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识网|赵野:有关野夫
一 人在知天命之际,常常会回想往日,检讨人事。数点一生的朋友,在那些有温暖之感的名字中,野哥是一个。中国文化重人情,喜交往,单“江湖"一词,在会心人眼里,就是一片杂花生树,群莺乱飞。...
阅读更多发布者Sandra Severdia | 11 月 17, 2013
一 人在知天命之际,常常会回想往日,检讨人事。数点一生的朋友,在那些有温暖之感的名字中,野哥是一个。中国文化重人情,喜交往,单“江湖"一词,在会心人眼里,就是一片杂花生树,群莺乱飞。...
阅读更多发布者老子到处说 | 10 月 30, 2013
美国国会10月29日为郭飞雄案举行听证会,敦促北京释放中国活动人士郭飞雄。其好友、中国知名作家野夫在表示称赞的同时,对其因此获释仍持怀疑态度。 (德国之声中文网)美国国务院东亚暨太平洋事务局发言人芮伯赫茲(Jason Rebholz)周二表示,美国对杨茂东的拘留”深为担忧”,”我们呼吁中国当局立即释放杨茂东(即郭飞雄),停止对其行动自由的限制,遵守中国法律和国际人权承诺保证其自由和权利。” 2009年2月郭飞雄的妻子张青和女儿从中国辗转来到美国。他们也出席了10月29日美国国会举行的听证会。据法新社报道称,张青表示,中国当局拒绝任何人与郭飞雄见面,甚至包括其律师。”从以往的经验来看,我知道他每次入狱都会受到酷刑虐待。我想他现在也应该在遭受折磨。” 张青另外介绍她不知道丈夫被关押的地点,但是知道他在关押期间进行过绝食抗议。被中国当局以”非法经营罪”判刑5年郭飞雄自 2011年刑满释放 以来,已经四次被捕。张青说,今次丈夫被关押原因,大家推断涉及今年1月7日至10日期间,他上街支持南方周刊事件,公开呼吁中国要有言论自由。今年8月下旬,郭飞雄(本名杨茂东)的律师隋牧青证实, 郭飞雄于2013年8月8日因”涉嫌聚众扰乱公共场所秩序罪”被刑事拘留。 郭飞雄的女儿杨天娇表示,自从2006年她还只有十岁的时候就再也没有见到过父亲,她家里挂着一幅自己亲手画的父亲的水彩肖像。 “我爸爸是个伟大的人, 他是我的英雄。” 她向美国众议院外交委员会指出:”我作为他的女儿,很希望他能享受他努力为他人所争取的自由。” 获释希望渺茫? 维权人士透露自 习近平 担任中国国家主席以来,中国对异议人士的打压更为严重。今年8月18日,人权活动人士发出《强烈要求立即释放郭飞雄的紧急呼吁书》征集签名,对中国政府表达严正抗议,要求立即释放郭飞雄。签名者包括知名民运人士胡平、封从德、任畹町,知名藏族作家唯色、网络活动人士北风等。 中国知名作家野夫也是该呼吁书的签署人之一,作为郭飞雄的好友之一,他曾在微博上发文:”他被捕以来,我终日沉郁,料以其刚烈性格恐又要遭酷刑。有关部门多次找我希望我安心生意,郭兄生死未卜,如何安心?”当听闻美国国会最新的呼吁之后,野夫感到很高兴,但是并不乐观,他向德国之声表示:”在如今这个时代,中国政府已不再惧怕这种要求,他们的蛮横已经到了一种极端野蛮的程度,对来自文明世界的呼吁完全可以置之不理。因此,美国国会发出的声音虽然代表了国际社会的基本看法,但郭飞雄本人是否真正能重获自由,我对此充满怀疑。” 野夫回忆说:”十几年前美国政府的努力还有一些帮助,就像美国国会曾呼吁江泽民释放杨建利,随着维稳时代的带来,中国要在世界争取数一数二的地位,已不太可能会配合美国国会的要求。” 综合报道:安静 责编:苗子
阅读更多发布者一国两智 | 9 月 15, 2013
【子实推荐/人物访谈】 【私聊】野夫的野蛮生长 聊客:野夫 聊主:徐晓 记者:杨楚 土家野夫信仰江湖精神,特殊年代的奇特成长经历造就江湖气 徐晓: 今天要在这请个朋友吃饭.一个老朋友叫郑世平,他的笔名叫野夫,网名叫土家野夫.我们90年代中就认识了.那个时候我们什么关系呢?他是一个书商,我是一个出版社的编辑,我替出版社向他卖书号,有一点像书号掮客。后来野夫开始写作,我第一篇看到他的文章是《别梦依稀咒逝川》,那个故事特别像我自己写的文章《半生为人》里的故事。后来又看到了野夫写的《江上的母亲》,就觉得精神上有很多非常相似的那种连接。 事实上八年以前野夫已经不再做书商,专事写作,同时也搞一些社会调查。大家更多的知道野夫是个江湖之人。去年我们为他出版了第一本散文集《乡关何处》。今年我们又为他出版了一本散文集叫《身边的江湖》。这本书特别能说明野夫这个人的性格。好吧,一会儿我等他过来。 徐晓: 嗨,徐晓。 野夫: 好久没看见了。 徐晓: 是啊。太难得了。 野夫: 感谢感谢。 徐晓: 昨天下午拿到样书。谢谢。这么漂亮。昨天下午拿到的,两本,还有这个《1980年代的爱情》。 野夫: 太感谢了。 徐晓: 然后这两本也送给你。这是我们同一套书的另外两本。 野夫: 都出来了? 徐晓: 对。真的还挺值得看的。 野夫: 阿坚,狗子。而且都是我朋友。 徐晓: 对呀。关键是这次我觉得三本一起出的都是朋友,就好像我们一个小圈子做了一件特别有意思的事。 徐晓: 来,来,来,祝贺一下。 野夫: 祝贺祝贺。 徐晓: 整整一年时间,整个过程太纠结。你想你第一本出版大概也将近一年时间。 野夫: 能够出来对我来说就已经是幸事,是个意外。 徐晓: 其实你这回出小说,你自己更重视你的散文还是更重视小说? 野夫: 这个散文当然是我更喜欢的。但是小说,我估计一个是我自己我以前出的小说,我并不是把它视为我自己的作品,这个小说我倒是在德国费心地写了。十年前写过初稿,在德国改完的。我认为这个小说,今天我们来怀念80年代的爱情,本质上是对那个年代的一种纪念。不仅是一个爱情的,不仅是对一个女人的怀念,是对一个时代的怀念。 徐晓: 所以,其实你这个人就不是一个虚构家,即使你的所谓小说也是真实的。 野夫: 一个是有故事,有人物原形,有故事原形。百分之五六十都是真实的。 徐晓: 其实因为我比较了解你,我知道那些事。你那里面写的很多人物我都熟悉,我知道你都真的,都是写实。你说是因为你的经历,让你变得这么江湖气,而且你有这么多朋友很让人羡慕。所谓朋友就是一个江湖嘛。你的各种故事,什么你的江湖故事,包括你的个人情感故事都让人觉得,用柴静的话说野夫一半是警察一半是流氓。 野夫: 一半是土匪。 徐晓: 对,一半是土匪。你说正因为你的经历,你经历了这么多,我觉得用坎坷这个词不对,坎坷不准确。 野夫: 看上去是有点奇特。 徐晓 :对,就是奇特,你的作品里最后都变成奇特,然后就让人觉得你是把它写奇特了, 野夫: 首先要这样说,第一我们这个年代成长的人,我称之为野蛮成长,残忍教育。就是因为我们在文革十年中成长过。我们开始懂事的时候,这个世界提供给我们都是,打打杀杀血腥的。我童年见证了武斗,就是批斗人、杀人、要人。第二我当过警察,跟犯人刑事犯打交道。晚上去蹲守,白天去便衣化装我都干过。那些警察现在还是警察内部的官员,他们都能证明当年我干过。再之后我坐牢。坐牢,我们是身边99%都是刑事犯,那这种人对人的性格的形成,肯定会要多一些江湖气。这是一点。第二点.我对江湖有一种天生的迷恋。 徐晓: 热爱是吧。 野夫: 那是因为我的阅读。我从童年开始,在我们这中间偷偷摸摸的阅读的是,从《水浒传》《七侠五义》《薛刚反唐》(04:22),从这些侠义小说开始的。那这种对一个少年的性格的形成,是非常重要的。因为从这些书中,他获得的一种价值观是兄弟如手足。 徐晓: 然后侠气。 野夫: 因此我把朋友到现在为止,连我的亲人连我姐姐他们都知道,我回到故乡,经常是跟姐姐都不去见一次面,天天跟兄弟在一起。就是你连你的血亲都放在第二的位置上,所以,就养成了这样一种江湖性格。那这种江湖性格它还有一种原因是,我迷恋江湖中间的“道义”二字。我又认为中国文化里面有,中国文化是一个庞大的系统,诸子百家里面我最喜欢的是墨家,反而不是喜欢的儒家,也不是道家。 徐晓: 你肯定不会喜欢儒家。 野夫: 我特别喜欢墨家。鲁迅先生说墨子是游侠的祖宗。那沈从文先生写的文章特别强调我们武陵山区。 徐晓: 其实所有的男孩都会特别羡慕这种江湖生活,而所谓的女孩都会特别崇拜江湖上的人。 野夫: 我要说现在好像看上去江湖门派、组织确实不存在,连商会组织把你变成体制化的一部分,变成工商联,这是第二个。致公堂洪门,致公堂要变成一个所谓的民主党派,国家正式级别的,这就是把江湖体制化的。但是江湖精神还在,并不是说没有江湖组织了,就没有江湖精神,江湖的道义。 徐晓: 你怎么总结江湖精神? 野夫: 江湖精神忠义是它的核心价值观。任何一个门派。 徐晓: 忠谁呀?忠老大吗? 野夫: 忠于兄弟。洪门论兄弟,青帮论师傅。他是要求人大家之间要有忠。不是忠于毛主席那种,是忠诚的忠,是要做一个诚实有信用的人。义气是要做一个仗义的人,敢于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人。这种江湖精神难道现在没了吗?太多了。 徐晓: 是。现在,我觉得其实这20年来大家做了很多努力,对拓展民间社会,其实也就是在重建江湖。 徐晓: 我在编这个稿子的 时候 ,印象特别深的是那个《球球外传》,。因为以前我没看过那篇, 但是看的时候就想,这一只小狗,把这么多人的这种关系都连接起来了,真的看的时候想哭。 野夫: 余世存最后把这个狗搞丢了,两口子在大理古城到处去贴寻狗启示,我都没写进去。他也觉得很对不起我。但是他也觉得自己也很揪心,因为他也非常爱这个狗。在一个狗身上反映,我们这一代知识分子,民间知识分子的命运,甚至是有时候常常说我们像狗一样的,活的像狗一样。所以很多人也会看了这篇文章流泪。而且我这个文章也是写的嘻嘻哈哈。 徐晓: 而且我觉得这篇文章是你少有,就是非常温情,你写的非常温情。 野夫: 而且我还故意写的很调侃,嘻嘻哈哈。 徐晓: 对。 野夫: 甚至有的地方还流里流气的。 徐晓: 其实它给我的结果是什么?是让我更加不敢养狗。因为我儿子一直劝我养狗,我不敢养,因为我觉得我要对它们倾注感情,以后可能会不能自拔,看了你这个我觉得更加。 野夫: 我就是因为这个事情偶然的养了狗,然后从此再不养。 徐晓: 对。但其实我刚才说到你这个的温情,可是你的很多文章,也有读者跟我谈了这个问题,说你那种仇恨特别鲜明。而且你自己也表达过,你说如果没有仇恨。 野夫: 一个人如果淡仇必然寡恩。 徐晓: 对,淡仇必然寡恩。但是更多的人说,人应该忘记仇恨,应该宽容。你怎么看? 野夫: 这个问题我是这样。所谓的谈宽恕,恕道。你前提是你有资格、有能力报复对方的时候,报复敌人的时候,惩罚敌人的时候,你才可以谈宽恕。 野夫: 如果你还没有这个资格,你没有这个能力的时候,你谈这个是一个太虚伪的事情。你对一个罪恶,你都没有行使惩罚的权利的时候,你有什么资格谈它呢? 徐晓: 其实宽容有一点居高临下,其实才谈得上。我们现在的。 野夫: 就像你在打我,我打不赢你,我说我宽容你。这是废话,我只有在,我现在你打了我,我现在可以打得赢你,然后我说,我不打你,我原谅了你的过错,这个是才有资格的。就像历史中的审判一样的。当希特勒为恶的时候,如果犹太人,犹太人那时候没有任何的反击的能力,然后他说如果整个民族都说我宽容你,宽恕你,我觉得那是对罪恶的纵容。 徐晓: 那如果。 野夫: 应该是在纽伦堡审判的时候,说我可以宽容你。那才有资格。 徐晓: 对,那个时候他已经站在法庭上了,他成了阶下囚了。 野夫: 对。 徐晓: 如果我问你,你有没有敌人,你肯定会说,你有。那你的敌人是什么人,是那些你这些文章里边说到的,曾经迫害过你或者你的父亲母亲那一辈人。你觉得他们是你敌人吗? 野夫: 对于过去迫害过我父母的人,我其实早已淡忘了,早已原谅了或者说。 徐晓: 或者你不屑于原谅。 野夫: 我年轻的时候也去打过,就是修理我们全家的造反派。那是我年轻气盛的时候。当我中年的时候写文章的时候,我已经为此忏悔。我觉得他也是运动的受害者,也是文革的受害者。但是那种仇恨,我20来岁的时候,是真正当街把他暴打了一顿。那青春热血,童年的那种耻辱的记忆太深了。但是现在,你让我再做这样的事我不会做了。 徐晓: 《1980年代的爱情》这本小说,我花了一天时间把它看完了。 野夫: 我很想听听你的意见。 徐晓: 首先你这里面写的这种故事,作为我们这代人太熟悉了。因为我觉得,我几乎经历过跟你类似的故事,特别熟悉,有共鸣。但同时我也想到,就是说,我们现在怎么看这个现在的爱情。其实我一直认为,我个人我就认为,爱情这个东西是远古不变的。比如说《安娜?卡列尼娜》里的爱情,和我们现在的爱情,一个是俄国一个是几百年前,我觉得也是没有区别的。那现在很多人都批评,现在的年轻人对待爱情的这种。你也有女儿我也有儿子,然后我们也有年轻的同事。我不知道你的观察,你觉得现在的爱情观,和我们那时候爱情观相比,有什么最根本的区别? 野夫: 有区别。不仅是区别。 徐晓: 你别跟我讲,只讲物质主义。我觉得物质主义这个问题,不那么重要。因为当年我们的那时候,大家物质都是一样的,谈不到谁去追求物质。可能顶多说你家那个房子是楼房还是平房,大家都是公家分的房子。然后咱们挣的钱都是四五十块,30、50没有再多了。所以我觉得当年你看不出来谁,我们追求不追求物质,无所追求。那现在作为一个年轻人来讲,他的基本生活条件也就是一个住房问题。 野夫: 我首先要说的是,不仅是现在的爱情跟我们80年代的爱情有区别。我的前提是,每个年代的爱情都有,都有它的各自的主要风格。50年代的爱情一定跟80年代不一样,60年代的爱情也跟80年代不一样。时代的痕迹是有的。60年代人的革命爱情你应该记得吧。 徐晓: 你愿意给它定义,那个时候好现在不好,你愿意这么来说吗,这么表述吗? 野夫: 不用好坏来衡量。就是从社会学的观察来看的话,它是一定有区别的。比如说你看,我们80年代的我写的这个爱情,至少在这种情感里面,还包含了一种很矜持很庄严的东西。 换作今天的年轻人来说,他对爱情同样是爱情,不会这么禁锢自己。我并没有说现在这种随性不好,我不是在用好坏来评判。 徐晓: 也不叫随性,叫开放。 野夫 :开放也包含随性。现在很简单,我们那会高中同学谈恋爱手都不能碰一下,今天的中学可能孩子去医院的多了,这就是一个社会。你可以把它视为一个社会演进的过程,从另一个方面看,你甚至还可以视为一种进步。 徐晓: 对。我觉得这种变化是很正常的。 野夫: 这种进步包含了,我觉得也有一些失落感。 徐晓: 所以我其实更多的不愿意说什么80后、90后怎么怎么样,我觉得每代都有每一代人的特点,而且这个特点里都有好有不好。 野夫: 我还是相信时代,很多人说我是个乐观的人。时代短暂的,倒退回流都有可能,但是我相信这个国家最终会实现转型。 徐晓: 野夫你的乐观我一直知道,但是你的乐观一直不能感染我。我一直是悲观的。 野夫: 因为对历史的预判其实不是算命,人类就是这么走过来的。无数个国家都是这么走过来的。整个你想,就这20几年,有多少国家实现了这种转型。 徐晓: 我唯一觉得所谓可以不悲观的是,我觉得就是说,精神的东西是永远不会改变的,我就追求点这个吧。我就追求点,比如说不上我觉得这个东西好,我就去做了,但是我不管它有用没用。因为我对有用没用已经没有信心了。 野夫: 这个也是重要的,就是每个人都在朝着一个共同的方向用力,最后形成合力就可以。你只想做一些精神产品,问题是这些精神产品也在影响很多人,他已经对社会的贡献是足够的。并不是要求每个人都去维权,都去围观,都去看望访民。 徐晓: 是。当我做了你的书,然后你的书可以卖到几十万,有几十万加倍的人能看到你的书,我觉得我也挺有成就感的。 野夫: 这就是我们每个人在不同的方向努力。 徐晓: 20年前。说30年前,那个时候你的梦想是什么? 野夫: 30 年前我的梦想,那会我20来岁。 徐晓: 那时候你的梦想不会是当一个作家吧? 野夫: 就是。 徐晓: 真的? 野夫: 我可以说我实现了这个梦想。我不仅30年前,我40年前的梦想就是这个。因为我在小学生写作文,在文革期间写作文,每个小学都有《我的理想》这么一个作文题。我在那样一个年代,全校只有我一个人的作文是说,我想当一个作家。 徐晓: 好吧。那你已经实现了你的中国梦吧。 野夫: 我实现了中国梦。 徐晓: 那你女儿的梦想是什么? 野夫: 我没问过。 徐晓: 你觉得现在年轻人,他们要梦想能梦点什么呢? 野夫: 这个要做一次访谈才知道。 徐晓: 是啊。 野夫: 我没问过我女儿。我想假设我要问她的话,她可能想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有一份很好的收入,有一个爱她的老公,在这个城市里有一个她自己的家。 徐晓: 但是,她现在做得到在这个城市有一个自己的家吗,如果你不帮她的话。 野夫: 那是很困难。 徐晓: 很困难吧。 野夫: 那是绝对困难。 徐晓: 对,所以你说一个80后的孩子,90后的孩子,就是这个比较基本的梦想。 野夫: 但是我也经常跟她说,我40几岁才在这个城市买房子,才有自己一个所谓的家,你才20来岁,你为什么有这份就是焦虑,你完全可以不用焦虑。我租房子租了大半辈子了。 徐晓: 我觉得你这个话不完全对。我觉得焦虑是可以理解的,他们真的挺难的。如果他要在这挣两万块钱的话,就是小夫妻俩挣两万块钱,他们要花四千块钱租一个房,因为他们不能跑到六环去租房吧,他们得上班吧。然后他们得花四千块钱雇一个保姆来养孩子,然后他们去买进口奶粉,是吧。然后他们上幼儿园得交什么赞助费。 野夫: 各种。 徐晓: 对,各种各样的费。但是一个大学毕业生,两个大学本科毕业生,要挣到两万块钱也很难的。 野夫: 我只是希望我的孩子,不必那么焦虑的生活。我并不是认为,这个时代给孩子们的压力是应该的,是正当的。 徐晓: 我其实还觉得现在的年轻人,他们未来可能面临的比咱们要严峻。比如我经历了一个从特别禁锢甚至坎坷艰难,到逐渐的80年代以后,这种解放,包括经济上的改变的一种好,等于我们从不好到好。但是我真的不知道,90后的孩子甚至00后的孩子,他们还能享受这种越来越好的这种社会现实吗?也许他们要从好到不好。 野夫: 那是有可能的。 徐晓: 我大致基本认为是这样。 野夫: 物质上面好像进步了,就像过去我们连电扇都用不起,现在好,住到空调里面来了。但是整体的环境的破坏,肯定他们现在时代不如我们那个时代。 徐晓: 对。 野夫: 我们那个时代要纯净得多。我们的少年可以到任何一个河里面跳下去就游泳,今天呢?连河流都消失的差不多了。对整个环境的整体的破坏,是这种后果。土地的污染,土地的污染极端严重,水源的枯竭,这都是未来得孩子们要面临的,我们说的环境灾难。 徐晓: 对。比如说我们讲老北京。你无法让现在,比如我跟我儿子讲老北京,我无法让他感觉到那种氛围。我一说起老北京,我就想起那个我小时候上小学,然后我们从胡同里头走出来,然后听着夏天听着蝉鸣,然后看着枣树从四合院墙里边出来,然后走在大街上,都是那种榆树,上面有很多毛毛虫,叫吊死鬼,然后踩的满地都是那种绿色的渍。然后有一个印象特别深刻。我只要一说起老北京,就一个形象特别鲜明的,就是我们胡同里有一个四合院里边走出来一个,特别漂亮的,现在我说她是女人,我当时认为她是女人,实际上她可能就是十七八岁,因为当时我太小了。然后穿着白衬衫花裙子,手里攥一块花手绢。后来就这个人文革的时候,我亲眼看到把她的头整个剃掉,好像我心中的那个老北京的那个画面。 野夫: 从此不再了。 徐晓: 就彻底打碎了,对。 野夫: 逝去的风景。 徐晓: 对。包括我们小时候放了学,在路边上买一个什么那个酸枣,什么之类的那种小零食,真的就再也没有了。而这种东西你无法跟他讲清楚,这就是一个感受。但是他永远都感受不到这种东西了。也许这个以后的年轻人,距离自然、离人生活本真的那种东西,真的会越来越远。 野夫: 我要走了,因为我明天还要出国,今天还有好多事。 徐晓: 你一个人走吗? 野夫: 我一个人走。 徐晓: 几个小时到德国? 野夫: 十个小时。 徐晓: 回来不用给人带奶粉吧。 野夫: 不用。 徐晓: 注意点,德国现在也有这法律,别违法。 野夫: 这个时代我们都要多多保重。 徐晓: 等你回来。 野夫: 今年看来是个很敏感的时代。 徐晓: 等你回来。 野夫: 好的。 徐晓: 回来我们再聚。再见。 野夫: 好。 野夫 :我今天是老朋友也是老大姐徐晓,请我来吃饭聊聊天。因为我们两个已经认识十几年了,96年、06年,到现在是十六七年了。我们俩关系很奇特。最初我是书商,她是出版社编辑,我们是买卖书号的关系。我从她们出版社买书号。 现在我们又成了一种新的关系。我从书商不做了,变成了一个作者。她还在做编辑,因此她又成了我的责任编辑。我们是这样一种,合作十几年的都有断断续续的各种方式合作的。 更重要的是我们是精神层面的朋友。徐晓是当年他们一起创办《今天》杂志的,是北京最早的那批文学先行者,而且也是一个非常有良知的公共知识分子,在我眼中。她为这个社会做了不仅是编书,她其实做了很多社会公益方面的事情。在我的朋友圈,大家都很尊重她。所以今天来跟她聊聊。因为今年有太多太多话题,值得我们在一起来分析时事,谈谈现状聊聊未来。 转自:《财新网》 原文链接: http://video.caixin.com/2013-09-13/100582289.html 子实 2013/9/14 转载
阅读更多发布者五月三十五日 | 8 月 16, 2013
编者按:经出版方授权,本网刊载野夫先生新著《1980年代的爱情》部分精彩章节,以飨读者。 0. 在一个类似京城的城市,午后的茶艺馆萧条而寂寥。 我坐在窗前懒洋洋的阳光下,对座的阴影中坐着一个女人–她像是我的情人或者女友,抑或其他接近暧昧的关系。她的面庞隐居在日光背后,只有性感的声音翻越了那些窗棂构成的光柱,散漫地抚摸着我的耳朵。 她的关心是那种若有若无的问句–你看上去很疲惫,也很阴郁? 我也显得无精打采–嗯,刚从老家山里回来。 她似乎有所暗示,也有些期待地说:这么正式地……约我,有什么事吗? 我欲言又止,嗫嚅着说我想拍一部电影,想请你……帮忙。 她像是听了一个不那么好笑的笑话,莞尔云:你不会也想泡明星了吧? 我苦笑道:这回,咱们正经点,别这么轻浮,好么? 她强装肃然地问:你一个开武馆的,没事拍什么电影啊?这不明摆着居心不良吗? 我有些愠怒,喝口茶忍了下去。那一刻我忽然想起了自己四十多年的生命,仿佛顿悟而开了天眼。我隐约看见那些曾经的日子,像电影胶片那样一格一格地回放。我的胸腔发出一种不像是我的声音,低沉,但是似乎斩钉截铁,既像是自言自语,也像是说给她听– 我想纪念20世纪–唯一一个美好的年代。那段时光留在每个过来人心底里的,是久禁复苏的浪漫人性和绝美的纯情。我们那时在初初开禁的阳光下,去学着真诚善良地相爱,去激情燃烧地争夺我们渴望的生活……最后,那一切,在成长的某个黎明,被辗为尘泥! 如今,在回望的眸中,那曾经存在过的理想和激情,像童话般虚幻而又美丽,像一轮永远无法洇干的泪痕,充满了感伤和怀旧的气息…… 1. 80年代初,山中的乡镇公路像是结绳记事的麻索,疙疙瘩瘩地蜿蜒在山谷之间。一辆三十八座的旧客车,近乎是一个浑身叮当作响的货郎,费力而又间歇着行走在那山路上。 下坡的尽头,是一棵古树,古树的后面隐约看见一些瓦脊–通常这就是一个街口,街身则埋伏在那些曲折的土坡岩石之后。 客车沿坡冲下来,很早就开始踩刹车,发出吱呀的怪叫。甚至刹车片被摩擦出黑烟,像一个打屁虫似的连滚带爬地滑下,很臭地弥漫在山路上。但它仍旧准确地停靠在了小街头,最后停稳前一刻的晃动,把车上所有人都摇醒了。 我怀抱吉他最先下车,在路边放下吉他。同行的乡民和街头的闲散老少,都好奇地盯着这个奇怪的乐器打量。我从车后爬上车顶的货架,掀开网绳拎起行李跳下来,一脸迷惘地问路,然后迟疑地走向乡公所。沿街的皮匠铺、理发店和端着碗吃饭的大人小孩,都古怪地看着我这个形貌时尚的外乡人。 那是1982年的秋天,大学毕业的我,就这样被分配到了一个名叫公母寨的乡镇。 2.
阅读更多发布者一国两智 | 8 月 15, 2013
代序 废墟上生长出来的好时光 敬文东 土家人野夫是一个传奇式的人物:“文革”中当过少年樵夫,“文革”后,上过一所三流大学和一所名牌大学,当过公务员,做过像模像样的警察。身为体制内前途一片光明的干部子弟,后来却被时代风暴吹打成了“牢头狱霸”。在狱中,他奇迹般地和一些狱卒结为朋友,在劳改队导演春晚,并在当年首创犯人图书室。出狱后,他为谋生而成为著名书商,兢兢业业战斗在民间出版发行的渠道。 他还干过很多职业,经历过太多江湖生涯。包括我在内的大多数人,与他交往有很长一段时间,只看出他纵酒贪杯,热情豪迈。但都不知道,野夫还是一位非常优秀的诗人和作家–也许,这才是他被遮蔽多时的老本行和旧身位。 新世纪以来,野夫写下了一批力透纸背、光彩夺目的文章–《 地主之殇 》《组织后的命运》《坟灯》《 江上的母亲 》《生于末世运偏消》《 别梦依稀咒逝川 》《 革命时期的浪漫 》……这些文章旨在通过自己与家族中人或友朋的遭际,揭示曾经的时代是如何摧残宝贵的人性,如何在矢志不渝地蚕食中国人世世代代赖以为生的价值观念。 这是一种惹人深思、让人久久无法释怀的文字,这是一种催人泪下,却只能让读者一个人向隅而泣,并经由暗中的泪水透视惨痛历史的文字。汉语的光芒在野夫笔下得到了恢复,得到了张扬;诚实、诚恳,而又无比节制。但让人惊讶的是,即使在述说惨痛至极、压抑至极的故事,野夫的文字也无比灵动,毫无凝滞之态,有一种风行水上的感觉,顶多是飘逸、向往自由的风被故事拉拽了一下而已。 沉重和土地有关,飘逸则同天空连在一起,这是汉语当仁不让的两个极点。野夫充分展示了汉语的土地特质与天空特质,他的文字是土地与天空按照某种比例的神奇混合。中国的历史太沉重,土地特质因此始终是汉语的焦点;汉语的天空特质则必须受制于它的土地特质,汉语的天空始终是同尘世相混合的天空,是被土地震慑住的天空。 野夫深谙汉语的两极性,而汉语的两极性则为他的写作对象提供了绝好的对称物和衍生物。听命于语言,但更应该听命于情感,尤其是情感中沉重的历史成分:野夫恢复了汉语内部最正派、最高尚的那部分品质,经由这些品质的指引,野夫拯救了一种被官僚体制蹂躏了多年的语言。 熟悉野夫传奇生涯的朋友或许都知道,完成于德国科隆的中篇小说《1980年代的爱情》,不过是对一个真实故事有限度的加工、改写和润色。诗人赵野和野夫相交甚深,他在他写野夫的散文中,曾经旁证过与此相关的那个原型。在他看来,现实中的那个女主人公,“虽然岁月沧桑,韶华已逝,眉宇间几分英气尚存”。 1980年代的青涩青年如今已到霜鬓中年;1980年代的初恋如今早已成为回忆的对象:它是那个年代过来人记忆深处的隐痛。辛波丝卡有一个非常好的诗句,无限沧桑尽在其中:“我为将新欢视为初恋向旧爱致歉。”沧桑感是时间给予有心人的馈赠品。 野夫在德国科隆访学的不眠之夜,回望遗留在祖国的青春和初恋,仿佛是在回望自己的前世。过来人都愿意承认,1980年代是奇迹,是共和国历史上罕见的清纯时代,是废墟上生长出来的好时光。那时,野夫年轻,爱情更年轻;那时,野夫纯洁,不敢亵渎神圣的爱情。在1980年代,拉手、在夕阳或月光下散步,是爱情的万能公式。蔑视权贵和金钱,崇尚才华和艺术,则是爱情的最低标准。不像现在,一切都需要货币去定义。因此,前世的爱情构成了野夫心中隐秘的骄傲,那也是整整一代人的骄傲。他回望80年代,不知道是为了给今天疗伤,还是为了讽刺今天,或是为了给自己增添活下去的力量? 显然,野夫算不上虚构能人,他仅仅是一位非虚构叙事的大内高手。幸运的是,他的传奇经历本身就是小说,在贫乏无味、缺少故事的我辈眼中,已经是结结实实的虚构。 《1980年代的爱情》之所以感人至深,很有能力挑逗读者的文学味蕾,考验读者的泪腺,仰仗的不是故事情节的复杂(故事情节一点都不复杂),而是野夫对汉语两个极点的巧妙征用:在需要天空特质的时候,他让读者的心绪飘忽起来,沉浸在对初恋的回忆之中,轻柔、感伤和对远方的思念统治了读者。在需要土地特质的时候,他让读者的心情向下沉坠,沉浸在对那段荒诞历史的思考之中,漫无边际的沉重统治了读者;野夫在小说叙事中,对天空特质和土地特质毫不间断地交错使用,按摩着读者的心绪,让他们从头至尾都处于坐过山车的状态,肾上腺素居高不下,配合着、应和着速度加快了二分之一的心跳。 对汉语两极性的重新确认和巧妙使用,是野夫迄今为止全部文学写作的最大特色,是他有别于所有其他中国作家的奥秘之所在。也是他以区区数篇文章和少量小说,就彻底征服许多读者的秘密之所在。放眼中国,或许找不出第二个人会像野夫那样,如此看重和依靠汉语的两极性,甚至是过度开发和使用汉语的两极性。这让他的文字像书法中的魏碑,古拙、奇崛、方正、守中,从表面上看毫不现代,但无限力道却尽在其间,以至于能够寸劲杀人。 《1980年代的爱情》取得的成就溢出了小说的边界,它让读者越过故事,直抵语言的核心部位–让读者欣赏的是语言本身,而不仅仅是过于简单的故事。这让人很自然地联想到钱锺书的《围城》,如果没有语言自身的狂欢、撒野和放纵,《围城》恐怕连三流言情小说都算不上。如果没有魏碑式的语言从旁压阵、助拳,作为小说的《1980年代的爱情》该会多么单薄。和《围城》一样,《1980年代的爱情》也以对语言自身的开采,为自己赢得了应有的地位。 2013年5月8日 北京紫竹院 1980年代的爱情(节选) 0. 在一个类似京城的城市,午后的茶艺馆萧条而寂寥。 我坐在窗前懒洋洋的阳光下,对座的阴影中坐着一个女人–她像是我的情人或者女友,抑或其他接近暧昧的关系。她的面庞隐居在日光背后,只有性感的声音翻越了那些窗棂构成的光柱,散漫地抚摸着我的耳朵。 她的关心是那种若有若无的问句–你看上去很疲惫,也很阴郁? 我也显得无精打采–嗯,刚从老家山里回来。 她似乎有所暗示,也有些期待地说:这么正式地……约我,有什么事吗? 我欲言又止,嗫嚅着说我想拍一部电影,想请你……帮忙。 她像是听了一个不那么好笑的笑话,莞尔云:你不会也想泡明星了吧? 我苦笑道:这回,咱们正经点,别这么轻浮,好么? 她强装肃然地问:你一个开武馆的,没事拍什么电影啊?这不明摆着居心不良吗? 我有些愠怒,喝口茶忍了下去。那一刻我忽然想起了自己四十多年的生命,仿佛顿悟而开了天眼。我隐约看见那些曾经的日子,像电影胶片那样一格一格地回放。我的胸腔发出一种不像是我的声音,低沉,但是似乎斩钉截铁,既像是自言自语,也像是说给她听– 我想纪念20世纪–唯一一个美好的年代。那段时光留在每个过来人心底里的,是久禁复苏的浪漫人性和绝美的纯情。我们那时在初初开禁的阳光下,去学着真诚善良地相爱,去激情燃烧地争夺我们渴望的生活……最后,那一切,在成长的某个黎明,被辗为尘泥! 如今,在回望的眸中,那曾经存在过的理想和激情,像童话般虚幻而又美丽,像一轮永远无法洇干的泪痕,充满了感伤和怀旧的气息……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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