的人数最多,观点最多,争论最激烈、最集中,而且最长期的一个学说。另外一个最重要的话题就是:“毛泽东为什么要发动文革?”,可以和这个问题相提并论。我甚至觉得第二个问题的研究理论成果还不如这一个,所以,“两个文革”说应该是文化革命研究里最重要的话题,或者是最重要的话题之一,这是第一点。但我今天除了谈理论之外,我觉得其实更重要的是,“两个文革”说在现在的中国有非常重大的现实意义。为什么呢?大概可以这么说,在上世纪80年代的时候,对于文革的否定可能是达到了最高潮,那些想说文革好话的人是最没有市场的时候。但是随着90年代这种以市场经济为导向的改革起来以后,两极分化越来越严重,贫富差距越来越大,贪污腐败情况越来越严重,对文革说好话的思潮就越来越升温,我觉得到了现在大家都知道,你看那些“乌有之乡”的网站,已经达到了一个顶峰,“毛泽东热”也是一浪高过一浪,毛泽东关于“继续革命”的思想、关于打倒特权的思想,特别是毛泽东在文化革命中打起的“社会公正”的旗帜,现在对中国很多人有极大的吸引力。          在这种情况下,文革的很多说法是越来越有吸引力了。中国现在并不是开放和自由的社会,中国的大部分老百姓对于处理社会不公正问题,对于变革中国社会是没有太多的想法的,没有外面的信息和借鉴,但是毛泽东关于文革的理论在某种意义上却是深入人心,所以他们在看待中国社会不公正问题上,看待这种贪污腐败特权问题上,看待未来中国应该怎么变革的问题上,他们受文革的影响超过所有的西方理论,在中国最广大的民众中,如果从数量上来说,最深入人心的,人们最习惯的思维方式还是文革的思维方式。他们在考虑自己行为的时候,文革的行为模式,比如“打倒贪官污吏、走资派”,“大民主”等等方式,这些东西是非常有吸引力的。          而这些东西最相关的就是跟“两个文革”说有很的关系,在这种情况下,我觉得了解这个学说是非常有意义的,因为文革已经不是一个遥远的幽灵,而是现实生活中影响甚至支配人们思维方式和行动方式的一些重要的理论资源了。我觉得,了解文化大革命对现在的影响是非常有意思的。          我现在介绍一下“两个文革”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据我自己的研究,最早提出“两个文革说”这个概念的人是王希哲,中国人研究文化大革命的一篇很重要的文章是他写的,写得非常尖锐,我甚至认为是非常深刻的,他1981年发表的那篇文章叫做“毛泽东与文化大革命”,他在这篇重要的论文里提出,与毛泽东的文化革命相对的有一个人民的文化大革命,他说在毛泽东发动的文化大革命中间,伴随着毛泽东的每一步胜利,都是人民对他的认识的进一步的加深和抵抗的进一步的加强。经过1966-1971年的感性的认识和积累,又经过了1971-1975年的比较理性的认识的积累,终于在1976年4月3日爆发了人民自己的文化大革命。          所以我考证的结果就是,最早的是王希哲在1981年《毛泽东与文化大革命》这篇论文里提出两个文革的学说,首次提出有一个人民的文革,跟毛泽东想打倒政敌的文革是相对立的。我介绍一下王希哲这个人,1974年的时候,文化革命的异端思潮里最重要的一篇大字报叫做《论社会主义的民主与法制》,就是广东三个人写的叫做“李一哲大字报”,李一哲是三个作者每个人用自己名字的一个字,“李”就是李正天,后来是广东美院的教授,“一”是陈一阳,是一个干部,广东省电台的干部,“哲”就是王希哲。我研究文革专门采访过这几个作者,我后来看了一下,我经过仔细研究,觉得那篇大字报可能主要的执笔人是王希哲,他有很强的理论思考能力。那时候还是赵紫阳在广东执政,他们的这套东西是非常深刻的,和文革中其他异端思潮不一样,在当时就明确提出了民主与法制问题,他们借口批判林彪,实际上批判的是毛泽东思想,批判的是整个文化大革命。当初有一个很有意思奇怪的情况,毛泽东主张不杀他们,要批他们,赵紫阳在批他们的时候方法很不一般,以前批就是把你斗一通、骂一通,但是那时候举行了一百多场大辩论,让他们自由发言,自由准备,把他们的大字报印了几十万份到处散发,这就客观上造成了一个效果,使他们的观点成为传播得最透彻的一种思想。这几个家伙水平特别高,每次辩论,当初请的人是广东理论水平最高的人,一批批地换,上去被这些人引经据典施展马列主义水平,每次打得落荒而逃。虽然他们最后还是被判刑了,但文化革命结束以后,官方正式给他们平反,而且他们写的东西得到了肯定。那时候习仲勋也在广东主政,对他们是比较温和的,想把他们收编到体制内,结果他们中有人也就被收编了,但是王希哲就一直坚持在体制外,现在是海外民运里非常重要的人物。          他还写了一本自传叫做《走向黑暗》,我今天当然不是讲这个,但是我看了这本书印象最深的一句话还是想说一说,他后来从事民运活动,尤其跟“天安门事件”、“民主墙”搅合在一起,就被判刑,一次十来年,他第二次服刑已达十一年的时候,在1991年,在监狱里,当他听到官方的广播,当他知道克里姆林宫的红旗降下的时候,他想到自己的理想,过去的理想和现在的理想,那为了社会主义走到了这么一条路,他潸然泪下。          所以他提出这种“人民的文革”,这点我觉得还是有深度的。          郑义在1996年关于讨论“两个文革”的文章说中,不把“两个文革”说像我这样归结到王希哲,他说,实际上是刘国凯在《文化革命简析》里提出了“两个文革”说。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刘国凯是一个工人,上世纪70年代初还是一个广东省一个工厂的小青工,他居然就写了一本将近十万字的著作叫做《文化革命简析》,我觉得是一个奇迹。我当初是在国外,90年代的时候,研究文革时看到英文文献,看到外国学者给他翻译出来了,我是先看到英文的文本,后来在香港中文大学的中国研究中心里找到了比较原始的油印文本,这个文本非常珍贵,但是后来丢了。刘国凯才是十几岁年的青工,居然写了一本着作就叫《文化革命简析》,郑义说“两个文革说”和“人民的文革说”是在刘国凯这本东西里提到的,但是我仔细看过,我觉得他有这种思想的萌芽,但是不像王希哲正式提出两个文革和人民的文革,刘国凯后来移居到美国,现在在美国开大卡车送货,他是自己发起成立的中国社会民主党的副主席,现在跟王希哲打得一塌糊涂。有人对他进行了很高的评价,说刘国凯这种人是真正的劳动人民政党的创始人,因为一般都是知识分子自己封自己是代表了无产阶级,刘国凯本人是体力劳动者,是开大卡车为生的。在美国,一般人中国人是要去争钱,争基金会资助,只有一点钱,大家都要去争,打个头破血流,他靠自己养活自己,从来都不搅和这件事,他就是靠自己辛勤的劳动,开大卡车挣钱。但是现在在政治主张方面也闹得一塌糊涂。          它的具体内容是什么呢?“两个文革”说是脱胎于另外一个文革中最重要的理论叫做“社会冲突论”。文革研究的分期和发展大概可以这么说,一开始从1966年爆发文革的时候,西方的文革研究者主要研究两个问题,研究文革革命一些重大事件,哪个地方的省委书记被打倒了,省军区司令员被换了,还有就是研究权力斗争,用权力斗争来解释毛泽东为什么要打倒刘少奇,争论到底是权力斗争还是路线斗争。而中国大陆的人想研究文化大革命,我们这代人都是从另外一种角度,就是在文化大革命中我们怎么上当受骗的,我们怎么当初有个很好的社会理想,觉得这个社会理想可以寄托到毛主席的文化大革命上去,最后发现不是这么一回事。整个西方的文化大革命研究大概从70年代起有了一个非常大的成果,就是它完全不研究这种问题,它觉得对于研究文化大革命来说,权力斗争、路线斗争,或者我们的革命理想怎么上当受骗这些东西不那么重要,整个西方文化革命研究迅速地从路线斗争、权力斗争,以及理想转到社会问题,他们觉得文化革命是一场社会冲突,就是有不同利益的社会集团、社会阶级和阶层的人,他们追求自己的利益,而这方面表现最突出的就是,在1949年夺取政权之后、革命胜利之后,广大人民逐渐变成是受压制的群体,这跟德热拉斯在《新阶级》一书中的观点如出一辙,受压制的群众为了打倒官僚特权阶层,他们在文化革命中争取自己的利益。文化革命出现了大量的派系,并不是只有一派,都是盲目的上当受骗拥护毛主席,文化革命其实最重大的内容就是各种派别在斗争,如果大家都忠于毛主席,大家都上当受骗,就无法解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派别斗争,千军万马地互相在进行生死搏斗。实际上不同的派别是在争取自己的利益,他们队伍的人员成分是不一样的,目标是不一样的,跟中央的关系是不一样的,跟领导的关系是不一样的,所以他们就把这样的视角叫做社会冲突论。实际上文化革命研究中做得最好的就是社会冲突论,这有很多人在做,这些人都是外国人,只不过他们都有中文名字,比如李洪永,韩国人,Hong Yong Lee, 陈佩华,澳大利亚人,Anita Chen,等等,他们这种社会冲突论的基本主张是什么呢?就是说研究文化大革命不应该集中于中国最高层的领导人之间的权力斗争或者是路线斗争,不应该只是考虑他们的政策分歧,还应该研究文化革命中上亿人的群众是文化革命的主体,要研究上亿群众的思想和行为,他们之间的无休无止的甚至刺刀见红的派系斗争,这种斗争实际上反映了中国社会内部的社会矛盾。     而在中国人里,那个时代研究文革最著名的一个代表人物首先就是杨小凯,就是杨曦光,还有就是郑义、刘国凯、王绍光这些人,王绍光现在是香港中文大学政治系的主任。杨曦光是很重要的一个人,他是“两个文革说”和社会冲突论的中国方面最重要的一个代表,他后来被公认为是中国人里最有可能得诺贝尔经济学奖的一个人。他的经历也非常传奇,他父亲文革前是湖南省委的秘书长,本来是个老革命,后来受彭德怀、张闻天庐山会议的影响,没有把他打成“彭德怀分子”,但是右倾,定了党内有处分的人,他是属于高干里不是很受重用但是也身居高位的人,杨小凯自己也是很深地卷入文化革命中去了,文革中还做了很多社会调查。          杨小凯在文化革命中就非常著名,因为他就相当于写《论社会主义民主与法制》一样,他在1968年写了《中国向何处去?》,对中国的各个阶层进行分析,对中国的未来社会应该怎么变革有很多说法,他也因为这篇东西被打成反革命,被关在监狱里。他是一个高二的学生,但是他是非常运气的,他在监牢里关了十年,等于上了十年中国最好的大学,中国的大学那时候完全停办,对一般人来说是荒废了十年,实际上是荒废了十二年,但是杨小凯得天独厚,他本身是政治犯,关在政治犯监牢里,当初湖南最有学问、最有思想的人都在里面,他在里面学英语、学数学、学机械,学得很好。所以当他从监狱里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是非常有知识的人了,后来社科院把他招考进来了,最后到美国留学,很快就成了一个非常著名的经济学家。后来大家认为最大的损失就是,他如果多活几年可能就得诺贝尔奖了。他在澳大利亚莫纳什大学的时候,那个学校的人就把他当成是将要得诺贝尔奖的一个人来待遇,给他的地位、经费非常高。          他威信非常高,写了很多东西,最重要的就是文化革命中由此被判刑的《中国向何处去?》,他后来也一直研究文化革命,出版了一本很好的书叫做《牛鬼蛇神录》,讲他在文化革命十年,在监狱里学习的情况,学英语、学数学、学物理,什么都学。关于社会冲突论,杨曦光在一系列论文里说,文化大革命的研究者一般自觉或不自觉的使用的理论框架有三种,一种叫做权力斗争说,用中共领导人物争夺政治权力为主线来分析文化革命——西方这方面说法最多,我觉得大陆一般不好意思赤裸裸地这么说,因为我们对于伟大领袖都是照着官方说的,我们不能说毛泽东和刘少奇是赤裸裸的权力斗争,其实大家有这种看法,但是变成一种学说的不多——用权力斗争来解释文化大革命,我觉得西方学者是最多的,他们认为,说文化是胡扯,根本没有文化这回事,文化革命中根本没涉及到文化,要说“武化革命”还有可能,因为都是用机枪坦克在打仗。          但是你要说是“文化”革命,根本是毛泽东的遮羞布,这种理论着力于分析毛泽东和刘少奇之间的权力斗争是怎么回事。杨曦光总结文化革命的理论分析有三种,第一种是权力斗争说,第二种是中国官方的阶级斗争说或者路线斗争说,或者两个司令部的说法,这是文化革命中官方的一种说法,比方毛泽东、江青这种文革派都是采取这种说法,说文化革命之所以爆发是有修正主义路线和革命路线之间在进行斗争,是路线斗争的说法。而文革之后的邓小平、陈云也采取了路线斗争的说法,只不过在对错问题上刚好颠倒,文化革命时候毛主席代表的革命路线,防修反修,刘少奇代表的修正主义路线。          总之来说,文化革命之所以会发生就是因为是路线不一样,有路线斗争。而后来否定文革的邓小平这一派也是同意是路线斗争说,只不过正确的路线是刘少奇的路线。这种说法我觉得在很大程度上也成立,比方现在说的新民主主义,刘少奇要坚持新民主主义,毛泽东不满意,他背信弃义,把自己庄严的承诺——即要搞新民主主义——背叛了,走另外一条极左的路线,过早地搞社会主义革命。这也是路线斗争说,只不过以前文化革命正确的一方变成了错误的一方,文化革命受批判的错误的一方变成了正确的一方,这就是文化革命的第二种理论框架,叫做路线斗争说。          最后一种说法就是杨小凯为代表的,在中国人里面有人提出,当然更重要的是那些西方学者最早提出来的,叫做社会冲突说,杨小凯总结说,最后这种观点是这么认为的,文化大革命不仅是上层的权力斗争,也是中国社会中不同利益集团、阶层的斗争,卷入文化革命中的红卫兵和各种各样的群众组织并不简单的是毛泽东和其他中共领导人从事政治斗争的工具,他们并不仅仅是上当受骗,他们有自己的独立意识,他们利用文化革命中暂时的大民主的机会来追求自己的利益。而文化革命中群众的利益集中地表现在造反派的政治纲领里面,他们是要打倒官僚特权阶层,而另外一派保守派是要维护现存的利益,就是要维护自己的既得利益,他们双方的斗争构成了文化革命中群众斗争的主要内容,同时也是文化革命整个经历中最重大的内容。这就是社会冲突论。          其实比杨小凯最早更正式提出这种理论的是一个专门研究文革的学者——杨小凯算是业余研究文革的,他主要研究经济,那个人叫陈佩华,是中国血统,所以她他研究起来比较方便,叫做Anita Chen,陈佩华说,1966-1969年的文革是反官僚运动(这种观点现在在中国老百姓里面非常有市场),她说文化革命刚开始的时候,那些造反派就被毛泽东提出的口号和理想所鼓动了,毛泽东说我们要解放群众,我们要尊重群众,我们有一条无产阶级革命路线,这就是群众路线,刘少奇的路线是国民党的训政路线,把群众当阿斗,把自己当诸葛亮。造反派当初是受了这些东西影响,就积极参加到文化革命中间去。          如果说他们在头几年是被中央文革操纵,是拥护毛主席的话,他们马上就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们把自己发展成为一支有独立的政治纲领和政治计划的的力量。而杨小凯就说得更过分(我是非常不同意的),他把文化革命的群众组织说成是准政党,他不好说是政党,但是是准政党。他把毛说的动员群众的手法叫做“毛打自由结社的牌”,这种说法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是我觉得说得过分了一点。照杨小凯的说法,1966-1969年毛泽东为了要打倒刘少奇,玩的是自由结社和言论自由的牌,那时候中国是在中国共产党统治的历史上罕见的、例外的有结社自由和言论自由的时期,那时候办小报,发表什么言论是没人检查,可以发表的,说结社自由,人民群众是可以成立组织的。但是我很不同意杨小凯的观点,他夸大了,实际上有限制和规定,比如有一个《公安六条》,规定任何言论若是攻击毛主席、林彪的,群众马上应该扭送到无产阶级专政机关里面去。          所以我觉得杨小凯有点过头,但是他这种说法也不是没有根据,也是非常有意思的。这种说法就使得现在很多人把文化革命想成是人民群众罕见地享受大民主和自由的黄金时代。杨小凯就是用现代政治学的术语来说那时候实际上有结社自由和言论自由。杨小凯断言文化革命中积极造反的人都是市民中对共产党的统治不满意的人,他说1966-1968年中,有两年时间,毛泽东下了一道命令,除了军队以外,所有的共产党的组织活动都要停止,允许市民只要经过向政府注册就可以成立自己的政治组织,毛主席是利用一般民众对共产党体制的不满,利用刘少奇、邓小平对市民进行政治迫害(指派工作组等)激起的民愤发动了造反运动。他说那时候的运动是一场真正的造反,中国共产党的官僚在十七年来所做的事情都受到了民众的清算,在当时的中国,在1966-1968年,这两三年时间里,在那时候的中国有真正的工人运动,有真正的学生运动,有真正的市民运动,表面上大家是听毛主席的话,是搞革命造反,但这场运动的实质是极右的。为什么是极右的?表面是跟随毛主席在造反,实际进攻的是党的组织,他们想改变的是党的领导,在这种意义上,造反运动的实质是极右的。          有一个人说得更厉害,跟杨小凯差不多,法国有一个研究文化革命的,叫华林山,他后来加入了法国国籍,娶了法国人老婆,他是当初广东最著名的红旗派的一个造反派成员,他就说实际上文化革命造反派就是想推翻中国共产党。我非常不同意他这个说法,我跟他进行论战,而且我认为我把他批得非常厉害。至少这种说法,我觉得是非常蛊惑人心的,但同时用我比较学术上的语言来说,还是有部分的事实根据,海外相信这种理论的人还是挺多的。我觉得他们这种说法不是完全无中生有,就是把那种程度和规模怎么考虑的问题,他们的说法有些事实根据。          另外有一个立场很正统、官方的人,现在一般把他叫做新左派的人,叫做王绍光,他在美国拿了博士学位,做的论文就是研究文化大革命中的群众运动,他的博士论文中文版和英文版都出了。他是一个社会冲突论非常重要的代表,他是在学理上来论证为什么说文化革命是一场社会冲突论而不是大家上当受骗,只是心甘情愿地拥护毛主席,响应毛主席的号召进行文化革命。他从那么一个角度来论证,他说有一个非常重要的证据可以证明文化革命中群众的组织是有自主性的,不是只听毛主席的,这个证据在什么地方呢?就在于他就引证了毛泽东很多话,毛主席刚开始说文化革命搞三个月,搞了三个月以后,他说文化革命看起来要搞六个月,搞了六个月以后又说文化革命看起来要搞两三年,搞了两三年以后,毛泽东说文化革命还要搞下去,结果搞了十年都没有搞完。王绍光就根据这么一个论断说,毛泽东的文化革命的日程表一次一次地作废,一次又一次被打断,这说明了什么问题呢?说明了不是毛泽东掌握、控制了文化革命的进程,毛泽东根本控制不了,而是文化革命的进程推着毛泽东在走,毛泽东是被群众运动卷起的浪潮搞得团团转,不是毛在领导文化革命,不是像我们认为的,毛对文化革命是收放自如的,是他能够彻底控制的,实际上毛是在跟着运动后面走,不然不能解释为什么说两个月不行又六个月,六个月不行又两三年,两三年不行到了十年也在搞,群众运动这种魔鬼从瓶子里放出来之后,毛泽东也收拾不住了,所以毛泽东是处在团团转的状况。所以王绍光说,这种事情充分说明了不是他所发动的文化革命受制于他,而是他受制于他所发动的运动,他本人成了文革的最大牺牲品。这就是王绍光的观点。          这种“两个文革”的说法是讨论最集中和最长期的问题,这种讨论到了文化革命三十周年,1996年的时候,关于“两个文革说”的争论就成为那一年纪念文化革命发动三十年很重要的题目。到了2006年纪念文化革命发动四十周年的时候又成为一个最重要的题目。刘国凯在2006年文革周年纪念会上又写了一篇很重要的论文叫做《论人民的文革——为文革四十周年而作》,他在其中说,毛泽东搞文化革命是手段,目的是清洗中央,清洗省市跟他意见不同的人,所以在这种意义上毛泽东的官方文革的第一个说法叫做文革清洗,毛泽东要清洗刘少奇为首的这些人。在文化革命中还发生了军队和掌权的文官对革命群众的极其残酷的镇压,在这种意义上,官方文革除了文革清洗以外还有一个内容叫做文革镇压。但是另外一个方面,大家没有看到的就是广大的人民群众要反对政治歧视,反对政治迫害,有一个群众要争取自己生存权利的运动,叫做文革反抗,文革反抗就是“人民文革”方面的内容。这种观点在09年发表的时候,大陆也有人回应。有个学者叫刘自力,据说他是中宣部干部的子弟,理论思考非常多,现在发表很多文章,他就反对这种观点。在“两个文革说”方面,与对于文革中造反派的认识和评价有关,有一个重要的也是极端的观点,认为文革中的造反派代表正义的力量,因为人民群众受到了欺压,他们在文革前的十七年被官僚阶级、特权阶层所压迫,政治上受压迫,经济上受剥削,他们是利用文化革命的机会出来反抗特权,反抗官僚,在这个问题上,“两个文革说”涉及了对造反派的评价。在这方面,刚好在2006年出了一本书,是四川省的周伦佐写的,叫做《文革造反派真相》,就是说,文化革命中的造反派被邓小平称为“三种人”,被说成是“头上长角、身上长刺、不怀好心干坏事”的人,他说实际上这些人都是很正派的人,他们是受欺压的人,他们为了争取自己的利益而斗争。有很多这种说法。          我最后再说两点来。第一点,我自己也有观点,我自己也参加了这场争论,是一种观点的代表,当初我是比较持否定“两个文革说”立场的,我感觉到秦晖对我的观点不是太以为然,秦晖的观点没有“两个文革”说那么明确,有一点倾向于对“人民文革”说,我自己研究文革研究得很详细,我知道他们说的那些东西,但是我认为没有毛泽东的文革就没有后面的造反派活动的空间,在这种意义上“人民的文革”基本上是毛泽东文革一个派生物,一个副产品。我作为一个学者研究,认为从统计的意义上,从涉及的人数上说,它几乎是微不足道的。你把“两个文革说”的理论所说的那些自觉不自觉的真正要反官僚、反特权的人,与我们谈到文革的另外一个故事——我们讲文化革命的红卫兵运动就是“五大领袖”,讲当初的血统论,讲蒯大富这些人——涉及到的人,相比而言,人数和力量就太少、太小,我觉得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在这种意义上我就不同意“两个文革说”。但是随着现在社会的矛盾和冲突越来越剧烈,我觉得“两个文革说”,关于文化革命的造反派的理论、思想观点和情绪,在潜伏了三四十年之后,现在在中国这种社会里这种社会矛盾急剧发酵的情况下,我观点渐渐向秦晖靠拢了一点,我觉得在统计意义上,数量太小,它不能与第一个文革相提并论,但是它的意义现在越来越明显。所以现在我的观点稍微靠近“两个文革”说一点,但是我基本还是同意“一个文革”说。          这方面的观点还有很多,比如重庆有一个何蜀,他是重庆党史杂志的主编,他的观点跟我大致一样,觉得造反派就是上当受骗,他甚至认为造反派在文化革命中只知道搞打砸抢。          我觉得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回到这一点,大家可能还是感兴趣在这一点,实际上现在随着中国社会矛盾日益尖锐,毛泽东的文化革命理论对现在、对当代影响反映出来是越来越深了,毛主席提出的人民群众、革命群众“造反有理”,提出了“打倒走资派”,提出了应该有大民主的这些理论,当初提出时,中国革命搞得那么左,什么“走资本主义道路”,市场经济影儿都没有,显得有些牵强附会,后来中国搞了市场经济,有那么多贪官污吏,现在说成是“走资派”,大家觉得越来越有道理,甚至比毛泽东当年搞文化革命时宣传的还有道理。毛泽东当时说,“搞社会主义革命,不知道资产阶级在哪里,就在共产党内”,这显得有些荒谬,资产阶级怎么在无产阶级先锋队里?大家觉得这个很荒谬,现在,很多人认为这个说法证明了毛泽东的远见和英明,现在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就是特权阶层,贪污腐化,他们走资本主义道路,因为现在搞的是市场经济。我觉得情况是这样的,在80年代的时候毛泽东这套理论没有人信,陈云和邓小平否定文革的说法是非常深入人心的。后来特权阶层越来越严重,特殊利益集团越来越严重,尤其搞了市场经济以后,“走资派“这个概念的似乎合理性越来越凸显,荒谬性越来越淡漠的情况下,大家就非常相信这种理论。我自己的研究,我做调查就知道,到了春节的时候,河南省的一些群众、下岗工人出来游行,他们打的旗帜是毛主席的旗帜,拿的画像是毛主席的画像,他们的口号也是当初文化革命那些例如“打倒特权阶层”的口号,这点很值得注意。我最近很关注重庆的事情,重庆的造反派的所有的头儿狂热地拥护薄熙来的做法。那些造反派本来就是后来受到邓小平和陈云的清洗,本来有一肚子气,认为我们当初是忠于毛泽东,等于是忠于共产党,最后把我们全部打下去了,受到秋后算帐。大家现在一看,觉得毛泽东说得越来越有道理,你们就是走资派在复辟,在搞反攻倒算,就是把中国带向资本主义道路嘛!          杨帆:你觉得重庆这么干是真的假的?          徐友渔:我认为是假的。在重庆,据我现在的了解,最狂热拥护重庆的,甚至于可能愿意为重庆上刀山、下火海,为他去拼命的就是文化革命中那批造反派,尤其造反派的头儿。两派当初打得不可开交,现在是共同一致狂热地拥护重庆。这是一种思路。          另外还有一个思路,大家可能不太了解,文化革命我们这种狂热参与的人后来因为秋后算帐,我们这种人是有反思的,我对文化革命基本持彻底否定的态度,但是在西方,1968年也有一个对应的造反,那批在文化革命中造反的巴黎学生、美国学生、斯坦福大学的学生、哈佛大学的学生、日本的、德国的学生他们有一个造反,西方学生68年的造反派跟中国的造反派下场是不一样的。我们是受到清算遭遇非常悲惨,他们在民主社会,没有人清算他们,他们后来成为学者中的精英人物,现在他们是西方社会里的主流,他们有些在大学里是系主任和院长一级,他们坚持文革的观点,当中国抓了“四人帮”以后他们是非常愤怒的,他们说“毛泽东尸骨未寒”,他们把这种事情说成是中国右派的反革命政变,他们一直持这种观点。          而很不幸的是,中国人到国外去学习的人,尤其到美国去学习的人,现在也是精英分子,他们到那里去以后,他们的导师是西方的左派,把那种文化革命的观点灌输给他们,这里最著名的人物、最典型的人物就是崔之元,崔之元到美国去留学,他的导师是美国的左派学者,教他们赞美文革那一套,所以崔之元后来发表的观点是,“毛主席教导我们,文化大革命七、八年再来一次,这应该成为中国未来的政治建设的一个原则”。对于我们经历过文化革命的人来说,尤其是那些比我们老一点的知识分子,“七八年再来一次文化革命,牛鬼蛇神要跳出来,我们要用无产阶级铁扫帚再把他们扫下去”,是非常恐怖和非常可怕的事情,但是这位可爱的崔之元,这种新左派,从西方老师那里学到这些东西以后主张的,他民主的模式是“毛主席教导我们文革七八年再来一次”,所以文化革命中那种造反派的自认为自己追求社会公正的东西,再加上现在社会不公正,所以文革理论很有市场;又加上中国现在在名牌大学(崔之元现在从美国回到了清华大学)有一批这种从西方的左派老师那里学到文革理论的教授,他们现在给中国的大学生灌输的也是文化革命的这种理论。所以这种东西我觉得还是很可怕的,而且“两个文革说”给他们提供了有力的基础。          所以我有一种估计,对于“文化革命那种大动乱和大斗争的事情还会不会发生”这个问题,如果局势是稳定的,将投身于文革这代人马上就要彻底退出舞台了——比如我早就退休了,经历了文化革命最年轻的人应该是五十七八岁,他们过几年就全退休了——这代人就没有了,类似文革的现象就不会重现;而一旦中国社会失控的话,重新出现文化革命这样的东西,有人又用“打倒走资派”这样理直气壮的口号来惩罚官僚特权,出现大动荡,这种情况也可能出现。所以,在这种意义上,我们在考虑未来的时候,假定社会有可能失控的话,文革这个维度就会出现,所以我们应该重视对文革的研究。          本文为作者在“中国近代史研讨会”上的发言,经作者审订。      进入 徐友渔 的专栏    进入专题: 文革 权力斗争 社会冲突    文章分享到 : 新浪微博 QQ空间 人人网 抽屉网 腾讯微博 豆瓣 百度搜藏 更多 本文责编: frank 发信站:爱思想网(http://www.aisixiang.com ) ,栏目: 天益专题 > 文革博物馆 > 评论研讨 本文链接:http://www.aisixiang.com/data/45366.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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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报道周刊 | 民国百年教育资产

  中國的版图究竟为何?两岸地理教科书的比较,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中國地图。中國有多大呢?台湾是“秋海棠”,大陆是“老母鸡”。谁对谁错?但是,谁也不知道读过这些教科书,“内化”成价值观的东西,究竟有多少?或许两岸教育的差距,才是真正的“藏镜人”。   免费义务教育   中华民国成立后,孙中山立即强调在中國实行免费义务教育。1912年,中华民国教育部明确规定:“初小、师范、高等师范免收学费。”免费上师范就成了当时很多家境贫穷的学生接受教育的唯一途径,毛澤東就是在湖南师范学校毕业的。1946年国民政府制定了《教育宪法》,定位准确,要求明细,兹列举几条:“教育文化应发展国民之民族精神、自治精神、国民道德、健全体格、科学及生活智能。”“国家应注重各地区教育之均衡发展,并推行社会教育,以提高一般国民之文化水平。”等等。   1945年抗日战争胜利后,根据国民政府教育部制订的《国民教育实施纲领》的有关规定,台湾开始实施六年制义务教育。随着经济的发展,台湾的义务教育逐步发展,1967年8月,正式颁布《九年国民教育实施纲要》,决定把国民教育年限从六年义务教育延长为九年义务教育,1967年6月27日蒋中正于总统府国父纪念月会发表言论指出:“要继耕者有其田政策推动成功之后,加速推行九年义务教育,以现阶段整个社会经济发展成果,来解决九年义务教育问题,定可乐观厥成。”   台湾九年义务教育开始实施年限定于1968年9月。这样,台湾成为继日本之后,在亚洲最早推行九年义务教育的地区之一。   这表示,孙中山在大陆所未能实现的教育理念,却在台湾落实。   民国教师待遇   1927年公布的《大学教员资格条例》规定,大学教员的月薪,教授为600元-400元(银洋,下同),副教授400元-260元,讲师260元 -160元,助教160元-100元。教授最高月薪600元,与国民政府部长基本持平。在20世纪30年代初,大中小学教师的平均月薪分别为220元、 120元、30元;而同期上海一般工人的月薪约为15元。20世纪40年代的《教育宪法》规定:“国家应保障教育、科学、艺术工作者之生活,并依国民经济之进展,随时提高其待遇。”资料显示,当时普通警察一个月2块银洋,县长一个月20块银洋,而国小老师一个月可以拿到40块银洋,民国时期小学教师的地位和待遇要远远超过县长。民国时期对教师待遇的重视和投入,让今日大陆人望尘莫及,汗颜不已。   “秋海棠”大厦的稳固在于底层的坚实,而教育是根本。然而, 中國大陆朱镕基执政的时候,开始教育产业化,把教育当作是一个产业来运营,大学都盖上了漂亮的教学楼、宿舍楼,这些楼都是拿学生父母的血汗钱建立的。中國教育产业化的改革,迫使有些贫困地区的家庭更加贫困,“哥哥卖肾、妹妹卖血供养兄弟上学”,这样的底层,如何稳固坚实地支撑“秋海棠”大厦?   如果说“秋海棠”注重教育是民国百年的重要资产之一,我们有什么理由拒绝接纳这份资产?“秋海棠”式教育有多少值得我们大陆人借鉴和学习?   (文章来源:2011-10-06 刊登于台湾《旺报》,同日《中國时报》(电子版) 发布,转载请注明出处。)   作者: 谢盛友 中国报道周刊 , 2011-10-09. | 添加评论 | No comment 原文地址 民国百年教育资产 通过Google Buzz关注 中国报道周刊 通过Twitter关注 中国报道周刊 通过RSS 全文订阅 通过电子邮件 全文订阅 文章分类 教育理论 . 欢迎大家投稿, 点这里 发送投稿邮件 相关日志 高考弃考有理,读书日益无用 (0) 重庆万名学生退出高考,读书无用论再蔓延 (0) 追抚一代大师,守望神圣大学 (2) 走出“启蒙与救亡的双重变奏” (0) 资源扭曲——中国教育病得不轻 (0) 谈“大嗓门”等于“没教养” (15) 论中国教育 (2) 荡定缉除,扫除屈辱,走向辉煌 (0) 范跑跑事件的要害是什么 (24) 素质教育漫谈——学会尊重 (2) 素质教育不能缺“德” (0) 科教能够兴国吗 (0) 没钱行贿进不了外省院校,优秀考生以性命讨还公理 (0) 没有考试反得高分 (1) 杨师群——一个孤独的真正教授 (7) 数学与教育 (0) 教育穷孩子苦的根源 (1) 教育是中国最大的失败 (9) 教育与社会 (0) 教育不公平是最大的不公平 (0) 教育不公乃最大不公 (1) 教育“穷”与孩子“苦” (0) 教师不开口的权利 (11) 推行素质教育刻不容缓 (0) 我们需要提倡什么样的师德 (0) 我们的语言有了毒瘾 (0) 感谢政府,好好作人 (3) 希望工程感动不了教育部 (0) 少小努力,老大伤悲 (0) 孩子们的选择有何错? (0) 学雷锋活动:尴尬中前行 (0) 基础教育伴终身 (0) 国民教育负担越来越重的根本原因 (0) 呼唤通才教育 (2) 呼唤科学精神 (0) 告密者——一种历史幽灵的闪现 (1) 向“说不”说不 (0) 可爱、可恨的杨帆 (6) 博士不能博仕 (0) 刘海洋,功利主义教育的怪胎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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