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樟柯

《无人区》黄了

作者:江涛NO1 | 评论(12) | 标签:宁浩, 电影, 无人区, 审查

宁浩新作《无人区》再次“黄了”,上映日期无限推迟。广电总局电影审查委员会老同志赵葆华说“影片里没有英雄净是坏蛋,违背生活真实与艺术真实。”由于广电总局审片委员会历来作风神秘,能够确切透露“干掉”一部片子的理由,也算难能可贵。对于这样的理由,暂不论能不能站得住脚。先来看“审片委员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机构,它的成员来自何方,它自身又是如何运作的。

审片委员会隶属国家广电总局,执掌着中国大陆上映的所有电影的生杀大权。也就是说,一部电影只有通过审片委员会的审查,被认为适合播放,才会投放院线。如果被认为不合格、不适宜播放的电影,则被驳回修改、重新剪辑,或者直接被枪毙。

据内部人士透露,审片委员会成员仅36人,背景来自各行各业,如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教授、老牌电影导演、全国妇联宣传部文化处处长、大学教授、国家宗教事务局办公厅综合信息处处长等。这36人审核电影能否上映的标准主要涉及意识形态与官方政策基调。具体的标准则是广电总局的“十类禁止九类应删”,罗列如下:

十类禁止

(一) 反对宪法确定的基本原则的;

(二) 危害国家统一、主权和领土完整的;

(三) 泄露国家秘密、危害国家安全或者损害国家荣誉和利益的;

(四) 煽动民族仇恨、民族歧视,破坏民族团结,或者侵害民族风俗、习惯的;

(五) 宣扬邪教、迷信的;

(六) 扰乱社会秩序,破坏社会稳定的;

(七) 宣扬淫秽、赌博、暴力或者教唆犯罪的;

(八) 侮辱或者诽谤他人,侵害他人合法权益的;

(九) 危害社会公德或者民族优秀文化传统的;

(十) 有法律、行政法规和国家规定禁止的其他内容的。

电影技术质量应当符合国家标准。

九类应删剪

  (一)曲解中华文明和中国历史,严重违背历史史实;曲解他国历史,不尊重他国文明和风俗习惯;贬损革命领袖、英雄人物、重要历史人物形象;篡改中外名著及名著中重要人物形象的;

  (二)恶意贬损人民军队、武装警察、公安和司法形象的;

  (三)夹杂淫秽色情和庸俗低级内容,展现淫乱、强奸、卖淫、嫖娼、性行为、性变态、同性恋、自慰等情节及男女性器官等其他隐秘部位;夹杂肮脏低俗的台词、歌曲、背景音乐及声音效果等;

(四)夹杂凶杀、暴力、恐怖、鬼怪、灵异等内容,颠倒真假、善恶、美丑的价值取向,混淆正义与非正义的基本性质;刻意表现违法犯罪嚣张气焰,具体展示犯罪行为细节,暴露特殊侦查手段;有强烈刺激性的凶杀、血腥、暴力、吸毒、赌博等情节;有虐待俘虏、刑讯逼供罪犯或犯罪嫌疑人等情节;有过度惊吓恐怖的画面、台词、背景音乐及声音效果;

  (五)宣扬消极、颓废的人生观、世界观和价值观,刻意渲染、夸大民族愚昧落后或社会阴暗面的;

  (六)鼓吹宗教极端主义,挑起各宗教、教派之间,信教与不信教群众之间的矛盾和冲突,伤害群众感情的;

  (七)宣扬破坏生态环境,虐待动物,捕杀、食用国家保护类动物的;

  (八)过分表现酗酒、吸烟及其他陋习的;

  (九)有违相关法律、法规精神的。

如果看得足够仔细,你会发现,十类禁止标准,只有一条针对影片的技术和质量问题,其它全部是针对影片的思想和内容的。至于九类应删减的,范围之广几乎涉及电影的方方面面,从拍摄内容、对象,到拍摄手法、影片价值观,甚至音乐、台词均会管到。“十类禁止九类应删”与其说是明确的审片标准,不如说是一个模糊的纲领性文件,具体执行完全看个人发挥。这便是审查制度的荒诞之处,即没有人知道应该按什么标准来审查。因此,如果一部电影需要被禁播,理由总是会找到的,而且很充分。

稍微列举一下90年代未通过审查的片子,包括《十七岁的单车》(2001)《鬼子来了》(2000年),《苏州河》(2000年),《过年回家》(1999年),《东宫、西宫》(1996年), 《活着》(1994年),《蓝风筝》(1993年),《北京杂种》(1993年) 等。

再来看未通过审查的原因,部分如下:

《十七岁的单车》被禁理由是“如果看过影片就会觉得这部作品没有什么实际意义,表现的就是年轻人对现实的看法和生活经历,基调是灰色的,立意上也有问题。”

《鬼子来了》被禁理由是“影片一方面不仅没有表现出在抗日战争大背景下,中国百姓对侵略者的仇恨和反抗,反而突出展示和集中夸大了其愚昧、麻木、奴性的一面。”

比较有意思的还有贾樟柯讲述小人物命运的三部曲,《站台》、《小武》、《任逍遥》,均未通过审查。

如果你有足够的耐心,整理出所有被审片会禁止的影片就会发现,整个90年代中国最优秀的电影,几乎全部未通过审查。这样的审片委员会,其工作的标准和价值衡量方式就很让人质疑。制片人方励曾在接受采访时无奈的说,审片委员会成员都是中国老一辈的电影艺术家,他们普遍年事已高,在观念和审美上都与当今的观众和年轻人的价值观有很大的距离……导演是年轻的导演,目标的观众也是年轻的观众,结果一帮老头老太太来审这个电影,让老人家来决定年轻观众应该看什么样的电影。

对于这样的审查团队,你会觉得不可思议么。但它的确有自己的工作逻辑,那就是严格维护“十类禁止九类应删”,对于能删的尽量删,对于不怎么对味的尽量禁。对于色彩黯淡、不积极向上的尽量改,对不符合社会主义价值观的要指导改正。36位老人,俨然是中国13亿电影观众、庞大的电影工业与不变的国家利益保护者,他们按照指示条款与阶级斗争时代的审查精神,一板一眼,不慌不忙的完成本职工作。他们也许从来不想观众想看什么,因为他们本身就是观众,并自认能代表中国所有观众的品味。

如果你追问他们,艺术品价值如何检查、又怎样判断?那肯定毫无答案。因为艺术价值的判断不是他们的专长,许多时候也不是他们能理解的,就像《站台》,在他们眼里就是一部基调灰暗,价值观颓废的片子,他们丝毫不感到这是一代人的时代生活印记。

因此,《无人区》被认为“为了艺术极致,不惜违背生活真实和艺术真实……其实这还不是主要的失误,最主要的失误是丢失了艺术家的一份社会责任”,就毫不让人奇怪。他们丝毫没有看到中国导演的创造力,看到一种新的电影风格的成型与成熟,只是考虑到“教育、教育、责任、责任”,导演需要负担什么责任呢?观众又需要多少教育呢?对于一个普通的观众,他花钱进影院,看了一部好看的电影,这还不够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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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法国: 《日照重庆》唯一入围坎城大奖的中国影片

    嘎纳电影节

    2009

    本月举行的法国坎城影展,王小帅执导的《日照重庆》,是唯一列入竞赛大奖金棕榈奖项目的中国电影。今年2月获得“法国文学艺术骑士勋章”的王小帅,属于中国第六代导演,他过去不少作品曾赢得国际影展的好评,但大多数并未在中国大陆公映。另外,中国导演贾樟柯的《上海传奇》,则选入“一种注视”(Un Certain Regard)项目的竞赛片。

    《日照重庆》的制片是法国人格拉香女士,她说,电影的故事以一个年轻人之死开始,讲述一个父亲在人海茫茫的大都会重庆,试图寻觅他的儿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是一个以现代中国城市为背景的一个父子关系的电影。

    王小帅的电影,多以细腻的手法见著,以前的作品包括2000年的《十七岁的单车》和2005年的《青红》。43岁的王小帅凭著《青红》一片,在2005年获得坎城裁判奖,而《十七岁的单车》则在2001年获得柏林国际电影节的银熊奖。

    格拉香女士说,中国的电影市场与世界其他地方一样,已经变得越来越商业化,《日照重庆》获选为竞赛项目电影,或甚至获奖,都应该有助电影在中国发行。

    今年一共有37出电影竞逐坎城影展,其中有10出电影来自亚洲的作品,包括泰国的《邦美叔叔》、南韩有两出,分别是《诗》和《家佣》,以及日本的《怒火》等。

    关键词 : 中国法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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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幻想离现实究竟有多远?

    作者:周瑜 | 评论(1) | 标签:幻想, 科幻世界, 九州

    《科幻世界》的编辑告诉我们这个距离也许很近,因为他们在现实世界中只用了11天就使自己的社长下了台,而在科幻文学里面最常见的距离单位是光年。

    这本杂志上一次受到广泛的关注还是在1999年,那次杂志刊登的两篇文章非常凑巧的和当年的高考作文撞题了,而第二年杂志发行量就飙升到了40万册。如果说十年前靠的是科幻作品的想象力,那么这次的事好像跟想象力一点关系都没有。

    小众的尴尬

    长久以来,最令科幻文学痛心的是大部分人都认为科幻是为小孩子准备的一种新型童话故事,家长们都希望各自的小孩能在一个美好的、圆满的、好奇的、五光十色的世界中流连忘返,可是在成长的过程中会有人不断告诉你其实白雪公主和王子过得并不幸福,他们要还房贷还车贷,王子表示压力很大,因为他的那栋城堡按揭要两百年才能还清,并且据说其建筑寿命只有30年;公主也很伤心,因为她的好朋友七个小矮人在矿难中全部死掉了。同时他们会告诉你外星人是不存在的,即使存在人家也不会来这里,因为在一个喝奶粉、打疫苗都会挂掉,动不动跨省追捕、野蛮拆迁的国家里毫无安全感可言。你看,世界就是那么残酷和无情,生活就是那么单调和操蛋的。

    所以在上大学的时候,我每次买科幻杂志都要在上面覆盖一层东西南北周末或是一二三联周刊,因为杂志封面上醒目的机器人造型和怪异的张牙舞爪总是会换来路人疑惑的目光,我总是羞愧的低下了头一路小跑回寝室。

    科幻爱好者们时常对此表示痛心疾首。因为在国外,科幻虽然是小众读物,但绝对不是儿童文学,科幻作家也绝不是儿童作家。比如科幻三巨头之一的阿瑟•克拉克本人就是一位科学家,更是全球通讯卫星的奠基人;而乔治•奥威尔和他的《1984》更是软科幻的经典代表作品;甚至在中国广为熟知的尼尔•波兹曼和马歇尔•麦克卢汉这两位媒介学者都沾染了科幻习气,《娱乐至死》稍加改编就是一篇极好的科幻小说,而麦克卢汉的“媒介即讯息”“媒介是人体的延伸”本身不就是很科幻的理论么。

    大多数人对此表示不理睬。大多数家长之所以选择科幻的原因在于找不到适合的儿童读物,而并不是真的想让自己的孩子产生许多奇思妙想然后去科大研究天体物理或是去北航学习宇航推进,是的,他们宁愿小孩子去安大读金融也不愿意这么做。

    更为糟糕的是,波兹曼成功的预言了童年的消逝,越来越多的儿童在很早就开始了成年化的生活,和父母看同样的新闻和电视节目,浏览相同的网页,使用社会流行语,急不可耐的想要跨入成年人的世界,这二者的界限逐渐模糊了,年轻人提前透支了成年生活,而原本存在的儿童生活正在被逐渐放弃。

    幻想照不进现实

    幻想和现实显然离得很远。

    科幻作家刘慈欣的一句话经常被引用:“好的科幻小说,能让人在下夜班的路上突然停下几秒钟,做一件以前很少做的事:仰望星空。当我们把目光从星空收回,投向幽男怨女们可怜巴巴的小心灵时,科幻离死就不远了。”这句话说出了我们现实世界的状况。

    最流行的做法是,我们使用郭小四和韩寒这两个坐标值来界定当下的年轻人。郭小四毫无疑问是把目光投向幽男怨女们可怜巴巴的小心灵的人,而韩寒则是另外一种刘慈欣没有提到的关注整个大的社会发展进路的人,我们大多数人就在这个两个坐标之间游走,有时候近一点有时候远一点。有多少人在仰望星空呢?除了敬爱的温总理和那位罗马皇帝勒奥留?我们的生活缺少仰望星空这个选项,所以有时候只能说,嘿!老师是不是卷子出错了?然后老师跟你说要相信教育部那帮人。

    幻想文学总归是小众的产品,哪怕曾经发行量40万,哪怕那么多人在看The Big Bang Theory,哪怕所有人都在看阿凡达,幻想文学从来没有迎来它的春天。

    2005年被称为“中国奇幻元年”,是因为其时在《哈利波特》和《指环王》热映的带动下,中国掀起了幻想小说的创作高潮,这里的幻想不仅包括奇幻,还有科幻、玄幻等各种类型的幻想小说,科幻领域仍然是《科幻世界》一枝独秀,而奇幻和玄幻则依托杂志和互联网从而蓬勃发展,当年《今古传奇•奇幻》、《飞•奇幻世界》、《九州幻想》三分天下,而起点中文网等网站通过在线连载的方式推出了一大批新的作者,例如萧鼎的《诛仙》则是玄幻的代表作之一。

    然而同时出现的就是大量的垃圾作品,充斥了暴力、色情和YY的成分,作者一天能写十万字,而故事中的主人公通常一挥手能灭掉上万个重骑兵,同时还有10个老婆20个情人100个相好的,与其说是想象力,不如说是彻底的欲望丛生。资本与市场的爆发使幻想文学成为泡沫,而竭泽而渔的开发方式使幻想这个词汇声名狼藉,幻想文学在还没有登堂入室的情况下就自己先把自己搞垮了。

    大众传媒的逆袭

    一个颇为讽刺的事实是,目前小众生存下来的唯一方法就是把自己变成大众。《新周刊》在2007年推出的中国小众榜从现在看起来就显得非常有趣,当时土豆网、豆瓣网、贾樟柯、王家卫、YouTube、《读库》等都被列为小众的行列,但是到了今天显然无法用小众来形容他们,这些小众部落已经成功转型为大众了。相对的是,有些小众干脆已经消失了,比如说出气筒(www.cqtong.cn)和163888(分贝网)网站;而其余的仍在小变大的路途中前行。要么做大,要么等死,要么消失,这也是中国幻想文学的目前的困境,而《科幻世界》那位倒霉的社长也只不过是在做一件正确的事的时候使用了错误的方法。

    幻想文学最大的优势就是你笔下的文字可以随意游走,幻想可以是个小众的壳,而内容可以是大众的。也就是通过有意识的和大众熟悉的事物建立联系,从而将幻想的成分推销出去,颇有些借力打牛的意味,在经历了这些年的低迷之后,幻想文学似乎是找到了一条复兴之路。比如作家江南,在近些年的作品中可以很明显的看出大量日本动漫元素的应用,事实上,他将动漫的动画语言转化成为文字语言,再结合幻想的整体构架,从而达到了一个跨界融合的效果,所以我们经常可以看到披着幻想皮的都市言情小说、披着幻想皮的青春热血小说和披着幻想皮的历史军事小说;而《九州幻想》杂志去年推出的栏目“看不见的城市”则是将城市特色与幻想相结合,结合当下的时事和年轻人的生存生存状况,写出具有强烈生活气息的幻想作品,到目前为止,西安、太原、上海、北京都已经被他们毁掉了。

    转型的最为彻底的是《悟空传》的作者今何在,之前他的影响力仅限于幻想文学读者和互联网文学爱好者之中,但是最近他的一篇博文《西南大旱,最缺的是水吗?》被网友广泛推荐,之后他开始大量撰写时评,关注民生和社会现象,连小说都不写了。网友戏称,江南变成了郭敬明,而今何在变成了韩寒。

    经历过对主流文学和主流文化的对抗与妥协,幻想在小众了很多年之后,终于迎来了大众传媒的逆袭。

    在大众传媒这个最大的名利场上,幻想文学跟现实第一次如此的靠近,而这种去边缘化和努力融入主流的做法会遭到坚持纯粹幻想创作的作者和读者的抵抗,老读者会在失望与沮丧中去寻找下一个属于自己的文化标签,但新生的幻想文学也会重新获得新锐作者和新一代读者,也许很久之后没有人会想起幻想文学原来是这么一个小众的产品,就像在几年之前豆瓣还只是一个很小很小的网站一样。

    《科幻世界》的编辑们借助大众传媒的力量维护了幻想的尊严 那么这种仰望星空的能力究竟能否延续下去呢?毕竟我们这个国家从来都不缺少想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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