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伟时

袁伟时

袁伟时,出生于1931年,是中山大学教授,中国历史学家,研究方向为中国近代史。曾批评现代历史教育,和人们的历史观点与真正的史实不符。

2006年1月11日“中国青年报”的《冰点》周刊因刊出袁伟时文章《现代化与历史教科书》,导致暂时停刊,主编李大同及副主编卢跃刚被撤职。在该文中,袁伟时多次批评现在的历史教科书存在问题。特别批评道义和团的问题,指出其是“摧残文明和反人道的罪行”。

在中国传统文化热的时候,他曾指出,中国文化的三大缺陷:政治体制领域,儒学带来一系列问题;思维方法的缺陷;道德规范有明显的不足。此外,他还提出了,当前提倡传统文化的三大陷阱:认为西方文化从启蒙运动起就搞错了;中国人接受西方文化也错了;强调中国特殊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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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选举与治理 | 辛亥纪念中不能说的秘密

    台湾民歌《龙的传人》里这样写着:“百年前宁静的一个夜,巨变前夕的深夜里,枪炮声敲碎了宁静夜……”虽然作曲人侯德健表示创作灵感并不是辛亥革命,但在回归辛亥革命百年之际,许多人不由得想起这首歌,想起它正好传达了一个微小切入点与一场改写民族命运历史事件之间的微妙关系。1911年,中国湖北武昌新军工程营枪响引发的革命,将持续2000多年的帝制一举推倒,中国人从臣民变成国民,连带当年六七百万海外华侨的身份也因此改变。现代中国的历史就从这里、从辛亥革命开始。   1911年10月10日武昌起义到今天,时间正好过了一百年。这期间,大陆政治继续激烈变革,抵御过侵略战争,国民党与共产党从合作走向内战,大陆与台湾成为分治的海峡两岸,海外华人也在风云跌宕的国际局势中渐渐从“华侨”变成“华人”。今天回头看,辛亥革命既是海峡两岸的共同纽带,也是中国与海外华人共有的历史坐标,是一个世纪以来中外华人追寻现代文明的精神起点,各地的隆重纪念正说明它的独特意义。   然而,这段重要的、也继续受困于意识形态话语的窠臼,又继续寄托了当代的中国知识分子对改革的期望、对现实的曲笔批判与借古讽今的评论。有学者指出,“辛亥革命”仍是一场没走出的革命,在当前世界最大的华人人口群体中,当年的先进者追求的民主、宪政理想,依然任重道远。    没有走出辛亥革命   “辛亥革命在中国一直具有强烈的当下参照意义,仍是一个世界想象的镜子,包含明显的政治利害关系和强大的心理投资。”   谈到辛亥革命,中国近代史专家、社科院近代史研究员雷颐受访时,首先强调“辛亥革命没有死去”。雷颐指出:“辛亥革命在大陆,在两岸,在华人社会,直到现在都是很敏感的,我们没有走出辛亥革命。”   国共两党围绕历史诠释权的角力,早已是公开的秘密,而这个争议一直到今天双方都还在各说各话。    国共两党争夺“辛亥革命”话语权   回溯历史,早在1949年中共建国、国民党退守台湾以前,国共两党在殊死斗争中都要争夺“辛亥革命”的话语权。国民党以辛亥革命的正统自居,将共产党人作为“逆党”。共产党人建立起一套从太平天国、义和团、辛亥革命,到共产党革命,即从农民运动到资产阶级革命,再到无产阶级革命,符合马克思主义历史观的“革命历史话语”,强调共产党才是孙中山与辛亥革命的真正继承人,是国民党背叛了孙中山。   雷颐受访时解释说:“共产党是讲究历史渊源,讲究历史合法性的,它所谓的中国近代史中的革命,代表了历史的必然,这个话语它始终是不能动的。”   1949年以后,辛亥革命作为中共“革命话语”中的一部分,依然是主流意识形态论述中共执政地位正当性的重要环节,同时又增加了对台战线的内容。   海峡另一端,执政的国民党政府则将“辛亥革命”与“国父建国”作为反“台独”的论述主轴,以此接续“一个中国”的历史与现实的脉络。对此,亲台独的绿营人士不以为然。    两岸纪念辛亥百年“各说各话”   上述背景,决定了两岸在辛亥百年继续“各说各话”,不可能共同纪念。在台湾,官方斥资17亿新台币(约7258万新元)主办100多项庆祝活动,主题定为“中华民国建国一百年”;大陆则是“辛亥百年”,对辛亥革命解释侧重其“阶梯作用”,一面肯定辛亥革命推翻了专制制度,建立起共和政体,一面坚持它有局限性,“没能从根本上改变中国”,后一个任务最终由10年后成立的中国共产党完成。   面对对岸的高调纪念,大陆虽乐见“一个中国”主题的延续,又无法接受“建国”这个挑战中共统治合法性的主题。   据雷颐介绍:“所以一些国际会议,如果主办方没有注意,用了辛亥建国100周年,大陆就不能参加,要改成辛亥革命100周年,才能参加。那台湾也有它的敏感,凭什么把建国拿掉?对它来说就是中华民国建国100周年,中华民国是100年前建立起来的。”   对国民党来说,“民国”的存在不仅是历史,也是不容否认的现实。台湾行政院文建会主任盛治仁几个月前接受外媒采访时,就强调中华民国不但持续存在,而且“建立了华人社会有目共睹的民主体制”。   但在学者眼中,上述说法也是“政治话语”。按照大陆近代史专家袁伟时的观点,早在1926年,中华民国临时执政的段祺瑞下台,就标志了辛亥革命的崩解。一年后国民党建立了全国政权,新建的党国体制实际上已经不是辛亥革命后那个三权分立架构的“民国政府”了。    告别革命与不能‘告别革命’之争   对于重大历史问题,学术界莫衷一是,众说纷纭属于正常现象;然而如果“各说各话”是政治力量介入的结果,那往往意味着对话与讨论的空间被压缩,双方各持己方“真相”不容辩驳。   “辛亥革命”话语在两岸官方充满矛盾与隐情,在民间,又有另一种辩论在大陆知识界进行,它同样带有隐喻与现实的影子。   大陆社会对于辛亥百年的纪念与回顾热情,明显要甚于台湾。除却官方媒体的造势报道外,去年下半年开始,市场化媒体与网站纷纷推出相关的专题、学者专访、讲座,从各个方面去剖析辛亥革命的起因、评价,对今人的启示。像广东媒体《南方周末》推出了有关辛亥革命的系列专访与连载文章。   出版界也异常热闹。今年来,大陆出版界可以说出现一股“辛亥热”。从中国最大的图书网站“当当网”的书目查看,2011年出版、围绕辛亥革命历史的图书多达60多种,包括了历史宏观叙述,辛亥革命与中国政治发展分析、历史图片集、画册、人物逸闻与传记等等,不一而足。迹象显示,这些出版物受到市场欢迎,例如人民大学学者张鸣的《辛亥:摇晃的中国》,虽然是历史性论述,依然热销十几万册。    媒体刊登影射现实文章被整肃   舆论的兴趣,却不表示这个课题不再敏感,没有若有若无的禁区。反之,去年下半年至今,即发生过媒体因刊登影射现实性强,或者对历史人物评价与主流意识形态相悖的文章而被整肃。据境外媒体报道,湖南《潇湘晨报》以及广州时政杂志《南方窗》,都有总编、执行总编以及社长级的主管被撤换。   在大陆民间近期的讨论中,一个日益清晰的隐题,是当前的中国社会该肯定革命还是反对革命?这个问题的现实指涉性,给纪念辛亥革命的话语赋予新的隐喻意义与敏感。   这已不是大陆学术界第一次对革命进行反思。早在上世纪90年代,以近代思想史名家李泽厚著作《告别革命》为代表的反激进主义思潮,就对孙中山与辛亥革命持批评态度,并认为当年如果是晚清政府顺利立宪,中国后来的历史可能更少波折。此后大陆的辛亥研究中为立宪派讨公道,蔚然成风。    李泽厚提出“告别辛亥革命”   李泽厚在上个月底接受访谈,更针对性地提出要“告别辛亥革命”。李泽厚强调辛亥革命的成功非常偶然,反之1906年清政府已经在改革。当年制订的法律,甚至包括较完备的新闻法体系,到今天看依然很超前。如果没有辛亥革命,中国可能通过渐进改良的方式实现社会转型。   然而,与当年备受热议相比,李泽厚此时被知识界人士公开批评为守旧,有人撰文提出,现在是时候“告别李泽厚”了。在另一些文章里,大陆作者则强调,为什么不能告别革命?首先要追问清政府的政策,清政府令人失望的改革(立宪)。   在今年初发表《走向革命》专著里,雷颐详细讨论了1906年以后,尤其是1911前后半年的氛围,当年4月同盟会精心策划的“黄花岗起义”惨遭失败,谁能料到半年后一场偶然的起义后满清就此坍塌?他认为答案是那半年里,代表体制内人士的士绅决定与革命党人合流,这一转变的根源又在于清政府的措施——包括宣布成立皇族内阁、铁路收归国有等收权、垄断权力的政策。   士绅转向激进原因的另一种解读,是清政府失去了公信力。雷颐受访时指出,有些论者极力想搞清楚清政府是“真立宪”还是“假立宪”,但更重要的问题是它的行为给受众何种观感?“如果受众认为你是真的,你就能维持;如果你是假的,连体制内人士都认为是假的,你就维持不了。”   而传统上“经济危机导致革命”的说法,并不能在当年的历史中找到佐证。20世纪首10年中国的经济正往上发展,工商业发展带动经济转型,士绅要求更多权益,当这些要求没有得到满足时,革命发生的概率就相应提高。   对执政者来说,如何不让对辛亥革命的纪念引发出另一场改革还是革命的话题,恐怕也难以回避。   辛亥百年,中国建立共和体制第100年纪念之际,如何避免下一次“革命”仍是一个议题,多少有些反讽的意味。辛亥革命过去了100年,中国也在改革与革命两者间辩论和往返了100年,民主宪政、天下为公的理想却依然在追寻的途中,社会转型的道路依然漫长。当前世界经济阴霾重重,中国国内经济却欣欣向荣,城市里一片歌舞升平,但难以化解的社会矛盾也清晰可见。改革还是革命,答案和钥匙其实在执政者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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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米中文网 | 纪念辛亥百年之各报社论集锦

瘦米网摘导读:2011年10月10日,是辛亥革命爆发100周年纪念日。瘦米网摘选取几大报纸的社论,大部分还是紧靠胡总昨天的那句——“辛亥革命永远是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征程上一座巍然屹立的里程碑!”这大概就是一个没什么关系的执政党在百年之际对辛亥革命的定义。 南都社论:辛亥!辛亥! 公元1911,岁在辛亥。 这一年,蒋翊武等人将“振武学社”更名为“文学社”。这不是一次风花雪月温情脉脉的聚会,文学的幌子下,是革命的潮流。此时的主角,在这一年还有更重要的戏码。 这一年,黄花岗起义失败。尽管碧血黄沙,孙文囿于广东一省的举事屡战屡挫。革命的主张貌似趋于边缘孤立。而半年之后,一切价值重估。 这一年,四川保路。清廷的国有化,罔顾契约,与民绅争利,遭遇反弹,惟知以枪杆子弹压,然则愈压愈弹。若无巴蜀之变,革命破局必当延后数年。 这一年,武昌首义成功。南方诸省纷纷独立,半壁河山易帜。南北对峙,边打边谈,终促帝制终结。三千年未有之变局,七十年顿挫彷徨,至此闯出一个新方向。只是这个新方向,当时便有人视为洪水猛兽。 如果没有后来事,一时一地的风云,只会掀起漫天迷雾。对时代下一个定义,给历史出一个答案,都显得无比艰难。 这一年,局势丕变,疾风暴雨,快马加鞭。历史驶入了快车道,拖拖拉拉的半吊子宫廷改革彻底输牌,毫无诚意的假惺惺政治承诺也完全破产。 这一年,世界潮流,浩浩荡荡,延至华夏。民主、宪政、约法、权利、制衡、自治……崭新的话语下有崭新的命运。 这一年,风雷激荡,明争暗斗,激烈交锋。各色人物粉墨登场,各支力量厉兵秣马,各种主义跃跃欲试。欲望与理想交织,旧时代与新格局相叠。 辛亥岁末,清帝退位,诏书有云:“人心所向,天命可知……近慰海内厌乱望治之心,远协古圣天下为公之义。”而亲拟诏书文本的张謇,却在日记里写道:“此一节大局定矣,来日正难。” 果真来日正难!缔造民国实属不易,建设民国更是难上加难。 爱新觉罗氏被赶下了龙椅,袁氏却又迫不及待想重新坐上。内有杨度献策:“中国如不废共和,立君主,则强国无望,富国无望,立宪无望,终归于亡国而已……故以专制之权,行立宪之业,乃圣君英辟建立大功大业之极好机会。”外请古德诺助威:“民智低下之国,其人民平日未尝与知政事,绝无政治之智慧,则率行共和制,断无善果。” 中央权威,政党轮替、社会秩序、元首更迭,军队归属。种种问题喷涌而出,政治框架无力解决,只有诉诸武力相争。二次革命、护国战争、军阀混战、北伐统一。轮到国民党建设民国,独裁之性质,无容争辩。甚至直言:“独裁政治的兴起,替代民主政治的衰弱,是近代政治的趋势。”并称:“在今日的中国,独裁的反面,决不是民主,而是多裁和割据。” 一百年前的辛亥革命,想国人不敢想,为众人不可为,从君主走向民主,首先是为中国的连绵历史划下了一道至关重要的分水岭。在分水岭之前,是三千年来“朕即国家”的反民主大传统;在分水岭之后,又绵延三、四十年蒋氏大权独揽的伪民主小传统。恰恰是在这样的两段历史当中,辛亥革命关于造共和赋民权的理想与热望,才尤显真切与赤诚,才尤显珍贵与高度。 1851年,是另一个辛亥。其时的中国,洪秀全在广西金田起义,继而席卷江南,掀起了长达14年的太平天国运动。这场以拜上帝教为动员资源、宣称要建立人人平等之地上天国的农民起义,却迅速迷失在了争权内讧与奢靡腐朽之中。比之其敌手清朝廷,太平天国还建构出了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个人崇拜与等级制度。这是一场未曾走出历史循环的抗争。 辛亥!辛亥!60年未必成为一个周期,100年也只怕不足以作终极总结。 但两岸多有共鸣者,那些对伟大民族复兴有信心、对现代文明存信仰的基因,看似脆弱,却蓬勃向上,顽强生长。 原文 瘦米微评: 文辞优美,龙是画出来了,可惜隐晦,少了点睛一笔。例如“这场 以拜上帝教为动员资源、 宣称要建立人人平等之地上天国的农民起义,却迅速迷失在了争权内讧与奢靡腐朽之中。” 新京报社论:从辛亥百年的历史节点继续出发 百年之后的今天,我们纪念辛亥革命,正是为了从这一中国近现代伟大历史事件中汲取营养,从而获得进一步推动国家现代化和民族复兴大业的精神力量。 百年前宁静的这个夜里,武昌城内“新军”中的革命党人仓促间打响的第一枪,异常尖利地划破了黑暗中的神州上空。在之后短短几个月内,随着各地风起云涌的响应,统治中国200多年的满清王朝轰然倒塌,统治中国2000多年的大一统皇权专制制度也同时寿终正寝,中国历史从此翻开了崭新的一页。 从这个意义上,正如中共中央总书记胡锦涛昨天在辛亥革命100周年纪念大会上所言,辛亥革命开启了中国前所未有的社会变革,打开了中国进步潮流的闸门。“辛亥革命永远是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征程上一座巍然屹立的里程碑!” 尽管一百年后的今天,关于辛亥革命的学术研究仍然不断有新的史实和不同的见解问世,但有一些基本共识是无需置疑的—— 辛亥革命之所以爆发,根源乃是旧有的封建帝制无法应对来自西方的全方位挑战及中国社会内部的现代化吁求。满清统治者虽然也试图作出、甚至已经作出过一些重大的经济、政治体制方面的改革,但总的来看,所有这些改革都一再远远地落后于社会民意的呼声,终致和平改良之路越走越窄,革命洪流不可阻挡地席卷而来。 此外,清廷于1911年春天开始强行推动的铁路国有化——这一致命的政策错误以“保路运动”这个历史概念而为后人所牢记——被认为是点燃这场永载史册的共和革命的导火索。或者亦可以说,它是压垮摇摇欲坠的满清王朝的“最后一根稻草”。由此可见,正是满清统治者的一味自私和短视,导致了其自身的满盘皆输。 辛亥革命的巨大历史成就有目共睹:1912年1月1日宣告成立的中华民国成为亚洲历史上第一个共和国,其后复辟帝制的企图无一不以身败名裂告终,民主与共和体制从此在中国扎根。尽管,孙中山先生及中国第一代现代化先驱们追求的自由、平等、民主、法治理想,即使到了百年后的今天,仍然有待完成。但不管怎么说,正是由于辛亥革命及其打开的之后一连串“革命叙事”,这些从外部世界引入的全新理念才能够如此深入中国人心。 百年之后的今天,我们纪念辛亥革命,正是为了从这一中国近现代伟大历史事件中汲取营养,从而获得进一步推动国家现代化和民族复兴大业的精神力量。 而在百年后的当下,伴随着30年改革开放,中国社会积淀了强大的物质基础。今天,不仅国家独立、民族解放早已不是问题,事实上中国已经成为仅次于美国的第二大经济体。同时,随着教育的普及,尤其是以互联网为代表的信息化时代的到来,全体国民对于现代政治文明的认识和理解也已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广度和高度。在此种新的条件之下,中华民族在历史大变局中的现代化转型和复兴使命,有什么理由不在我们这一代中国人手中完成? 自鸦片战争以来近两个世纪的苦难曲折的现代化征程上,像辛亥革命这样的历史大业,应当、也只能是一个阶段性任务,但民族进步与文明复兴的事业,却是一条永无止境的跋涉之路。 孙中山先生云“世界潮流,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这种清醒的意识于今而言,仍然具有强大的历史穿透力。中国的现代化转型是不可逆的。继续推动经济、政治、文化体制的改革,是中国未来进一步现代化的必由之路。期待,当代中国从辛亥百年这样的历史节点上,继续出发,用智慧和勇气推动国家进步和民族复兴。 原文 瘦米微评: “百年前宁静的一个夜,巨变前夕的深夜里,枪炮声敲碎了宁静的夜”说的是1840年鸦片战争,放到今天纪念辛亥革命也应时应景。有句老套话叫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其实是因为有些东西从未改变,例如五千年延续至今的黑暗。 环球时报社论:纪念辛亥百年,告别革命情结 今天是辛亥革命百年。中共昨天举行纪念大会,称孙中山为“民族英雄”,台湾今天也有隆重纪念活动。同一件大事,同一个伟人,在海峡两岸受到大致相同的缅怀和赞扬,这说明辛亥革命对中国历史的伟大推动的确是无可争议的。 然而辛亥革命的成果真正福及全体中国人,准确地说,只是最近几十年的事。在辛亥革命后的最初几十年里,中国历经战争,死人无数,当时的中国“主义”林立,不同的利益及道路激烈竞争。中国能被日本那样轻易地蹂躏十几年,一半以上的原因是当时的中国“天下大乱”,这种“乱”送给了日本不可思议的机会。 或许可以说,辛亥革命给中国带来了人类历史上最大规模的“休克疗法”,今天的中国人享受了它的成果,但有几代中国人为此付出难以想像的代价。天安门广场的人民英雄纪念碑碑座上,就有辛亥革命的一块浮雕,这样的镌刻和记述是准确的。 这样的大革命即使在 中国历史 上也不多见,它有太多的几率制造国家的彻底分裂,以及更长时间的战乱和动荡。中国共产党在辛亥革命三十几年后建立起统一的崭新国家,并且把国家实力和民生面貌逐步带到今天的状态,这或许是中国历史用其雄厚资源塑造的幸运一章。 然而在经历了“民主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革命”的不断洗礼后,二十世纪初革命志士们关于“共和”理想的一些细节至今未能实现。这并非这之后的几代革命者不努力,也并非中国的法律写得不专业。事实上,中国的革命者们总是愿意朝着理想跑得更快些,中国很多时候的问题不是“没有理想”,而是理想太多,为实现理想连饭锅都敢砸。 中国近代以来和平发展的时间太短了,民主与科学新文化在中国从容展开的时间同样太短。这一百年,中国的主流意识形态就是革命,无论左的还是右的,都对革命精神充满了崇拜。我们很少去想,有些变革只有革命才能完成,但也有很多进步只有在远离革命的时代才能实现。 民主和法治是中国人的长期理想,但它们不是通过一场革命,创立一套完美的制度就能“安装”的。在中国,潜规则源远流长,它常常比制度和法律还强大,任何革命都革不到它的头上。中国需要在和平的条件下,十分耐心细致地对付它。我们看看今天我们最痛恨的东西,有哪一个是法律允许的?而要根除它们,又有哪一个比消灭一支敌方的王牌军团更容易? “诸公心中的辫子是无形的。”这是辜鸿铭的一句名言。在过去的一百年中,为剪掉这根无形的辫子,中国人民上下求索,恨不能自己拽着自己的衣领脱离地球。我们或许该换一个思路了,我们必须耐下心来,再给自己几十年甚至上百年从容不迫的发展。 感谢辛亥革命,也感谢上个世纪那些为中国今天的繁荣付出了代价的人。我们能否用今天的和平把祖国带向真正的民主和繁荣,而不是在今后的某一天轻率制造一场新革命,把中国历史赶进革命的循环中不可自拔,这就要看我们当代人智慧和悟性了。 原文 瘦米微评: 看标题,我们就笑了;又看到歪理连篇,我们再次会心地笑了。总体来说,比胡总的讲话有营养,虽然是负营养。 查看评论(1) 部分文章附有精彩AV,如果您的阅读器无法观看AV,请移步原文页面享受 更好的阅读效果 FROM 瘦米中文网:做一个有态度的青年! | BY 瘦米网摘 | 查看评论(1) | 投稿 | 官方 新浪 / 腾讯 微博 | CC. 阅读完本文的她/他还阅读了… 我们怎样被洗脑? (3) 许小年:中国从秦到清不是封建社会 (4) 袁伟时关于辛亥革命答《阳光时务》 (1) 一个外国人眼里的毛新宇 (5) 杨小凯《中国向何处去》2.0版 (2) 郑永年:思维被殖民和中国的知识体系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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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选举与治理 | 瞧,这世道(六)!

   在中央电视和《人民日报》上,你看到的全是丰收的捷报和成功的喜讯,在网络博客和微博上,你看到的多是辛辣的讽刺和尖锐的批评。捷报固然可喜,讽刺同样值得肯定,我们不仅从捷报中见识了国家的“富强”,也能从讽刺中感受到社会的进步。博客和微博上虽然有很多文章常被“和谐”,但写博客和发微博的人毕竟很少强迫去“接受改造”,更没有人打成“右派”和“反革命”,大不了请去“喝茶”,大不了提出“警告”,最多也不过是有人盯梢。平心而论,我们社会比三十年前更为开放,也比三十年前更为开明。   网友们谴责贪腐的态度相同,而谴责的视角则完全相反。   少数网友批评时政,却讴歌“文化大革命”,谴责时下的执政当局,却深深怀念“过去”。这使我这个文化大革命的过来人非常困惑。我的中小学都是在文化大革命时期度过的,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今天的青年朋友,“文化大革命”恰恰是“文化大灾难”。假如说我们今天的现状还只是让人摇头,那么三十多前的状况肯定要让人跳楼。   当然,大多数网友谴责贪腐不是依恋过去而着眼未来,不是要通过“红卫兵串联”把贪官赶尽杀绝,而是希望建立民主宪政让贪官无由产生,是希望言论更为自由,是希望社会更为宽容,是希望自己少“被代表”,是希望大家活得更有尊严。   《瞧,这世道(六)!》是国庆节期间,逛微博时对博友们微博的评论,是别人在“瞧世道”,而我在“瞧别人”——   (一)、这个世道,由于没有画家,谁都敢在画板上信笔涂鸦;由于没有诗人,谁都热衷于胡诌“诗歌”; 由于没有雅士,谁都敢于附庸风雅;由于满地都是贪官,谁都削尖脑袋去“考”公务员。   @书生报国2012: 奇迹,脊梁画家横空出世的。   @倪萍:发广告了啊:本人首次画展10月9日下午3点在深圳美术馆开幕。其实这几天已经开始预展了,看的人居然很多且相当震惊,原因很简单:期望值低呀!有一朋友特逗:“听说你把收藏的一百多幅画拿出来展览啦?”哈,都没想过展的是老倪自己的画!在深圳的网友去看吧,至少会有一个收获,“其实我也可以画”!   (二)、我国政府最为体贴、大度、慈悲,为了不让人民伤心、痛苦、失望,它从来将丑闻、恶讯秘而不宣,宁可独自承受全民族的苦难;我国政府最为无私、坦荡、豁达,为了让人民健康、幸福、快乐,只要有一点喜事马上就要传遍全球,没有喜事也要捏造喜事让人民手舞足蹈,它总是源源不断地向大众传递丰收的捷报。   @人大张鸣:到底饿死多少,其实当局知道。   @袁伟时 :冯克教授的新书披露饿死4500万人的消息,我是在中国政府容许随意阅览的新加坡联合早报网上看到的。2008年以来,他到内地各档案馆查阅已经公开的档案,分析研究,得出这么一个成果。   (三)、正由于能集中那么多劣根性,才能荣升“总编”;正由于敢于当众胡说八道,人们才称他“胡编”;正由于“遭到一致性的抨击”还敢见报,才表明忠心耿耿勇往直前;正由于从不“闭门思过”,才能在主子那里领到赏钱。   @陈业文新大都: 很好理解,党媒的总编,很无耻。   @北京兵人 : @胡锡进 作为一家大众媒体的总编,每天在微博上发表的言论,大多遭到一致性的抨击。他本人不思悔改,第二天评论文章照常上报。对这样的人我百思不得其解,不晓得他的大脑构造是否紊乱。倘若他是做历史研究的书生,尚可理解什么叫独立观点。如果作为一家负责任的媒体,他早该闭门思过了。   (四)、天生一双手就是要你鼓掌,天生一张嘴就是要你喊爽,天生一双腿就是要你下跪,天生一条命就是要你拥护党!——奴才,还不谢恩!   @吴冬律师: 专制者都渴望臣民们都没有自己的脑子。   @www503con : 分享图片【为什么鼓掌?】刘少奇当国家主席一片掌声,刘少奇成内奸工贼一片掌声,文革开始一片掌声,改革开放一片掌声。林彪成接班人一片掌声,林彪摔死一片掌声。高铁提速一片掌声,高铁减速一片掌声;陈良宇主政上海一片掌声,陈良宇锒铛入狱一片掌声;民意就是啥事都鼓掌。   (五)、乔布斯这位科技世界的天才,如果生在中国一定就是庸人世界的笨蛋,他的人生格言如果真在中国实行,不是他的事业完蛋就是他本人完蛋——如果你不生活在“别人”世界里,你就会被“别人”挤出世界;如果你不被教条所束缚,你就将成为这个世界的异端;如果不按“别人”的想法来生活,你就会成为“别人”眼中的另类;如果不让“别人”的观点淹没自己的声音,你整个人就可能“别人”淹没甚至淹死;如果你胆敢听从直觉的召唤,你就可能被某些部门请去“喝茶”或“座谈”;如果要誓死捍卫自己的良心,你就必然要丢掉自己的性命。   @时尚经典语录 :乔布斯格言:Stay Hungry, Stay Foolish. 求胜若饥、执着若愚。“你的时间很有限,因此不要轻易浪费它。不要活在别人的世界里,不要被教条束缚,不要按照别人的想法来生活,不要让别人的观点淹没了你自己内心的声音。最重要得是,要有勇气听从你的直觉和内心的召唤。”   (六)、俗话说“一份钱一份货”,如此锦绣河山自然要卖个辣价,如此为人民服务的政府自然要付高费,如果古老的寺庙自然要交高门票,如此优质石油要出优质价格,如此笔直的马路自然要交买路钱。这叫一国两制——大陆是大陆,台湾是台湾,请便!   @李刚8341私家历史: 习惯就好了,经常看看新闻联播,洗洗更健康;经常过过收费站,宰宰更坚强。@吴冬律师 :台湾是不产石油的,台湾油价竟然比大陆还便宜,大家能感受公有制的优点了吧。   @老茧1967 : 【一个台湾同胞在大陆自驾旅游两天有感】感觉进行一场被抢劫之旅,加个油,花600元,比台湾贵20%,被抢120元,高速过路费:100元比台湾贵20%被抢20元,一级公路过路费72元,台湾一级公路不要钱被抢72元,寺庙,自然风景门票720元(4个人),台湾这些不要钱,被抢720元,共被抢劫912元,报告完毕!   (七)、社会主义代替资本主义:只有闹事而没有游行,只有下跪而没有抗争,只有上访而没有上诉,只有歌颂而没有批评,只有下岗而没有失业,只有捷报而没有恶讯,只有“轻度追尾”而没有“重大事故”,只有“和谐”而没有矛盾,只有统一思想而没有激烈争论,只有二奶而没有爱情……   @赵世龙1967 : 郑州别有用心的人走上街头挺美国抗议人群占领华尔街。有人说资本主义已走上穷途末路,社会主义不但能救中国,还要救世界。但他显然认知有错误,中国自所谓改革开放起,就实实在在走向了资本主义,而且是最坏的权贵资本主义。别灯下黑视而不见,先拯救自个吧。不过提醒下,有力量不会准你拯救自个的。   (八)、除了那些自绝于党自绝于人民的腐化堕落者之外,中国学者大体上可分为如下几种:一种是眉目传情,一种是暗送秋波,一种是半推半就,一种是投怀送抱,最贱的一种是送上门来主子还不要。   @何三畏: 五不搞理论家出世。比不帮国还厚黑。   @第一哲学 : 【李泽厚:一人一票导致民粹主义】搞传统文化研究而出了名的人,大都成了疯子傻逼。李泽厚说:我和自由派有理论上的不同,比如我不同意“天赋人权”等,也有实践上的不同,比如我从上世纪80年代起就一直不赞成目前在中国搞一人一票的总统普选、多党、议会制,这样会天下大乱。我仍然赞成摸着石头过河。   (九)、要想成为“人民的艺术家”,就得专门去挖苦讽刺人民;要想成为“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就要学会如何出卖自己的灵魂;要想自己能够“德艺又馨”,就要懂得如何吹牛拍马吮痈舐痔让主子高兴。   @刘根勤: 可怜的是在贵国,官员从来不把他们当同行。而是在茶余饭后酒酣时指着他鼻子:小样,给爷来一段。这话葛优说的。   @刘建国blog : 照心 漫画大师华君武生前曾批评过姜昆:“你的相声讽刺过售票员、服务员和护士,可她们的地位比你低得多。你应该拿出勇气,用艺术的手段去讽刺鞭挞比你更有权势的人”【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郭德纲等为数不多的几个,还被封杀了】   (十)、要是没有美国人使坏,我们怎么会有汶川地震?要是没有美国人使坏,我们猪肉中怎么会有瘦肉精?要是没有美国人使坏,我们怎么会有那么多贪官外逃?要是没有美国人使坏,我们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向西方偷渡?要是没有美国人使坏,我们怎么可能股票直跌房价直升?要是没有美国人使坏,我们怎么会患腹泻和癌症?……   @何三畏:人民日报:1、“美国驻缅甸大使馆曾通过‘小额资金’支持了反对修建密松电站的民间组织”;2、缅甸舆论“受西方媒体影响很大,它们极少传递有关中国投资的正面信息”;3、缅甸民众“对中国投资方履行社会责任、对当地社会的贡献等了解不够”。总归是西方太坏了,缅甸人民不明真相。http://t.cn/akN5R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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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毁了辛亥革命——袁伟时答阳光时务 文/张铁志

作者: 阳光时务  |  评论(0)  | 标签: 时事观点 辛亥革命的三大勝利成果是:立即實現了言論自由,一舉建立了三權分立的政治架構,對以三綱為核心的前現代意識形態的衝擊。革命成果被拋棄,革命也就終結了。辛亥革命終結的標誌是1926年4月19日段祺瑞在馮玉祥的國民軍脅迫下宣布下野,挽救共和的最後努力失敗。在此之後,歷史進入一個新階段:如何走出黨國體制,回到辛亥,超越辛亥! 文/張鐵志 辛亥百年,言說汗牛充棟。老朽不自量力,也嘮叨多回。翻檢自家議論,仍覺不夠痛快!《陽光時務》記者造訪,敞開胸臆,辯駁四大疑問。間有新意,足資談助,公諸於眾,聊博一粲! 1‭.‬「國父」帽子是真是假? 問:港台地區紀念辛亥百年,都把孫中山當做辛亥領袖來紀念。你怎麼評價孫中山? 袁:孫文頭上的帽子,有不少A貨。 至今仍有人稱他為「博士」。屹立在廣州珠江邊上的中山大學附屬孫逸仙紀念醫院,院子裏一座紀念碑,碑文刻的是「孫中山博士學醫處」!孫文生前也面無愧色,把這頂帽子拿到國外去招搖。 1923年他派出以蔣介石為團長的代表團到蘇聯去,頭銜居然是「孫逸仙博士代表團」!上一世紀90年代,有位波蘭學者到廣州參加學術研討會,提交的論文論證的就是孫文從未獲得博士學位(恕我記不清這位學者的名字和會議名稱了)。孫文的最高學歷是1892年7月23日畢業於香港西醫書院,當天頒發的畢業執照原文寫得很清楚:他「在本院肄業五年,醫學各門歷經考驗,於內外婦嬰諸科,確堪行世,奉醫學局賞給香港西醫書院考準權宜行醫字樣,為此特發執照,以昭信守。」全文沒有隻字提及學位,現存的選課資料,也沒有研讀過博士課程的記錄。畢業後做了幾年醫生,並忙於從事政治活動,無暇再入學深造了,此後也沒有任何學術機構授予他博士或榮譽博士學位。他的博士帽子是100%的假貨。 問:有人應該會認為,這是小事一樁啦!現在買一頂野雞大學的真博士帽子也花不了幾個錢。孫中山的歷史地位不在於他有沒有那頂方帽子。 袁:不過,這件小事證明孫公除眾所周知的好色外,十分好名。這對解讀他的一些重要行動很有用。為什麼明知自己沒有什麼行政能力,卻要別人宣誓服從他? 1921年在4月在廣州,不顧從陳炯明到蔣介石和黨內外各方人士普遍反對,卻硬要不足法定人數的國會選舉他為「正式大總統」?一般人眼中,虛名無補實事。孫文孜孜以求的偏偏是一頂大總統的峨冠!徒然增加了與掌握著廣東軍政大權的陳炯明的隔閡,也招致本來支持他的西南各省實力派的反對。 另一頂更大的假帽子是「國父」。這就涉及他的歷史定位了。 1940年3月21日,中國國民黨中央常務委員會第143次會議決議:尊稱本黨總理為國父,以表尊崇。同年4月1日根據中常會的決議,國民政府明令全國自是日起,尊稱總理孫中山為中華民國國父。這是「國父」的由來。理由呢? 「孫中山先生倡導國民革命,手創中華民國,更新政體,永奠邦基,謀世界之大同,求國際之平等,光被四表,功高萬世」。這是裝扮蔣介石黨國體制合法性的表演。 「光被四表,功高萬世」是直接抄襲歷代歌頌帝王的馬屁文章。切莫以為這是陳年舊事!君不見現在仍有人演唱:老孫思想或中國模式「世界意義」頌!專制不除,必有清客專司歌功頌德。 至於孫中山如何處理國際關係,大家知道他在這方面的記錄並不光彩,不必多費唇舌了。說他倡導革命,這合乎事實。他的貢獻可以歸納為: 1、首倡者。更由於1896年清政府駐英公使在倫敦違法拘禁,使他名聲大噪,成為中國革命的符號。 2、籌款。興中會、同盟會籌集的60萬元左右的捐款中,孫文出力頗大。 3、提出一套理論:三民主義,五權憲法,革命三階段論。 不過,辛亥革命後,南京臨時政府和「獨立」各省發布的文件,大家都把老孫這些論述忘掉了。 1912年8月,同盟會改組為國民黨,提出五條綱領,孫味淡薄。第四條「曰採用民生政策,將以實行國家社會主義,保育國民生計,以國家權力,使一國經濟之發達均衡而迅速也」,似乎有點民生主義的影子,但是,根本沒有提及孫文主張的核心:土地國有。到了1913年3月國會召開前夕,宋教仁草擬的《國民黨之大政見》洋洋灑灑十條政策主張,更看不見民生主義的影子。什麼五權憲法、三階段論等等符咒,人們早就置諸腦後;直至20世紀20年代,國民黨建構黨國體制,這些論述才被吹捧到天上去。 至於「手創中華民國,更新政體,永奠邦基」就更值得斟酌了。 中華民國是革命派、立憲派和北洋實力派三者聯手的產物,不是某個人「手創」的。即使以革命領袖來說,也是群星燦爛。 直接談到武昌起義,則明顯與孫中山沒有多大關係。 武昌起義主要是當地秘密革命組織文學社、共進會發動的。他們與同盟會關係並不密切。在保路運動高潮中,他們策劃趁機起義。中部同盟會總務會議長譚人鳳到武昌,促進了文學社和共進會的和解,對8月下旬成立起義的統一指揮機構有所助益。 1911年,孫文一直在北美籌款,遠離革命活動的中心;「手創」云云,不知從何談起。 譚人鳳、宋教仁等人1911年7月31日在上海組織中部同盟會,實際上是對孫文不滿的產物。他們力圖糾正孫文的偏差(興中會、同盟會所謂十次革命,八次在 廣東,廣西、雲南各一次),把工作重點轉移到長江流域。它的章程的一些條文,也蘊含與孫文的錯誤劃清界限的意思。 其主要領導人之一譚人鳳說:「中山本中國特出人物也,惜乎自負雖大而局量實小,立志雖堅而手段實劣。觀其謀舉事也,始終限於廣州一隅,而未嘗終籌全局;其用人也,未光復以前,視為心腹者,僅胡漢民、汪精衛、黃克強三人,既失敗而後,藉為手足者,又僅陳英士、居覺生、田梓琴、廖仲愷輩,而不能廣攬人才;其辦黨也,又以個人為單位,始則放棄東京本部,專注重南部同盟,繼者拒舊日同人,邀新進別開生面,非皆局量之小,手段之劣乎?至揣測華僑心理,知必發難後始能籌款,遂不計成敗,嗾人輕舉妄動,敗後無力維持,則尤其失人心之處也,以故前後舉發十數次,靡費及數百萬金,無一成功之效果,卒至進退失據,不亦可惜哉!」 美國也有稱國父的。但這是民間的評價,而且說的是一些人,即所謂建國諸父;不像中國自古以來就奉專制帝王為神,寫入法律,動用暴力,動員暴民,誓死捍衛! 對中國史學家說來,面對權勢,需要學習古希臘哲學家狄奧根尼的獨立不羈的精神。他拒絕亞歷山大大帝的施捨,傲然說:「我希望你閃到一邊去,不要遮住我的陽光。」 2‭.‬主要功勞是「推翻兩千多年的帝制」? 問:那你同意「辛亥革命推翻兩千多年的帝制,應該載入史冊」的說法嗎? 袁:這個老調子也經不起推敲。現代社會,有沒有皇帝無足輕重。重要的是專制制度是不是結束了?辛亥革命顯然沒有完成這個歷史任務。 問:那麼,辛亥革命的收穫是什麼? 袁:我認為有三大勝利成果: 第一,立即實現了言論自由。 壓制消除,報刊蜂起,監督政府和公眾人物,非常直率。 著名記者黃遠生罵袁世凱:「自其在滿洲時代得勢以來,即慣以收養遊民為得策。雞鳴狗盜之士,以袁門為最多……故袁氏盛時,感戴其恩德者,滿坑滿谷。民國既立……彼以為天下之人,殆無有不能以官或錢收買者」。 他對孫文的定評是「大言無實」!與廣東人稱之為「孫大砲」相呼應,可謂不謀而合,異口同聲! 1912年4月19、20兩天,孫文正式交權20天,戴季陶(筆名天仇)就在上海《民權報》上歷數袁世凱的六大罪狀。一個月後,他乾脆以《殺! 》為題,在報端大書:「熊希齡賣國,殺!唐紹儀愚民,殺!袁世凱專橫,殺!章炳麟阿權,殺!此四人者,中華民國國民之公敵也。欲救中華民國之亡,非殺此四人不可。」總統、總理都在死刑榜上,卻不見袁世凱跨省追捕他! 1912年2月,章士釗從英國歸來,以非盟員身份出任同盟會機關報主筆,主持該報的編輯工作。三月初,臨時政府內務部頒布《暫行報律》,他立即嚴厲抨擊:「本報對於內務部的《報律》,其所主張,乃根本的取消!無暇與之為枝枝節節之討論! 」對同盟會也毫不客氣,指出它作為革命組織的任務已經完成,應該「即行解散」,「會名理宜消滅」,改組為政黨後,務必認識「政黨者,與國會相依為命者也。」 北洋時期,儘管有來自掌權者和暴民對言論自由乃至報館和記者生命的侵犯,但相對而言,它是20世紀中國言論自由最好的時期。這是辛亥革命的巨大貢獻。 第二,一舉建立了三權分立的政治架構。 直到1926年4月段祺瑞在馮玉祥和國民黨脅迫下離開政治舞台為止,中國政壇風風雨雨乃至驚濤駭浪,卻有一條不變:掌權者總是不敢忘記,一定要維持這個架構,通過國會選舉來確認執政的合法性。 第三,對以三綱為核心的前現代意識形態的衝擊。 皇帝退位了,君為臣綱失去依據;自由、平等、法治開始成為朝野各界的習慣用語。新舊思潮的激盪在社會生活各個層面蔓延,新文化運動進入新階段。 3‭.‬資產階級軟弱是失敗的原因嗎? 問:不過,辛亥革命帶來的軍閥混戰和貪污盛行也不能低估。通常認為這些都是革命不徹底,讓舊官僚混入帶來的惡果。你怎麼看? 袁:當時政軍各界的確腐敗成風,不過,這正是現代民主國家成長中帶普遍性的現象。不要一講貪污,就聯想到民國官員中原清代文臣武將,把這一瘟疫說成是「舊社會遺留下來的」。他們中有些公認是清廉的;段祺瑞就是其中一個;徐世昌也無可指摘。革命大潮中湧現的「新貴」,不少卻是著名的行賄受賄者。吳景濂是奉天諮議局議長,算是立憲派吧。武昌起義後,他迅速轉向支持革命,是臨時參議會(參議院)17位代表之一,參與了第一屆臨時大總統選舉和臨時政府組建。可是,1923年曹錕賄選,他竟是主要組織者! 武力消滅不了腐敗。革命再起,腐敗再生,屢試不爽!國民黨用武力統一中國、建立黨國體制後,更是回復到晚清貪泉氾濫的光景。實踐反覆證明,只有分權制約加民主、法治,方能遏制貪污。 問:為什麼會有「軍閥混戰造成國家災難」的歷史觀念? 袁:誰是軍閥就是一個難於界定的概念。北洋系的領導人都被目為軍閥。 1922年6月陳炯明與孫中山反目後,也給戴上一頂軍閥帽子。一個合理的追問是:在這個月之前,他是支持孫文的主要力量,算不算軍閥呢?再追問得徹底一些,孫文與一些被稱為軍閥的人,比如吳佩孚、閻錫山有多大差別? 問: 可是,辛亥革命的三大成果都未能鞏固。歷史教科書說這證實了中國資產階級的軟弱,他們不敢發動工農,導致革命就半途而廢。你怎麼看? 袁:我的看法正好相反:辛亥前後是中國資產階級最強大的年代。這是歷史事實,而與人們的價值觀無關。 上海是全國最大的經濟中心。它的政權是怎樣轉移的? 革命爆發前,那裏已經有一個商人支配下的自治政權:在上海道支持下,1905年11月3日成立了由上海紳商組成的上海城廂內外總工程局,管理上海的戶籍、警政、消防、衛生、馬路、電燈、稅捐等等事宜。機構分為議會和參事會,後者為執行機構,並附設一個裁判所,裁判違警事件和民刑訴訟案件。儼然一個地方政權!那些頭頭腦腦幾乎都是商會的領導人,商會還擁有自己的武裝——商團。 1909年1月清政府頒發《城鎮鄉地方自治章程》,依照章程規定,經兩江總督批准,總工程局易名為上海城廂內外市政公所。1911年11月初的上海起義,是在上海市政公所由公所的主要領導人李平書和同盟會的陳其美等共同商議安排的。商團是民軍的重要組成部分;警察也大都聽命。 廣州新舊政權交替比上海更加平穩。1911年10月25日紳商在文瀾書院開會討論獨立問題,決定與革命黨人聯絡,但沒有明確宣布獨立。10月29日「九善堂、七十二行總商會在愛育善堂集議……經公決承認共和政體,旋議定用正式公文呈告總督。一面舉辦商團,一面公舉代表至港,向黨人總機關宣達意旨。」消息公開,滿城就爆竹震天了。兩廣總督張鳴岐不承認,第二天全城罷市。沉寂幾天后,爭取到水師提督李準轉變態度,支持共和,情況大變。11月8日,各商會、善團和軍政學各界代表近千人在總商會集議後便宣布獨立,選舉都督,一致贊成人道主義,不分滿漢。第二天,張鳴岐捨棄眾人推選他做的都督位子,逃入沙面租界。各界代表另行推舉革命黨人胡漢民為都督,政權的和平轉移大功告成了。 其他各省商人、知識階層均在這次革命中發揮了重要作用,顯示了民間社會的巨大威力,看不到什麼軟弱的影子。不要忘記,直至20世紀20年代,中國的資產階級一點都不軟弱。他們不但在經濟領域艱苦奮鬥,而且組織了自己的團體,經常發表政見,甚至組織「國是會議」,草擬憲法草案,力圖組織商人政府。後來國民黨以軍力為後盾,一再打擊和控制他們,銳氣才逐步喪失。 問:很多人認為辛亥革命是不徹底的,覺得革命的軟弱性是表現在不敢發動工農。你同意嗎? 袁:這個念了多年的八股是不符合實際的。工農不是抽象的。工農捲入革命的方式,取決於當時的社會條件。辛亥革命前後,工農的主要組織形式是幫會和民團、土匪。其實,他們都以「民軍」、「革命軍」等形式廣泛參與了辛亥革命。戰鬥時間最長的四川,那些以袍哥為主體的保路同志軍,正是發動得非常充分的工農。不過,這些工農的表現並非都是正面的。以廣東來說,那些進入廣州的民軍,除少數外,完全不知什麼叫軍紀,搶劫、賭博、吸毒、姦淫,甚至當街生劏仇人,挖取心肝吃用。為了遣散這些民軍,各省不知費了多大勁,財政也不堪重負。這樣的發動工農,千萬別輕易嘗試。 4‭.‬是誰毀了辛亥革命? 問:那麼辛亥革命失敗的原因究竟在哪裏? 袁:回答這個問題,首先要確定:辛亥革命失敗的標誌是什麼? 三權分立架構被摧毀,言論自由被扼殺,革命的主要成果被拋棄,革命也就終結了。具體時間是1926年4月19日段祺瑞在馮玉祥的國民軍脅迫下宣布下野,他挽救共和的最後努力失敗,是辛亥革命終結的標誌。 問:時間那麼長? 袁:1640年的英國革命,到1688年的光榮革命才告一段落。革命摧毀了原有社會架構,要重建新的架構,談何容易! 袁世凱死後,北洋武將群龍無首,各派爭權奪利,固然是內戰重要根源。國民黨旗下各派不也是兵戎相見,直至抗日戰爭才止息嗎?我看不出,這些革命口號震天價響的同志,與北洋兄弟有多大差別。 歸根到底,這是革命必須付出的代價。「乃知兵者是凶器,聖人不得已而用之。」(李白:《戰城南》)千萬不要輕易動刀槍!如果堅持在大清帝國內部進行改革,內戰不息的局面應該可以避免。戰勝者總是把他們打倒的對像說成無可救藥,與實際情況往往出入很大。 問:是否因為當時的人們也像現在一樣,對改革絕望了?尤其還是異族皇朝。 袁:一個敢於把科舉廢除、把一千多年來已成為社會習慣的中華法系廢除的政權,已著手推行地方自治,預計用九年時間預備立憲,從基層、縣、省到中央,都建立起三權分立政治體制的政權;怎能說成是「假改革」、「無法繼續進行改革」呢? 政治宣傳和學術研究是兩回事。 現代社會要發展,穩定和改革是相輔相成、不可或缺的兩個輪子。過去老說不掃除軍閥中國就沒有希望。其實,袁世凱死後,對穩定最大的威脅來自以孫中山為代表的極端勢力。 問:這個說法非常新鮮。有根據嗎? 袁:請看四大事實: 第一,十來個人關起門來,急速制定和頒布《臨時約法》,把政治體制從總統制改為內閣制,架空已經當選的大總統袁世凱,招惹袁氏反撲。府院之爭,議員全面腐化,也是這個憲法文件漏洞百出招致的災禍! 第二,孫文和國民黨,眼睛只盯著奪取最高權力,沒有完成從革命組織向民主政黨的轉化,沒有把健全民主、法治作為首要任務。他們錯誤地發動「二次革命」,授人以柄,讓袁世凱找到藉口,使國會停止運作。發動歷時五年的「護法戰爭」,本身做了很多違法勾當,而對國家發展,了無建樹。發動北伐戰爭,結果是建立了一個專制的黨國體制! 第三,出爾反爾,與力主「聯省自治」,建立廣東「模範省」,進而建立美國式聯邦的陳炯明決裂。廣東戰火重燃,熄滅全國內戰的計劃破產。 第四,與蘇俄和馮玉祥聯手,操縱學生運動,使段祺瑞苦心組織的收回關稅主權的各國關稅會議,和冀圖效法費城會議的制憲會議功敗垂成。 辛亥革命因此徹底終結。在此之後,歷史進入一個新階段:如何走出黨國體制,回到辛亥,超越辛亥! 問:如果概括來說,辛亥革命留下什麼教訓? 袁:每一件事都一言難盡,都應寫成一篇長文來解釋。上述觀點,必然引起許多人圍攻。不過,學者總要不計利害,說點真話。學術必須多元並存,激盪切磋。研究和表達的自由,是國家健康發展必不可少的條件。這些一得之見,如能引起一些人思考,我的責任就完成了。 至於教訓,最主要的一條,是一定要有很多人堅忍不拔,致力於普及現代文明的知識。非常痛心,災難來自於整個國家的思想文化水平不高,社會精英思想水平不高,他們對現代社會缺乏應有的認識。以孫文來說,就仍然受「朕即國家」的舊思想支配。 他說:革命「必須在唯一領袖之下,絕對服從。」「我是推翻專制,建立共和,首倡而實行之者。如離開我而講共和、講民主,則是南轅而北其轍。」 面對這些矚目驚心的事實,拜託關懷國運的諸君子,千萬不要再用「傳統」或「國性」為藉口,構築抵禦現代文明在中國落實的思想堡壘!興之所至,你們高興玩《尚書》、《周易》、《論語》……就盡情玩吧。但請不要忽悠中國人,說這裏有計算機和最好的憲政! 2011年10月4日 原载《阳光时务》第4期 www.isunaffairs.com 声光影像,多维体验,越互动、越精彩,都在《阳光时务》iPad版。弹指之间,触摸真相。 iPad: http://ipad.isunaffairs.com Android系统: http://android.isunaffairs.com PC电脑: http://emag.isunaffairs.com 手机:请下载Zinio阅读器,并确保已在PC上访问并注册http://emag.isunaffairs.com 一五一十部落原文链接 | 查看所有 0 个评论 阳光时务的最新更新: 「饿死和被饿死是有区别的」:专访《毛泽东的大饥荒》作者 / 2011-10-07 11:20 / 评论数( 0 ) 大饥荒是有意为之 / 2011-10-07 11:15 / 评论数( 0 ) 革命新發現 文/长平 / 2011-10-06 14:21 / 评论数( 14 ) 我们脚下的土地,从来不属於我们 / 2011-10-03 19:10 / 评论数( 0 ) 买房子,或关於现实与诗歌的吐糟 / 2011-10-03 19:07 / 评论数( 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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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耀杰 | 辛亥百年的价值迷失

作者: 张耀杰  |  评论(2)  | 标签: 辛亥百年 , 价值迷失 2011年10月10日是辛亥革命爆发100周年。全世界的华人社区届时将会有各不相同的纪念活动。在笔者看来,关于辛亥革命以来的百年历史,有一些根本性问题是必须要讲明白的。 一、两个民国和两个国民党 研究民国史最重要的是要区别两个民国和两个国民党。 第一个民国,是1911年辛亥革命之后,在清政府方面的袁世凯和隆裕太后,立宪派方面的张謇、伍廷芳、唐绍仪、赵凤昌、熊希龄、汤化龙,革命政权方面的黎元洪、孙中山、黄兴、宋教仁、陈其美、章太炎、陶成章、李燮和、孙武、蒋翊武、张振武等人的共同努力下,所缔造的至少在字面上承认自由人权、平等共和、民主宪政的中华民国。即使袁世凯称帝时号称的中华帝国,也是在法律上承认自由人权、平等共和、民主宪政的。孙中山、黄兴等人1913年撇开自己参与制订的《中华民国临时约法》而发动号称是“二次革命”的国内战争,是对于中华民国及其宪政制度最为严重的违法背叛。 第二个民国,是孙中山和蒋介石在苏俄方面的武装操纵之下,通过北伐建立起来的由国民党专制训政的不再承认自由人权、平等共和、民主宪政的南京政权。这个新政权虽然沿袭了中华民国的国号,其国体事实上已经是彻底颠覆中华民国的中华党国。蒋经国晚年在台湾实行的民主政治,其实是对于第一个民国的制度回归。 第一个国民党,是宋教仁1912年在北京建立的主要从事议会选举的国民党。“二次革命”失败后,流亡日本的孙中山所建立的中华革命党,是对于宋教仁组建的国民党最为直接的否定和败坏。到了1919年,在中华革命党已经失败的情况下,孙中山重新组建的中国国民党,已经不再是现代文明社会的议会政党,而是不择手段地夺取政权并且要包办垄断国家政权的专制政党。 二、普世价值的混淆拒绝 就中国文化和中国社会来讲,最为根本的问题集中表现在对于工商文明社会的普世性的价值观念和文明常识的蓄意混淆与拒绝承认。早在孔子宣讲等级森严的农耕文明的《论语》时代,古希腊和古罗马文明已经初步确立了工商文明的价值规范。简单说来,人类社会第一位的文明价值,是个人主体的意思自治和财产私有。第二位的文明价值,是发生交易行为的两个人以及多个人之间的平等契约和契约平等。第三位的文明价值,是在城邦社区的公共生活领域里逐步完善的少数服从多数的民主协商的法律程序,或者说是三个人以上的平等契约和契约平等。第四位的文明价值是国家政权层面上的平等契约和契约平等,也就是以美国宪法为代表的宪政民主的制度建设。这种价值观念是工商业高度发达的现代文明社会的产物。第五位的文明价值,是国与国之间的平等契约和契约平等的大同博爱。第六位的文明价值,是人与自然之间生态平衡的和谐相处。 对于这种普世性的价值观念和文明常识的最为典型的混淆抹黑,是孙中山《三民主义》中的“民权主义第二讲”,其中讲到“个人不可太过自由,国家要得完全自由”。在文明社会的价值谱系里,国家只是一种拟人化的法人组织和法人实体,它既没有从事精神创造的脑袋,也没有从事男女性交的器官,更没有自由迁徒的双脚;自然谈不上只有个人主体才可以拥有的意思自治、财产私有的自由人权。国家与公民个人以及纳税企业、地方政府等法人实体之间的文明关系,只能是依照平等契约和契约平等而限权分权的宪政关系,而不是“个人不可太过自由,国家要得完全自由”之类无偿奉献的单向专制关系。只有真正讲明白了这些并不十分复杂的普世性的文明观念和文明价值,辛亥革命100年来一系列混淆抹黑甚至于拒绝承认普世性的价值观念和文明常识的反文明、反人类的意识形态及其话语骗局,才有可能以适当的方式彻底杜绝。 三、文化大师之我见 1912年5月20日,孙中山的亲信、《民权报》记者戴天仇,也就是后来的戴季陶,以《杀》为标题发表文章说:“熊希龄卖国,杀!唐绍仪愚民,杀!袁世凯专横,杀!章炳麟阿权,杀!”文章发表后引起轰动,上海租界巡捕把戴天仇带到法庭询问之后,罚了一笔钱就把他交保释放了。假如今天的大陆中国人把这篇文章里面的姓名改换成最高级别的某些个党和国家领导人,不仅不可能在正式的报刊上公开发表,等待他的也必然是被秘密失踪或者被关进精神病院的恐怖后果。从这一点就可以反过来证明,民国时代是有比较充分的新闻出版自由的;但是,无论是国民党方面的戴季陶,还是共产党方面的陈独秀、李大钊,以及没有明确党派归属的鲁迅、周作人,都没有充当尊重和珍惜中国历史上最为稀缺的新闻出版自由。到了1949年之后,曾经享受和利用过新闻出版自由的郭沫若、田汉、叶圣陶、胡愈之、罗隆基、储安平、周作人等人,要么充当了新闻出版方面的帮凶杀手,要么充当了政治牺牲品。总起来说,这些人最大的特点是只知道有自己不知道有别人的自由过度和自律不足;或者说是文化破坏有余而法制建设不足。 1913年5月22日,国民党元老吴稚晖针对因宋教仁惨遭杀害而引起的政治动荡,在上海《民立报》发表《可以止矣》,其中撇开当时的北京政府临时大总统袁世凯以及前南京政府临时大总统、国民党理事长孙中山,主张以国民党方面的蔡元培(孑民)和进步党方面的张謇(季直)为总统候选人。他对于蔡元培的评价是“尊贤礼士,止嚣抑竞,奉公守法”。蔡元培自己在1916年12月18日为堂弟蔡元康书写的对联中,另有自我健全的经典表白:“行不得则反求诸己;躬自厚而薄责于人。”意思是一件事情没有做好,要首先检讨的是自己的缺点,而不是把罪责推卸给其他人。这与国民党执政以来只允许自己革命而不允许别人反革命、只允许自己动手打人而不允许别人反动反击的单向维度的极端专制思维,是完全不同的。这样的一种文化精神,到了1924年的时候被从英美等国留学归来的胡适、徐志摩、陈源、石瑛、王世杰、丁西林、周鲠生等人形容为“费厄泼赖(fair play)”的绅士风度。这样一种文明健康的精神追求,到了鲁迅笔下却被妖魔化为充当帮凶的“正人君子”。鲁迅动不动就把自己不喜欢的本国人形容为狗与猫的反人道态度,反而受到国共两党所煽动操纵的一部分青年学生的热烈追捧。鲁迅身边最为亲密的孙伏园、李小峰、高长虹等人,转眼之间就变成遭受打击的对象。就连与鲁迅婚外同居的女学生许广平,在《奔月》里面也被化身为遭受后弈愤而射杀的奔月嫦娥。30年代躲藏在上海租界里“保卫苏联”的鲁迅,留给中共的更是一张把相互敌对的潘汉年、周扬一派人与胡风、冯雪峰一派人一网打尽的天罗地网。 传统中国是一个严守身份等级的农耕文明社会,现代工商社会普世性的价值观念和文明常识迄今为止还没有被广大民众所接受。蔡元培和胡适等极少数人之所以能够成为第一流的文化大师,就在于他们真正明白并且坚守了这些普世性的自我健全的价值观念和文明常识。像陈寅恪、王国维、赵元任那样的纯粹学术人,反而在普世性的价值观念和文明常识的传播与坚守方面,表现得并不出色,只能算是第二流的文化大师。像梁启超、鲁迅尤其是1949年留在大陆的梁漱溟、马寅初、钱端升、罗隆基等人,无论他们写下了多少文字、宣讲了多少道理,他们在历史拐点上反复表现的大都是公然违背普世性的价值观念和文明常识的自我败坏。不能因为梁漱溟、马寅初、钱端升、罗隆基等人遭受了一些政治上的挫折与打击,就把他们反文明的自我败坏神圣美化为什么大师。 最近一段时间,一些缺乏法政学和经济学方面的系统知识的文化名人,连最基本的历史脉络都没有看明白,却到处宣讲“民国范儿”。他们所张扬的显然是陈独秀、鲁迅、毛泽东、郭沫若、田汉、郁达夫、胡风等人身上最低层次的自我败坏的“民国范儿”。而不是蔡元培、胡适等人身上体现出的与普世价值正常接轨的自我健全的“民国范儿”。就今天来说,大陆中国最能够被称为大师的文化人是贺卫方。尽管他偶尔也有说错话的时候,他对于现代工商文明的普世性的价值观念和文明常识的法学解释,在大多数情况下是最明白也最准确的。在这一点上,他远远超过了民国时代的蔡元培和胡适。除了贺卫方,我所尊敬的文化大师还包括袁伟时、章诒和、何方、杨继绳、张思之、江平、资中筠、杨奎松、秦晖、茅于轼等人;他们在各自的领域里做出了并不逊色于民国时代的文化贡献;他们所承担的政治压力和社会风险,却远远超过了号称是白色恐怖的民国时代。 一五一十部落原文链接 | 查看所有 2 个评论 张耀杰的最新更新: 张耀杰 革命与暗杀:壮志未酬宋教仁 / 2011-10-05 21:19 / 评论数( 0 ) 北京关停打工子弟学校调查 / 2011-09-25 22:19 / 评论数( 2 ) 我所知道的民国范儿 / 2011-09-09 10:17 / 评论数( 0 ) 梁晓声先生的原话记录 / 2011-09-03 22:15 / 评论数( 1 ) 关于梁晓声先生“一句话风波”的亲历见证 / 2011-09-03 12:21 / 评论数( 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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