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平

世卫备忘录称“台湾为中国的一个省”引激烈反应

二○○八年国民党重新执政后,台湾首度以“中华台北”的名义,用观察员的身份,出席世界卫生组织大会。但民进党立法委员披露,世卫组织内部去年九月曾经发给会员一封信函,当中明确定义“台湾为中国的一个省”。台湾政府相关官员随后证实,的确有这份文件。外交部次长沈吕巡说,这绝对不是对中华民国外交空间 “合情合理”的安排。 民进党立法委员周一上午召开新闻发布会,披露一份去年九月,由香港籍的世卫秘书长陈冯富珍办公室发给各会员国的备忘录。备忘录名为 “世卫条例对中国台湾省之执行作业准则”,其中重要规定包括:当世卫各单位收到来自台湾官方任何讯息,必须向中国指定的联络点报告;如果台湾的讯息出现在世卫文件上,必须先和中国代表团协调,获得许可后才能刊登;同时,台湾的所有讯息资料,必须归在“中国”项下。 这份文件曝光,引发台湾政坛激烈反应,立法院三个不同的委员会,蓝绿两阵营立法委员,不约而同地对外交、卫生和国家安全部门的首长提出质询。 民进党主席蔡英文在一场公开行程中受访时也表态指出,这件事情是蛮严重的事情,如果变成台湾参与国际组织通行模式,对台湾的国际地位与台湾参与国际组织的空间将受到很大的影响。 蔡英文说,二○○五年民进党执政时期,就传出类似事件,当时民进党政府一再提出抗议,美国也致函世界卫生大会,表示不接受这个立场。到了二○○八年,马政府执政后,民进党一再提醒执政党要注意此事,但马政府显然没有把足够注意力放在这上面。 在政府方面,总统马英九先利用会见客人的场合,公开表示,卫生署长收到的邀请函是写着“Minister of Health”,也就是卫生署长。在会场上,各国代表也都称他“部长”,大陆的部长和台湾的部长平起平坐,这是过去三十八年来没有出现过的情况,这就是国民党为台湾争取到的尊严。 下午,行政院再由新闻局长杨永明、外交部次长沈吕巡和卫生署副署长萧美玲召开新闻发布会。杨永明拿出邀请函的影本,说明台湾参与世界卫生组织,用的是“Chinese Taipei”,中华台北的名义。 杨永明说, 有人批评在中共设定的框架下参与是“羊入虎口”,但站在台湾的立场,“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台湾的参与,扩大了在国际上的能见度。至于冯陈富珍发出的这份备忘录,杨永明说,世卫是联合国框架下的组织,当然有国际现实和现行法律的规定等问题。 记者问道,以往在许多场合,中共领导人对于台湾参与国际空间问题,都强调两岸要协商出“合情合理的空间”,但这份备忘录的内容,算得上合情合理的空间吗?沈吕巡直言,这当然不是合情合理,因为它违背了台湾和世卫组织早先安排的名称和身份,但为了同时满足两岸的政治需求,世卫组织也不得不这么做。 沈吕巡说,台湾会就备忘录内容,持续向世卫组织抗议,同时秉持“三不政策”,也就是任何东西如果没有经台湾同意,在台湾背后和中共政府私自协商,台湾政府一律认定“不生效”、“不配合”、“不承认”。   以上是自由亚洲电台记者李潼台北报道。 Chat about this story w/ Talki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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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新闻自由日 中国打压媒体出现新特征(图,视频)

世界新闻自由日,中国媒体人认为中国政府打压媒体出现新的特征, 而被失踪的实习记者张贾龙到周二仍无释放的消息。 图片:前难南都周刊编辑长平(网络图片) 2011年5月3日是第二十个世界新闻自由日,今年的主题为“21世纪媒体:新领域、新障碍”。联合国从1991年起,将每年的5月3日设定为世界新闻自由日,目的在于提高新闻自由的意识,提醒各国政府尊重公民的新闻自由和言论权利。 总部设在美国的人权监察组织自由之家,星期二公布2011年全球新闻自由报告,新闻自由度最低的国家依序为朝鲜(97)、土库曼(96)、缅甸(94)、利比亚(94)、乌兹别克(94)、白俄罗斯(93)、古巴(92)、伊朗(91)、中国(85)、老挝(85)等国。新闻自由度最高的是芬兰,评分为10。其次是挪威和瑞典,评分皆为11。 报告按照“法治”(legal)、“政治”(political)、“经济”(economic)3大领域,为全球196个国家与地区评定新闻自由程度。分数在0至100之间,评分越低代表越自由,0至30为“(新闻)自由”,31至60为“部分自由”,61以上为“不自由”。自由之家认为,在过去的1年中,3大负向趋势值得担忧:政府藉发照与管理机制箝制媒体;极权政府更加严格管控新媒体,包括卫星电视、网路、手机。 目前在香港浸会大学担任访问学者的中国知名媒体人长平星期二向本 台表示,过去一年中国政府不断打压新媒体:“新媒体给百姓带来了新的话语平台,但它同时也受政治权力和商业利益结合起来的制约。比如说新的博客和微博,实际上都是在两种权利的交替挤压之下,出现了一些新的控制言论的办法。像微博在中国的情况和它诞生的时候,去中心化、反精英化,这些特点在中国变成了另一种中心化,精英化采取传统的方式进行审查,话语引导等等,这些都是在中国出现的新的特征。”   在过去的一年中,大批中国大陆的记者遭到打压,从报道安元鼎黑监狱的龙志,到报道复旦大学18驴友被困黄山的殷玉生、龙灿,再到被辞退的长平,还有最近被当局找去调查的实习记者张贾龙,多位媒体人被迫离职引起了外界诸多关注。本台记者星期二再多次致电张贾龙,但电话一直关机。据了解,张贾龙曾关注过赵连海案的开庭情况,同时也关注一些维权事件。 长平对此表示:“的确算是最严重的一次,很多媒体人失业或是被调离工作,或者是受到高压不敢说话,这种情况的确令人很担忧。在中国这一种几十年训练的寒蝉效应,就是发出讯号,现在采取这样的方式仍然有效。所以尤其是在世界新闻自由日,我觉得这样的事情应该引起更多的关注。” 曾任《中国海洋报》等多家媒体记者的浙江作家昝爱宗认为, 中国大陆的新闻报纸都是“官办”,所以没有竞争,更没有新闻自由。只有正常的新闻竞争,才会有新闻自由,否则谈新闻自由只是一种奢侈。新闻人当下的职责和热情,就是争取新闻自由,反对任何势力剥夺这一自由。昝爱宗告诉本台记者:“党的喉舌都是布告板、留声机之类的,是被控制的。一旦党报的媒体人都要求新闻自由了,那我们的自由就来得更快了。” 曾经荣获联合国颁发新闻自由奖的中国大陆资深媒体记者高瑜表示,大陆没有新闻自由,想要实现这一目标仍非常遥远。有网友回应本台记者网上查询对新闻自由日的看法时嘲讽地写道:新闻自由?日! 近年来,中国的新闻环境持续恶化,据“记者无疆界”组织发表的2010年全球新闻自由度排名,在178个国家当中,中国居第171位。本台记者星期二在新浪微博上搜索“新闻自由”却出现:“根据相关法律法规和政策,搜索结果未予显示”几个字。 在世界新闻自由日来临前夕,维权网站民生观察工作室负责人刘飞跃家日前突遭断网,其服务商铁通公司的答复是,接到湖北随州市综合治理办的文件,说他浏览非法网站,因此取缔其网络服务。刘飞跃告诉本台记者:“这应该说又是他超越底线的一个新动作,他们又向前跨了一步。我现在上不了网了,就说明当前中国的人权状况越来越糟糕,新闻自由、网络言论自由正在大踏步的后退。” 以上是自由亚洲电台驻香港特约记者心语的采访报道。 Chat about this story w/ Talki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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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益中谈:专制是动乱根源,国民之公敌(慕荣道)

程益中     专制不死,监控不止,无论是推倒专制柏林牆,还是推倒网络柏林牆,仍需每一位公民的努力!     3 月 28 日,着名报人程益中接受了笔者通过互联网进行的访谈,他说:「我乐意看到网络柏林牆倒塌」,并称专制乃动乱根源,「是唯一的敌人,是国人公敌」。     八年前的 2003 年,程益中任职《南方都市报》总编期间,因报道 SARS 隐瞒真相和孙志刚被收容打死事件, 2004 年 4 月以莫须有的罪名被囚,入狱 163 天,当时他已参与创办《新京报》并出任总编,后免予起诉获释。 2005 年 4 月 5 日,获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新闻自由奖”,现任民营出版商现代传播集团副总 裁、《东方企业家》杂志执行出版人。     网络柏林牆会有坍塌的一天     微博时代,有人这样比喻,每个微博主都有自己的粉丝群体,相当于有了自己的出版社、电视台和报纸和受众,博主可以向自己的粉丝即读者、观众发行传播最近的微 博产品,博主和粉丝互动,微博时代也可以说成是粉丝时代,从捍卫言论自由的角度来说,这也是网民冲破言禁最大的推动力,中国有 4.5 亿网民,数目之大增长 之快超乎想象。     不仅从眼前看,还是从将来看,互联网对包揽一切新闻发布、控制一切新闻源的言论控制制度的冲击是致命的,美国《权利法桉》倡导者杰斐逊早在 200 年前就曾说 如果要选择一个没有报纸的政府还是没有政府的报纸,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如今互联网对任何政府的不信任显而易见,又能充分起到表达民意的作用,只是在 中国,抵挡和各种防火牆、屏蔽等政府特设障碍较多,可从技术进步和曆史规律和普世价值观来说,网络柏林牆倒塌的速度会加快,虽然现在有官员怀念没有互联网 的时候,但构不成威胁,所以我问程益中先生「是否乐意看到这一天」,他答「我当然乐意看到网络柏林牆倒塌」,「把民主与秩序、自由与效率、人权与主权、公 平与发展一一对立起来,是专制利益集团精心炮制的谎言」,「终极看来应该乐观,但具体到中国我很悲观,这个灾难深重的国度已经被专制涂毒成瘾,许多国人都 已患斯德歌尔摩综合症,离不开伤害和奴役他们的专制者。不过,网络柏林牆会有坍塌的一天,所有的牆都会坍塌,包括长城」。     程益中乐观背后的一些悲观,一方面是某些「爱国贼」表现出「过嘴不过脑」的几句口头禅:「人家外国是好,可我们中国人口多底子薄啊」,「共产党对人民多麽 好,你看现在哪有人饿死」,「中国如果没有共产党,早就不知乱成什麽样了」,「中国人素质差,不适合搞民主」,「你们这些骂人的上台了,不也一样专制」, 「江山是党打下来的,当然不能让别人去坐」等,另一方面可以说从他个人经受权力肆意逼迫有关,他八年前在广州遭遇的不公,以及八年来更多人遭受到的类似伤 害,从陈光诚、谭作人、赵连海,再到杨佳、钱云会,都远未解决,而造成这些伤害和不公的体制依然存在,并且执掌者拒绝给出希望。这种拒绝的结果难道不是被 哪一根稻草压死,便是被哪一点火星引燃?         微博时代的欣慰和畏惧     解决专制的问题不是没有答桉,苏联的例子显而易见, 1956 年 2 月 24 日深夜至次日凌晨,赫鲁晓夫对刚刚闭幕的苏共 20 大的代表,做了《关于个人崇拜及其后 果》的秘密报告,彻底否定斯大林,要求肃清个人崇拜在各个领域的流毒和影响。可五十五年过后,「个人崇拜也被我党英勇抛弃,国家藉此摆脱噩运;但现在不幸 被一党崇拜借尸还魂」。对于为什麽必须进行政治体制改革?程益中认为道理其实很简单,归纳两条:一是现行的发展模式绝没有可持续性,换成邓小平的说法就是 不搞政治体制改革死路一条,换成温家宝的说法就是不搞政治体制改革保不住经济改革的成就;二是人毕竟不是猪,统治人民毕竟不同养猪,最起码人嘴除了跟猪一 样用于进食之外,还有表达的功能。所以说,「一切邪恶政权都致力打造铁幕国家,都致力垄断信息,都沉迷窃听。在这个贼兮兮髒兮兮的怪物势力范围内,个人全 无隐私,公家尽是秘密。它一方面不遗馀力地把个人分割成孤立无援的信息孤岛、肆无忌惮地偷窥个人隐私,另一方面垄断所有信息、给个体布下泄密的天罗地网; 意图制造震慑和恐惧局面。」「为了保住权力,为了防患于未然,为了封堵民口,为了压制民怨,费了多大力!花了多少钱!更冤的是,为这一切开支埋单的不是受 益者,而是受害者。」     在程益中的新浪微博上,这句话被转发一千多次,推特转发也很多,自今年 1 月他新浪微博粉丝突破五万人之后,到了 3 月已高达七万,他一边欣慰,一边畏惧:「欣 慰在于,娱乐至死的时代,居然还有这麽多人在乎我的愤怒,不厌恶我声嘶力竭的呐喊,说实话我都有点烦自己过于清醒,真难为这些陪我生气的粉丝们。畏惧在 于,上层建筑破产,受公众信任的某个人发言的分量,往往敌得过整个国家机器,万万不可不慎」。     而此时,数千年之久的文字狱仍在中国大行其恶: 3 月 25 日四川刘贤斌被重判十年,从八九年六四之后到如今,三次判刑的总刑期已累计达 25 年,漫漫四分之一世 纪,人一生能有几个 25 年?接着, 3 月 28 日证实,四川作家冉云飞在刘贤斌宣判当日被正式逮捕,面临的都是相同的「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罪」指控…… 针锋相对的两个「五不搞」      2003 年,被称为网络舆论元年,那一年发生了 SARS 事件和孙志刚事件。这年 3 月 20 日,湖北青年孙志刚在广州被收容并遭殴打致死。我清楚地记得, 2003 年 4 月 25 日那天《南方都市报》发表「被收容者孙志刚之死」,那天还有网友建立了一个名为「孙志刚,你被黑暗吞没了」的纪念网站,由于网络媒体积极介入,引起 社会广泛关注,真相得以大白,可率先撕开这一「收容罪恶窗户纸」的程益中等多名报人遭遇公权力报複一一被抓,其中喻华峰等被判刑入狱,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程益中于 2004 年 3 月 17 日被刑事拘留,被控涉嫌经济问题,同年 8 月 27 日司法部门以证据不足为由,对程益中下达不起诉决定书,得以获释。     八年来,岁月悠悠,程益中的个人命运也随之起伏,改变,所以他今天说,「当苦难来临的时候,只有自己品性中的爱和善良才能救自己」, 「人间之所以还有希望、还值得留恋,是因为作为个体,人性中有向善的一面、有嫉恶如仇的一面,这是人性中光辉、温暖的一面,也是人间还有珍惜、还值得爱恋 的原因。人类这些美好的品性一定会把我们拽上一条更好的道路。我坚信这一点」,他在香港大学新闻及传媒研究中心演讲时,用这句话作结束语。他之所以强调 「嫉恶如仇」,还是因为专制不破、宪法不立、权力不控、法制不张,贪污腐败、贫富悬殊、社会不公、道德沦丧必将日甚一日,也就永无国泰民安、海晏河清的那 一天,最终也永无稳定可言。     对于既得利益权贵集团来说,或许没有稳定并不要紧,真正要命的是公权力信用破产之日,却是掩耳盗铃兴盛之时。今年「两会」期间,中国人大常委会委员长吴邦国 提出个「五不搞」,即不搞多党轮流执政、不搞指导思想多元化、不搞三权鼎立、不搞联邦制、不搞私有化等,等于把所有人的善良和期待都一一击碎。不过,网民 并非没有自己的判断,他们在网上也有一个「五不搞」:不搞特权,不搞腐败,不搞垄断,不搞文字狱,不搞假选举。其中之意很明显,搞特权的将死于特权,搞腐 败的将死于腐败,搞垄断的将死于垄断,搞言禁的将死于言禁,搞弄虚作假的将死于弄虚作假。程益中也在微博上拟出对联「上联:中国不搞多党制,下联:法律不 是挡箭牌」表达自己的不满。而程益中的前同事鄢烈山,同样站在普世价值这边,他说,「我爲什么赞同『人权高于政权』的说法?因爲它包括国际关系和国内官民 关系两方面。当年爲什么要推翻(颠覆)国民党政权?不就是争人权(反饥饿,反迫害,反内战)吗?用我从小被灌输的说法就是:『哪里有压迫那里就有反 抗』。」前《南都周刊》副主编长平也说现在进入信息恐怖时代,敢说话的人少了,但要「黑夜走路唱歌壮胆」,呼吁各人继续说话。     面对权力:不献媚不充当帮凶     在新浪微博上,像程益中这样发自知识分子群体的一针见血的尖锐言辞并不太多,眼下还有一些知识分子执迷于企图「感动政府」而不能自拔,不直接针对言论自由问 题而是把精力用在对权力进行局部修补、修正上,但程益中明确表示他并不反对那些对当局还抱有幻想,还在祈求掌权者良心发现的知识分子,只要他们没有献媚和 充当帮凶。「对我来说,说白了,专制是唯一的敌人,专制才是动乱根源,也是吾国吾民之公敌。」所以他对一党专制的批评不遗馀力,「政党不是宗教,如果非要 把政党搞成宗教也行,那就允许别的宗教也即别的政党存在,不允许别的政党存在,与邪教岂不是没有两样?列宁主义政党把党高度意识形态化乃至神圣化,把党凌 驾于人民及万物之上,此一观念早已与世不合。中共如不自去其魅便不能与时并进,一跃而为现代政党,一如难兄国民党」。     尽管发言尖锐,程益中对可能导致的秘密监控并不吃惊,他说,「经常有朋友忧心忡忡地问我:你是否对自己电话、邮箱采取过保密措施?会监听你电话和监视你邮箱 吗?我回答:保密有必要吗?对威武盖世的当局来说,个体完全赤身裸体一览无馀;另外,对我也确实没有必要,我唯恐所说的话所写的文字不够一针见血,更唯恐 听到和看到的人太少,有人偷听偷看欢迎啊!」     专制不死,监控不止,无论是推倒专制柏林牆,还是推倒网络柏林牆,仍需每一位公民的努力,正如有网友所言:「假如一个人连表达自己观点的胆量都没有,你很难 想像他是否还能去干什麽更了不起的事情。而言论自由偏偏又是最容易被放弃的自由,因为闭嘴对人们来说简直再简单不过,唯一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勇气。」 ——原载《动向》杂志 2011 年 4 月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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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可以更靠谱

在清华百年校庆纪念日之前与之后,蒋方舟成为一个引人注目的批评者。一篇杂志文章《 给清华大学的一封信 》,一次媒体访谈《 我的清华体验 》,引发很多讨论,赞美讴歌者有之,反驳批评者有之。 蒋方舟与我来自清华的同一个学院,我从来没有见过她,但早闻这位少年作家的大名。当我得知她被清华降分录取,而且还被招进敝学院时,我脑海里首先蹦出来的,是我的一位本科师兄。那一天,这位擅长平面设计、酷爱FPS游戏、素有诗名且放浪形骸的师兄,读到了小学生蒋方舟的日记选集,用带着湖南口音的普通话不无激动地说:“我靠,等她长大了,我要追她做我的女朋友。”他指尖的香烟袅袅,一蓬烟灰抖落下来,飘进键盘的缝隙。又是一弹指,十二年过去,听说这位师兄在家乡做着公务员,想已大腹便便,妻儿傍身,平安喜乐,不知是否还记得当年的那一幕,那一句? 蒋方舟的文章我读的很少,但我欣赏其中的机灵劲儿,还有特立独行的少年心气。当我像她这么大的时候,比她迷茫困惑,没她坚定自信。我读到她的《给清华大学的一封信》,其中最感同身受的一段话是: 有时,我看着他们滔滔不绝地在课堂、在会场说些“主流价值观”的话,心想:“他们真相信这些,真可怕。”过了一会儿,又打了个寒战:“他们其实并不相信这些,那就更可怕了。” 她提到小说《盛世》中的韦国,这也是令我印象深刻的一个典型化的形象(不幸的是,小说中的韦国同学是北大的,或许因此,蒋方舟在接下来很自然地提及“北大清华学子一路都是教育和体制的少年既得利益者”,北大真悲摧,在一封批评清华的信中被陪绑,属于躺着中枪型)。 今天又看到FT中文网对蒋方舟的采访全文,我欣赏她表现出来的直率和敏锐,例如对自我审查心态的剖析,对某课程的反思与质疑。但读过两篇文章之后,也让我觉得有些别扭,不是因为她批评了清华,而是因为其文风和观念可能有些问题。我想,如果她可以不那么写,不那么看,或许会更加“靠谱”。 第一,滥用全称判断,放纵刻板印象。 我的一些清华同学,会对蒋文感到忿忿不平,就是因为她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笔下的清华人似乎只有两种:不是油滑党棍,就是被洗脑的书呆子。但是17万清华校友,或者数万在校学生,甚至蒋同学所在班级的数十人,难道只有这两类? 例如这样的句子:“清华人是可爱的,愤青少,领导多,内心大概还是有天下兴亡为己任的悲壮,表现出来却是高屋建瓴,虚头八脑的老干部摸样”;“北大清华的学子一路都是教育和体制的少年既得利益者”;“因为他们(指代的是FT记者提问中的‘清华学生’)从小受到的历史教育、政治教育,就是要‘审社会主义之美’。到了清华之后接触到的这些,和他们从小接受的价值观是符合的,所以接受起来很顺畅。要进入清华就要在考试里拿到高分,要拿高分,对这些东西半信半疑是不行的,必须全方位地接受其价值观,才能考入清华吧。” 在社会心理学中有“刻板印象”(stereotype)的术语,指的是将同一个特征归属于团体的每个成员,而不顾成员间的具体差异。比如所谓“犹太人贪财”、“中国人懦弱”、“河南人造假”、“女博士是第三种人”等等。尽管在日常生活中,刻板印象帮助我们简化世界,减轻认知、理解和叙述的负担;但对于严肃负责的研究者、写作者和报道者来说,应当以批判警醒的姿态反省自己的公众言论,是否有滥用全称判断,放纵刻板印象之嫌。既然方舟同学有心就此“亮出身份”、“火力全开”,为这个社会承担鼓与呼的责任,那当然也应该尽量遵循这种原则,而不再是文学写作时的汪洋恣肆,只图笔下快意,不顾以辞害意。 当然,同样的原因,也不应由方舟同学的言论,产生对清华文科生或者清华新闻与传播学院学生的鄙视,认为咱都爱搞大帽子大批判。 第二,满足于主观感受,缺乏深入调查。 比如: FT中文网:你说你写的是一种共识,是指你周围的人都是类似的看法吗? 蒋方舟:我周围的人没有。可能因为我和周围同学交流比较少。我觉得周围的同学、老师,特别是年龄更小的学生,读后可能反应比较大,会感到震惊。 又如: FT中文网:会不会其他学校的情况会有些不同,比如北大? 蒋方舟:我没多少了解,不过也许会好点吧……清华与北大相比,感觉离权力更近一些。北大的学生也许会更多地做围观者或批评者,而在清华,要成为权力系统一分子的意识可能比较强。 再如: FT中文网:对于一些热点的公共话题,比如政治改革、李庄案等,你觉得同学们感兴趣吗? 蒋方舟:没调查过,我觉得他们不是那么感兴趣。他们有地方可逃,学校制造了很多可让他们逃过这些的东西……他们很容易就逃到这些事情中,而且给自己很合理的不去想的理由——因为这些和自己的前途是无关的。 以及,“我的同学们不是不关心,而是自动维护着政府——仿佛维护着自己将要继承的遗产”,“清华人……愤青少、领导多”等观点,都属于个人的主观感受。我在清华求学的时间超过了十年,在水木清华BBS泡了近15年,互动过的清华师生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方舟同学描述的那两类人确实存在,但仅仅是一部分。如果她可以对水木清华BBS的一些热门版面作一段时间的观察,应当能看到相对多元的价值理念和政治观点——即便是在严苛的审查与自我审查之下。 至于“必须全方位接受其价值观,才能考入清华”,这就纯属想象了,说句不厚道的,就算方舟同学自己是靠降分特招进清华成为“少年既得利益者”的,那也不该这么埋汰其他寒窗苦读从千军万马中脱颖而出的同学吧?再邪恶一点,按她的逻辑,“北大人”应该更加懂得“审社会主义之美”才对,因为北大文科生更多,考历史、考政治,不“全方位接受其价值观”怎么进得来?(好吧,我这句是归谬法加开玩笑,隔壁的同学们你们懂的) 鉴于方舟同学的才气和理想,不应该以时尚杂志专栏写作的标准来要求她。那么对事实的尊重及深入挖掘就应该成为进一步追求的目标。大学的所谓学术训练,不论文理工,其中非常重要的部分都是求实证伪、探索研究的能力。公平地讲,清华大学在这方面要求还算是国内相对严格的。关于官本位、政治冷漠、功利主义等大学里的思潮现象,她在多大程度上进行了调查研究?不是说一定要科学抽样、发放问卷、深度访谈等所谓“科学方法”才叫调查研究,也不是说不调查研究就不能说话;只是,如果只接触了数十名清华学生,数名北大学生,那么是否不该那么自信满满地向公众发表全称判断下的见解? 第三,对个体同情理解不够,对制度穷追猛打不足。 从这两文中,我有时能读到一种“真理在握”、“孤芳自赏”的姿态,这是一种微妙而切实的感受。从头到尾有意识地强调“我”和“他们”的不同,或者可以算一种叙述策略,以疏离的姿态标明自己观察和书写的客观与超然;但同时也是一种刻意的形象建构,作者要宣示“我”的立场,反对某些价值观,正像文章中写的: FT中文网:那你觉得你亮出的身份是什么呢? 蒋方舟:就是与正统的、主流价值观的、清华要求我成为的所不一样的一种人吧。 对自我身份认同的确认,常常是通过与对立面的参照来完成的。方舟同学通过文字刻画出了“清华人”这个他者群体,“他们”成为某种价值观标签下的无面目群像,这与事实有多大距离?值得追问。这样一种自己树靶子自己打的做法,写起文章来很有气势,就像毛泽东的《反对自由主义》,建构了一个他心目中的“自由主义”,再去逐条批评。这正是坚信真理在握的思路,但却无法与他人对话。 在文章中,方舟同学自承“还没有真正融入校园生活”,“和周围同学交流比较少”;她不住宿舍,社会活动比一般同学多。这都是个人选择的生活方式,他人不应置喙。但一个“在学校还常常迷路”、跟同学交流不多人,很难相信她可以深入地了解和理解清华学生群体的多种维度面向。从另一个角度,能考上清华的学生一般都不太傻,懂得“交浅言深”是忌讳,如果你跟我也不怎么熟,而且还是个公众人物,我至于跟你推心置腹指点江山臧否人物地谈政治么? “爱网络”、“爱自由”、“我和他们不一样”,这是服装品牌的广告文案;但如果端着这种姿态生活,可能很难去理解跟自己观念、行为有差异的人。“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这话反过来说也没错,当我们自以为真理在握的时候,可能正有许多人在背后偷笑呢。 至于“对制度穷追猛打不足”,好吧,我承认这是我的苛求,也可以说是因为我在原则上赞同蒋方舟的立场和理想,所以才提出这种苛求——仅就这两篇文章来看,她的批评出自对身边人的一些言行的观察,但在描述后止于对个体心理与动机的想象和假设,未能涉及对造成这些言行的历史与现实因素的探析。因此,读《一封信》,有时觉得没有搔到痒处,有时又觉得帽子乱飞,“既得利益者”、“精英”神马的,都是当今社会中很能撩拨网上意见的概念,不加区别直接扣上来,有点儿可怕。 总之,如果方舟同学能够在这几方面改进改进,应当可以更严谨,更理性,更犀利。至于其他的一些观点,比方说“对于90后的小孩,大多数我还是劝他们出国。这样才能培养一套较为正确的价值观”之类,我以为,谁没有过幼稚的时候呢,多读书多看世事人情就好。 写这么长,其实也是给自己看。我也是个常常说三道四的人,上面三点,堪为己戒。 外一点,方舟同学若始终无法融入清华,无法寻得认同或归属感,不是清华的损失,而是她自己的损失,因为她本可以从这里汲取更多用以顽强生长的养分。所谓“清华精神”或“清华传统”,远不止方舟同学想象中意识形态规训的那一套。黄延复、徐葆耕、胡显章等老师曾有过多本专著概括梳理,而更鲜活的精神风骨则在现实生活中闪现。对我来说,清华是精神家园,是度过三千多个日夜的成长记忆,承载着青春的喜怒哀乐;我在这里塑造自我,寻找方向,结识师友;我切实受益于这里积极的体育锻炼风气,也总是告诫自己要像许多同学那样朴实、直率、严谨、专注、有理想又有执行力;我爱东操西操游泳馆,我爱二月兰和阳光下高大的杨树,我也爱自立自强的清华女生。你赞美或者不赞美,清华就在那里,已经成为我生命中的一部分。 随机阅读 悟空闹运:BBC的“西游记版”2008奥运动画 (5) 又是周一上班好累 (0) 恐龙文明三部曲之异族(Foreigner) (0) EyeToy 浸入式互动 (0) 将色情进行到底 (1) 如是我闻:元宵节不得不折腾 (1) 人生如戏,戏拟人生 (1) 生日·新BLOG开张啦!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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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光:中国政体素描(之一)

从不同的角度观察,中国政体显示出如下人人可见的外观: 1、它有五个层级:中央、省(直辖市、自治区)、市、县(区)、乡镇;(五级之下,农村还有村、村民小组,它们由毛时代的生产大队、生产小队演化而来;城市还有“国有单位”、街道办事处、居民委员会,这些政体末梢虽不在正式序列之内,但也绝非“基层群众自治”,它们是正式政体的附属物,正如“民主党派”“社会团体”是共产党的附属物一样。) 2、它有四套班子:党委、人大、政府、政协;(其实还有两套班子:法院、检察院,合称“两院”,但因“两院”比四套班子的“行政级别”低一级,所以没有资格并称“六套班子”。高法、高检的院长在党国权力排行榜上通常与公安部长平级且排名在后,历来进不了政治局,更无缘混入“党和国家领导人”行列。而地方“两院”更惨,因为95%以上的政法委书记由公安厅局长兼任,因此95%的“两院”就不仅是党委和政府的下属,还成了公安局长的直接下级。既如此,谁还敢想象“司法独立”的可能性?敢对排名在前的领导闹“独立”,除非两院院长的官不想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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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之声(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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