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岁月

姚小远 | 第二天:西游记

为了照顾国哥的旅行要求,2011年9月20日上午8点,离开万利酒店沿着老川陕公路到了大散关。雨后的秦岭沉默而安静,很多山峰被烟雾缭绕着,庄严神秘,又不乏灵气。大散关对面一条瀑布从山顶飞溅下来,很彪悍的样子,这是过去没有的。清姜河的水比前几次来大多了,岸边的垃圾也被席卷而去。我跟老李多年前都在这条河里戏过水,他是游泳,我是窝鱼。不过,那时候我们都是翩翩少年郎,并不认识。临走时,捡了几块石头。我办公桌上就放着一块几年前从秦岭脚下捡的青石,带到上海,给它起名“君临天下”。 出宝鸡往西,很快就到了天水。天水是黄河第一支流渭河的发源地,也是崇水德的秦人的发源地。遥想几千年前,生猛、野性,裸露一只膀子的秦人从天水一路掩杀,到了东海之滨,这些历史传奇,现在人已经很少愿意去了解。 从宝鸡出来不管往南还是往西,都在山河间穿行,往南是山清水秀,往西则是山老水黄,苍凉而容易令人激发感慨和豪情。一路在渭河与大山间穿行,过了许多隧道,看到一些不错的地方,三个老爷们会停下车拍照,并且临时决定去麦积山石窟一游。 按照原定计划,还有一位国哥的朋友会从山西赶来与我们同行,三个人说起来我们一行刚好四人,正和了唐僧西天取经的师徒人数,于是,就给这次自驾游取名西游记。当然,我责无旁贷做了那只猴子。 我上大学时候有同学去过麦积山,孤零零一座像麦草垛子一样的山头,上面挖了许多洞,塑了很多佛。80年代,麦积山上的栈道还是木制的,危险却有味道,现在的栈道全是钢筋水泥解构。麦积山是中国四大石窟之一,甘肃的敦煌与河南的龙门石窟我去过。麦积山横空出世,麦草垛一样矗立在群山中,游人不多,天气寒冷,游客和工作人员已经开始穿大衣和羽绒衣。因为惦记着赶路,我们的游览走马观花。意外收获是,听一位跑长途师傅说前面路况,接受他的建议,我们决定修改路线,今晚从兰州到西宁,明天翻越祁连山,绕开不好走的兰州到武威段。 从麦积山出来,穿越天水市的时候,我们偏离原来走的G30连霍高速,走在另一条区段高速上。说是高速,却基本上是在一条道上走,车跑不起来。又一个意外收获则是,定西到陇西,陇西到兰州的许多地方梯田鳞次栉比,麦子已经收割完,麦田里堆了许多捆扎好麦秸,在蓝天白云之下,这些景色寥廓壮观,令人着迷。 兰州到西宁的路上,暮色开始降临,风景开始变换,山高大而且苍凉,河谷地带那些成簇的树笼罩在烟霭里,有一种古老而神秘的美妙韵味儿。 到达西宁已经晚上9点多。西宁的风硬邦邦地刮在身上。附近已经没有吃饭的地方,走了几条街,进了一家火锅店。 十多年前我到西宁出差卖卫星电话,住过一些日子,当时我住的酒店叫雪山宾馆,现在已经全无印象。雪山宾馆一位叫做小马的女服务员我还记得,住在雪山宾馆的时候,我每天都要花2块钱给自己买一束高原野花,插在瓶子里。 通过携程,我们住进景江酒店。在房间洗手间里,遭遇一件非常恶心的事情。马桶并没有清洗干净,还残留着粪便,这是从未经历的事情,即使投诉之后解决了问题,还令我有一种要呕吐的感觉。 这天晚上,我又失眠了,这是我三天来的第二次失眠。青岛出发的前一天晚上,第一次失眠。失眠在我,是非常罕见的事情。夜深时刻,下起雨来,高原的雨,一路绵延,令人心思飘摇。   这一天,我们跑了780公里,从陕西到甘肃,从甘肃到青海。   小远2011年10月7日星期五 0:35阴  上海理道之理道文化兔,我只是一只有文化的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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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小远 | 第一天:送游子回家

不论是从9月29日算起还是从今天算起,这次自驾游的旅途都结束了。回到上海叙述这次自驾游的经历是一种重温。“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用十一天时间行驶七千余公里,经过九省一市,哥哥们玩的不是车和酷,是一种历久而弥新的浪漫情怀。 后来,把自驾游的事情告诉石昆,就是深圳那位特有钱后要驾驶一辆手扶拖拉机满载一车厢美女去五洲大酒店的哥们问我:“有艳遇?”我说:“没遇着。”想想也是,三个老男人一路下来,竟然没有艳遇,跟那位开着皮卡在廊桥遭遇弗朗西斯卡的老男人罗伯特比起来,我们真是太奥特了。 2011年9月19日上午8点,老李、国哥和我三个老男人驾驶一辆从青岛崂山区的蓝海大饭店出发,过胶州湾跨海大桥,沿着日东、日兰高速一路下来,过菏泽后进入河南省界;沿着连霍高速过郑州、洛阳、三门峡,进入陕西。过西安而不入,一路中雨小雨到达宝鸡已经22点20许,行程1400公里。 进入市区时候,开车的国哥调侃我跟老李,他是在送游子回家。我与老李都是宝鸡出去的人,我们约定谁都不回家,明天一早开车走人。 第一天经过的地方我们几个人都去过,行程紧凑,所遇所见比较平淡,只是不停地赶路。大地被大片大片玉米地铺成的青纱帐编织着,转瞬即逝的房舍和建筑熟悉又亲切,是我曾经置身其间度过人生美好时光的北方景致。 河南一段,大朵大朵的白云鲜花一样怒放在蓝色天空,雨后土地上那些绿色鲜活生动,像小孩子新鲜的脸庞。即使是一闪而过,心里也涌现出山河之感,这种山河之感在之后的旅途中多次出现,令人陶醉并且陡生豪迈情怀! 经过华山脚下的时候,天光已经开始暗淡。远看华山,影影绰绰,像元人宋人的山水画,诗意朦胧,颇有故国不堪回首的沧桑之感。   小远2011年10月5日星期三 23:29晴  上海理道之理道文化兔,我只是一只有文化的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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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小远 | 离开北平:遍插茱萸少一人

早晨六点四十分离开工大建国饭店,天有些阴。出门看见一辆空车,连喊带招手,出租车视而不见地远去。 将旅行箱和一包包东西放在辅路边上,站在路边拦车,十几分钟过去,仍然不见出租车的影子。非常焦虑,以为会误了飞机的时候,一辆空车缓缓停在我面前。 到了机场,先去出发口办登机牌,却被小男生问,有没有交钱。本来是要图方便,先办登机牌再去柜台付款,却不料携程威武,断了我这种投机取巧的可能。 一个人就是一支队伍。只要坚持站在那里,人就多会起来。带的东西多,有旅途没有吃完的苹果和那天在玉泉院附近买的桃子,糖葫芦以及旅途路上收到的、还没有送完的地方礼物,沿路捡的小石子和胡杨木,怕进机舱晚了东西放不到一块儿,一个人站在登机口看完龙应台那本书的最后篇章。 龙应台说“太多的债务,没有理清;太多的恩情,没有回报;太多的伤口,没有愈合;太多的亏欠,没有补偿……太多、太多的不公平,六十年来,没有一声“对不起”。 我不管你是哪一个战场,我不管你是谁的国家,我不管你对谁效忠、对谁背叛,我不管你是胜利者还是失败者,我不管你对正义或不正义怎么诠释,我可不可以说,所有被时代践踏、污辱、伤害的人,都是我的兄弟、我的姊妹?” 站在北平9月的灿烂而寥廓的阳光下,我想“向所有被时代践踏、污辱、伤害的人致敬!” 村上春树说“以卵击石,在高大坚硬的墙和鸡蛋之间,我永远站在鸡蛋那方。我们都是人类,超越国籍、种族和宗教,我们都只是一枚面对体制高墙的脆弱鸡蛋。无论怎么看,我们都毫无胜算。墙实在是太高、太坚硬,也太过冷酷了。战胜它的唯一可能,只来自于我们全心相信每个灵魂都是独一无二的,只来自于我们全心相信灵魂彼此融合,所能产生的温暖。” 相信未来,永不放弃,我将注定成为一个越来越坚定、固执的人。总有一天,我会公开站出来成为这个体制的挑战者和敌人,干掉它或者被它干掉。 飞机落地上海,旅途结束,这次出去了十八天,虽然是在行驶的汽车上,却也触摸了大好河山,心里生出、翻涌出很多感慨。 行程结束的时刻,竟然恰逢重阳节,而这样的日子,原本是应该在那座叫做北平的城市跟令我心仪的兄长一醉方休的! 上海的天空阳光灿烂,光景似水,亦如前几日的北平。机场到住处的路上,不停地打电话,那五条狗,也在眼前鲜活活泼起来。 小远2011年10月5日星期三 20:48晴  上海理道之理道文化兔,我只是一只有文化的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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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小远 | 阳光下的独白

“山围故国周遭在,潮打空城寂寞回。”上月24日去吐鲁番的高昌故城,想到这句刘禹锡描述金陵的诗。此刻,坐在北平古老而年轻的阳光里,这句古诗竟也从记忆的海洋里枯木一样浮了出来。   一生中去过很多地方,遇见过很多人,很多地方早已经模糊的连废墟都不是,有些城市却成为生命的一部分,日渐清晰;很多人早已经淹没在记忆的余辉暗夜里,而为数不多的几个人,却是白天的阳光和夜晚的月光,无论如何,挥之不去!   在乌鲁木齐的时候,我没有成为新疆人。离开之后,却总觉得跟新疆有着某种神秘的联系,进而形成一种深刻的忧伤。在千百万人之中遇见一个人是缘分,在千百万人里失去并且再也找不到一个人,则是一种宿命。缘分和宿命之间,是潮涨潮落,是滚滚红尘。   我不喜欢北京,我喜欢的是北平。我喜欢的不是现在,而是过去和未来。我笑过这个世界,却从来没有笑过你。   小远2011年10月4日星期二 11:30晴 北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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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小远 | 新疆往事

这个题目是接近乌鲁木齐的时候想到的,要是不管不顾地写下来,既是一个大工程,又有许多痛不欲生的过往要去重温和面对,即使我也未必有这样的勇气和担当。 今天早餐后会去吐鲁番,晚上赶回乌鲁木齐,这是我们到乌鲁木齐的第二天。来时,经过吐鲁番,因为赶路,一路马不停蹄。高昌故城、交河故城、葡萄沟、艾丁湖、火焰山我们都会去到。 昨天早上冲凉、洗衣服、写完文字、处理完工作邮件之后,一个人出酒店打了一辆黑车去市中心大小西门。车到中山宾馆,就要司机停车。下车之后,一个人走过民主路,到了人民电影院。走过和平都会,往日卖百花村鸡爪子的地方换做了其他经营。晚上马哥在徕远宾馆请吃饭,还说到昔时我们一起在和平都会一楼大厅吃百花村鸡爪子喝啤酒的往事。可惜,现在和平都会的大厅早已经被塞满,只有晚上才会抬出许多塑料桌椅和一些烧烤摊子。 人民电影院一带的变化不大,只是多了一些人,往日熟悉的那些店铺,很多已经城头变幻大王旗,面目全非。我曾在人民电影院门前听郑钧的“回到拉萨”和黄群黄众的“江湖行”,也曾在印刷厂的一间地下室听着张楚的“姐姐”,人生第一次毫无顾忌地叫一声“爸爸”之后嚎啕大哭。后来这样的嚎啕大哭在新疆一共有三次,这些都是往事。 走到西河坝前街,我曾在这里住过半年多。第一次和一位女孩子同居一室,却没有发生一点儿故事。我曾经住过的那个小区和楼房还在,破旧拥堵了许多,只是怎样去想,也搜寻不到旧时痕迹。我曾在这里开始过一段爱情,爱与哀愁、痛并快乐着。一个雪落无声的深夜,我曾一个人坐在一张桌子前想到一些有关身世机遇的事情嚎啕大哭。也是在这张桌子上,我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几天,喝矿泉水、吃面包写下第一篇小说“大光”,然后底稿不留地送人。另一次嚎啕大哭,也是在这个屋子里发生的,那天上午我一个人拖地,边干活边唱“故乡的云”,然后就泣不成声了。 乌鲁木齐的时光悠悠,现实和往事交织在一起。以人民电影院为中心,周围的街巷几乎都走到了。老李和大哥来电话,我要回到酒店,然后去明园的火焰山赴大哥的接风宴。觥筹交错,畅意欢谈,开始人生的另一面。 此时和彼时的乌鲁木齐阳光灿烂,空气新鲜,像那些曾经经过的一往情深的日子和早已经被定格的秋高气爽、万里无云的季节!   小远2011年9月23日—10月2日晴 迪化—北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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