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大佑

纪念黄沾:他们曾骑着白马穿过中国

      11 月 24 日,是黄沾去世六周年。奇怪的是,想起他的时候,竟丝毫没有伤感的情绪,我只记住了他离去时做了一个鬼脸,还有一声长笑。 当然这个记忆是骗人的,一个肺魔缠身的人自有太多苦痛。记得六年前做告别沾叔专题的时候,有的报纸用了“沧海一声哭”的题目,嵌入得巧,只是意境落了下乘,编辑不懂,沾叔什么时候哭过? 戴上耳机听《沧海一声笑》,搜集了六七个人的版本,任贤齐班门弄斧,将一首神曲弄得俗不可耐,江智民中规中矩,罗文的声音华美,许冠杰唱出了神韵。听来听去,原来这首歌只专属黄沾一人。最让我热血流动的是黄沾、徐克、罗大佑三人合唱的版本,徐克算是配角,罗大佑声音粗粝,已有身在江湖的感觉,而黄沾声音自由不羁,不讲技法,如旷野风声,又如谁在滚滚江边纵声长啸,歌者动容,听着惊心,这种慷慨悲凉的味道,是别人无论如何学不来的。 徐克和罗大佑已经是人中翘楚,但仍然配不上与黄沾合唱此曲,金庸在《笑傲江湖》描写的曲洋刘正风,不下于俞伯牙钟子期,我以为最好的组合,应是倪匡、黄沾和金庸。金庸入世儒生,黄沾游走红尘,倪匡笑瞰三界,而且精神层面都达到了最高水准,隐隐有儒道释齐聚绝顶的气势,目送归鸿,手挥五弦,三人唱起“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那是我能想到的朝闻道夕死可矣的场面。 每次想到黄沾,想到倪匡,想到金庸,都忍不住慨叹,这是怎样的人中龙凤啊!得有怎样的水土,多少的历史,才能让这样的人现于世间。游龙戏凤,惊鸿一瞥,他们走后,就再也见不到这样的人了。 所以,我一直想弄清楚,他们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他们受过什么样的教育?他们为什么汇聚在了那时的香港?这样人的以后还会再有吗? 黄沾生于上世纪四十年代的广东, 1949 年到了香港,他的香港经历我们比较熟悉了。金庸出生在民国时期的浙江海宁,是当地书香望族,自小就在战争中流亡,但学业不废,弱冠成为报人,去香港大公报供职,这才有了后面的办《明报》,写武侠的经历。 最传奇的是倪匡,他同样出生在民国,在内地还当过军人、警察,五十年代到内蒙古垦荒,因冬天拆了一座小桥当木柴,被以反革命罪羁押数月。他决心逃走,从内蒙古、上海一路伪造公章逃到广州,然后偷渡到香港,从此一生再不北望神州,不迈进大陆一步。 这是黄沾他们那一代的经典路线图,其实何止这三人,太多人走了这样的轨迹。梁羽生是这样,胡菊人是这样,余英时是这样,他们是到了香港;雷震、殷海光、李敖、许倬云也无不同,他们只不过是到了台湾;而唐德刚等人去了美国。 如果把这些人的人生轨迹一一盘点出来,就是一幅文化“流民图”,他们都是严复、梁启超、陈寅恪的文化余脉,像鸟一样离开民国故土,从此成为海外游魂。唐德刚的《五十年代的尘埃》,黄沾的“浪奔浪流,万里江水滔滔永不休”,金庸的“塞上牛羊空许约”“谁家子弟谁家院”,余英时的五四研究,许倬云的《万古江河》《风雨江山》,听听这些名字,这些句子,哪一个不是深藏着去国之痛,文化之殇?英风之下,多有斑斑泪痕,有如孤鸟之悲鸣。 倪匡的去国经历在香港成为神话,香港人说倪匡是骑着一匹马从中国腹地跑到香港。这个形象一直吸引着我,成为一代去国知识分子的象征,虽然的形象远不是这么轻松潇洒。骑着白马穿过中国,这是那一个时代的中国文化地图。 这样,我们就可以理解,为什么黄沾能够“沧海一声笑”,林夕不能,方文山不能,余华不能。黄沾生在民国,受过完整的民国小学教育,然后投奔香港,香港成为民国文化人的诺亚方舟,人文荟萃之地,他们文脉未断,香火不绝,同时有着对万里家国的深沉记忆,以及去国怀乡的隐隐痛伤。最最要紧的是,那时的香港,成了自由的灯塔,经济的中心,文化的集散地。这些风云际会,这些因缘巧合,当得上一句空前绝后,连台湾都不具备这样的条件。而今天的香港,文脉渐渐杳然,今天的台湾,也不再是当年的水土了。所以只有那个年代的香港,才能诞生黄沾,才能诞生倪匡,才能诞生金庸。不会有别处。 这样的人也许不会再有了,但也许未来还会有,但我看不到了。         潘采夫     MSN空间完美搬家到新浪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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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理

(《东方企业家》专栏) 有的大词如今渐渐变得寂寞荒凉,从前它们像交际花一样人尽可交,现在则像个贞女深锁春宫。 人们反叛道德威权,然而渐渐地道德本身也被消解掉了;比真理更重要的似乎是真相,因为正是所谓“真理”的威权在扼杀真相。 这是一个真理失控真相解放的时代。在微博时代,举个例子,圣元奶粉到底含不含催性早熟的激素,有几个人会相信所谓权威的调查真相? 在这个社会,“真理”这个词只能激起逆反,只能沦为濒危动物了,而“真相”却动物凶猛。 不过,有个有趣的发现:在台湾朋友那儿,“真理”这个词似乎远没那么受冷落。 仅举音乐的例子。从罗大佑到陈升,台湾乐坛教父都歌唱过“真理”,罗大佑的《亚细亚的孤儿》那句:“亲爱的母亲,这是什么真理?”多么适合三鹿宝宝,结石宝宝也许还有圣元宝宝合唱。他又在《诞生》中劈头就唱:“聪明的你,告诉我什么是真理?有一个孩子在今天诞生,你要他们将来成为什么样的人?”陈升前年有一首《梦见伯阳》,应该有纪念那一年去世的柏杨之意(歌词最后有一句“伯阳先生你太任性,抛下一个大酱缸”),歌中自问:“为何我总是充满愧疚,却又不知道真理在哪里?” 又不停追问“真理在哪里”:“伯阳先生你帮帮忙, 梦里偷偷告诉我 ,究竟真理在哪里? 教我写首赞美诗, 真理真理你在哪里? 是否逃离了这个时代 ,真理真理你别躲起来,我要为你唱赞美诗 。”  前段跟台湾当年歌坛天王今日的电影配乐鬼才林强去电台做节目,说起他当年为何放弃歌星的荣华富贵,他说那不是他要的生活:“大家可以不听我的话,但不能不听古人的话,因为那是真理,我相信真理”。林强非要把孟子“格物致知”之“格物”理解为“革除物质的欲望”,宣称这就是他相信的真理。  在没有真理的时代,成功,已成为唯一的真理。唐骏的可怕远远不是伪造了学历这么简单,而是他完美地阐释了成功的真理:“真诚”被折算成成功的资本,其名言是:“(真诚)当然是一个要素,你不真诚就很难成功,如果不真诚的话你根本就做不到这一天。有的人说我们这个世界上很多人靠花言巧语,你可以蒙一个人,那如果把全世界都蒙了,就是你的真诚蒙到了别人,你欺骗一个人没问题,如果所有人都被你欺骗到了,就是一种能力,就是成功的标志。”唐骏假作真时真亦假的成功学只不过是吾国根深蒂固的厚黑学的现代包装,唐骏的成功可以复制,正说明我们的酱缸文化博大精深。真诚,真相,真理,只是为遮天蔽日的“成功”烧的纸钱。 在真理沦落的时候,我们不再提真理,在贱人言必称爱是宽容的时候,愤怒变得不合时宜,在骗子动辄大爱无疆秋雨含泪的时候,凯鲁亚克那句一度在文青中很流行的“永远年轻,永远热泪盈眶”都没人好意思再说了,除了罗永浩这个“傻逼老愤青”。 不好意思说,那就放声高唱吧。每当意志消沉的时候,我会想起用老迪伦来治一治无病呻吟有病哼唧的自己,会重温一下他的那首《forever young》,四年前我曾经在德国北部一条河边,亲聆他唱这首歌。迪伦把每一首老歌几乎都全盘翻新到你不容易听出来是老歌的地步,并故意唱得含混不清,似乎牙齿都掉光了,而又含着石子和火种在歌唱,最后,当时已65岁的鲍勃迪伦唱了《forever young》,那是为真理唱的赞美诗——请原谅我用中文,英文版请罗永浩朗诵(或演唱)——  愿上帝保佑你,与你同在  愿你梦想成真  愿你为人人  人人为你  愿你搭一架梯子  一级一级通往繁星  愿你永远年轻  永远年轻,永远年轻  愿你永远年轻  愿你成为正直的人  找到真实的自己  愿你始终认识到真理  愿光芒环绕着你  愿你永远无所畏惧  永远勇敢坚强  愿你永远年轻  永远年轻,永远年轻  愿你永远年轻  愿你双手永远充实  愿你脚步永远轻盈  愿你牢牢站稳  当疾风袭来  愿你的心永远快乐  愿你的歌永远唱响  愿你永远年轻  永远年轻,永远年轻  愿你永远年轻 MSN空间完美搬家到新浪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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